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卜奇缘-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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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除。如此则士卒用命,兵心固结,边庭无患矣。闻前统兵大臣屈侯现任陕西,请圣上下旨,命他往甘肃一带查阅营伍,整顿一番。甘肃是伊旧治,兵将贤愚,是必甚知。有伊查阅,较他人熟悉。伊虽辞职终养,似此查阅营伍,不过一二年之期,即有卒事,如有旨命,他谅亦不敢再辞。”
奏入,天子准奏。即着军机寄廷寄,着兵部差官飞递陕西,着抚转交屈侯。这廷寄不上十日,已到陕西。那时已值屈生商议遣仆南下之日,晏公接了廷寄,忙请屈生上院,亲将廷寄面交。屈生道:“三日后一准动身。”晏公遂吩咐首县,预备人夫轿马。首县忙出传单,晓谕沿途州县,备公馆办差,迎接伺候。中军参将又发信通知甘肃大小各营,静候钦差查阅。
屈生别过晏公,回到家中,将此事禀告母亲丈母,说此乃君命,不能辞也,大约往返年余。吴小姐道:“官人此番前去查营伍去,不知随带多少人员?”屈生道:“此番奉旨查阅营伍,止须文武两员足矣。至于至了一处,须暗地采访,才得实情,那可不能拘定时日。若希图了事,甚非朝廷钦派之意也。”
吴小姐闻言,点头钦佩,说:“足见官人心细,尽力王家,无微不至。”屈生道:“为臣当忠,分所宜然。家中之事,全仗吾妻照料,不用拙夫多嘱。但是二叔二婶处,须要用好言安慰他。说立嗣定是他那二子,非此不能激励他们用心读书。只要能进一学,怕不是享受家产,眼前不过暂为做作,骗他读书而已。如此说法,那吴二夫妇必然放心,不生别故。”小姐点头:“不为错,但官人此去,一路须要保重。时寄书家中,安慰老母,至家乡之事,既托母舅料理,大要无错。但愿此间妙计一成,吴门有后,我等归家,即可放心,兼不负爹爹遗言所托也。”
屈生道:“万事自有一定,只好听天而已。”于是收抬行李,忙乱了二日。接着抚台各官饯行请酒,各乡绅亦然,屈生一概辞谢不赴。到了长行前一夜,吴小姐摆了一席饯行酒筵,是晚只有夫妻母子丈母女婿四人入坐。席间无非是些叮嘱屈生一路保重的话,屈生是安慰母亲丈母不用牵挂的话,酒完席散,归房安息。
次早天明起来,梳洗已毕。人夫轿马,早已齐备。各大宪都亲来送行,屈生先拜辞了母亲丈母,揖别夫人,又唤乳母抱了孩儿来视看了看,少不得吩咐一番上下人等,出来升轿动身,说不尽的仪注。钦差是体面不过的。出了城,到了十里邮亭,众绅士人等早已恭候。屈生忙住轿下来,与众人相见,少不得领了三杯饯酒,别谢了大众,告辞起身。一路浩浩荡荡而去,官绅等众遂后各自回城,也不必细表。
屈生此去,先到陕南阅视营伍,背地里改换服色,到处私访。这且按下不表。再说刘升老乔二人奉了主人之命,往南方购买佳人。两人乘坐了车辆,从大道前进。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话休烦叙。那一天已到了清江浦,此地是南北通衢,舟车并行之地,十分闹热。二人到后,即住在客店,打听离扬州路程。店主人道:“此地往扬州,水旱皆便。若走旱路,从淮安一路进发,有三百五十余里程途。不能坐车,要用轿子或小车二把手者,大约六日可到。若坐船,水路有三百八十余里,搭船包舱,不过每人花上三四两银子,至迟走六七天,快则三四天即到,要看风顺逆。总而言之,走旱路盘费须十金之外,人又辛苦。走水路,又省又不辛苦。客人自己斟酌。”刘乔二人道:“水旱两路到底那路平静?只要安稳,倒不在乎省费。”店主道:“如今天下太平,年谷顺成,盗贼稀少,不论舟行陆路,都是千安万妥,决不至有抢劫之事。”刘乔二人听了店主一番话说,二人商议道:“还是搭船包舱较之旱路省事,人亦安逸。”议定后,即托店主人带领到河下看船,当时看定了一只货船,可以搭,店主忙替他包了一个中舱,讲好了船价,银二两八钱,每顿饭加银五分,不过一样蔬菜,要吃好菜,须自己添买,船上有会弄炒炸烹调,无一不会。刘乔听了大喜,二人忙给定银。回店后,即算完店账,收拾行李,雇人挑了,辞别店主下船。到得船中,将行李安放停当,打开铺,开起床铺,静候开船。同船也有数人,都是往扬州去的。彼此各通问姓名,大家闲谈叙话。
刘升向一老者姓范的问道:“老人家贵处何县?”范老者道:“敝处就是江都首县人,向在城中居住。固有事往清江,如今事结了,搭船回去也。今吾听老兄口音,不是南边人,贵处何省?”刘升道:“敝处陕西。”范老者道:“来南何事?扬州到过否?”刘升道:“初次奉主人之命,来扬州苏州,购买女子与主人为妾,实因主人无子,主母大量,要替主人多置侍妾,故不惜重资,命我二人购买。老人家既是扬州本地人,也该晓得那购买女子,要托甚等样人,方才妥当,求老人家指示一二。”范老者道:“大凡买女子,离不得媒婆,还有官媒。扬州女子要买不难,价亦不至十分昂贵。但粗蠢者多,若要聪明俊秀女子,除非苏州才有。不知贵主人是要结实人呢,要聪明人呢?”刘升道:“自然是要聪俊一流人物,却也要厚重一路,若是十分轻佻,也不足取。”范老道:“如此说来,扬州也还有。等到了地头再看罢。老兄若住店,一进城东大街,即有好客店。”刘升道:“多承指教,俟到扬州,一定要到府拜望的。”范老者道:“岂敢岂敢,如不弃嫌,枉驾舍间,老朽亦可奉陪各处游岸,稍尽地主之情。”
二人说的投机,竟共桌而食,不分彼此。次早开船,一路顺风。走了三天,己离扬州不远。范老者与刘乔二人站在酒舱外,指与他二人看道:“这是二十四桥,那是淮水河,离城只得数里了。”不多时,果然已到扬州城外。望见城池一带,高堞长亘二十里,果是淮扬古迹。人烟稠密,风景清幽。船泊码头,船家向各位客人道:“已抵扬州城外了,尊客们还是先上岸寻着亲友下处再来取行李呢,还是行李一同去的,早早收拾。如要雇挑夫,我上岸替你们去雇。”那时也有先上岸的,纷纷不一。惟有刘升专叫范老者指点,一同进城,留下老乔暂等。刘升先同范老者进城,寻了客店。登时店中打发店小二一同到船上来挑行李,刘升道:“谢过船家。”又格外给了水手们些酒钱,彼此说些多谢费心,然后刘乔二人同店主小二挑夫一路进城。
不多时,已到客店。店主接入,看了房间住下。那时范老者已自己归家去了,约定次日来拜望,奉陪去游玩。刘乔二人问了店主姓名,那店主亦问了二人姓名省份,知道是公门中人,不敢怠慢,忙叫店伙计预备茶水。店小二问道:“刘客人可要喝酒吃饭?要用甚么菜蔬?吩咐下来,我好去料理。”那时天将交午,正是午饭时候。刘升道:“菜是随便,酒也要的,但得一二样荤菜,二三味素菜够了。”店小二答应道:“好极。”随到外买菜沽酒,叫厨子煎炒起来。不多一刻,菜饭皆熟。店小二摆起两付杯筷,请刘乔吃酒。二人入座,小二端进菜来,果是两荤两索,无非鱼肉豆腐与素菜而已。
刘乔各饮了几杯酒,当即吃饭,饱餐了一顿。小二收去,随即送上茶壶。刘升放上茶叶,小二拿壶去泡了茶来。店主人走过来,刘升忙让坐。店主坐下,慢慢叙谈。原来这主人是山东人,姓田号松山,是个贩枣子客人。做了多年生意贩,买卖柿饼枣子,赚了钱甚多,兼在扬州日久,人地熟悉,因此开了客店,名曰和顺客栈,专住北方客人。刘升同他谈谈说说,颇投机缘。话引话,遂将奉主人买女子的话叙出。这一来,管教田松山举荐媒婆,范老者领去游玩,都在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荐媒婆买得二女 寄娇娥速下三吴
话说刘升与老乔住在和顺店中,与店主十分投契。说明缘由,店主人答应替地去唤媒婆买人,刘升遂到范老家中拜访。范老接进叙谈,当日无话。
次日,范老回拜,正值店主也在坐。大家让坐叙话,店主道:“粉装巷有一个老媒婆,姓高,年纪五十余岁,扬州城口,熟悉而且靠得住。凡托他买人,从无差错。大约范老先生也听见说过?”范老者道:“不错,我也常听人说,粉装巷高媒做事妥当,人头熟悉,伺妨叫小二哥唤他来?”店主答应说:“如此,事不宜迟。”忙唤小二咐嘱去粉装巷唤高媒来,小二应允忙出门去了。
不多时,媒婆唤到,见丁刘乔二人与店主,一旁坐下。刘升将要买人须聪明年轻的话讲了一遍,只要人好,不惜重价。媒婆答应说:“有我去寻了领来。”果然看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即领了两个女子来。一个年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貌甚平常。刘升嫌不好,店主道:“老高,不是这种瞎来,你须要放出点眼力来。像这种人,怎好领来唐塞?你莫非老糊涂了?”媒婆笑道:“是了,这是我瞎了眼了。有好的,明天见罢。但是人不是白看的,既领来了,随便给几个出向钱。”刘升道:“晓得,谁来白看?”忙封了两个封,青铜二百,又额外给了媒四百文钱,就说道:“这算是轿钱,明日定要领上等人物来。若照这等人物,我可一文钱不给。”高媒道谢,笑嘻嘻的说道:“明日你一见,管教你如意。”说罢,遂同了两个女子去了。
话休烦叙,次日又领了两个来。虽较初次所领者好些,然而总不能中意。媒婆又去寻觅。那一天范老者来,说起旧城有一家姓华的,有个女儿,生得天姿娇冶,人又聪明,能通文墨,且兼解音乐。有娘无父,家道艰难。他父亲死了一年,尚未入土,欠人债务不少,母女终日愁苦。:“是那女子自己愿意卖身葬父完账,那日我亲眼见过。但是不肯出相,要买主亲到他家去看,看准了再议价。人家是小户人家,却是清白良民,所以不肯出来抛头露面。我想此事若成,多给几两银子,一半算做好事,刘兄肯劳步去看否?”刘升听了这番话,说:“愿去愿去,有这样孝女,一定要买的。第一那人必好,二者可以完他尽孝的心愿。”忙带了银包,请范老用过茶,遂一同出了店门,往华家去。
约走了二里多路,乃到了,却是一个小门面,双门关闭。范老叩门,内面有人答应出来开门,认得范老,忙让二人进内,随闭了门。进内一看是三间住房,二人至正中一间房中坐下。老婆子下面相陪,看他面貌,五旬余矣,面目善良,一望而知是个老诚人,身穿素服,满面愁容。刘升先开口问道:“老人家贵姓?”华母道:“老身华姓,先夫在世曾做米行生意,在行经账,未有儿子,只生两女。大的出嫁,夫家远在福州,数年无信。现在只有二小女,今年一十七岁。实因先夫去春病殁,至今未葬,家道寒微,历年亏空,债负累累,夫死更难清完。不怕爷台笑话,小女如今出了个主意,要卖身葬父,留下些余做老身度命之资。老身再三不忍,小女立誓要为。声言自己情愿,若不由他,他要寻死,但是为妾为婢皆可,只要好好人家。爷台今日同范老翁来,莫非有意乎?请问爷台是替人家置妾呢,还是自己买人?贵处那里,乞道其详。”
刘升遂将主人官省分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