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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苍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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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心地只想捶胸狂喊一番,可又怕惊着了她。
  于是——
  “你想散心是吧,喝——”莫稽拉起马缰,让马首转了个方向。
  赤马嘶鸣一长声,华泽兰一惊,身子退一大步,可她动作还是太慢——
  “华姑娘!”
  七巧儿惊叫了一声,什么都来不及阻止,华姑娘便已被主子捞上马背,消失在前方尘土之间。
  赤红骏马于冬雪上飞驰而过,马匹每一次之跃动、落地,都让华泽兰脸色惨白。
  明知道如今之睁眼闭眼,不会有任何差别,她却仍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生怕自己会在下一刻被抛空,摔得身首异处。
  她不能往后,因为身后便是莫稽灼热如火、坚硬如石之男躯。她只好被迫往前,抱住马首,避免与他有任何碰触。
  可无论她身子往前倾得多低,他却总是在下次马匹奔腾时,紧贴回她身后。
  冷风刮过脸颊,她缩着身子,打了好几个哆嗦。
  “冷吗?”他问。
  华泽兰别过脸,一语不发。
  莫稽瞪着她毫无血色小脸,受够她这般毫无反应。黑厉兽眸一眯,方正脸庞怒戾一生。
  他从不想从任何人身上求得什么,可她不同。他在她身上投入的——是他的心啊!
  “你不冷,那咱们就再骑快些。喝——”他扬起马鞭,刮来一阵冷风。
  “不要!”华泽兰蓦然回眸,眸子里漾满水气。她一向怕高,现下却被载在快马上于山间狂奔,光是想象这画面,便足以让她腿软哪!
  “不要吗?”莫稽以马鞭挑起她如冰尖巧下颚。
  一颗泪珠从她眼眶里被摇落,碎在他掌心里。他心一悸,胸腔里被人燃起一把火。
  “求我。”他命令道。
  华泽兰倒抽一口气,纤弱身子摇摇欲坠地倚着马首。她是华家大小姐,父母之掌上明珠,她几时曾经求过谁。
  “我可以骑得比方才再快两倍。”莫稽目光炯然地瞪着她,就是要她服从于他。
  华泽兰泪水落得更凶了,但她却不曾哭出声来。
  “驾——”莫稽拉起缰绳,马匹前腿高扬而起。
  华泽兰吓得双手在空中漫抓着,身子在瞬间向后倒入他怀里。
  “求你……”
  莫稽听见她微乎其微的低语,他扬唇微笑了。
  这可是她第一回顺着他哪!
  “你吓坏了。”他一掌捆住她纤腰,将她往后牢牢揽在胸前。
  “放手。”华泽兰想扳开腰间那只勒得她喘不过气的铁掌,却连他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别动,当心掉下马。”他低声说道,放缓了马速。
  华泽兰恼他随意轻薄人,用力推着他手臂。
  他眉头一皱,微松开手臂。
  她没料到他松了力道,推人手臂失去了准头,整个人蓦然飞了出去。
  华泽兰感觉自己凌空飞起,她吓到连尖叫力气都没有,只能蜷住身子等待着落地之重击。
  倏地,一阵热风朝她脸面袭来,一股干稻草味道扑入她鼻间,她整个人被搂进一道坚硬怀抱里。
  砰!
  她被搂着在雪地上打滚了几圈,却是除了头晕之外,身上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伤了哪里吗?”他单臂拎起她身子,将她置于身下,双手胡乱地在她身上寻找着伤口。
  “我没事。你别碰我!”华泽兰才回神来,便气急败坏地想拨开身上之大掌。
  莫稽一反掌,轻易反控住她双腕。
  此时,她身下雪白裙摆被撩起,露出了一对白皙小腿——上头为数不少之大小瘀紫,看得他沭目惊心。
  莫稽握住她纤细脚踝,粗声问道:“这些伤哪来的?”
  “你放闷——”
  “刚才叫你别动,当心掉下马,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现在可好了,搞出一身伤!你是豆腐做的吗?”
  “我听得懂人话。但你趁人之危,轻薄一个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也敢自称为人!”被一个男人撩高裙摆,握着脚踝,她所受到之屈辱,早让她顾不得教养地大叫出声。
  “你——”莫稽一个出手,牢扣住她尖尖下颚,狠眼瞪人,口气阴森地说道:“从来没人胆敢在我面前,说我不是人!”
  华泽兰虽是看不见,但莫稽那欲置人于死地之恶狠低吼,仍让她打了个寒颤。
  莫稽卧蚕眉揽成死紧,瞪着她强忍恐惧之倔强小脸。
  谁都可以怕他,但她不许!
  可她又真的怕他吗?这苍山之上,也只有她胆敢当着他的面骂人了。
  “哈哈哈——”
  莫稽忽而仰头豪迈地大笑出声,一时之间,天地全都被他的笑声所占据。
  这人真怪,被她骂不是人,他怎么还能发笑呢?这人莫非是傻了?还是疯了?华泽兰不解地眨着眼,粉唇纳闷地微张着。
  莫稽笑声渐歇,低头一望,瞧见的便是她一脸疑惑之娇美模样。
  他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的唇,撬开她冰冷唇瓣,强行将他的火舌喂入她唇间。
  华泽兰感觉他的味道浓冽地进了她唇间,甚至还吮着她的舌尖不放,她吓傻了,纤腕推不开他,只能屈辱地落下了泪。
  他尝到她的泪水,却舍不得放开她软绸般唇舌,只是慢缓了吻,再轻尝了几回,记住了她味道,才肯松手。
  华泽兰一得了自由,马上抱着双臂,翻滚至一侧。
  “你还滚!嫌自己身上伤口不够多吗?”莫稽一掌便制住她未受伤之右肩。
  华泽兰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身子一僵,即刻低喊出声。“你若再轻薄人……我便咬舌自尽!”
  “你敢!”莫稽大怒,大指攫住她下巴,怒声咆哮道:“你信不信要是你再说一句轻生话语,我便在这处竹林里要了你!”
  “你禽兽不如!”她急得泪水直流,全身无法自制地颤抖着。
  莫稽不答话,屈膝跪于她面前,打横抱起她身子。
  “你放开我……”她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只怕他会乱来。
  “我说过要教你武功的。”
  “我能自己走——”
  “我不想让你自己走。你若是再挣扎,我就再吻你。”他朗声宣布道。
  华泽兰闻言,即刻僵住身子,冰柱一样地凝在他怀里,脸色亦冷得如同山顶上之积雪。
  莫稽咧嘴一笑,内劲一提,脚跟一踮,揽紧她身子便往前疾奔。
  华泽兰怕摔着,更怕她若是再挣扎,他真会再度轻薄她……她顾忌得太多,于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只得乖乖地偎在他怀里。
  感觉他身轻如燕、迅捷如狼地前进着,他的怀抱也像一毯毛皮,温热地裹着人……华泽兰想着想着,不觉地慢慢合上了眼。
  莫稽感觉到怀里人儿呼吸变得平稳,姿势亦变得柔软了,他好奇地低头一瞧——
  她羽睫已合,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眼神一柔,旋即放轻脚步,将她拥入一处盖于竹林边之小座石屋。
  将她放上湘竹铺席,推开西窗一寸,让外头带着绿竹淡香之风徐徐吹入,撩动她发梢。
  才定神凝望她,他心头便不自觉地抽紧了。
  他希望她这辈子别再有能看见之一日,那么她便能够一直这般偎在他膝上——他孤单得太久、太久了。
  莫稽犀利眼神一黯,孤傲脸庞闪过一丝落寞。
  他闭着双眼,回想着书房里的那方画卷。画中人儿手执紫兰,出色绝尘之眉目、容貌,他无一不熟悉。
  画中人如今正在他怀里安眠哪!
  莫稽睁开眸,咧嘴一笑,却因为不熟悉这样举止,很快地便又再度抿紧双唇。
  他痴望着她,只盼得时光能就此暂停。
  “泽兰……”他情不自禁地唤出她名字。
  “唔。”华泽兰眉头微蹙,羽睫微颤了几回,当鼻尖呼吸到淡淡竹叶清香,她唇边先是扬起一抹笑,脑子却又很快地想起方才发生之事。
  “啊——”她惊呼一声,急忙地便要起身。
  “给我躺好,不许摔到榻下。”一声怒吼自她身后传来。
  华泽兰贝齿陷入唇间,这才惊觉到她正被他环抱在怀里。那些亲吻回忆在脑间闪过,让她脸色再度变得青白。
  “此处石屋是我铸剑之处,旁边这处竹林隐蔽,冷风灌不进来。明儿个开始,咱们就在这里练功,你今儿个先多走些路,把气给调顺,听懂了没!”
  莫稽双手撑在她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揽下床,不由分说地便握着她手腕往石屋外头走。
  华泽兰还来不及多想,足尖便已踩上了泥土。竹叶被风吹动之簌簌沙声,滑过她耳边,让她站在原地。
  “我原来住的屋子旁边,种着几捧七弦竹。”她哑声说道。
  “现在你有一整林的竹子——刺竹、七弦竹、桂竹都有。你若还想要什么竹,只要开口,我便全都给你找来。”莫稽折了—段枯竹放到她手里,“拿着。走路前,先以竹杖在身前左右摆动,便可知前方是否有障碍。”
  华泽兰握着竹杖,呆愣在原地,用她的方式静静地“看”他。
  这回,他不是要强占她身子,他是真心要教她武功的。
  莫稽明知她瞧不见他,可被她一双清澈眼儿这么瞅着,心里也不禁激动了起来。
  “我在里头铸剑,你在外头冷了就进来,有事便唤我,我一定能听见。”莫稽粗声说道,耳根子火辣辣地红着。
  华泽兰听着他斩钉截铁地保证,她心窝顿时一暖。
  “你真好。”她脱口说道,浅浅一笑。
  莫稽倒抽一口气,不能置信地瞪着她。
  华泽兰很快地别开头,白玉脸颊染上一层桃红——她怎可说出这般轻佻之言呢?
  “我进屋了。”
  莫稽蓦地逃难似地冲回石屋内,生怕自己一个定力不够,便又轻薄了她,惹她发火。
  他拿起石锤用力地敲向一把磨了一半的剑,好发泄胸口那股激荡情绪。
  铿锵一声,那把他锻了几日的长剑,霎时一分两裂。
  他瞪着断剑,却是——
  咧嘴笑了。
  目光看向半阖之门外,只见她正抚着一方竹叶,低头于其上深吸了口气。
  她唇边噙笑,那抹满意轻笑绝色到足以夺走他心魂。
  他如今哪有心思锻铁,哪有心思削平剑身。偶尔响起之金石相击声,不过就是不想她起疑心,知道他正在窥看她的掩饰之举罢了。
  他不敢奢望她会像他买回来的那些女子一样,为了财富而对他百依百顺、极尽谄媚能事。
  他只希望她能够偶尔如同今日一样地对他微笑;他只希望她能够偶尔靠在他怀里歇息;他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抚着他的发丝,对他轻声细语;他只希望——
  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第四章
  上山数月,华泽兰肩上伤口已完全复原。当初因为受伤而憔悴之脸庞,已渐渐恢复了丰腴。因为失明而总显得愁苦之双眉,也由于释怀与习惯,而逐日增添了笑意。
  华泽兰知道她或者一辈子都没法重见光明,但她晓得自己得坚强地活下去。
  失明并不影响她写字、失明并不曾让她拨算盘之技能变缓、失明亦不影响她练功——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傍晚被莫稽带着一同到竹林里练功,她早已练出了一些兴味。
  莫稽要人替她裁了一套扎脚裤子,她初时穿着挺别扭,现下倒也甚是习惯这般能够随意坐卧之感觉了。与现下相较起来,她过去日子倒像都在恪守一些什么前人规范,如今方算是得了个大自在一般。
  虽说如此,她想回家、对家人之思念,却是不曾因此稍减。
  因此,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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