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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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亮点,就是人人有骏马骑。匈奴多马,只要有部族赶来,就会有骏马,这不是问题。至于弯刀、弓箭,那需要打造,不是短时间内能补充的。
“该死的鬼天气!”
“可恶的汉人!”
“汉人真可恨!”
以往,匈奴会窝在温暖的帐幕里,喝着汉人的美酒,饮着汉人的茶叶,吃着汉人的美食,穿着汉人的织锦衣衫,多么的快活自在,哪象现在这样,得瑟着喝西北风。
“大单于有令,所有人赶去祭奠伟大的冒顿单于。”
一队队匈奴兵士骑着骏马,在雪地里飞奔,大声传令。雪太深,限制了马速,他们的速度和蚂蚁有得一比了。
冒顿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领袖。那是一个传奇,在匈奴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很是神圣。在冒顿时代,匈奴破东胡,走月氏,围刘邦,那是何等的威风,让人向往。人
越是在困境中,越是怀念幸福的日子,匈奴一听这话,自认为祭奠冒顿单于是应该的,只要能听动的,都赶了去。
于是乎,只见龙城到处都是匈奴,抚老携幼,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赶去西北角。
若是从空中望去,只见匈奴多不胜数,仿佛蚁潮一般,朝西北角涌去。
来到西北角。只见匈奴兵士骑在战马上,排成一个一个方阵,阵势还算整齐,却是少了一股锐气,以往的杀气荡然无存。
“大单于有令,年老的,体弱的,到这边来。大单于会赐予你们美味的羊肉,热乎乎的马奶子。”不少匈奴兵士骑着骏马,在人群里吆喝。
单于赐宴这种事,在匈奴很少遇到,很是荣幸,那些年老体弱的匈奴在兵士的引导下赶了去。赶到地头一瞧,只见已经有不少与他们一般的体弱年老之人了,更加欢喜,裂着嘴,等着军臣单于赐予他们美味的羊肉,热乎乎的马奶子。
年青力壮的匈奴给兵士赶到另一边去了。
左贤王伊稚斜带着兵士,在他们中巡察,一双眼睛在人丛中扫来扫去。手中的马鞭,时不时就会点着一个人,立即有匈奴兵士上来,把他架走。
这些被架走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体不硬朗,或者多病。
匈奴这是要进行大清洗,年老的、体弱的、不能生育的妇人都得死。至于童子,是不会下手的,除非是体质特别弱,不能得长健壮。匈奴就不会浪费肉干来养活。
童子是种子,若是把童子也给杀了,那匈奴会绝种,军臣单于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对于匈奴来说,妇人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妇人不能生养,留之何益?不如杀了,节约肉干。
大清洗这事自然是不能预先传开,那会引起骚乱,会有人逃跑。只能先诳来,再派人把符合清洗条件的匈奴挑选出来,这事主要由伊稚斜负责。
经过一番又诳又骗,要被清洗的匈奴给分了出来,集中在一起,派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匈奴虽然有些惊疑,却是没有怀疑。屠杀老弱,以获得匈奴的生存,这是匈奴自我保全的办法。可是,这办法很少使用,一百年不见得能用上一次,上一次使用这办法,已经上百年了,谁会怀疑到这上面呢?
让他们不会怀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匈奴兵士端来热乎乎的马奶子,热腾腾的羊肉,一人一革囊马奶子,一块羊肉。这可是大单于赐予的,这是无上荣幸,谁会想到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餐?
他们还以为军臣单于战败之后改了性子,要改变匈奴风气,不再贵壮贱老,要尊养他们。无不是大喜,大口大口的吃着羊肉,喝着马奶子。
在这样冷的大雪天里吃着热肉。那是享受,心里热乎乎的,欣喜得大声吼叫。
“大单于!”
“乌特拉!”
吼声直上云霄,震得天空的浮云片片碎裂。声音之雄壮响亮,比起五十万大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军臣单于身着狐裘,戴着皮帽,左手拿着黄金权杖,站在冒顿单于墓前,听着匈奴老人真心的呼喊,身子发僵,虎目中涌出了泪水。
杀老弱保全整个匈奴,这是匈奴的传统。匈奴正是凭着这一冷酷的铁则一次次挺了过来,纵有两次河套大败,匈奴依然没有亡,很快就恢复过来,这一铁则功不可没。
军臣单于要清洗,这符合匈奴的处事原则,谁也无法指责他。
可是,这是他个人的失败!作为单于,他不能率领匈奴走向强大,反而走向衰弱,那能不是失败吗?
汉朝皇帝畏惧如椽史笔,匈奴没有文字,军臣单于倒不怕史笔如铁,可是,他怕匈奴的声口相传。如今这事,匈奴一定会流传下去,在匈奴的声口相传中,他一定会给说成是无能的单于,甚至可有是匈奴历史上最无能的单于,这比死更让人难以接受。
偏偏那些即将死去的老弱还吼得山响,对他真心爱戴,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
匈奴贵壮贱老,如此美食应该给年青力壮的匈奴享用,这些老不死的哪能吃,这很不公平。那些丁壮大是忌妒,更是大声喧哗。要不是有军队守护,他们一定冲上去,从老弱手里夺食。
时间在冰冷冷中度过,老弱们终于吃饱喝足了,也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军臣单于仰首向天,天空依然那般阴霾,乌云四合,没有一点阳光,没有一丝温暖。寒风呼啸,呜呜作响,仿佛是在为这些老弱唱响催魂曲。
“卟嗵”
军臣单于跪在冒顿墓前,大声祈祷:“伟大的冒顿单于:大匈奴败于汉人之手,勇士多死,骏马所剩无几,牛羊没有草料,大匈奴的勇士没有肉干、没有马奶子,大匈奴处于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呜呜!”
年初的时候,大军在手,士气高昂,兵峰所向,无不披靡,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这才多长时间,形势急转直下,匈奴就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不得不杀老弱以自全。
军臣单于越想越伤心,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军臣单于接着祷告:“为了大匈奴永世长存,为了后世子孙,为了大匈奴的牧歌永唱,请伟大的冒顿单于佑护大匈奴,召见大匈奴忠诚的勇士!”
一通祷告,其实就是屠杀令,却是不见一个杀字,那个杀字实在是难以说出口,不得不向汉人学习,把话说得委婉些,不是匈奴那般赤裸裸。
军臣单于双手扶在雪地上,额头触在雪上,虔诚之极。
若侯产带着一众巫师,跳起了匈奴的舞蹈,又蹦又跳,开始为这些极将死去的老弱祈福,祈求伟大的昆仑神,伟大的冒顿单于保护他们,让他们在天国中有一个安乐窝,天天有美味的羊肉吃,天天有热乎乎的马奶子喝。
他们的舞蹈,一如既往,只有一点少得可怜的动作,很快就完事。
接下来,该是大屠杀的时刻了。
军臣单于站起身,抖抖身上的雪花,握着黄金权杖,朝前行几步,来到平台边上,扫视一眼匈奴,只见匈奴正打量着他,没有说话,静等他训话。
这种情景,军臣单于再熟悉不过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训过话。那时节,大军云集,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杀气腾腾,他的权杖所指处,必有惊天的杀戮,丰硕的战果。
可如今,依然是训话,却不是鼓励士气,激励军心,而是要告诉他们,为了大匈奴的未来,不得不杀掉这些老弱。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情势处此,不杀也得杀!不说,也得说了!
吸口冷如弯刀的寒风,军臣单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大声道:“大匈奴的子民们:自入冬以来,天气寒冷,没有晴朗的天空,没有温暖的阳光,有的只是阴霾,冷如弯刀的寒风。牛羊骏马,没有草料,掉膘、冻死不知其数。大匈奴的勇士缺衣少食,没有美味的羊肉,没有热乎乎的马奶子,大匈奴挺不到来年春天,挺不到汉人灭亡的时刻!”
“呜呜!”
这是实情,勾起了匈奴心中惨痛的记忆,想起了饿死的牛羊,匈奴不由得哭了起来。
军臣单于鼻头泛酸,眼圈泛红,真想抱头大哭一场,可是,他身为单于,不仅不能哭,还得硬起心肠下达死亡的命令:“大匈奴只有挺过去,才能复仇!才能杀光汉人!才能砍下周阳的头颅!大匈奴只有挺过去,大匈奴才能永世长存!大匈奴只有挺过去,大漠之上才会传唱大匈奴的牧歌!”
这话很有道理,可是,如何挺?匈奴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等待军臣单于拿出良法。
“伟大的昆仑神会佑护大匈奴!”军臣单于尽力把话说得平稳:“伟大的冒顿单于会赐福于老人、体弱的大匈奴子民、不能生崽的妇人!伟大的冒顿单于会赐予你们美味的羊肉,热乎乎的马奶子!你们不用再忍饥挨饿!不用再在寒风中受冻!”
“啊!”
匈奴总算明白过了,原来是要屠杀,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个个睁大了眼睛,眼珠都快砸下来了。
这种事,匈奴历史上做过不少,每一次采取行动的时候,都是血染大漠,尸积如山,惨不忍睹,让人震惊。
这是匈奴心中的痛!匈奴今年惨败,已经够痛的了,怎么还要在他们疼痛的心上再加上一刀呢?昆仑神啊,你为何不显灵?
军臣单于左手中的黄金权杖一挥,一道金光闪过,依然那么耀眼,那么的美丽。
可是,不再是带来丰厚战果的南征,而是无尽伤痛!
军臣单于只觉心口仿佛给刀绞一般,痛不可挡,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双手紧紧捂着胸口。
命令一下达,大屠杀开始了。原本待命的兵士,一拍马背,挥着弯刀,朝着老弱冲了过去。他们仿佛面对汉人似的,没有丝毫的怜惜之心。
他们的骑术依然那么娴熟,刀光闪亮,溅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尉为奇观。可是,雪中纵马,马速有限,他们跑得并不大,弯刀高举在手中,半天才能落下来。
每一次落下,必有一颗头颅飞起,必有一篷热血飞溅。
“卟卟!”
鲜血的喷溅声不断响起,雪地上的鲜血越积越多。热血融化了积雪,再凝积成冰,积雪不再洁白若素,而是鲜红一片。
这种红色还在不断扩大,一开始只是一块块的小血地,到后来,这些七零八碎的血地连成一片,殷红一片,急速扩大。
血地不仅扩大,其色彩还在增艳,红色越来越鲜艳,鲜艳得夺目。
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龙城仿佛一张巨大的红色地毯,鲜艳异常。
那些老弱,方才明白过来,军臣单于这是“鸿门宴”,赐予他们羊肉、马奶子,那是他心中难受,要他们美美的享用最后一餐。
“昆仑神啊,救命!”
“伟大的冒顿单于,救命!”
“饶命啊!”
老弱呼天抢地,叫声不绝。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闪亮的弯刀在挥动。
一片刀光,一篷鲜血!
那些被隔离的丁壮,先是震惊,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军臣单于竟然会屠杀这些老弱,呼爹叫娘,乱成一团。要不是有兵士围住,他们会冲上去。
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震惊过后,他们就欣喜起来了。在如今这种困境下,有老弱,会拖累他们,他们会吃不饱,喝不好,忍饥挨饿那是必然。这些老弱死了,那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会再有无用之人浪费肉干,他们就能吃饱喝好了。
丁壮们的骚动渐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