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之眼-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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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候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放亮。
易龙起身打了个哈欠。心想,看来自己是过于紧张了,但是小心无大错。转身回到水泥盒子里,看到地上那几个人依然在酣睡如泥。
手机响,是龟孙。接听,依然是机器的声音:“你准备好了吗?我一小时之后到石门坎,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后果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明白。”
“很好。一小时之后我和你联系。”易龙回答,然后关机。取出纸笔,易龙开始写写画画。一笔一画,易龙很仔细,像是初学刺绣的女孩儿一般。弄好之后,左看右看,还算满意。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笑意。而后将画好的纸条塞进沈默的衣袋里。最后,他给所有人都松了绑,解下的绳子胡乱甩在一边。
那一刻,易龙的眼里莫名其妙地流下泪水。心中暗自祷告:“兄弟,顶多再过一小时,你就会醒过来。但愿你能足够仔细,能尽快发现这张纸条。我作恶多端,已经是万劫不复。但是为了阿金,我不后悔。今天,我要按照自己的规则做一件事情。其实,我真想加入你们一伙儿,和你们一块儿去探寻那个秘密。我突然感觉到,你探寻的那个秘密十有八九和我们家有莫大的关系。可惜,我不能帮你了。就算我能帮你,怕你也不会相信我。祝你好运吧!本来我是想打开那个铜砣的,如果不是那只鹧鸪鸟儿,也许我早就打开了。这也许是天意,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那只鸟儿却对我叫—噢!行不得!哥哥!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不再去打开它。不是别的,是因为我害怕,害怕里面真的有一颗巨大的钻石。我害怕我经不起那样的诱惑,你知道,我需要钱,大量的钱!只有钱才能救得了阿金。阿金是我的女人,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女人。不能多说了,我得上路了。你们之中有人知道我的汽车藏在哪里,她会带你们找到那地方。兄弟,保重!”
易龙转身出门,将门虚掩。闪转腾挪,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就在距离水泥盒子二十米处的树林里,悄悄闪出一个身影。黑色冲锋衣,黑色雨帽,黑色口罩,大得夸张的墨镜,居然还戴着一副黑色手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露肉的地方。手上端架着一架黑色森林之王硬弩。黑衣人靠近水泥盒子,锁是闲挂在门环上的。轻轻推门,盒子里面一片狼藉。地上的吃食,胡乱丢弃的绳索,横倒竖躺的人。有一丝淡淡的香味—黑衣人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屏住呼吸,同时将门开得更大些以便空气流通。纸箱、食品袋、几个人身上……凡是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一无所获。黑衣人匆匆离开,沿着易龙下山的方向追去。
沈默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不见了。揉揉眼睛,看清楚其他几个人全部松了绑。林涛、夏晓薇、王小翠陆续醒来。
林涛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能够自由活动的双手:“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难道你真的把那个魔鬼给说动了?”
夏晓薇也问:“怎么回事?那个人呢?”
沈默摇摇头。
“快找找那只铜砣在不在?”林涛喊。
几个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找了一气,结果不言自明。
“他一定是拿到东西跑了!我还以为魔鬼会发慈悲呢!快追吧,别愣着了!”林涛说。
“我知道他的汽车停在什么地方。”王小翠嗫嚅着说。
沈默看着王小翠:“停在哪?”
“下面的一片山坳里的一片芦苇丛中。”
“芦苇丛?这深山老林里哪会有芦苇?”沈默凝眉。
“是芦苇,一大片。当时我也很奇怪。”王小翠强调说。
沈默若有所思:“好,你带林涛去找他的汽车。我赶去石门坎,万一他开走了,或许还能截到他。”
“我姐怎么办?”夏晓薇问。
“只能是你留下来照顾她。然后,等我们回来接你。”沈默看着夏晓薇。
“可以把大小姐抬下山,到山脚下的这段路我们是在一起的。下了山沈先生自顾走就是,让两位小姐在山脚下等,不管我们找到找不到汽车,都能回来带上两位小姐。”
沈默说:“这样最好。”
“不对,你们不觉得哪个地方有点不对?”夏晓薇突然说。
几个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夏晓蔷。
“他为什么给我们松绑?他如果想跑,捆绑着我们他岂不是跑得更安全?”夏晓薇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姐,来不及想这些了!快去追人才是办法。追到人什么都有了。”林涛急不可待。
沈默的手不自觉地伸进衣袋,触摸到一样东西,取出,是一张纸条:“你们看,这是什么?”
几个人看过去。一张纸条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第三十四章 喋血
2006年10月1日,清晨6时30分,晴空万里。
石门坎的标志性岩石。一道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断崖,断崖中间有一方形凹入,形似一扇紧闭的石门。
一辆豪华中巴从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地驶近石门坎。车上陆续走下二十余人,虽然肤色各异,但却统一戴着一顶黑白相间的旅行帽。为首的一名青年女子手执一面红色旗帜,旗上印有五个蓝色隶书字体—山水旅行社。
导游手持扩音器,用甜美的声音作着介绍:“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现在,我们已经非常荣幸地作为国庆节的第一批客人进入石门坎。石门坎,属贵州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地处乌蒙大山深处,位于黔滇之交。从这里通往云南省昭通市甚至要比去威宁县还要方便许多。一百多年前,英国传教士伯格理就是从昭通来到这里,在这片偏僻荒凉的地方创造了一个人间奇迹。柏格理,本名为Samuel Pollard,亦译作塞缪尔·波拉德,是国内外民族史、宗教史及人类学界的知名人物。1864年出生在英格兰南海岸一贫苦工人家庭。1887年作为基督教英国循道公会联合传教团的传教士来到中国,他先是在昆明、昭通、会泽等地传教,其间1903年成为首次访问凉山彝族的西方人。自1904年以后,他以威宁石门坎为中心,在黔、滇、川毗邻几十个县的广大少数民族地区活动,身为该教区的负责人,拥有信徒六万之众,建成教堂、学校各约五十所。1915年,石门坎学校流行伤寒病,柏格理在照料患病师生中亦被传染,随即去世。现在,就让我们沿着柏格理的足迹走进石门坎的百年传奇……大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
众游客看向断崖上那一扇石门。
“看到这扇石门会不会让人想到阿里巴巴芝麻开门的咒语?请大家再看这边……”导游的手指向断崖的左侧,紧靠着崖体是一道通往山村的石径,“这是一道石坎。石门,石坎,合念起来就是石门坎。据说,这就是石门坎名称的最初来源。大家请跟上我的步伐,哦,请帮助一下后面的那位先生,帮他把轮椅抬过这道石坎……”
游客队伍的最后,程度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几名年轻的游客帮忙抬起轮椅。
“谢谢,谢谢!”程度合掌作揖。
一块狭长而平坦的山地。
易龙远眺。
粗犷的山梁,裸露的岩石,绿油油的苞谷苗,随意生长的花草树木……全都沐浴在一片温暖而灿烂的晨光里。
这片狭长的山地,是柏格理牧师建造的足球场。英国是现代足球发源地,柏格理也把足球带进了石门坎。
易龙打开手机。
一条短信:“我已到。”
易龙回复:“足球场。”
足球场下面的山路。旅行团。
导游的声音:“再往上面走,就是柏格理牧师建造的足球场,其实就是一块平坦的山地,用现代足球场的标准来看,长度有余,宽度不足。想来,柏格理当年也算是因地制宜吧!据说大军阀杨森主政贵州时,专门带人来和石门坎人踢了三场比赛,结果石门坎球队以二比一取胜,那一败还是想给杨森稍稍留点面子呢!因为上面没有什么需要讲解的,这个项目属于自由活动。想上去的朋友尽管上去,不想去的朋友原地休息。”
程度推着轮椅走向导游:“我想带女儿上去看看……”
“好,还有没有人想去?”导游问。
只有三个年轻游客回应要去,二男一女。其余人等或摇头或摆手,有人还说:“不去了,不就是一个不算标准的足球场嘛,有啥看的?”
“请三位朋友帮一下老先生,我们在原地等你们回来。”说完,导游径自找一块干净石头坐下。
众游客也三三两两地散开,或坐或站。
三个年轻游客连拉带拽地帮程度弄那轮椅,程度跟在后面连连称谢不止。
足球场上,空空荡荡。
三个年轻人扫兴地嚷嚷开来。“就这样啊!早知道就不上来了。”“咱们下去吧,没什么看头。”“咱们下去了老先生怎么办?他还推着轮椅!”
“喂,老先生。咱们还是下去得了!”其中一个男子对程度喊。
程度作喘息状:“你们先下去好了,我陪女儿在这儿歇息一会儿。”
“一会儿你那轮椅自己弄得了吗?”那名女子问。
“没事儿。路不是很陡,回去又是下坡。能行。”程度回答。
“那我们可就先走了,您老可别太耽误时间,下面可有一群人等着呢!”男子说。
“好嘞,我知道。”程度说。
二男一女轻轻快快地跳跃而去。
程度掏出手机,拨打,无人应答。程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轻咳了一声:“孩子,出来吧!我知道你早就在这里……”
易龙从灌木丛中闪出,举着那把西格绍尔手枪。
“孩子,好久不见,你又瘦了。干嘛那么紧张?拿枪口对着一个足以做你父亲的老人。一个满怀诚意手无寸铁的老人会让你感到恐惧吗?”程度说道。
易龙的手居然微微发颤。
“阿龙哥哥……”轮椅上的女子发出虚弱的声音。
“阿金!阿金……你,还好吗?”易龙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阿龙哥哥,这么长时间你都到哪儿去了,我,好想你……”轮椅上的女子说。
“孩子们,以后有你们叙旧的时间。现在,还是让我们把正事办完。”程度打断了女子的话,冲远处的易龙,“孩子,但愿这次你没有让我失望。”
易龙警惕地与程度对峙:“我要先看看你带来的东西。”
程度摇头道:“孩子,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的戒心会有这么重。是不是我上次骂你骂的太凶了?嗯,一定是。孩子,你在跟我记仇。上次,你做的真是非常糟糕,我骂你,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啊!”
“快点!我不想听你啰嗦……”
“孩子,你的脾气越来越坏,这样不好,很不好。阿金,我给你带来了,你看是不是好好的?”程度突然一个大幅度的动作,将轮椅反转,让女子背对易龙。
“你想干什么?”易龙紧张地几乎就要扣动扳机。
程度却不紧不慢地按下一个机关,轮椅下部居然弹出一个抽屉,抽屉里是一只皮箱。打开皮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叠叠的人民币。“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我说过,我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