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寡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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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陆修棠惊愕的看看手表,这时已是下午时分。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前了,我们现在快赶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苏立文催促著发愣的他。
车子发狂的驶上高速公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修棠想理出点脉络。
“别说你不知道,我都一头雾水,两天前才办完婚礼,今天又马上举行丧礼,而且还谢绝外界的吊唁,别说你纳闷,商界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为什么,只能说这个小新娘真是……”
“真是什么?”他抓住他话尾。
“啧,你该懂我的意思的,就是觉得不寻常嘛!为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又不是其貌不扬,还是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据说学历是顶尖的高,跳级跳到极限,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嫁给你大哥,他都足够当她爸爸了,恕我说难听点,努力一点他的年龄当她爷爷也当得过了。”苏立文一边喳呼,一边猛踩油门,把一旁的速限标志当作是观赏用。
“什么来头?”陆修棠的眉紧紧蹙著。
“没爹没娘的小孤女,”他翻个大白眼,“去年底才刚考进陆氏,上个月被拔擢为特别助理,你大哥对她很信任。”
陆修棠脸色益发的凝沉,不发一语。
“美人计?不,他不是那种人,要不早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了。
“你还能闷著不吭声,我看不用等到遗嘱公布,我敢说,你那文君新寡的小嫂嫂马上要从小孤女变成全台首屈一指的大富婆了。”
“钱财无所谓,我只在意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口吻严肃的道。
“怎么可以不在意,说不准是谋财害命呢!”苏立文激动的猛挝方向盘,“快、快、快,这该死的老爷车。”
谋财害命?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会有这等缜密心思?陆修棠始终存疑。可一连串的不合常理,别说他要疑心,任何一个有逻辑概念的人都会怀疑。
车于在陆家私人墓园前停下,人出奇的少,零落的几部黑色房车停在外头,陆修棠手掌心微微发汗,他宁可这是一场诡计,一场拐骗他归来的诡计,他不希望看到最凄凉的他。
“发啥愣,快进去——”苏立文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他叹了口气,迈开沉重的步伐。
“修棠——”前方传来呼唤。
陆修棠半眯著眼眸,想要将那人看清楚,半晌,他沉沉的唤,“舅舅。”是施启铭。
“表哥。”施启铭身旁的男子唤了声。
“嗯,振凯。”
“你这孩子终于出现了,你要再不出现,舅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婚礼办得惊天动地,结果丧礼却这么寒酸,连个挽联、花圈都没有……我不姓陆,人家不把我当一回事,我认了,可……”施启铭掩面痛泣。
陆修棠没有吭声,虽然他姓陆,可他也有十年不曾属于那个家,他又能说什么?忧伤的眼眸瞥了施振凯一眼,要他安抚激动的舅舅。
“丧礼刚结束,大表哥的棺木已经下葬,我们现在正要回陆家去,律师说待会要宣布遗嘱。”
施启铭匆地扣紧陆修棠的手,“修棠,你一定要出席,现在除了你有资格说话,我们这些外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你好歹也要为你哥哥出口气,说什么你都是陆家唯一的传人,绝对不能让那个丫头片子这么目无尊长的嚣张。”
那手扣得陆修棠发疼,深刻的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舅舅,你别这样说,你不是外人,况且这些年陆氏集团也有你在操心劳力的。”
“我就知道还是你念旧,你大哥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后来防我防得紧,全让那丫头只手遮天……”施启铭声泪俱下的控诉。
这时,墓园又走出一伙人,簇围著一名浑身黑衣、黑裤、黑帽打扮的年轻女子,她鼻粱上挂著一副墨镜,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一脸白皙,唯独那张唇,艳红得过分。陆修棠静静的瞅著,心脏却莫名激跳,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频率。
施振凯回身一扫,压低音量说:“她就是大表哥的新婚妻子。”
是她?一个年少至此的女孩——陆修棠眉心揪捺著皱痕,是惋惜还是错愕,自己都无法确切感受。
施启铭扫了记不以为然的目光,“这个丫头真是只黑寡妇,修棠,待会你一定得回来,绝对不能让她这样嚣张下去。”越说神色越激动。
他回去做什么?争夺遗产,还是重回十年前那场惊愕?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回去的资格,冷不防,心中竟还窜出一抹怜惜的情绪,为女孩的文君新寡。
“振凯,你先送舅舅回去吧!我进去看看……大哥。”他艰困的说。
“嗯,表哥,你节哀。”
送走了母舅,陆修棠往墓园走去,簇拥的众人已经上车,经过车辆旁,他本能回过眼眸,这时端坐在车内的女子取下墨镜,露出她一脸的年轻,宛如灿星的目光也朝他睐了来,只见她的眉梢扬起,带点打量询问的意味,嘴角扯出几不可见的弧度,随即,车子扬长而去。
墓园恢复了平日的宁静,这才是墓园该有的况味。
他缓缓走向覆盖著新土的一坏深褐,低垂下头,就这么不发一语的僵直站立著。
该说些什么?他在心里不断的反问自己,踌躇许久,他还是缄默,只是眼中的哀伤那么深,那么深……
许久,他总算吐出,“为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遍地的无声。
他抹抹脸,湿意沾染他的手,他不安,索性胡乱的抹去,然后用一种坚定的步伐转身离开。
苏立文在车旁静候著,只见陆修棠快步走来,抛下一句话,“走,我们回陆家去。”
他有些发愣,“回、回陆家?”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听他说出这几个字。
“对,回陆家。”口吻再坚定不过。
第四章
“二少爷,是二少爷回来了——”陆伯跟陆婶有些激动的嚷著。
“陆伯、陆婶,身体好吗?”陆修棠温和的低唤。
“好,当然好,快进来。”
在这对守著陆家多年的老夫妻的眼神示意下,陆修棠带著复杂的两种心情转往大厅方向。
大厅依然华丽,那盏水晶灯在傍晚时分一如往常的被点亮,宽敞的厅里亲戚散坐著,各怀鬼胎的打量身边的人。
他一跨入大厅,就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早先的丧礼上还不见如此热络景象,难道是因为屋里不比墓园空旷,所以人看起来多了?
“修棠,你总算回来了。”施启铭率先起身招呼他,不忘送一记挑衅的目光给端坐前方的王莹洁。
王莹洁纳下了那道目光,依然端坐,脸色庄严肃穆,带著一种笃定。
陆修棠环视众人一眼后,视线就锁住一身黑色套装的她。
那是令人难以忘怀、怦然心动的花容月貌,白净无瑕的脸,柳叶似的眉,湖水深的眼,高翘灵巧的鼻,还有那一度让他误以为是抹上口红的唇,她是个不需要妆点就美若天仙的女孩,不过越美丽的女于,似乎也就越是蛇蝎心肠,瞧她一脸的笃定,分明是掌握了什么。这一刻,他决定收回对她的怜悯。
他紧抿的唇吐出一声冰冷,“大嫂。”
王莹洁抬起不杂悲悯的脸孔,“你是修棠小叔?坐,快坐——”软声招呼。
低下头,她在心里低喃,坐,快点坐好,要不待会遗嘱一公布,我怕你会吓得坐不住、站不稳。
清澈的眼扫过大厅,看来,要知道谁家亲戚多,还真非得等到魂归离恨天,遗嘱将亮时,八竿子打不著、老死不相往来的全都会冒出头,瞧,满厅萝卜呢!
“好了,都到了、都到齐了。”施启铭大声说,俨然是大家长的姿态。
成律师见人来得差不多,肃然起身,从西装内里的口袋取出一只信封,在大家屏息以待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打开,抽出遗嘱。
“本人受已故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境山之委托,特来向家属公布陆先生身前亲立的遗嘱,现在开始公布……”
不知道是气氛太沉重还是灯光太抢眼,今晚的水晶灯折射的光芒让不少人头晕目眩,只能竖起耳朵仔细等待自己的名字,还有名字下伴随的数目。
“首先,王莹洁夫人得到阳明山陆园别墅、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现金五亿三千万元,即日起继任为陆氏集团董事长一职,另珠宝、古董总价两亿五千五百万元整,还有上地五笔,市值十四亿……”说完一长串,成律师停顿喘口气。
顿时,大厅传来不少抽气声,大家都为那笔可观的遗产瞠大了双眼。
天啊!躺著吃都吃不完了,大伙儿举出十根手指都不知怎么计数。
“接下来是陆修棠先生,古董十件,两部古董房车,集团股份百分之五。”
叔嫂两相比较,陆修棠的部分明显缩水了,可能塞牙缝都不够吧!可谁也不在意,大家在意的是自己能得到多少,每个人摩拳霍霍,紧张的氛围未退……
成律师清清喉咙,“至于在场的每一位聆听遗嘱者,各得两瓶陈年红酒。”
轰的一声雷响,包括施启铭在内的一干远亲近戚几乎说不出话来,谁都不可置信他们只得到微不足道的两瓶红酒,难不成所有的好处全让刚进门的新夫人给侵吞了不成?
瞬间,一道道锐利质疑的目光都射向胜券在握的王莹洁。
王莹洁也正暗自思量著,眼眸不著痕迹的扫视在场的人一回又一回。
究竟座上的哪一个人,是陆境山口中那虎视眈眈的野心份子?
是八竿子打不著远的表叔婶,还是一开始就跟她不对盘的母舅施启铭,抑或是坐在右边的大表姑的孩子,还是丧礼终了才匆匆赶到的小叔——陆修棠?
她把视线拉回始终抿著唇的陆修棠身上,恰巧,他也礼尚往来的投来一记质疑的目光。
唔,难道是他?她低语思忖。
忽地,意识到四周突生的责难眼光,她连忙回过心神。
啧啧,看来这些亲啊戚的很火大,长久以来巴望的就是这一刻,偏偏好处让她这小丫头一人占尽,终于知道陆境山为什么选上她了,这阵仗还没几个人挺得住呢,幸亏她聪慧伶俐、勇气过人,这才捱得住。
“谢谢各位家族耆老……”扮起戚激的脸孔,王莹洁正想要说些缓颊的话。
说耆老是虚伪了点,她真想说的是各位行将就木的老贼。
施启铭手掌击上桌面,桌身剧烈摇晃,“不可能,我怀疑这份遗嘱是假的。”他登高一呼,帮吃了闷亏的大家吐一口气。
“怎么可能会造假,成律师的公信力可是有目共睹,施副总,喔不,舅舅,你怎么会这么说?”王莹洁扮得娇弱无助,口吻无奈。
“为什么不可能造假,这遗嘱搞得遗产根本就是留给你一个人的!”他气焰高张。
她眼眶一红,“陆家本来就我一人,我跟老爷才不过新婚,哪来得及有孩子,难不成要我胡乱找一个来赖他不成?”她双手掩面,煞是委屈。
“谁说只有你一个人,咱们陆家还有修棠在,陆家的一切留也是留给他,哪轮得到你这谋财害命的小寡妇,集团董事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也不想想你是哪根蒜、哪根葱——”
“成律师……”王莹洁无奈的看著律师。
成律师板著不容质疑的脸孔,“这是份正当的遗嘱,陆董事长生前在夫人陪同下看著我逐条立下的,最后的署名用印都是陆董事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