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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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神父看着他的朋友,表情呆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他开口道:
“我们呆在这里他们才不会怕我们呢,要我们离开,他们就真正地害怕了。”
这时,他们两人都意识到弗拉迪医生那慌乱的身影就徘徊在附近的昏暗之中。
见他俩要走,便十分疯狂地堵了上来。
“别走!听我说,”焦急的他高声地叫道,“我已经发现了真相。”
布朗神父简短地打断了他,“把你的真相报告给你的警察吧。他们很快就会到
了。我们得马上离开。”
弗拉迪医生一时间瞠目结舌,像是被扔进了激情的旋涡,但他终于回过神来,
一面发出绝望的叫喊,一面伸开他的双手,像一副十字架似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真是这样,我说我发现了真相不是在骗你们,我是要忏悔,告诉你们真相。”
“那向你自己的牧师去忏悔,把你的真相告诉他吧。”布朗神父一面说,一面
大步向花园的门边踏去,后边则跟着目瞪口呆的弗兰博。在他们到达门边之前,另
一个人影像风似地横穿过来,园丁邓恩朝着准备开小差的侦探们冲了过来,嘴里骂
着一些他们听不太懂的话。布朗神父一低头,刚好躲过了马枪托的一击,但是邓恩
却没能躲过弗兰博那大力神海格力斯般的拳头,仰叉叉地躺在了地上。两人扬长而
去,出了大门,不吭一声地钻进了自己的汽车。弗兰博仅问了一个短短的问题,得
到的回答是:“喀什特巴利。”
汽车开了好长一段路后,神父才开口说道:“我想是灵魂的丑恶导致了花园里
的那副惨状。”
“老朋友,”弗兰博说道,“我俩知交已有多年,一旦你对某一件事做出了决
定,我就跟着你走,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我,你把我从这件迷人的案件中硬拉走,
仅仅是因为你不喜欢那里恐怖的气氛。”
“哦,那里的气氛的确很可怕,”布朗神父静静地回答道,“恐怖、心跳、压
抑。这案子中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什么?是没有仇恨的存在。”
“好像有人不太喜欢老祖父,”弗兰博试着分析道。
“没有谁恨谁的事,”神父哼哼说道,“这就是这件事的蹊跷。我想是出于爱
吧。”
“有用这种奇特的方式表示爱的——用剑穿膛,用绳勒死?”
“的确是爱,”神父重复道,“爱情让这屋里充满了恐惧。”
“别告诉我那位美丽的妇人跟那个戴着眼镜的蜘蛛坠入了爱河。”弗兰博显然
不服地反驳道。
“不,”神父又哼哼道,“她爱她的丈夫。多可怕。”
“我常常听你推崇爱情。我想你不能把他们之间的爱情归之为不合法吧?”
“当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不合法,”神父回答说,把头支在他的一只手肘上,
说话间燃起了新的热情。
“难道我会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主的第一意愿和命令,它会永远的光芒四
射。你不会傻到会认为我不赞成和推崇男女之间的爱情与结合。难道我还需要你来
告诉我上帝创造伊甸园的故事和耶稣在加尔布利的迦南把水变成酒的奇迹?男女结
合的力量是上帝所赐予的,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们离经叛道时,这种力量仍然极具
爆发力。即使伊甸园变成了丛林,那也是个郁郁葱葱的丛林。迦南的美酒变了味,
加尔布利成了耶稣受难的场所。你会认为我不清楚这些事?”
“我当然知道你清楚,”弗兰博说道,“但我还不清楚我对这件案子的认识有
什么偏差?”
“这是一件侦破不了的案子,是个圈套。”布朗神父说道。
“为什么?”他的朋友要他说个明白。
“因为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谋杀。”
弗兰博震惊了,他默默不语。布朗神父又平静地开口道:
“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我跟那个伤心得发疯的女人谈过了,整个谈话过程中,
她对于谋杀只字未提,甚至连暗示一下都没有。而她反复提到的只有亵渎二字。”
神父稍微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听说过泰隆虎这个名字没有?”
“怎么会没有?”弗兰博感到委屈地大叫起来。“他就是那个想打圣骨箱主意
的贼人,我这次受命就是跟他周旋。他是这个国家有史以来最暴烈、最胆大妄为的
坏人。当然,他是有天主教背景的爱尔兰人,可他却疯狂地反对教会。可能他卷入
了一些有丑恶行径的秘密地下组织。总之,他喜欢搞些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而
实际上这些事又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又不算最邪恶的,他
很少杀戮,至少从不因残忍而杀人;但他喜欢做让别人吃惊的事,特别是让他自己
的人吃惊,打劫教会或挖人祖坟,无所不能。”
“是的,”布朗神父同意道,“这和案子对上号了。我早就该想到这些。”
“我仍然不明白接案才一个小时,怎么可能把所有的蹊跷都瞧得出来。”弗兰
博的语气无不委屈。
“在开始接手调查前我就应该想到这些了,”神父说道,“在你今早到我家之
前我就应该想到这些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布朗神父略有反思地说道,“看,电话上耳朵听到的东西是多么容易让人误入
歧途。今早同样一件事我接了三次电话,当时觉得全是无关紧要的琐事。最初一个
女人挂通电话,叫我立即赶到她的客栈。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指老祖父马上就要
断气了。然后她又挂通电话,说不需要我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指老祖父已
经咽了气。他安静地死在自己的床上,大概是因为年龄太大,心脏出了毛病。之后,
她又第三次打来了电话,说又要我去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呃,这件事不是太有趣
了吗?”
布朗神父顿了顿,又继续道:“泰隆虎又开始了一次他疯狂的冒险,当然这也
是一次注定要流产的计划。他一定知道了你接受了防范他的差事,要来拯救圣女骨
箱;由于你熟悉他,熟悉他作案的方式,而且他也可能打听出你又请到我做你的帮
手,他想在途中阻挡住我们,于是就想到上演花园里那场谋杀的闹剧。亏他想得出
这个鬼主意,但这毕竟不是谋杀。他有一个十分崇拜他的妻子,可能他吓唬她,说
只有这样他才可能逃脱惩罚,而且死去的人受什么样的折磨也是没有感觉的。不管
怎样,他的妻子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她也感到这样做太出格,太骇人听闻,
这就是后来她为什么反复地只讲亵渎这一个词,她脑袋里浮现的尽是对圣骨的亵渎,
对死者的尸体的蹂躏。泰隆虎的弟弟,弗拉迪医生属于以科学反宗教来混日子的一
类庸人,他对泰隆虎也是忠心耿耿,园丁邓恩也如此。大概所有的人都想博得他的
欢心和欣赏,于是都为他卖命。
“我其实很早就有了疑心,记得弗拉迪医生翻动的那一堆旧书中间有一捆十七
世纪的印刷品吗?我一眼扫视到了一个标题《斯坦福爵士审判及行刑录》。你知道
据传斯坦福爵士因为参与反教会的阴谋而被处决,这一记录开始就写的是历史侦探
小说之一,《戈弗雷爵士的谋杀案》。戈弗雷爵士被发现死在一条地沟里,而不解
之谜是他的身上同时存在有被勒死和被他自己的佩剑刺死的痕迹。我当时就想到那
屋里有人从书里得到了启发,但他利用此方式不是想进行一桩谋杀,而是想布置一
盘谜局。后来我发现花园里的其它细节也证实了我的想法,他们的手法确实令人触
目惊心,但还不单单是恶作剧,它仅仅是一大堆诱饵;因为他们必须尽力把这盘谜
局搞得相互矛盾,搞得深不可测,确信我们在短时间内侦破不了,或者说看不穿他
们的把戏。于是乎他们把可怜老人的尸体从床上拽下,拖着他在花园里做单脚跳跃
和横翻筋斗,死人怎么可能完成这一切?他们甩给了我们一个侦破不了的谋杀案。
之后他们把自己留下的足迹用扫帚扫去,却大意地把扫帚留在了门边。幸好我们及
时地看穿了他们的伎俩。”
“是你及时洞察了他们的圈套,”弗兰博说道,“至于我嘛,我还得在他们布
下的第二条线索上花些时间,就是那些混杂在一起的药片。
“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脱身了,是不是这样?”布朗神父轻松地说道。
“这也是我飞快驾车赶到喀什特巴利的原因,”弗兰博附和道。
那天夜里,在喀什特巴利教区镇的僧侣院里发生的事件震撼了整个教区的宁静。
装盛有多萝西遗骨的圣骨箱、一个用纯金和红宝石装饰的华贵小箱,暂时被停放在
僧侣院教堂的侧厅里,等待祝福仪式的高潮到来时展出在行列仪式前。此时,圣骨
箱由一个百倍警惕的僧侣护卫着,他和他的兄弟们都知道,泰隆虎和他的同伙正徘
徊潜行在附近。突然,一扇花格窗开了一条缝隙,一个黑色像蛇一样的东西顺着爬
了进来。高度警惕之中的僧侣见此一蹦而起,两步三跨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东西,
发现是一个人的手臂,戴着漂亮的袖口和时髦的黑灰色手套。僧侣一边死命揪住,
一边高呼有贼;不料此时另有一人从他身后顺门溜进了侧厅,抱起桌上一时没人照
看的箱子。被揪住的手臂此时竟然断了开来,僧侣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假的。
泰隆虎从前就玩过这种伎俩,只是这个僧侣不知而已。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人熟
悉泰隆虎的诡计。就在他准备侧身开溜之际,有个人英勇地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嘴
下的八字胡显得十分的英武。弗兰博和泰隆虎犀利的眼光相互注视着,就像格斗开
始前双方相互的致意。
布朗神父轻轻地来到了教堂,他想为卷入这件不可思议事件中的几个人做做祷
告。他面带笑容,心情还不错,老实说,对于从精神上拯救泰隆虎和他那可叹的家
庭一事他并不十分的悲观,应该说比起某些受尊重的家庭他还更有信心。神父的眼
睛被面前的场景吸引住了,浮华精美的教堂建筑的尽头是墨绿色的大理石神坛,一
群身着深红色法衣的祭师正举行着仪式,他们的面前摆着圣骨箱,箱盖上的宝石像
火炭般地燃烧着,还有束鲜艳的红玫瑰。神父的思路忽然又转向了白天发生的事,
想到了红头发的女人,和在她的帮助下铸成,而又令她为之发抖的亵渎事件。毕竟,
圣女多萝西不也有过异教徒的情人吗?但他并不能支配多萝西,并不能剥夺她的信
仰。多萝西为了自由和真理而被处死,她从天堂还给她的情人捎来了火红的玫瑰花
……
神父抬起双眼,透过焚香缭绕的青烟和闪烁的灯光,看到祝福仪式已经逐步地
达到高潮,看到正在等待的行列仪式。这时,人类千年积累的精神财富和传统习俗
一幕一幕地演过他的脑海;那个精美的圣骨箱在拱形大厅阴影的衬托下发出耀眼的
光芒,像一只永不熄灭的圣火圈,像一个照亮人类黑暗的太阳,它超越了人类一切
的积累,照亮了宇宙的黑暗之谜。虽然有的人认为这个谜是永远无法猜透的,但有
的人却坚信这个谜会有答案,而且仅只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