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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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堂叔公走了,我也想去祠堂参加堂叔公的葬礼,却被堂叔伯们赶了出来,他们严肃地警告我说;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有什么资格来给堂叔公送行?”唐婉儿委屈地抹着泪,生气地说,“这是我的故乡,我的家。你不准我在这里安生,你叫我去哪里?你能告诉我吗?我去哪里?是不是我死了他们才心安理得?”
王婆留无言以对,也不知怎样安慰唐婉儿才好。事实上就是这样,唐婉儿如果宁死不甘受辱,死在倭寇的屠刀下,她的乡亲也许会给她举行一场风光葬礼!
“他们才巴不得我死,如果当初我死了,还替他们面上争光,这样他们可以获得朝廷旌表,替我建一座贞节牌坊。而我活着回来,他们反而很不高兴。当初,我被倭寇像牵驴似地拉到营里糟蹋的时候;如果我族里的男人站出来,搭救我,我也不至于被倭寇糟蹋。我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我无法抗拒倭寇糟蹋的。但我失身了,他们竟然是迁怒于我,恨我不争气。这些年,村里新建的桥,他们不让我走,新筑的路,他们不让我走,连外边跑的孩子也不让我摸,说我不吉利,会给他们带来晦气。”
唐婉儿不管王婆留怎样评价她,继续说下去:“我恨糟蹋我的倭寇。可你知道不,我更恨的是谁吗?是我的堂叔伯兄弟他们,他们比倭寇伤害我的还深,更让我受不了。倭寇本来就是我的仇人,恨是当然的;可村里的人连亲带故,大大小小都出不了五服之外,不是同宗就是同祖,可他们待我没半点人情味的。倭寇糟蹋完我后,还管给我一顿饭。可自己的亲人,他们却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呀。为什么不是倭寇,反而是自己的亲人把我赶上绝路呢,为什么?天呀,我想不开,老天爷,请你告诉我吧?”
王婆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借口恨倭寇的人,折磨自己人比打击倭寇更凶狠万倍?难道说窝里斗比打击外敌更有趣不成?
“我家的堂叔伯兄弟他们不准我进门楼,不准我回家?使我离家近在咫尺,却有家难归,流落街头,成为乞丐。”唐婉儿说到这里,如惊弓之鸟般抬头看了看四周,确信周围是没有熟人在场的情况下,才小心亦亦继续对王婆留诉苦道:“我的侄子把我家中的家具、农具和田地分了,却把我扫地出门,还要作贱我,什么天理?他们不是比倭寇更可恶吗?他们说我丢祖宗的脸,也没脸见父老乡亲。他们作恶的心安理得,我这个受罪的人反而如猪八戒照镜子,左右不是人。”
“更气人的是,那些没家教的孩子还常常追着我满街揍,在我背后扔石子,说我是无耻的女人,该用石子砸死。我纳闷:我有什么错,难道说倭寇糟蹋我还不够,还要自己人再折磨一辈子?你们这么恨倭寇,有能力找倭寇算帐去?你们怎能总找我算帐?还叫嚷着恨倭寇?说句不好听的话,倭寇上门玷污了你的姐妹,你不敢出屋找倭寇算帐,却把姐妹堵在屋里没完没了折磨,算是什么英雄好汉呀?”唐婉儿捶胸顿足,象个受到伤害的孩子一般哇哇大哭。
王婆留不说什么了,这些所谓说痛恨倭寇的人,都是叶公好龙式的假恨倭派。倭寇真的欺负上门时,这些愤怒的恨倭派根本不敢挑战倭寇,这种只会折磨自己人的懦夫和讨厌鬼,王婆留见多了。
第七十四章 我的母亲(3)
王婆留不说什么了,这些所谓说痛恨倭寇的人,都是叶公好龙式的假恨倭派。倭寇真的欺负上门时,这些愤怒的恨倭派根本不敢挑战倭寇,这种只会折磨自己人的懦夫和讨厌鬼,王婆留见多了。
王婆留对唐婉儿说:“唐大娘,实不相瞒,我也是海贼,是官府眼中罪该万死的倭寇。但我这些海贼还有底线,不是那种四德俱全的倭掠派。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安排一条出路,让你后半生有所依靠。”
“年轻人,你是倭寇?不象呀?我从你的眼睛看见善良和慈悲,你一点也不象我所见那些禽兽不如的恶倭。”唐婉儿以貌取人,凭她的直觉认定王婆留不是穷凶极恶的倭寇。
王婆留一笑置之,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已不在乎别人怎么样看他和评价他了。当时在南塘镇一家客栈租了间房子,安排唐婉儿住下。等他在家乡打到母亲下落,再一齐出海,带到大陈岛颐养天年。王婆留从唐婉儿的不幸遭遇,想像到自己母亲的面临世俗歧视的目光和所承受的压力,处境只怕比唐婉儿还要悲惨?现在,他急于找到他的母亲,以排谴心中的恐怖和担忧。
安顿唐婉儿住在客栈之后,王婆留马不停蹄转到南塘镇荷淀村,在莫奚财主家找到佃农莫小三打听消息。十几年过去了,身为佃农莫小三还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农奴,家徒四壁,几乎立锥之地;而王婆留却是一个名震东海、富可敌国的大倭酋。天公似乎是给人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当初被南塘镇所有人穷人看不起并争相欺负的所谓狗~杂~种却成为最有出息的人,那怕是个强盗,至少可以衣锦还乡,炫耀一下财富。而当初迫不及待与王婆留划清界限的莫小三们还承继祖宗万年不变的贫穷,依然一点尊严也没有,活得象条狗。
当王婆留找到莫小三并表明身份的时候,莫小三已没有当初欺负王婆留的不可一世的勇气了,甚至是不敢抬起头来仰视王婆留。他如伺候莫奚财主一样,匍匐在王婆留脚下请罪,称王婆留为:──王大员外。恳请王婆留大人大量,高抬贵手,不要与他一般见识。王婆留想起小时候莫小三伙同唐三之流欺负自己的情形,这些没有任何主见的农奴们跟着他们的主子象恶狗一般不分清红皂白乱吠,并成为他们主子最得力的帮凶,欺负落难的穷人。王婆留不知怎么样形容莫小三这种助纣为虐的可恶行为。此刻,他头脑里清晰地冒出一个字,就是:奴!
莫小三这些可怜又可恨的蠢材真是奴呀!
王婆留当然不与奴才一般见识,略略抬抬手就放过莫小三了。莫奚财主也是世利场中历练出来的老油子,见风舵是他的本性,他才不会不知天高地厚与王婆留为敌,他巴结地摆了一桌酒席宴请王婆留。席间谈及王婆留身世,莫奚财主知无不言,一一说了。王婆留才知道他姥爷正员外家也座落本镇明伦街上,母亲叫王瓶儿,因被恶倭糟蹋而生下他。据说他的姥爷王员外与母亲王瓶儿俱已去世了,舅父王其谊还活着,因得罪恶倭,被倭寇勒索,以致家道中落,目前日子过得有些窘迫。
莫奚财主听说王婆留做私盐买卖,席间也附耳谈及借重之意,王婆留正要在南塘找个代理人销售私盐,逐一口答应关照莫奚财主。
饭后,莫奚财主派出一个家丁在前头引路,带着王婆留到镇中明伦街去找他舅舅王其谊。
几经周折,王婆留在明伦街见到他舅舅王其谊。说明来意,双方不免认了亲戚,摆下筵席吃了一顿酒饭。席间,王婆留看见舅舅王其谊落拓潦倒,心下甚是不忍,暗地里寻思回大陈岛后,再用船只载些钱物过来,送给他舅舅王其谊作起家的本钱。他心中虽有此念想,却没露出一点口风。
当日下午,王婆留和王其谊谈及到他母亲坟上去看看,给他母亲上支香。王婆留问及母亲怎样死的?王其谊起初撒谎说是病死,后来支吾不过,才道出真情,原来王瓶儿生下王婆留后,王员外把王婆留用托盘丢到水中,随水流走,不知所踪。把孩子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王瓶儿气苦不过,最后上吊自杀了。
祭品准备停当后,王其谊在前头带路,来到南塘镇外一座山包之中。王婆留见他母亲坟墓似是多年不曾修缮过,野草满庐,杂木丛生,心中甚是哀伤。不免大哭一场,郑重其事地扫祭一番。
次日,王婆留向他舅舅王其谊告辞,并约定大后天下午酉时再到王家吃饭,说他先回大陈岛一趟,运些私盐到南塘出售,希王其谊也参与走私海盐,赚些银两过日子。王其谊口中唯唯诺诺,谁知他与家仆王德财串通暗算王婆留,做了件机密事,险陷王婆留于万劫不复境地。
隔天,王婆留再到他舅舅王其谊家,才刚刚踏进王家门口,劈头一条铁链套下来,无数官兵和捕快杀气腾腾从四邻八舍拥上来,塞满一屋。王婆留故意示弱,大叫道:“舅舅救我!”
那些捕快一边七手八脚按住王婆留,把他绷扎起来;一边嘲笑地吆喝道:“你舅舅明白道理,大义灭亲呀,正是他向官府告发你这贼子今日要来这里,我们才埋伏这里等你上门。他告发你得了二十两银子,便去称面籴米快活呢,他才没空理睬你。”
王婆留听说王其谊为二十两银子出卖他,勃然大怒,大叫道:“舅舅,亲情何价?你怎么能为这点钱就把我出卖了?”
家仆王德财代复道:“孽障,你这强盗,狗~杂~种,休要装糊,谁会跟你做亲戚?你去死吧。”
王婆留再问王其谊道:“舅舅,这是你的意思么?”
王其谊吞吞吐吐道:“舅舅最近手头较紧,只好向官告发你,赚几两银子使使。为了舅舅,你就承受点委屈吧。”
王婆留弄清楚他舅舅仅为二十两银子出卖了他,这件事让他感到无比愤慨与绝望。亲情何价?就算王婆留是十恶不赦的强盗,至少还是王其谊妹妹的亲骨肉,这点血缘关系谁没法否认,没法斩断。看见王其谊接受官差打赏银子,脸上欣欣然似有喜色,他肺都气炸了。
只见王婆留大吼一声,变戏法似的挣脱官差的捆绑,三拳两脚打翻几个官兵。其他官兵和捕快正要一拥而上,王婆留已夺回倭刀,用刀轻轻一挥,便把那帮官差手中举起的,作势欲打的狼头棒、铁尺和熟铜棍砍成两截。那些官差俱被他的武勇震慑住了,叫声扯呼,顷刻之间,跑了精光。
王婆留一脚踹倒王德财,揪着王其谊的头发便走。到了海边,王婆留把王其谊赶到一条海船上,只见航仓上堆塞满满的,除了大袋的海盐和大米之外,还有许多粗重物件,诸如古董玉器,充箱耀目,不计其数。王婆留叫来两个海贼,抬出一箱银子放在王其谊的面前,这一箱银子不下千金。王其谊不知王婆留意欲何为,象忘八一般睁大眼睛,呆在当场。王婆留冷笑一声,指着那箱银子说:“舅舅,你知道吗?这些银子原本是我带来打算给你的,想不到你竟为二十两银子就出卖我,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完,王婆留把那箱银子拽到船舷,当着王其谊的面,把一一银子撒到海中。
银子扑通扑通入水的声音,让王其谊的心象猫抓似的难受。王其谊不由大悔,趴在王婆留脚下哭泣起来,请罪认错,求王婆留不要撒泼银子,把银子留下给他。王婆留不答,把带到此处本来给王其谊的古董玉器尽数扔到海里后,然后才把王其谊赶下船去。
王婆留把带到南塘镇的海盐和大米交给莫奚员外处置,签了文书合同,彼此约定出货后再结账。莫奚员外投桃报李,也介绍一桩生意给王婆留,他问王婆留道:“王朋友,你还有什么事路没有,如果没有,我这里有桩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王婆留也不想空船回去,也想捎带一点东西再回大陈岛,什么也行,那怕是几只土鸡,或几袋青菜也行。
莫奚员外给王婆留一封羽毛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