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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鳞-第2章

小说: 青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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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娘,还是您聪明睿智。”好玩耶!
  “就照顺序来,先从老大开始。”
  “好,谁叫他年纪最大,不过,娘,您要不要玩大一点,来个大搬风……”论奸险,天鸟过可不输钱千千,青出于蓝总要胜于蓝!
  钱千千闻言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怎么个搬法!”果然是她最钟爱的“女儿”,连这点小人性格都跟她一模一样,好有成就感喔。
  “您耳朵凑过来……”
  要玩就要玩大的,反正他们家有的是钱,怎么玩银子也花不完。
  于是,母子俩开始咬耳朵,脸上有着越来越灿烂的笑容。
  至于被点名设计的人,这会儿还窝在几里之遥的铺子里,就着一盏油灯打算盘,毫无感觉。
  苏州最繁荣的经商地区。
  仿自长安最有名的东、西市场,市场里经销南北货的商店林立,天春春把家业交给三个儿子不久,狐狸庄的产业就横跨东西市,总共占有近半的市场。
  每当中午的大鼓一响,各商店就开门营业,远至丝路运来的外邦产品也充斥市场,直到夕阳西沉敲钲后才一起打烊。
  锦绣米铺。天家米行的总铺,关门后,收齐各地送来的帐单,天青鳞慢慢的核对着帐簿。
  嗯,进出的稻米、流脂、栗米,米一斗二十钱,目前物价平稳,应该可以再便宜个三钱左右。
  工农工商,虽然这年头商人最没地位,但是,天青鳞不同,苏州的商业因为他牵一发动全身,他的喜怒哀乐牵系着整个江苏的米粮市场。
  低着头的天青鳞看不清容貌,虽然是顶尖的商人,他的穿着很平民,简单舒适的白色栏衫,惟一显现身份的是头上以金丝编制的金冠,其上镶嵌的冰王神秘贵气,余发服帖的技在肩膀,乌黑如漆墨。
  细长的眼隐隐可见精神,神态气势虽然收敛得恰如其份,但有时还是会让人错觉他应该是决战千里的枭雄,不是锱铢必较的商人。
  一阵香风袭来,这时间知道他还在米铺的人不多,由鼻中闻得的龙涎香神秘迷人的香味,天青鳞的眼睛不用离开帐本也知道,来的人是他们家最大的一尾米虫。
  米虫身上使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看到这些白白胖胖的白米叫人心情真好。”天鸟过穿着华丽的花鸟文锦,再披上随风飘舞的被帛,更显丰姿婀娜,神态妩媚。格外动人。
  天青鳞毫无讶然,对他这种变态的装扮早就习以为常。
  “要是统统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更妙。”店面就是这样,什么都粗糙,跟家里头一点都不能比。
  天青鳞结束一分铺的对帐工作,换过一本册子,用朱砂笔把疑问的地方圈起来。
  “大哥,我们好歹有好几天不见了,看见你亲爱的‘妹妹’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好无情,拜托你啦,理我嘛,别摆出那副我欠你几百万两银子的脸,好丑耶。”抽起他手中的毛笔,天鸟过转到他身后,白皙的胳臂一把圈住他,形成一个暧昧的画面。
  天青鳞静默的扬起了头。
  因为专注工作,些微的发丝滑出金冠外,为他石凿般的脸少掉一些冷厉。说也奇怪,同样出自一个娘胎,天青鳞跟天鸟过完全没有兄弟该有的肖似,不管气韵神情。
  天鸟过是温柔的,因为备受娇宠,带着浓浓的孩子气,天青鳞却背着老大的宿命,从小在学习承接家业中长大,知道自己要有肩膀,因为他肩负着许多人的生计,这样的压力,造就了他喜怒不形于色,今日事一定要今日毕的态度,日日天未亮就起床,没有一天早起过,只要投入工作,不到三更不上床,这么刻苦自己,上行下效,也才造就了锦绣米铺的蓬勃发展。
  当铺、米粮、盐漕,攸关狐狸庄生计的三大命脉,他一个人就囊括主持了三分之二。
  “有话直说。”他用幽光深邃的眼瞪着天鸟过洁白的指头,虽然没有其他动作,放肆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他针一样的目光,有点畏惧,不是很情愿的缩回亲昵圈抱的手臂。
  玩弄着身上那片藕丝帐帛,见大哥又将投入帐册中,天鸟过干脆把自己的脸凑到天青鳞面前。
  “大纲,我跟娘呢,一致觉得这些年你太辛苦了,也觉得你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太久,怕你心生倦怠,所以,在你生日之前,为你准备了惊喜的礼物。”
  天青鳞闻言依旧无动于衷。
  不过,天鸟过还是不气馁地把他的计划付诸实行,滔滔不绝的说着。
  “我们想,你一个人掌管米店、当铺之外,又管盐,这需要跟盐官船输打交道,劳心又劳力的工作应该换个人来做,二哥、三哥他们也闲适太久了,为了不要让他们变成游手好闲的人,应该让他们学着负担一点家计,大哥,你说对不对?”
  天青鳞一把推开天鸟过那张精心描绘的面孔,一目十行的把十几本帐册从天下为公等字号开始归档。
  “大哥……”天马过几乎要跺脚了。
  “你在玩火。”天青鳞重新校巡过米铺,确定一切无异,拿出锁钥,准备回家休息。
  “哪是!我跟娘是一片苦心,想不到一下就被识破马脚,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什么都骗不过精明的老大。
  所以这事是一半的瞒,一半的真。嘿嘿。
  天青鳞瞄了他一眼,率先出了米铺,等他跟进后,落锁。
  “我没意见。”狐狸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工作爱怎么分都可以,就算分的是家产,他也无所谓。
  无人的街道,他熟门熟路的往后面的巷弄走。
  绕过弯弯曲曲的巷弄,原来山庄就在米铺的后头。
  穿着尖尖的蓬头鞋不好走路,“可恶的青鳞,你就不能体贴一下可爱的淑女放慢脚步,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裙摆没有人帮忙拉怎么都不方便,天鸟过不禁碎碎念,他应该换一件短一点的裙子出来才对。
  天青鳞依旧大跨步的走着,弯过一道墙不见了踪影。
  天鸟过用力跺脚,拉高裙子,摸着鼻子追上去。
  他大哥要是会回过头来多瞧他一眼,他用头打赌,太阳明天会从北边出来!
  秋了。
  天将暮的凉意,入了夜更甚,瑟瑟的风从每个缝隙灌进栀儿的衣服,单薄的小圆立领白衫任她怎么瑟缩,还是凝聚不出一丝暖意。
  她跟甜甜在天桥下站了一整天,茫然的想起来自个儿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一块硬馒头果腹,一滴水都没得喝。
  “栀儿,我肚子饿死了,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有人看中我们?”甜甜的个头比栀儿高,成熟的体态,虽然身上也是简单的青布衫,却不忘在发梢插上一朵小红花,两人站在一块,相较之下,她突出了许多。
  “应该快了,我身上的银子不够给你买吃的,你再忍忍,一定会有人要我们的。”
  她以为今天可以找到工作。
  千里迢迢的赶来以织绣着称的苏州,她听人家说,普通的纺织工人若要求职就站在花桥下,薄纱纺织工人站在广化寺桥下,至于纺线工人站在濂溪方附近,这样自然就会有织坊主人来雇用。
  她们应该不会站错地方,之前还特别问了同要请人雇用的大婶,她也说这里是广化寺桥下。
  那个大婶身强力壮被挑走了,方才一旁还剩下的几个人因为天黑,全部躲进旁边的小吃店取暖,只剩下她跟甜甜。摸摸要出门时娘帮她缝的暗袋,里头只剩下三个铜钱。
  看向不远处卖馄饨的摊子,那冒着热气的烟丝,她也饿了。
  “我不要啦,我肚子饿死了,要是我娘知道我在这里饿肚子一定哭死了。”
  甜甜跟栀儿是隔壁邻居,家境都不好,却因为甜甜是独生女,父母再怎么苦总也让她吃饱穿暖,不像栀儿家中有七、八张口,睁眼就是要吃饭,任凭父母怎么努力,庄稼长得不好也莫可奈何,为了钱,栀儿的爹娘天天发愁,感情虽好也禁不起磨,贫贱夫妻百事哀!
  为了分担家计,栀儿决定到外地找工作,少一张嘴吃饭,爹娘的肩膀会轻松些,弟妹们也能多几口饭吃。
  至于甜甜一来不想失去栀儿这个姐妹淘,二来也是受够家乡的贫穷,到热闹的城镇,可以开开眼界,顺便捞个乘龙快婿。
  “我只剩下三个铜钱……”栀儿据实以告。
  “给我、给我,我要喝馄炖汤。”两人年纪一样,个性完全不同。
  硬是被要走了那三个铜钱,栀儿只有无奈的一笑。
  她也饿,看着甜甜挥手叫老板的模样,她应该会分一半给自己吧?
  因为实在站太久,僵硬的腿再也顶不住一日的辛劳,背靠着天桥下的桥墩滑坐在地,小小的包袱抵着一直溢酸水的胃,身子越来越失去知觉。
  好累,娘,栀儿睡一下就好,一下下……
  细小的身子蜷成一团,梧桐叶未黄先落,飘到她的头顶,她也没有感觉,路人要是不注意看,还以为她是破布一块。
  “哎,栀儿。”
  模糊的,她听到甜甜的声音。
  “栀儿,有个纺织的总管要找我去上工,你醒醒啦。”
  张开眼,不是很清楚的影象,但是听到有工作,她还是勉力的站起来。
  “我们有工作了?”一个着黑衫的胖中年人站在桥下那头,直朝她们两人打量。
  甜甜有些支吾:“他说只要一个人。”
  什么?
  “我要走了,你再等等,也许一下还会有人过来。”甜甜急着要走,敷衍的边跑边说。
  “甜甜,你去的是哪一家织坊,我以后可以去找你。”清醒的栀儿朝着消失的人影喊。
  甜甜却对着她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栀儿并不觉得甜甜现实,只是这下子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
  这一想,连肚子饿的感觉都被掏空。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黑,霏霏的雨丝伴随闪电惊雷绵密的飘下来,濡湿了地面上天的热气也蒸发冒出,冷热交接最容易叫人生病。
  她又蹲回原来蜷缩的模样,看样子不在这里睡一晚是不行了。
  然而雨却越来越大,泼进桥墩下的雨飘上她的发丝,渗入头皮,虽然冷,她却懒得移动,她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顶着越来越见滂沦的雨势,天青鳞驾着马车往狐狸庄走。
  几夭前,他撂下一句话,就带着习惯合作的管事一起到织坊上任。
  从庄里到织坊路途明显的变远,习惯徒步的他是无所谓,倒是管事胥勖受不了一天来回的奔波,哀求天青鳞说他自愿充当马车夫,只要他肯答应改搭马车。
  男人的眼泪不值钱,天青鳞才不在乎胥勖把眼睛哭得变成核桃般,他考虑的是安全问题,还有避免时间浪费,因为这些靠量,他才默许了胥勖的要求。
  织坊是天家最弱的一环,之前由不事生产,也就是家里最大的那条米虫鸟过掌管,他爱刺绣女红,钱千千就弄了家织坊给他玩,幸好没有因为他爱扑蝶,就为他买下满坑满谷的蝴蝶。
  他认真想,这种败家行为也不是不可能……
  在天青鳞马不停蹄的巡视、清点后,才知晓这织坊根本亏损连连。鸟过玩着玩着,从摘桑养蚕、煮茧抽丝,练丝染色到织成布疋、刺绣、贩卖,是卯足了劲的弄了齐全,却不知道做好的成品要怎么也不够填补那个自己挖的坑洞。
  难怪他说不玩了。已经濒临关闭的地步,是玩不下去了。
  也只有他说得出这么不负责任的活。
  对天青鳞来说,横竖都是做事,织坊、锈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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