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潮-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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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要做这种事吗?那可真累!”及川感慨的说。
“是的。日本的派出所警察之工作,是其他先进国家少见而形同人民保母的工作。”高馆以既同情八重樫、又觉得可笑的心情说明。
但是,没过多久,当三人知道村里真的空无一人时,忍不住因惊讶和怀疑而蹙眉了。
那并非只是单纯的无人状态!而是和平常男人们出海捕鱼的渔村截然不同的气氛。
白蟹村也有很多年轻男女离乡背井外出赚钱,村民的平均年龄有老化现象,但是,今天却连高龄者都出海了,村人们好像都到泊在海湾内的船中。除了病人和即将临盆的女人、牙牙学语的幼儿外,所有人都不在村里,连小学生和中学生加起来总共二十五人的分校学生们,也和两位教师一起搭船远足了。
高馆三人非常失望,原本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到学校去会有较明理的教师,也会有知道家中事情的学生,或许能问出什么眉目才前往的,但,到达后才知道,旧教室里除了新购买的桌椅外空无一人,黑板上仍留有应该是孩子们刚留下的字迹。
依半开玩笑、半是远足计划的文字来推测,他们是昨天临时决定去釜山的观音崎,今天一早搭渔会的船出发,只带着饭简,由每位学生自行准备。
走出学校后,八重樫在岸边找到一位正在晒海带的带着孩子的女人,但,当他知道那女人是聋子,而且不会说话时,终于忍不住大叫了。
“可恶!那些家伙都逃掉了。”他说。“知道我们会来,全部搭船出海!”
虽然海风很凉,他的额际却冒出汗珠。
“如歌词所说的,白蟹不知,无从下手,请喝一杯,仓皇而逃!”
“那是什么?”高馆停止在记事本上疾驰的原子笔,问。
5
天黑以后在半路上很危险,所以他们在五点刚过不久就离开白蟹村。
“那些家伙太可恨了,捉弄人也该有限度,居然连孩子们都带走!”八重樫巡佐坐在高馆身旁,气愤的说。“他们昨天就知道我们要来的。下次若被我见到渔会理事长,我绝对不放过!”
“怎么可能……学生们去远足应该是偶然吧!”及川说。“再怎么说,学校总有一定的预定教学进度。”
八重樫嚷叫似的说明:在这白蟹村却不同。
他的愤怒似乎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不过,未免太夸张了些!
依他所说,三年前也发生过类似事件。那是八重樫赴白蟹村上任翌年的夏天。岩手县的教育局官员到白蟹村来视察。因为这种事不常有,加上路途险恶,八重樫特别带路,但,到达分校后一看,教师和学生都不见一人,原来一大早就搭船外出远足了。
教育局官员想来参观分校的上课情形之通知在相当久以前就寄达学校,但是,对外来者很敏感的村人们却推称完全不知此事,并说远足是早就预定的课程。
“其实那是故意的!村人们明明知道,却不把教育局官员放在眼里。人家大老远自盛冈前来呢!”八重樫靠着椅背,转头对后座的及川说。
“所以才会有‘白蟹不知,无从下手,请喝一杯,仓皇而逃’这种歌出现。学校的教师也都是村人们的亲戚,当然会言听计从了。”
高馆默默握住方向盘。要回岬角必须迂回穿行,途中得进入林间道路朝北行,路况非常差,时而还得八重樫和及川下去推车。
即使这样,高馆仍思索着自己的疑问,最主要就是下屋敷兄弟之事。
高馆患病的父亲曾有一段时间专注研究姓名判断,也告诉过高馆三字姓是岩手县特征。由此分析,下屋敷兄弟的父亲或许是从祖先之代就居住于岩手县。
这且不管!他们是孪生兄弟,可视为行动具有相似性,但是已经二十六岁,而且都是社会一份子了,应该会有个别的生活,为何会一起去那种不见人影的荒矶呢?又为何会同时坠海呢?
同样的疑问也可推及于船渡诚记身上!
他尚在生死不明的阶段,一切很难说,不过,不论是过失或故意,很明显他是遭遇某种事件。还有,尽管这三个人可能有不同的某种理由才进入那种远离人烟、又没什么特殊景观的地点,可是三个人都是同一地方人氏,又同样年龄,真的只是单纯的偶然吗?如果这三人,不,应该说孪生兄弟和船渡认识,那么其中一定有问题……
约莫五十分钟后抵达白蟹派出所,让八重樫下车,高馆和及川也稍事休息时,高馆问:“船渡先生念哪里的高等学校?”
“上野高校。”及川连高馆未问之事也说明。“上野高校在东京是贵族学校,诚少爷因为成绩很好,所以直接考上东京大学法学院。”
——资产家的儿子脑筋也会聪明吗?
高馆一瞬之间这么想。但,他仍记下。
——和我就不同了!
他的哥哥福一在接受完义务教育后便就职了。母亲早逝,父亲宿疾缠身,只是沉浸书籍中,福一很高兴弟弟永夫成绩不错,想尽办法让他读高校。高校毕业时,永夫很想继续求学,对自己的程度也有自信,但是,一想到哥哥福一拼命工作的样子,他实在开不了口。
他偷偷参加盛冈市国立岩手大学的入学考试,同时也参加警察学校的入学考试,结果两边都考上了,但是因为小弟也要读高校,他就选择了能够马上拿到薪水的警察学校。虽然至今已过了十五年,但是在回忆里,他仍经常咀嚼着当时的遗憾。
——不过,船渡如今也在海底吗?
他立刻集中精神于工作上,迅速重复看了一遍自己所记下的资料。
“你问少爷念什么学校,是要做什么?”及川似乎很担心。
“船渡先生和下屋敷先生也许认识吧?”高馆明知自己的想法过于飞跃,仍旧问。
及川似乎很生气的否定了。他表示,自己对诚记出生时的事了解得很清楚,诚记小时候上幼稚园、小学、主日学时,他每天陪同前往,中学和高校的毕业典礼,更代表其父母参加。由于董事长夫妇事业繁忙,他和妻子几乎视诚记如己出地照顾得无微不至,诚记的每个朋友家他都知道,却从未听说过下屋敷之姓。
“主日学?这么说船渡诚记先生是基督徒?”高馆边动着原子笔,边问。
“是的。董事长夫妇是基督徒,所以少爷小时候就已受洗。”
高馆放下笔,站起。
高馆并不完全相信及川所说的没听过下屋敷这个姓氏。并非认为及川说谎,而是年轻的船渡诚记或许有着这位忠诚的中年管家所无法了解的另外一个世界!
而,假定这件失踪案和某种事件有关,那么和白蟹村完全无人之事也可能有某种关联。
——不,这样推定未免过分草率!高馆摇摇头。
——就算白蟹村的人们知道什么,只为这样就全村离开,未免太夸张了些。海岬离村庄那样远,既然他们说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自己也无法再深入追问,可是一旦村人们都逃避,反而会被问及理由,岂非自找麻烦?
关于分校学生远足之事,高馆也赞成及川的意见。
派出所巡佐是该地域社会的成员之一,其第六感往往正确。这点,依高馆的经验来说,应该不会有错,但,也许就是这次……第一,白蟹村人如何能事先知道下闭伊警局要来海岬搜寻?而且会来到村庄?
——即使这样,在奇妙的地方发生奇妙事件,真的让人摸不着头绪!
6
下闭伊町一带并无电车或火车。在这位于国铁山田线东侧、如口袋般不便的地域里,巴士是唯一的交通工具,而且一天只行驶几个班次。
高馆的车驶过巴士终点站,在商店街正中央的加油站加油。这时,他感觉自己仿佛来到很热闹、能令自己安心的场所!就在四个月前,由盛冈市来到这里时,他还认为这里是寂寞的土地,但是,今天却完全不同的心境!
——一定是因为白蟹村的那种气氛吧!
边接过收据,边这么想时,及川开口了:“嘿,来到这里就安心了。白蟹村不知何故让人觉得心里发毛,明明风景那样美……”
在主人之子和租来的车找到之前,及川打算留在此地。高馆让他在町内只有三家的旅馆之一——大槌屋——前下车,约好明天见面。
接近下午七点,梅雨季阴霾的天空下,家家户户都已亮起灯光了。
高馆忽然感到一阵饥饿,却仍将车驶进下闭伊警局后门。一看,墙边放着那辆从海底打捞上来的脏污轻型四轮驱动车,另外,和它并排停放的釜石警局的吊车上,装载着白色小艇——也不知从何处如此迅速地调借到,准备明天进行打捞!
从用来当停尸间的车库方向飘来焚香的香味。
他走进值班室,发现鉴定股股长和特约医师,以及花卷警局的佐佐木正在吃晚饭。
“高馆,辛苦啦!我们也刚从现场回来,不过医师肚子饿了,所以陪他吃点东西。”股长说。“也有留你的份呢!佐佐木巡佐也只好暂时吃下闭伊的饭了。”
以前当厨师的工友相当机灵,在这种时候会用电锅煮饭,又替大家做菜。
“釜石警局那些人借来小艇吗?”高馆边坐下,边问。
“嗯,向山田町渔会借的。”
高馆坐在佐佐木身旁,以本地特产的食用菊凉拌菜和墨鱼生鱼片佐热饭,这两样都是工友最擅长的料理。
“文件马上就完成了,不过,两位死者皆是因沙而窒息死亡,没有喝到水,也无外伤。”年老的特约医师即使在吃饭中也泰然自若的谈起尸体之事。“由于埋尸海底沙土中,尚未开始腐烂,但是,应该是四月中旬行踪不明,大概已沉尸两个月了吧!”
“小野寺回家了。调查报告在那边!”鉴定股长用下颚指了指放在盘腿而坐的膝旁之文件。
在鉴定结果的记录后面,附有打电话和东京的藏前警局连络之经过,内容如下:
四月二十八日,藏前警局接获协助搜寻下屋敷兄弟的请求。他们是八天前的四月二十日出门远游,就这样断绝音讯,不但毫无线索,连他们是否前往东北地方皆不清楚。
由于今天在出乎意料之外的地点被发现,所以家人兼程赶往现场,预计明天下午会抵达下闭伊。
另一方面,灰色的本田汽车是岩手县一关市的汽车公司登记为租用车,该公司四月二十二日发生原因不明的小火警,办公室半毁,不久就宣告破产,所以有人怀疑是为了领取保险理赔而纵火。失踪的车子当然牵扯到抵押问题,不过因为帐册烧毁而无从搜寻。当然,关于下屋敷兄弟之事也未留下记录,至于是否有人记得他俩,目前尚不知,一旦查明,将会立即通知。
这是一关警局的东海林巡佐之回答。
饭后,高馆一面喝茶一面看着调查报告。下屋敷兄弟也和船渡诚记同样租车前来白蟹村,这项一致之点强烈吸引了他的注意,另外,调查报告上有关孪生兄弟的身世记录也让他无法释然。
父亲下屋敷御国,六十二岁,是木材批发商,两兄弟排行老三和老四,私立麻布高校毕业后考进中央大学法学院,毕业后再念研究所,目前正准备参加司法官考试。
商人之子,念法学的研究生,正准备参加司法官考试这三点,岂非和船渡诚记相似?他站起身,走出值班室,进入刑事办公室。虽说是办公室,却非独立的房间,而是将学校教室般宽敞的一楼房间用屏风隔间。
下闭伊警局的刑事总共五位,组长是千叶副探长。千叶是五十多岁的资深刑事,对高馆向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