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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海上女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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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什么是最吊诡、最教人费解的一点吗?这绕口令般的名字,为什么会这么刚好又该死的撞在一块儿!
  米可笑嘻嘻的躲过她这记突袭,继续跟上快步行进的她。
  “小蕾,你干嘛这么排斥人家?怎么说你们也算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啊。”
  “白痴,两个女生算什么青梅竹马。”罗蕾莱甩动长发,并未回头,骂声却嘹亮,引来不少侧目。
  受侧目是必然的,方正中学有两个罗蕾莱,一个是与完美画上等号,另一个则是与不良劣质品同等级,打架、逃课可说是家常便饭,通常旁人只会以一句“缺乏家庭温暖”将她的坏脾气加以合理化,但连猪头都明白,根本是暗骂她没家教。
  她无所谓,家世好坏是不争的事实,她也不是愤世嫉俗的那块料。
  “小蕾,人家蕾莱对你推心置腹,你何必老是……”
  “烦死人了,她的亲卫队已经够多,不需要再多加你一个,我也没必要入她的教好吗?你大可尽管去向谁宣扬她人有多nice、多美好,拜托请自动跳过我这个庸俗老百姓!”
  不爽的吼完,顺便赠送一记飞踢,罗蕾莱改快走为疾奔,奋勇的追上再两秒就关上门的公交车。
  极力平息着喘息,娴熟地刷卡扣款,香汗淋漓的长发依然柔顺的垂披肩后,等紊乱的呼吸逐渐平顺后,她漫不经心地寻找哪儿还有空位。
  有了,最后一排的双人座是全车仅剩的空位。
  罗蕾莱拨拨刘海,背好滑至肘臂的琴盒背带,趁着红灯的空档迅速朝空位走去,边分神瞥过窗外的风景边瞄觑前方,蓦地,她前进的双足仓皇的止步。
  双眼冷不防地与一双炯炯瞵视的淡色眼珠相对,目光无预警隔空纠缠,她秀气的黛眉下意识地蹙起,放空的脑袋忽然像是被揪住最敏感的神经,警讯猝响。
  好怪,为什么她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曾经在哪儿见过他……在哪儿呢?
  对了!这个男人也去欣赏了舞蹈科的毕业公演。
  因为进场得早,那时闲得发慌的她,索性百无聊赖的打量起陆续进场的人,她还记得,这个高大且俊美的男人一副刻意低调模样,选在开演前一刻慵懒的入席。
  这个男人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不是哪种神经不正常的那种怪,而是……该怎么说呢,就是有种让人觉得充满无形压力的逼迫感,令人窒息。
  罗蕾莱犹豫着该不该再前进,对方则是一脸冷漠的回视着她,不知怎地,明明是面无表情,但她就是觉得他眸中充满嘲弄之意。
  忽然一个紧急煞车,纤瘦的身子猛地往前倾,她连忙滑下背上的琴盒,顶住座位借力站稳。
  蓦地,修长的五根手指探向琴盒,卷住背带往后一扯。
  罗蕾莱全然未预料到他会突来一举,闪神之间没来得及防备,只能傻傻的瞠目,任由重心骤失,狼狈的往前俯跌。
  “喂──”她以为他是想对她恶作剧,火大地欲开骂,不意,俊美男人竟然倾身附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听过海上女妖的故事吗?”
  耳力敏感的她直让这声低沉的嗓音震慑,虽然他刻意放轻了音调,仍是不减浑厚的磁性,像是八○年代复古唱片中流泄而出的迷人嗓音,口音带着轻微的外国腔调,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年头,随便死都能死一堆ABC。
  “你、你说什么?”她惊愕的扬眉一瞪,不懂这家伙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蹦出这一句,他该不会真是忘了吃药就跑出来外头乱晃的神经病吧?
  “我在找一个叫作罗蕾莱的女孩,大概就是你这个年纪,你认识吗?”对方削瘦的俊脸挪近几分,神情似嘲谑,微带邪气。
  搞什么鬼,这难道是最新流行的搭讪法?
  她想也没想便顺口回道:“这么巧,我刚好就认识一个。”不止一个,还有两个咧。
  男人咧嘴微笑,可口得像蛋糕上的奶油,公交车上因他的存在而使人产生一种彷佛身在幻境的美好错觉。
  可惜啊,这么俊的男人,很可能是忘了吃药的神经病。
  “她在哪里?”
  “喔?你不知道吗?方才你看的那场表演,女主角就叫罗蕾莱……”
  “我知道。”
  “那你现在是在问爽的吗?”怪胎,果然是神智不正常的家伙。
  “问题是,你的名字也叫作罗蕾莱。”线条刚毅的下巴因为脸上的笑意而舒展,但他锋锐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第1章(2)
  她闻言一愣,“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所以,他是有预谋的搭上这辆公交车?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笑容未止,更骇人的是,他仅仅是脸上带笑,森冷的眉宇与眼睛却阴冷得犹如十二月的寒冬。
  “你是变态吗?还是神经病?你找错搭讪的对象了!”罗蕾莱咬牙切齿的低骂,想也不想便伸拳头揍向他。
  通常挨了一记她这自小干尽粗活的硬拳头,没哭爹喊娘就该大大称赞,结果这家伙竟只是懒懒的伸掌,顺势接下这一拳,腕骨未见丝毫扭折,眉头更不见皱痕,彷佛对此感到稀松平常且游刃有余。
  哇,神经病也有神力耶!
  “你到底是谁?”错愕归错愕,她不忘赶紧问清楚这位精神病患的来历,免得待会儿要是让他袭击,才知道要把他送回何处进行索赔。
  “想不想改变你的人生?”
  “你知道你病得不轻吗?”以为自己是仙度瑞拉里的神仙教母吗?疯子。
  他轮廓深刻的脸庞犹如尊雕像,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她,幽邃的眼睇得她毛骨悚然,像是惊悚电影里英俊的杀人狂,正萌生杀念挑选下手的对象……
  “放手,我要下车。”她的耐性没有怪咖好,在全身寒毛竖立前还是先撤退好了,毕竟她拳头再硬,也硬不过脑子有问题的杀人狂。
  拜伦撩起她垂落胸前的一绺青丝,淡色的眼珠有种纯粹的透澈,但,一层雾般的沉郁罩住了这抹澄净,琥珀色转为暗灰,阴沉沉的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离圣心育幼院还有三站,你会不会太早下车了?”
  他听似轻柔的语调暗藏一丝威胁,罗蕾莱胸口蓦沉,这才意识到这男人极可能是疯狂的变态跟踪狂!
  低喘一声,罗蕾莱惊慌失措地自他的大掌中抢回背带,黑白分明的大眼虚张声势的猛瞪着他,仓皇的背妥琴盒,顾不得公交车正驰驶在弯曲颠簸的路上,她歪歪斜斜的拚命冲向车门,像个过站忘了下车的傻瓜大声喊着“我要下车”。
  “你搞什么鬼啊?”赶紧停下车,司机冷冷的给她一个白眼。
  倘若是平日,罗蕾莱肯定据理力争,但此时后头一双如影随形的森魅冷眼正落在她身上,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如零下酷寒的霜雪,螫疼了她的神经。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感!
  那个男人像个黑洞,会把人活活吞噬,卷入未知的异度空间,更惊人的是,在他出色的外表与谜般的气质下,有股会让人产生甘心被卷入的狂烈吸引力。
  这家伙怎有办法像是毁灭之神降临人世的模样?
  连再多瞄他一眼都没有勇气,罗蕾莱打住这些古怪的念头,拢紧宝贝的琴冲下公交车后便拚命往前奔离。
  她擦撞过数名行人的肩头,惹来不少白眼,但步伐从未缓下,纵使已喘得快将肺吐出来,也丝毫不曾减速。
  “小蕾?”纷扰中,有人喊住了像个疯子般拔足狂奔的纤细身影。
  仓皇的煞住双脚,罗蕾莱累得分不清前后左右,只能深闭双眼试着好好喘口气,胸中心跳怦然,但诡异的是,远离了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怪男人,她的心为何莫名感到一丝怅然?
  “你怎么了?”一道身影接近,探手搭上背身相对的娉婷纤影。
  这突来的碰触惊醒了沉思中的人儿,罗蕾来一愣,思考倏然僵住,下意识的甩开搭肩的手,待看清对方的面目之后,她不免感到有些尴尬。
  一头及胸的浅栗色发丝,一百六十五公分的纤细骨架,缎蓝的公主袖洋装像蔚蓝的海浪,将姣好的身段包装得更为纤长,无论远观近望,容貌、身段、气质均是上选之最,颈间的一串典雅的珍珠项链隐隐透露着女孩有着不俗的家世。
  呵,天鹅公主与丑小鸭,此时此刻正真实地在二十一世纪台湾的街头上演。
  深吸口气,试图掩饰方才不经意泄漏的排斥,罗蕾莱直接省略虚伪的笑容,只是淡淡打声招呼虚应。“Dolly,这么巧。”
  为了避免喊同一个名字的尴尬,她一向喊同名同姓命运却大不同的小千金英文名字,恶心得让她反胃的英文名字。
  “小蕾,是不是又有人找你麻烦了?”Dolly面露忧色,善良纯真的神情无辜得像是个让人想摸摸抱抱的洋娃娃,名副其实。
  所谓“是不是又有人找你麻烦”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罗蕾莱扭头不看向那张令人自惭形秽的漂亮脸蛋,因疾奔而剧烈的心跳虽逐渐缓下,但神情依旧僵凝。
  “有事吗?”勉强压下过冲的口吻,硬挤出尚称友好的语调,罗蕾莱问归问,却没有直视对方的双眼,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不愿意和对方交谈。
  “明天是音乐科的毕业演奏会,爹地和我已经买好票要去替你加油呢。”
  啧啧,听听看,多么善解人意又温柔婉约的嗓音,娇俏得酥人筋骨,偏偏她就是痛恨这种调调,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抱歉,她天生反骨,伸手专打笑脸人!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这位完美女神来帮我压风采。”
  “小蕾──”美女连瘪着嘴的模样都能拍成沙龙照,基因好坏果然有差。
  对,她知道自己像只刺猬,那又如何?惹人厌恰好是她的看家本领。
  “快让你的亲卫队送你回家吧,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我还得跟着一块儿陪葬呢。”冷冷地嗤声道,罗蕾莱从头到尾没正眼瞧过让全校雄性动物为之疯狂倾倒的少女一眼,甩头就走。
  “小蕾!”Dolly不肯死心,坚持追上一脸不悦的长发少女,追逐了一阵,最后演变为两人并肩同行。
  罗蕾莱觉得自己像只丑小鸭,大大烘衬出天鹅的娇贵,真是悲哀。
  “你不跟着我会死吗?我是欠你爸爸债,不是欠你,你没必要这样跟着我吧?”能不能快点放过她?没有人愿意当陪衬品。
  “你看起来心情很差,我不放心……”
  “我的喜怒哀乐不需要谁来帮我烦恼,你别再跟着我了!”罗蕾莱愤恼地止住脚步,不打算再让对方亦步亦趋,特别是对方还是最令她感冒的小公主。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提早离开庆祝会,我们可以一起回家呀。”
  罗蕾莱直翻白眼,“你家又不是我家,你自己不会回去吗?你的亲卫队呢?”她应该还不至于悲哀到要当公主身边的随侍,护送公主回家吧?
  Dolly一脸羞赧的垂着秀颈,吶吶地低语,“后天我就要到美国参加面试,我一直很想试试搭公交车回家的感觉,可是爹地都不肯答应……”
  这种话很像是吃了一辈子大鱼大肉的王公贵族,忽然心血来潮说要试试吃斋念佛的感觉,听在有心人耳中颇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滋味。
  不知怎地,罗蕾莱忽然兴起涌泪痛哭的冲动,她早应该习惯自己与小公主的殊异差距,明知对方这句话是出于长年养尊处优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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