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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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言重了,周阳愧不敢当!”周阳一副感激涕零样儿,激动得眼里含着泪花了。
栗娘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暗想本宫一点小小手段,就把他感激成这样,高耸的胸部一挺,耸得更高了,她却不知道周阳暗中冷笑。
周阳这一表演,栗娘娘大是自得,自认为此番目的已经达到了,嘉勉几句,这才离去。
她一走,接下来就该是窦婴授课时间了。太子刘荣把栗娘娘送走,如逢大赦般,脚步轻盈而回,一脸的喜色,比吃了蜜还要欢喜。
作为帝王,应该深藏自己的想法、心思,让人无所窥测,他倒好,所有的想法全写在脸上,让人一望而知。肤浅,肤浅之至!
周阳巴不得与刘荣划清界线,不过,这礼节还是要尽到,为刘荣整理好短案,刘荣跪坐在矮几上。栗行现在行动不便,窦婴要授课,他也只得跪坐下来,要不然就是不敬,还是周阳扶着他跪坐好。屁股生疼,栗行不住咬牙,直吸凉气。
窦婴跪坐在矮几上,看着周阳心碌,暗中称赞,此子机灵过人。哦,昨日我为两家排解纷争,他还一语道破我的权谋之术,眼光独到呀!嗯,他这番作为,何尝不是权谋之术呢!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此子非同凡响。
周阳最后跪坐在自己的矮几上,双手按在膝上,摆出一副恭敬之态。
窦婴把竹简摊开,道:“今日习《论语》,敏而好学,知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又一个未卜先知的人,刘荣于某种学问,要是可以称为学问的话,的的确确是不耻下问,周阳深有体会。哪怕是一个小小细节,他都会挖根问底,不弄明白誓不罢休。可是,那种学问,怎能言说?都是“擎枪之士”,意会即可!
窦婴没念到三句,原本喜色满脸的刘荣兴趣缺缺,奄奄欲睡,忍不住打起了呵欠。这种事,窦婴自从做上太傅以来,遇到不知多少回了,见怪不怪,接着往下讲。
不得不承认,窦婴的学识非常好,一部《论语》给他讲得精彩纷呈,周阳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听着,周阳念头一转,立时有了主意:窦婴,我如此一做,包管气得你吐血。要是你不把我轰走,我就不是周阳,叫阳周!
“呼噜!呼噜!”
窦婴讲得兴趣,双手捧起竹简,摇头晃脑的读起来,却给一阵如雷的酣声惊忧了兴致,放下竹简一瞧,不由得眉头一皱,脸色很是难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奄奄欲睡的刘荣,心思恍忽的栗行一个激灵,立时昂首挺胸,一副精神抖擞模样。
刘荣眼尖,只见周阳右手支着腮帮,鼻息微微,睡得正酣,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湿衣襟,酣声正是周阳所发。
“周阳!”窦婴火大,大喝一声,仿若焦雷轰在九地之下,声威骇人。
刘荣和栗行身子一颤,脸色泛白,吓得不轻。
周阳惺松的睡眼睁开,揉揉眼,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太傅,是不是授课完毕?”
如此说话,不是在要窦婴的老命么?窦婴的鼻子歪到一旁去了,和嘴巴做了一家人:“周阳,你可知我教授了哪些课?”
“实是不知!”周阳实话实说。
“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窦婴的脸色略缓:“周阳,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现在春光明媚,正是大好的读书时节,你得打起精神,用心学习。”
“春天是读书的时节么?”周阳翻着双眼,一副迷糊样儿。
“难道不是?”窦婴脸色一沉。
“当然不是!”周阳重重点头:“太傅可曾听说过‘春来不是读书天’这话,春天怎么可能是读书的好时节呢?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刘荣和栗行两人对读书没有丝毫兴趣,一闻是言,大起知己之感,栗行对周阳很是怨恨,此时的怨恨之情少了些许。刘荣更是一扯周阳衣裾,送了一根大拇指给周阳!
窦婴的鼻子嘴巴重在一起了,一双眼睛放着冷芒,死盯着周阳,右手紧紧握着木板。
二十九
“春天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为何就不是读书天了?”窦婴的胡须吹得老好,好象风中飘扬的柳丝,根根向上翘。
“这道理是明摆着的!太傅学识渊博,明断过人,为何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周阳脸一肃,反问一句窦婴。
窦婴自小饱读诗书,用功极勤,对这种翘课学生的翘课歪理哪里懂得,立时给周阳问了个大张口,无言以答。
刘荣眼里闪着异样光辉,轻声问道:“周阳,道理安在?”
“太子垂询,周阳不敢不答。”周阳一本正经的回答:“太子,你想啊,春季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生机勃勃,正是感受天地万物生机的大好时节。是以,读书人爱在春季踏青、赏景,陶冶情操,领略天之广,地之阔,这不胜却窝在书斋读死书强么?”
一通歪理,却给周阳说得如此高尚,仿若天经地义一般,还和踏青、赏景这些文人雅士行径联系在一起,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刘荣一颗头颅点得飞快,比起啄米的鸡头还要快捷:“周阳,你识见不凡,果是惊人之语。孤一直不明白,为何文人士子爱在春季去踏青、赏景,原来还有这般大道理!”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好似唱戏似的对答,窦婴一张脸变成了青色,胸部急剧起伏:“春天不是读书的季节,那夏季又如何?”
“太傅问起,周阳自当回答。”周阳一抱拳,一副好好学生之状:“夏日炎炎正好眠,也不是读书的季节!”
栗行实在是忍不住了,附和一句:“人到了夏日就想着睡觉,浑身象没骨头似的,这话说得太好了!”
他对周阳一百二十个不爽,巴不得周阳倒霉,可是,这翘课歪理却说到他心坎上了,让他骨子眼都发痒,不得不赞。
刘荣把右手大拇指在周阳左腰上一顶,送给周阳了。
窦婴气哼哼的道:“整日里只知睡觉,那是猪,你连猪都不如!”
他的学问在朝中非常有名,多少人想请他教授而不可得,周阳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他实在是气得不行了,这才爆粗口。
这是暴风雨的征兆,每当窦婴如此气恼,接下来就是急风骤雨,打手板、罚站这些惩处就会接踵而至,刘荣甩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周阳,乖觉的闭嘴。
栗行嘴一张,乐上了,他是巴不得周阳倒霉透顶,虽然翘课理论说得他爽,要是周阳倒霉,那就是爽上加爽,爽歪了!
“太傅高雅之士,何故出言污秽不堪?”周阳一板一眼的反驳起来:“到了夏季,谁个不想多睡会?谁个不找个凉快地儿纳个凉,小睡片时?难道这也有错?难道太傅就没有这种行径?太傅,你敢对天起誓么?”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任谁都有如此想法,窦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愣怔了半天,窦婴气呼呼的道:“春季不是读书天,夏季太热想睡,秋季和冬季又如何?你作何说辞?”
周阳如此渺视他,实在是让窦婴受不了,右手食指狠狠指着周阳。要他发指,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书本好过年!”周阳仍是一本正经的回答,一脸的肃穆,好象这种翘课理论是天经地义一般。
“好!”刘荣和栗行两人齐声叫好。秋天的蚊虫让人受不了,冬天下雪太冷,哪有过年那么让人心头舒爽,有吃有喝有玩有乐,其乐无穷!
“你……给我滚,滚出去!”窦婴彻底失控了,右手抓起木板,重重砸在短案上,断成了两截。还不解气,手中的竹简狠狠砸在地上,线索断裂,竹块飞溅,散落一地。
终于成功了,周阳忍着欢喜,问道:“太傅,以后还来么?”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窦婴不住摇晃,好象风中的稻草,随时会倒下,喘着粗气,指着周阳:“快滚!”
周阳还没有走路,他倒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每走一步都在发颤,不知躲到哪个角落生闷气去了。
“太子,周阳告退!”周阳满心欢喜,一通翘课歪理搞定窦婴,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按周阳想来,他扮一回翘课的不良学生,气窦婴一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找到机会再来上几通,说不定就不要周阳陪太子读书了。万未想到,这能歪理居然有如此奇效,今天就心想事成了,周阳开心之极。
窦婴虽是聪明过人,善权谋之术,却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他才气不凡,一生少有挫折,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象周阳这般把歪理当真理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能不气么?没气得当场吐血,已经很不错了。
栗行一脸的得意,周阳不陪太子读书,就不能分他之宠,冲周阳一翘嘴角。
刘荣却是大为不舍:“周阳,你得抽空来看孤!你如此有见识,说话有见地,讨孤欢心呢,孤舍不得你!”
爱翘课的人才喜爱翘课之人,刘荣天生就是个爱翘课的人,对周阳是引为知己,从怀里掏出一块宝玉,塞在周阳手里:“这是孤赏你的!下次来见孤,记得给孤找些宝贝!”
他还在怀念春宫图,周阳大是无语。接过宝玉一瞧,是一块西域昆山之玉,比起阿娇给他的一点不差,一通歪理得到如此厚赏,天理何在?
出了北宫,周阳回头瞧了一眼宫门,暗中松口气,总算是解脱了。剩下的事,就是面对周亚夫的愤怒。周亚夫顶多就是责骂一通,大不了再给关关黑屋,这比起掉脑袋来说,微不足道了。
周阳满心欢喜的回到家,把柳铁叫来,指点他练武。柳铁屁股上有伤,行动不便,站着指点没问题,周阳全身心的投入练武。
过了饷午,周亚夫来了,周阳心知肚明,他必然是来问罪的。倒也不放在心上,迎了上去。让周阳意外的是,周亚夫快步而来,三步并作两步,远远就嚷开了:“阳儿,呵呵,呵呵!”笑得眼睛眉毛挤作一团,自打来到汉朝,就没见周亚夫如此欢喜。
周阳懵了,暗想难道不是东窗事发?
“阿父何事如此欢喜?”周阳不解的问。
“还不是你,还不是你,给阿父挣脸呢!”周亚夫笑呵呵的拉起周阳的右手,不住在手背上轻拍着,亲热得紧,未语先笑,都快乐成了笑弥勒!
周阳彻底迷糊了:“阿父,这话从何说起?”
“呵呵!”周亚夫以长串的笑声展示自己好得不能再好的心情:“魏其侯给我说,你过目不忘,读书用功,见识不凡,解起《论语》来,就是老儒也不过如此,就连他也是佩服。魏其侯的学识在朝中可是有数的,没几个人入他之眼,你能得他如此盛赞,为父能不欢喜?”
窦婴是不是给气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好赖不分了!一通翘课歪理,把窦婴气成失心疯,这似乎太夸张了?(请朋友们收藏,推荐!谢谢!)
三十
周亚夫拈着胡须,心情更好:“嗯,为父一听说这事,心中欢喜,很是欢喜!你大哥周信虽是习文,却无甚成就,至今不能通一经。你二哥周成就喜欢舞刀弄枪,却于武艺不精,唯有你,用心攻读,是太子的伴读,前途不可限量!”
袍袖不住挥动,把周阳身上的灰尘泥土掸掉,一脸的慈爱:“阳儿,快给为父解一段《论语》,让为父见识见识。连魏其侯都赞不绝口,解来必然是让为父如饮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