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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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程不识仿佛记起了什么,抹一把脸上的鲜血:“大帅说了,追击匈奴的事情,我们相机处置。大帅要率军去攻打左贤王。”
“左贤王?”李广叹息一声:“那可是五万生力军,若是他率军从后杀来,我们早已是疲惫之师,后果不堪设想。匈奴败局虽定,可是,我们的代价会非常大!”
歼敌一万,自殒八千。汉军虽然大破匈奴,可是,伤亡也不小,伤亡数万是有的。更重要的是,从早上开始,打了一天一晚上,早就成了疲惫之师。若左贤王的五万大军趁机杀来,疲惫之极的汉军很难应付。
“得趁早把左贤王收拾了!”程不识接过话头。
李广算帐了:“决战以来,我军伤亡四五万。说到受伤,几乎是人人带伤,就是我李广,已经给流矢射中了三箭。我李广箭术之精,当世无双,这辈子还没给箭射伤过!”
他的箭术独步千古,傲视当世,今日身中三箭,虽然不是要害,这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这也说明了,决战之惨烈。
“余下十三四万,疲惫不堪。若要对付左贤王,最少需要十万,也就是说,追击匈奴的只有三四万疲惫之师。”李广摇摇头,叹口气道:“而且,我们还全是步兵。虽然不缺马了,可是,这骑术不是短时间内能练出来的。”
此时此刻,长城下到处都是战马,那是匈奴遗弃的战马。
“大帅带去对付左贤王的军队,不是十万,顶多七万。”程不识略一沉吟道:“追到长城下的就有五六万,不可能再抽调回去。”
“七万?太少了!”公孙贺甚是担心的道:“是不是少了点?”
以七万疲惫之师对付五万生力军,的确让人担心。虽然匈奴已经战败,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毕竟是五万完整之师。一旦左贤王率军杀来,七万汉军能否击溃之,很难说。
“这个……有大帅在,我们不必担心了。还是说说眼下怎么办?”李广对周阳有信心,相信周阳有办法对付左贤王。
虽然追到长城下的汉军有五六万,可是,要想拦截溃散的匈奴仍是很难。匈奴不断冲到山坡上,向长城冲去,这事,的确是得想一个解决之法。
“留下一部在这里截杀,其余的越过长城,在长城以北去截杀。”程不识马上出主意。
全留在长城以南截杀匈奴,固然可以把更多的匈奴杀死。可是,已经有不少匈奴逃到长城以北去了。若是把他们放走,李广他们肯定不甘心,得把他们也杀光。
“好主意!”公孙贺率先赞成:“匈奴为了逃命,丢掉了战马。到了长城以北,他们就是步兵了。而我们,却有马骑。虽然我们的骑术不如匈奴好,可是,难道匈奴的两条腿能比得过我们的四条腿?”
在长城以南截杀匈奴真不好杀,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匈奴骑着战马,逃起来很方便。若是到了长城以北,形势立即颠倒过来了,汉军骑马,匈奴徒步,好处不言自明。
“程将军留下,我和公孙将军这就出发。”李广笑呵呵的说一句,也不管程不识的反应,拨转马头就走。
“怎么是我留下?”程不识不满了。
在长城以北的截杀,比在长城以南更有效,如此美事却给李广占了。至于公孙贺,他是建章军,是骑兵,非去不可的。
“我没有把长城全部占领,我这是去弥补过失!”李广的声音远远传来。
汉军在李广和公孙贺的率领下,往东驰去。通过汉军控制的长城,进入长城以北。
长城以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此时,不计其数的匈奴正在逃命,他们没有骑马,而是徒步奔逃。
汉军却是骑着战马,虽然步兵临时骑马的骑术不怎么样,四条腿仍是比两条腿快,一场空前的追逐战在长城以北展开了。
……
晨曦初上,曙光微露,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
程不识一身是血,好象在血河里趟过无数回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红,没有一处不是血。
借着微弱的晨光,程不识把战场略一打量,不由得惊呼出声“天呐!天呐!天呐!”
一连三个“天呐”,道出了程不识无尽的震惊。
程不识胆识过人,久历战阵,见过的战场情景不知道有多少,就没有见过如眼前这般的惨烈景象。
这不是战场,是修罗屠场!
若是汉朝有“修罗屠场”这一说法的话,他一定会如此说。
山脚下,到处是尸体,人尸马尸,层层相因,不知道有多少。就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似的,厚厚的一层,一眼望去,根本就望不到头,目力所极处,全是死尸。
怪不得,夜晚骑马砍杀,数次发生颠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尸体太多了,让战马无法驰骋!
有头的无头的、有胳膊的断胳膊的、有腿的断腿的、开肠破肚的、胸膛碎裂的、给劈成数段的……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
这不是战场,这是杀人手法的展览场!
尽管程不识砍下的头颅可以堆出几座山,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杀人手法,太震憾了!
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飞溅的鲜血,已经是小儿科了,根本就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山道上,山坡上,堆着的尸体不比山脚下少,这些是死在匈奴刀下的匈奴。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
匈奴逃命,下手真够狠的,比起汉军还要狠上三分。
就这一晚上,死在这里的匈奴,比起决战时,死在两军阵前的匈奴一点也不少。
“咦!”
天光更亮了,程不识发现山坡上一条条红色的小溪在流淌。
明明没下雨,怎么出现了溪流?
仔细一瞧,是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从山坡上流淌下来,汇聚成一条条红色的溪流。
“律律!”
阵阵马嘶响起,山脚下,山坡上,匈奴遗弃的战马,不是十万之数,也差不了多少。
“哈哈!”
追击战,取得如此惊人的战绩,程不识欢喜异常,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拍马背,战马奋蹄而驰。
四蹄落下,却是溅起四朵美丽的血花。
在晨光中,鲜艳夺目,份外妖娆!
一百八十二
眼下的战争情景已经够惨烈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已经够浓烈了,尸体已经够多了……打到如今这种程度,可以说,战场的惨烈已经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天一亮,那些抱头鼠蹿,跑错了方向的匈奴也向北逃来,匈奴来得更多,成群结队,就象蚁潮一般。
而汉军四处截杀,人人红着眼睛,好象噬血凶兽似的。
从昨天早上打到现在,整整一天一夜了,汉军没有歇息,没有睡觉,一直在战斗。体力、精力、心力消耗之大,快到极限了。若不是高昂的士气,强烈的斗志支撑着他们,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即使如此,汉军挥出的剑已经没有以前有力了。他们的战号没有先前响亮,因为他们的嗓子吼哑了。
就算如此,他们仍是在砍杀,仍是在嗥叫。即使嗓子吼破了,没有声音,那种怒吼的气势仍在!
饥饿不堪的汉军,挥动汉剑,切下一块块血淋淋的马肉,就往嘴里送。
左手握着马肉,大嚼不已,右手挥着滴血的汉剑砍杀,活脱一个个魔鬼!
数万汉军啃着马肉,挥着汉剑,就象数万魔鬼在匈奴败兵中杀进杀出,肆意制造着死亡!
地上的尸体在增加,空气中的血腥更浓,战争的惨烈更加强烈,因为,屠杀还在持续!
……
匈奴营地。
此时的匈奴营地,已经不能叫营地。昔日帐幕相连,一眼望不到头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到处是翻倒的帐幕,火光熊熊。
匈奴已经没有了,匈奴不是逃走,便是死在汉军的剑下。有的只是汉军疲惫的脸色,还有冲天的战号“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战号直上云霄,重得大地都在颤抖。
数万汉军虽然疲惫不堪。却是欢喜莫铭,挥着手臂,大声呐喊,尽情的渲泄着喜悦之情。
此时此刻,汉军有的只有喜悦,只要是活着的,都会呐喊。
那些受了重伤的汉军,躺在地上大吼。
更有汉军在吼过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虽然他们已逝,可是,他们的嘴角挂着微笑。他们在正面会战中打败了匈奴,人生如此,夫复何憾?
“大帅!”冯敬一身的血,血人血马,策马而来,远远就叫嚷起来。
“冯大人。”周阳人是血人,马是血马,一脸的疲惫,伏在马鞍上喘着粗气,随时可能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大帅,你受伤了?”冯敬来到近处。惊呼一声:“这么多的伤?”
此时的周阳,好象一头刺猬,肩上、胳膊上、腿上、背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更有不少刀伤。
混战之中,刀枪无眼,流矢横飞,一个不好就会受伤。周阳这伤,足有十几处。
“伤?”冯敬不提醒,周阳精力高度集中,还感觉不到疼痛。经他一提,这才觉得浑身火烧火辣般的疼得厉害,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了,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地面上随处可见血湖,在朝阳下发着妖异的红光,周阳这一摔下,正好摔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湖里,溅起一大片血花,份外妖娆。
“大帅!”冯敬惊呼一声,飞身下马,就要来扶。他也受了不少的伤,身上插着几支箭矢,这一下马,牵动伤口,不住呲牙。
“没事!”周阳努力把话说得平稳,仍有些颤抖。
“别声张!”周阳叮嘱一句,艰难的举起汉剑,把箭矢切断。一连削断几枝。可是,右臂上的箭矢,无论如何却是削不下来。
“冯大人,帮个忙!”周阳把汉剑递了过去。
“大帅!”冯敬激动得眼里直涌热泪:“大帅,得赶紧治。再不治,就来不及了。”
“没那么严重!”周阳摇头道:“这一仗打下来,人人带伤,要治也轮不到我,比我伤得重的弟兄们很多。我这只是皮外伤,过段时间就会好,你不要担心。削!”
“大帅,我我我……”冯敬迟疑了一阵,终于举起汉剑,把箭矢削断。
“大帅,你忍着,我把箭矢拔出来。”冯敬左手拽住箭杆,就要动手。
却给周阳拦住:“别动!就这样!”
“大帅,你身系全军安危,拖不得呀!”冯敬激动难已之下,声调有些高。
“正因为我身系全军安危,才不能拔出来。”周阳另有一番热血说词:“这箭簇一拔出来,就要流很多血,就得治疗。现在时间紧。没时间治伤。左贤王的五万军队还在,我不能浪费时间。帮我包扎一下就行了。”
左贤王的五万生力军,的确是悬在汉军头上的一把利剑,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扑上来。只有把他给收拾了,汉军才真正的安全。
冯敬不得不佩服周阳的心思,身受如此重的伤,仍是没有忘了大局,噙着眼泪,撕碎衣衫,帮周阳包扎。
连伤药都没有,只能这么草草包扎。这也让周阳减轻了不少痛苦。
“冯大人,你忍着,我帮你处理一下。”周阳握紧汉剑。
“谢大帅。”冯敬坐到周阳面前。
“大帅,让我来吧!”赵破奴红着一双眼睛,虎目中全是泪水:“大帅,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撑着。呜呜!”
他是个硬汉子,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下眉头。可是,周阳身为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