双面笑佳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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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拉乌尔与昂托尼娜感情越来越深。昂托尼娜仍有许多事儿要问,他则有问必答,努力满足她永不疲倦的好奇心。反过来,她似乎是越来越把自己关闭在神秘之中,又把这种神秘当作自己的避难所,躲在其中。有关她本人,她的过去,她的母亲,她眼下的工作,她隐秘的内心,她对侯爵的意图,在他身边扮演的角色,等等,她都缄口不言,保持沉默。惊疑的、执拗的、痛苦的沉默……或者是躲躲闪闪,支支吾吾,欲言忽止。
“别,别,拉乌尔,我求求你,别问了。我的生活,我的想法,没有什么意思……你就爱我这个样子吧。”
“可恰恰是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样子。”
“那就爱我在你面前出现的这个样子吧。”
她跟他说这话的那天,他把她领到一面镜子前,打趣说:
“今天你在我眼前的模样,是一头秀美的头发,两只无比纯净的眼睛,叫人心旷神怡的微笑……可是还有叫我不安的表情,我认为从中看出——你不怨恨我吧?——看出一些想法,……可你清秀的面容又让我怀疑自己看错了……到明天,你在我眼睛里又换了模样。同样的头发,同样的眼睛,但笑容却不同了。我从你的表情里看到的,是纯真,是健康。你就是这样时刻变化,一时是外省小妞……一时是遭受命运折磨迫害的妇人。”
“不错,”她说,“我身上是有两个女人……”
“对,”他漫不经心地说,“两个女人互相搏斗……有时互相排斥……两个女人的微笑完全不同。因为,你两副面容的区别就在于笑容。有时是天真的,青春的微笑,嘴角微微翘起……有时是苦涩的、看破红尘的微笑。”
“拉乌尔,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从昨晚以来,喜欢第二种……更神秘更隐晦的那种……”
由于她不说话,他便快活地叫她:
“昂托尼娜?……昂托尼娜,要不,叫你双面笑佳人?”
他们一起走到打开的窗户前。她对他说:
“拉乌尔,我有个请求。”
“我预先就答应你。”
“那好,别再叫我昂托尼娜了。”
他觉得不解。
“不再叫你昂托尼娜?为什么?”
“这是从前那个外省小妞的名字……真诚纯朴地面对生活的小女孩。自从我叫克拉拉,金发克拉拉以后,就失去了这个名字……”
“那么……?”
“叫我克拉拉……直到我又变回原来的我。”
他笑起来。
“原来的你?亲爱的,我都搞糊涂了!你若还是那个外省小妞,就不会在这儿,也不会爱上我!”
“下会再爱你,拉乌尔!”
“轮到我向你提问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是你。”她动情地说。
“你有把握吗?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有那么多的身份,扮过那么多角色,连我本人也认不出自己了。你明白吗,我的小克拉拉——既然你希望我这样称呼你——你明白吗?在我面前你别脸红,因为,不管你可能干了什么,我都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拉乌尔……”
“如果……像我这样的冒险家生涯……并不总是十分美好的。你是否听说过亚森·罗平呢?”
她浑身一颤: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拿来作个比较……还是你说得有理……我们彼此指责又有何益?克拉拉和昂托尼娜,两个名字一样温柔一样纯洁。克拉拉,我最爱的就是你这个人。至于我,虽是个不驯服的臣民,却是个诚实的,有情有义的人,尽管可能不会永远忠诚,却迷人,专注,有许多优点……”
拉乌尔笑着,搂着她亲吻;吻一下,说一声:
“克拉拉……温柔的克拉拉……忧伤的克拉拉……谜一般的克拉拉……”
她摇着头,说:
“是啊,你爱我……可你刚才说了,你是个用情不专的人……上帝啊,你会让我痛苦的!”
“你会幸福的!”他快活地说,“再说,我也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不专。难道我骗过你吗?”
轮到她笑起来。
蓝色娱乐场的事件,公众和报纸议论了一个星期。接着,由于调查毫无进展,种种假设相继落空,大家也就不再关心这个话题了。再说,戈热莱拒绝一切采访。记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克拉拉稍稍放心之后,便在每天傍晚出门走走,不是在环城大道一带的商店里购物,就是去树林散步。拉乌尔也选择这个时刻去赶约。他不陪伴她,怕招人注意。
有时,他也从伏尔太沿河街经过,看看六十三号。他估计大个子保尔会在这边转悠,警察也可能在这里设下圈套。
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这以后,他就派库维尔假装在河堤边的旧书摊上翻书,监视这一带的动静。有一天,就是他带走克拉拉的第十五天,他来到这儿,隔着老远,看见克拉拉从六十三号出来,钻进一辆出租车,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拉乌尔没有试图跟踪。他向库维尔使了个眼色。库维尔走过来,受命去向看门女人打听情况。过了几分钟,他走回来,告诉拉乌尔侯爵尚未回来,但那金发女子已经有两次在同一时刻从门房前面经过,上楼按响侯爵家的门铃。因为仆人也不在家,她就走了。
“怪事,”拉乌尔想,“她什么也没告诉我。她要干什么呢?”
他回到奥特伊那幢小屋。
一刻钟以后,克拉拉也回来了,气色鲜润,精神饱满。
他问她:
“去树林散步了吧?”
“对。”她说,“空气新鲜,对我很有好处。走一走真惬意。”
“你没去巴黎吗?”
“没去。为什么问这话?”
“因为我见到了你。”
她毫无察觉地说:
“你见到我……在想象中吧!”
“见到活生生的你。”
“不可能。”
“我向你肯定……我的眼力很好,从不看错人。”
她望着他。他是说真的,甚至相当郑重,声音里有一丝指责的意味。
“拉乌尔,你在哪儿见到我了?”
“我看见你从伏尔太沿河街那所房子里出来,上了汽车。”
她显出尴尬的微笑。
“你确信是我?”
“肯定是你。问看门女人,她也说你这是第三次去了。”
她一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拉乌尔又说:
“这几次登门造访其实很自然,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见她不回答,拉乌尔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
“克拉拉,你总是神秘兮兮的,太不应该了!你要是知道,老是这样互相戒备,会把我们引到何种地步,就不会这样了!”
“唉!拉乌尔,我根本没有戒备你!”
“你没有戒备我。但你的所作所为却好像是在戒备我。这样下去,事情就危险了。亲爱的,我们好好聊一回吧。你难道不明白,你今天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谁知道到那天是不是太迟了呢?说吧,亲爱的。”
她已经准备服从了。她的面容有一瞬间放松了,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和无奈的神情,似乎她预先就为自己要说的话感到害怕。到后来,她却没有了勇气,双手捂面,泪雨滂沱。
“对不起,”她含糊不清地说,“请你明白,我说不说无关紧要……这对现在的事将来的事毫无影响……对你来说,这只是一点芝麻小事……可对我就要紧了!……你知道,女人都是孩子……有些怪念头!……也许我错了……可我不能……请原谅。”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算了。不过我坚决要求你不要再去那边。不然,你哪天会碰上大个子保尔,或者他的哪个同伙。你愿意发生这种事?”
她立即着急地说:
“那你也别去了。你和我一样有危险。”
他答应了。年轻姑娘保证不再去,甚至答应十五天内不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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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埋伏
拉乌尔说对了,伏尔太沿河街那座房子已经被人监视,不过不是经常的,持久的。不然,拉乌尔担心的冲突早就发生了。从警方的角度来看,戈热莱不该把监视任务交给下面的警察小队,自己只在沿河街短暂地露一露面。再说,他那班人执行他的命令也极为不力。因此,金发女郎的几次造访,以及库维尔常常冒失的转悠才没有被发现。另外,看门女人也背叛了戈热莱。她通过库维尔收了拉乌尔的钱,又通过瓦尔泰克斯的一个同伙收了他的钱,因此给警方提供的情报都是空空泛泛互相矛盾的。
瓦尔泰克斯的监视则紧得多。三四天来,一个蹩脚画家,留着灰白的长头发,戴着宽边毡帽,伛偻着背,拿着一个颜料盒、一个画架和一张折叠椅,每天上午十点,来到德·埃勒蒙公馆对面五十米开外的人行道上,把那一团团颜料往画布上涂,说是描绘塞纳河两岸的风光以及卢浮宫的轮廓。这就是大个子保尔,就是瓦尔泰克斯。他的装束越是古怪,他的画越是吸引人围观,警察就越没有想到要查查他的身份。
不过大个子保尔五点半就离开了,所以没有看到金发女郎,因为她是那个时刻以后才去的。
拉乌尔去沿河街的次日,大个子保尔得知了这个情况。他看了看表,在画布上涂了最后一笔。这时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小声说:
“别动。是我,索斯泰纳。”
本来有三四个人在围观,这时都陆续离去。但又有一些人停下步子来看。
索斯泰纳看上去像个壮壮实实的钓鱼人,他俯下身子,带着行家里手的兴致欣赏着作品,用只有瓦尔泰克斯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您读了下午的报纸吗?”
“没有。”
“阿拉伯人又被提审了。您说得对,是他出卖了您,并供出了蓝色娱乐场的晚会。不过他不愿说得太多,也拒绝与您作对。他没有供出瓦尔泰克斯这个名字,也没说出拉乌尔和那小妞。因此,这方面都还安全。”
索斯泰纳直起身,换了一个角度审视画面,又望望塞纳河,然后又俯身看画。他手上拿了个望远镜,隔一阵子就拿来朝远处望望。他接着说:
“侯爵后天从瑞士回来。那小妞昨日来这儿,跟看门女人说的,让她转告几个仆人。这么看来,小妞和侯爵有联系。她住在哪儿?没法打探到。至于库维尔,他又让人搬走了几件家具。我能肯定是他。因此,他是在给拉乌尔干。据看门女人说,他也在这一带转悠。”
画家尖起耳朵在听,却拿着一支笔在空中比划,似乎在测量尺寸。那同伙大概把这当作一个信号,因为他朝指示的方向瞧了一眼,发现一个衣服不整的老头在栏杆边一个书摊上翻书。那老头转过头时,露出一部整齐漂亮的白胡子,别人一眼就认得出。
索斯泰纳小声说:
“我看到了。这是库维尔。我去盯着他。今晚,还是在昨天的酒吧见面吧。”
他走过去,慢慢接近库维尔。库维尔拐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