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潮-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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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巡佐像是边看记事本边在电话中说明。
“船渡并未回家，家人们正非常担心。他们利用昨夜和船渡所有的朋友或熟人联系，却仍然无丝毫线索，因此今晨才透过上野警局和我们联络。”
“请稍待！车身颜色是白色吧？而且十九日早上离开花卷？”高馆停止摘记重点的手之动作，声音略带紧张了。“那么，到了白蟹方向应是下午吧！这样说来，或许和那件事有关也未可知！”
“发生什么事吗？”
“十九日下午，我们接获报案，说是有一辆白色车子在白蟹方面坠海。坦白说，翌日我去看过，也搜寻颇久，却未发现任何线索。”
高馆手持话筒，翻阅桌上的工作日志。
那是他自己以原子笔所写的笔迹！从位于岩手县盛冈市的县警总局打来电话，通知下闭伊警局有关车辆坠海之事，是三天前的六月十九日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位于岩手县东南边的下闭伊郡之下闭伊警局，其辖区范围为下闭伊町及与其邻接的两个村。
岩手县和四国的其他三县约为同样面积，但是人口密度低，所以下闭伊警局也是以辖区面积广大、人口稀少而出名。
当然，一般意义的犯罪事件很少，但是，近年来途经辖区内的道路前往其他地方的车辆激增，和车祸意外有关的事件增加了，结果由于局里编制人员本来就少，总是呈现人手强烈不足的状态。
高馆今年春天刚从县府所在地的盛冈市县瞥总局调职至下闭伊警局，由于是和以前置身的大环境气氛完全不同，到现在才好不容易能够适应。
在这里，即使是刑事，只要有空，当然也要帮忙其他工作，诸如交通上的单纯死伤意外，或是更小的摩擦、争执，都得经常出面解决。
记在三天前六月十九日的工作日志上，由县警总局交通课打来的那通电话，也只是因为高馆刑事很偶然的正在附近，而由他接办。
当时他想都没想到，自己竟会因这桩事件而陷入无法自拔的事态中……
“喂喂，请接交通课，是通知车祸意外的目击者之报案内容。”
讲电话者的声音高馆很熟悉，是他在县警总局时的好友。所以，他很怀念似的说：“喂，是我，高馆啦！”
对方亲切的笑了，仍表示要找交通课的人。
“没必要那样多虑，在这里，每个人都能算交通课。这里住的都是善良之人，所以没有事件、无事可干，会被饿死的是刑事。”高馆略带忧郁的开玩笑。
事实上，真的连一桩杀人事件也未遇上，看样子不管在这地方待上多少年，也别指望能碰上可记功的事件了。
“到底是什么事？我轮值接电话，任何事都告诉我就可以。”
平日沉默寡言的高馆很难得会这样说，或许对方也明白大概，立刻说出一切。
刚才，青森县大凑的航空自卫队来了通知，说侦察直升机沿三陆海岸线北上时，在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于釜石东北方海岸见到一辆白色汽车被大浪吞噬、坠落海中消失的现场。由于只是偶然且一瞬间的目击，车辆大小、车种一切不明，但位置是在北纬三十九度二十分、东经一百四十二度一带，依此数据判断，该处属下闭伊警局辖区，是白蟹村的北北东海岸的白蟹岬附近。
“明白了，我会立刻搜寻。”高馆简短回答后，挂断电话。
——请问候大家，说我在这儿快死掉了。
他本来想这么说，却硬生生咽下。在他内心之中，忽然浮现有关过去某事件的记忆！
——白蟹村吗……派出所巡佐在该处失踪是几年前的事呢？
那位巡佐本来勤务成绩就不佳，后来发生某种意外事故，而依其自愿调职至荒僻地区的派出所。但，不管如何，现职警察失踪之事总是有损警方的威信，所以当时曾发动大规模的搜索行动。
高馆在未调往盛冈之前的安代町警局时就听说此事，由于村名予人印象深刻，所以记住了。此刻他又想起白蟹村是在下闭伊警局的辖区内！
即使来到这里之后，至今天才第一次听第三者说及此一名称。
高馆从办公室书橱里的事件记录簿中，找出五年前的该事件之记录。
岩手县二户出生的矢羽羽巡佐，昭和四十七年失踪，当时是三十岁。他接受过义务教育，三年后当了警察，辗转服勤于岩手县各地，在大野警局任职时，已是有妇之夫，却和町上的有夫之妇发生暧昧关系，所以被远调至下闭伊警局，派至白蟹村派出所执勤。
两年后的三月三十一日正午时分，他表示有事前往邻村的川井地区，骑脚踏车出门，就这样断绝消息。
依其妻之言，似乎矢羽羽巡佐最近在下闭伊町上有了情妇，因此失踪前夕，夫妻间也发生争吵。
县警总局害怕事件发展成让警方蒙受不名誉而暗中搜查，在两百五十天之间，投入总共五千人次的搜查人员，搜查范围从岩手县全域及于其有姻亲关系的新潟县，但是，丝毫线索皆无……
高馆读完记录，转而望着贴在墙上的岩手县警局管辖分区大地图。下闭伊警局的管辖地域在最下端偏右，而白蟹村更在其底下。
“白蟹村派出所，辖区面积三百六十平方公里，约为东京都的六分之一，除了北海道，乃是全国第二大的辖区面积……”
高馆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注意到，地图最下端的栏外用黑色原子笔写有这行小字。不久，交通课的小田中巡佐自外回来，高馆将记下重点之事项交予对方，心想，这么一来，自己和该事件的关系就算结束了。
但，翌日二十日早上到了办公室，小田中巡佐马上来找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白蟹村。原来是小田中巡佐打电话至白蟹村派出所，对方说现场是人迹罕至、地形险恶之处，入夜后行动非常危险，所以昨天即约好时间，现在就要前往，如果高馆有空，希望能帮忙。
高馆立刻答应了。他手边正好没有放不开的事件，何况，既然在下闭伊警局，白蟹也是辖区之一，在责任上，他也很希望去看一看，了解当地概况。
他们马上骑摩托车出发了。依白蟹村派出所巡佐之言，现场是几乎没有路之地方，只有轻型四轮驱动车能自由进出。
由下闭伊警局至白蟹村的派出所约莫将近八公里，在那里和派出所的八重樫巡佐会合后，三个人再沿着县道往东南走。
在这一带被称为“山”的高原地带之杂树林中，尽是曲折蜿蜒、崎岖不平的道路。由派出所至约二公里外之地点的路面宽度，一般轿车还勉强可行，但是再继续往前，则只有形同林道的小路而已。
两侧被茂密的树枝和高大的芒草掩蔽，只要离开稍远，几乎就见不到骑在前面的摩托车，根本不可能加快速度，约莫花了快五十分钟，才走完八公里左右的距离。出了树林后，道路转为曲折的下坡路延伸向海岸。
前方视界开阔了，缀满泡沫似的海面映入眼帘。时间是上午八点刚过不久！
“那就是白蟹岬！现在虽然是岛，但一天之中有几个小时是被带状沙洲连接成岬角。”
派出所老巡佐姓八重樫，是岩手县特别多的姓氏，土生土长的他，方言腔调相当浓厚！
“听说以前是海岬，最前端还有神社，到了节庆之日，人们蜂拥来参加，非常热闹。”
但，现在虽听他这样说明，仍令人无法相信，因为，眼前只是一片宁静的海景。微风带来扑鼻的海潮香，海面是略带黄色的柔软琉璃色，如幻现辉采的串串葡萄。水平线很远，水天一线几近无法分辨，远处点点的渔船散布着，不见移动。
这段时间带，很明显是岛屿的白蟹岬，恰如枪尖般投向南方海上，其长影如深绿色的长毛皮大衣状拱起，反射着梅雨季黯茫的阳光，因而，眼前这片长达一百公尺的岩场有如泛出干涩的淡光！
高馆成长于距海很远的奥羽山脉中的一石盆地，当了警察后，也只辗转任职于安代町、盛冈市等内陆地区，此际面对这般光辉灿烂、这般眩眼的大海，情不自禁动容了。
“我也不常来这里，所以不了解，但是，这附近并无会让车辆坠落海中的悬崖。”八重樫并未发觉高馆的反应，说。
只是从高空中瞥见一眼的情报，实在无从下手，不过，若说有车辆被浪潮吞噬，又在眨眼间消失，应该是岬北侧的海沟才有这样深吧！
“看地图就很清楚了，南侧的海沟形如长管喇叭状。”八重樫摊开双臂，比出形状。“在那边的白蟹岛至这边的矶岸间，深入约有一里远，不过，这里皆为浅水岩底，一直延伸向外海。”
八重樫拼命比手划脚的说明，表示地图上并未标示出这些。
深海的海水在大涨潮之际涌入浅喇叭状海沟时，由于潮水无处可宣泄，其势壮观无比。当然，这种情形每个月只有几次，不是经常可见。
所以，如果车辆会坠落，应该是在退潮时的带状岩块上，而被北侧的大浪所吞噬！
依八重樫之言，高馆和小田中在附近展开调查。
位于有名的三陆复杂起伏的陆降型海岸南部，几乎不见道路的这片荒矶，到处见到的都是大岩块，当然不可能留下轮胎痕迹。但，既然有一辆车消失，应该会留下某种痕迹才对，譬如岩角被刮断，或是海面浮现油渍……
但是，三位警察地毯式搜索的结果，并未在附近发现期待之物，只找到一条男用的褐色手帕。手帕上用黑线绣有SF两字，是质地高级的麻纱手帕——铺在风吹拂不到的岩石后的沙地上，似为有人坐过的样子。
高馆和小田中两人轮流从突出海面的楔形岩场四周朝中间是连接白蟹岛的海峡，用接长的钓竿插入海中搜寻，终于发现深沙的底下似有异物沉埋。但，这也能认为是岩角突出于沙中，还是难以肯定！
“这里是浮沙，简直有如无底一般，只要掉进去，不管什么东西都别想找了。”八重樫并不帮忙，反而频频蹙眉。“以前，有人说，如果在这片沙中寻找东西，不出三天就会死……也有人说不出七天会死……即使没有那么严重，也一定会发生某种意外，所以本地之人绝对不会去碰触。”
不久，三个人失望的离开当地……
“何况，不可能会有人开车去那样的地方！又不是有什么节庆，没什么可看的！”八重樫说。
高馆在归途一直反覆想着八重樫这句话，心想：在那种不见人迹、也无什么奇妙景物可看的地方，真的发生过车祸意外吗？
小田中巡佐似也有同样想法，说：“会不会是从高空中看花了眼呢？我想必须马上打电话至县警总局查证……”
但是才刚回到下闭伊警局，小田中忽然恶心想吐，开始腹痛，随即被抬进医院。若说是偶然，也确实太凑巧了！
不过若依八重樫之言，则是因为他用钓竿插入岬边的沙底而遭祟弄！
当然，事实上是，小田中从以前就有慢性虫状突起炎的宿疾，在往返白蟹村的恶劣路况下骑乘摩托车，导致病况恶化！
反正，在多种因素累积之下，高馆就持续和该事件有了关联，最后更代替小田中打长途电话至盛冈。
结果，盛冈方面要他直接打电话至大凑求证，不久，终于能和正好回航空自卫队基地的该目击者搭上线。
“我确实见到白色汽车沉入海中，不是眼花，可是，目击者只有我！当时很偶然的，我正从驾驶座旁的位置斜斜回头往后看，所以只是很短暂的瞬间。”
位于下北半岛的大凑距岩手县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