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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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在周阳的率领下,向长城开进时,伊稚斜去偷袭,中了周阳之计,差点给围歼。正是他处置果断,只损失了一半军队,没有全部损失。
李广先一步到达长城,伊稚斜晚了一步,若是换作别人,一定束手无策,而伊稚斜竟然神奇的占领了一小段长城。正是因为他占领了这一小半长城,才给匈奴留了一条生路。这些大臣才逃出来。
他的才能为众人认可,其胆色更是让他们佩服。
再说出身,伊稚斜是匈奴上代单于老上单于之子,军臣单于之弟,地位极尊,出身高贵,这也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地位不如左贤王和右贤王。可是,左贤王胆小不敢战,不能服众,排除掉了。右贤王虽然敢战,却是一败再败,没有挽救到任何东西,众人对他也不怎么服气。
地位最尊的左贤王和右贤王排除了,自然而然的就轮到他了。
“我愿拥戴左谷蠡王做单于。”若侯产率先表态。走到伊稚斜身边,抓住伊稚斜的衣裾。
左大将、右大都尉走到伊稚斜身边,抓住伊稚斜的衣裾,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众大臣一个接一个的过去,抓住衣裾。
只剩下左贤王和右贤王二人了。二人的地位比伊稚斜地位高,他们最有资格做单于,可是,一众大臣不服气,二人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了。
处此之情,若是不拥戴伊稚斜做单于的话,对他们没有好处,二人只好忍着不爽,来到伊稚斜面前。跪在地上叩头道:“见过大单于!”
“见过大单于!”若侯产他们跪在地上,行参见大礼。
伊稚斜正式做起了单于。
他做单于没有登基典礼,没有前呼后拥,没有载歌载舞,有的只是无尽的凄凉。而且,他还是在冰天雪地里做起了单于。
好在是在冒顿单于的墓前,若是在荒郊野外,那就更加不成体统了。
在汉朝,皇帝的登基大典极其隆重,要欢庆数日。在匈奴,其隆重程度虽不如汉朝,也不会草率,会召集一众大臣、部落王欢庆。
匈奴大臣不足十人,这就是伊稚斜的臣子。匈奴单于登基,什么时间如此凄凉过?即使是冒顿单于杀父自立,那也是前呼后拥,载歌载舞数日不绝。
如此凄凉的登基,在匈奴历史上有没有过,因为匈奴没有文字记载,不得而知。即使有的话,也是不多。也不会有伊稚斜登基这般凄惨。
每一任单于登基,都会得到信物,单于王座、王帐、王旗、黄金权杖。而伊稚斜却是一样也没有,这在匈奴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
王座、王帐、王旗、王座上的金鹰,为汉军缴获。唯一还在匈奴手里的黄金权杖,却因为军臣单于生死不知而下落不明,不知落在何处。
“哎!”若侯产叹口气:“大匈奴何时落到这般地步?”
他这一叹,勾起了一众大臣的愁肠,呜呜的哭泣起来。
哭声呜咽,摧人肝肠,让人肝肠寸断。
伊稚斜却没有叹息,脸色很是平静:“够了!”
他一喝斥,群臣只好闭嘴,抹起眼泪。
“大匈奴的勇士,是不会给击败的!大匈奴是败了,可是,大匈奴的勇士会复仇!”伊稚斜猛的站起身,身上的雪花落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本单于没有王座、没有王旗、没有王帐,这不要紧,本单于可以不要。本单于在此立誓,一定要从汉人手里夺回王座、王旗、王帐,洗雪耻辱!”
“洗雪耻辱!”
匈奴虽然败了,可是,数十年积累的傲气仍在,很不服气,这句复仇之语吼得山响,人数虽少,却是气势不凡。
伊稚斜大是满意。略为宽心:“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第一件就是派人多方打探大单于的下落。”
军臣单于生死不知,必须查明。若是军臣单于没有死,就会出现两个单于的事情。这种事情,若是在汉朝,一定会引起皇位之争。甚至不会派人去找,派去的是刺客,即使军臣单于没有死,也会给杀死。
在匈奴,不存在这些问题,伊稚斜是真心派人寻找。
若是军臣单于没有死,回到匈奴,也不会发生两个单于争位的事情。军臣单于真要回到匈奴,伊稚斜就得退位,做他的左谷蠡王,军臣单于还是单于。
这是匈奴的民风民俗决定的。
漠北决战时,伊稚斜给卫青打败,率领数百亲卫逃走,与匈奴失去联系好几天。匈奴大臣以为他战死了,左贤王就称单于,发号施令。后来,伊稚斜回到匈奴,左贤王让出单于位。做他的左贤王,伊稚斜做他的单于,没有发生疑忌与杀戮。
查明军臣单于的生死,这是当前首务,一众大臣没有异议。
“第二件事,打探中行说的下落,一定要保护好他。”伊稚斜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啊!”
一众大臣很是意外,齐声咒骂起来:“那汉狗可恶!”
“大单于,应该杀了他!”
“都是他的臭主意,要不然,我们不会败!”
匈奴这次惨败。一众大臣把一腔怨气全撒在中行说身上了。
“哼!”伊稚斜冷哼一声,群臣不敢再骂:“中行说的谋划并没有错,大匈奴之所以败,就败在我们对汉人不了解!汉人最有力的武器是弩阵,我们没有查出来,这是我们的过错,不能怪在中行说身上。逼汉人和我们打野战,用火攻破汉人的车阵,都是中行说的谋划,你们说,这有错吗?”
“这个……”一众大臣无言以对。
逼汉军和匈奴打野战,的确是一着妙棋,可惜匈奴没有想到的是,汉军的王牌是弩阵,等到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至于攻破汉军车阵一事,更不用说。匈奴打了几十年的车阵,都没有办法攻破,给中行说一个简单的法子就做到了。他们虽然痛恨中行说,瞧不起他,却也不能红口白牙的胡说。
“中行说是汉人,熟悉汉朝,了解汉朝内情,他是大匈奴的眼睛。大匈奴要想复仇,就需要这双眼睛。”伊稚斜是匈奴少数几个知道中行说价值的人。
匈奴虽然压着汉朝打了数十年,说起对汉朝的了解,就远远不够。要是没有中行说,匈奴就不可能有这些年的疯狂掳掠,更不可能有今日之败。
群臣虽是不愿,也不敢不应。
“第三件事,就是要准备过冬事宜。”伊稚斜的浓眉拧在一起了,一个淡淡的川字出现:“今年,将会是大匈奴最难挨的一年!大匈奴数十万牧民死去,千万牛羊损失,若是再有一场雪灾,会饿死无数。”
这才是匈奴今年最大的困难。周阳那把火的后果是非常严重。
正常情况下,匈奴不一定能挨过冬季。更别说损失了这么多的牛羊,这个冬天一定不会好过。正是因为如此,军臣单于才没有退军,而是坚持与汉军打。与其让兵士饿死,不如让他们战死。
若是天公不作美,再来一场雪灾,饿死的匈奴不知道有多少。尽管伊稚斜智计不错,可是,一提到这事,也是不得不发愁。
“大单于,我们该怎么办?”一众大臣眼巴巴的看着伊稚斜,等他出主意。
要是在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二话不说,点齐兵马,杀奔汉朝,进行掳掠,屠戮汉朝的村庄,夺取汉朝的粮草,这问题迎刃而解,根本就不用着问,人人都知道该如何做。
可是,如今匈奴大败,兵力损失惨重,要想掳掠,在哪里去找军队?
即使调集了军队,匈奴新败,军心不稳,士气低落,已经破胆,他们还敢去汉朝掳掠么?
就算他们有胆去,汉朝已不是以前的汉朝了,会任由他们掳掠么?有周阳在,一定会给他们迎头痛击,说不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万般无奈之下,一众大臣只好求助于足智多谋的伊稚斜了。
伊稚斜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双拳紧握,死盯着南方。
南方,正是汉朝所在之处。那里,曾经是匈奴的仓库,予取予求的仓库!只要匈奴愿意,随时可以来掳掠,随可以来搬取他们需要的东西,丝绸、美酒、茶叶、瓷器,他们想什么就有什么。
如今,这一切的一切,早已是过眼云烟,昔日往事,徒自让人追忆罢了。
吸口气,伊稚斜平抑一下心神:“要各部落派人去狩猎,野狼野兔、土拨鼠、草根,能吃的全部要。”
“土拨鼠?”
“草根?”
一众大臣张大了嘴巴,吃惊万分。
匈奴是游牧民族,好打猎,对野狼野兔不感冒,对土拨鼠和草根是正眼也不瞧。要他们去吃土拨鼠和草根,自尊心倍受打击,哪里能接受。
伊稚斜扫视一眼众人,冷冷的道:“我听中行说讲过一个故事,叫卧薪尝胆。很多年以前,汉人有好多个小国。勾践就是小国越国的君主,他给吴国国君夫差打败了,国家都快亡了。可是,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去做夫差的仆人,侍侯夫差。一次夫差病了,勾践尝了夫差的粪便……”
“呕!”
一众大臣干呕起来,好象不是勾践干的,而是他们干的。
“这个勾践是个无耻之徒!”
“汉人就多这种小人!”
“不!”伊稚斜打断他们的喝斥:“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叫大丈夫能屈能申,若是舔屁股能救得大匈奴,本单于宁愿去舔汉皇的屁股!”
“啊!”一众大臣谁也没有想到伊稚斜会说出来样的话,惊呼声响成一片。
在他们的惊呼中,伊稚斜接着道:“勾践回到越国,他时刻不忘复仇,在榻边放一只苦胆,每天都要尝一口,激励自己不忘大仇。经过十几年的努力,越国实力强盛,他率领越军,打败了夫差,砍了夫差的头颅。大匈奴这一败,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方能恢复过来。”
右手猛的在空中挥动:“只有活下去,大匈奴才有希望!只有保留更多的口众,大匈奴才不会灭亡!”
人口不多,是匈奴永远的痛。每一个人都极为金贵,尤其是在这种惨败之后,人口更加珍贵,是应该想法设法保住匈奴的口众。
今年冬天,匈奴的食物将会极为匮乏,牛羊肉不多。要想保住口众,只有打猎、挖草根了。一众大臣万分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答应。
“第四件事,对汉人的工匠,不要再把他们当作奴隶,要把他们当作客人,上等的羊肉、马奶子给他们吃,给他们喝。”伊稚斜清冷的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是不容置疑,坚定之极。
“大单于,这是为何呀?”左贤王忍不住问道:“汉狗卑贱,只配给我们做奴隶,为何要把他们待为上宾?笑话!”
匈奴压着汉朝打了数十年,傲气十足,对汉人任打任骂,任意驱使,要他们颠倒过来,把汉人奉为上宾,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汉狗只配做大匈奴勇士的奴隶!”
“大单于,这不行,绝对不行!”
一众大臣齐声反对。这事,关乎他们脸面与尊严,马虎不得。
伊稚斜脸一虎,威势立现:“大匈奴败得如此惨,从未有过,你们知道原委何在?你们以为就是汉人狡猾,周阳会用兵?汉人是狡猾,周阳比草原上的狐狸还狡猾。可是,汉人是与我们打野战把我们打败了,我们应该羞愧无地。野战,是大匈奴的看家本领,连这都败了,我们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一众大臣低下了头,少有的脸红了。骑射、野战,是匈奴引以自豪的事情,这都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