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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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能下血诏,能做帝王最难做的事情,这份胸襟让人折服,说比大海更宽广,一点也不为过。
“皇上圣明!”程不识他们心悦诚服。
“大帅,用血诏激励军心士气,我也没异议。”李广拧着眉头道:“可是,我们不能把皇上的血诏拿出来,得修改一下。大帅。你瞧,这句拼掉匈奴,为大汉争取五年时间的说法,这不是泄露军机吗?”
这道血诏固然是激励军心士气的最好之物,可是,里面提到汉军的用意,是要拼掉匈奴,为汉朝争取时间。这无异于在告诉匈奴,你就算打胜了,大局于你不利。
军臣单于知道了,他还会打吗?马上开溜。
“飞将军说得对!我们得修改一下。”程不识马上就附和:“冯大人是读书人出身,笔下来得,这事就给你来办了。”
周阳却是笑道:“冯大人,你是读书人,你以为此事要是单于知道了,他会如何想?”
冯敬沉吟着道:“我想,单于不仅不会当真,反而会嘲笑我们愚蠢。”
“为何?”周阳再问一句。
“匈奴缺少谋略,虽然单于是个聪明人,对于谋略之事,却并不善长。”冯敬充分发挥读书人的特长,剖析起来:“匈奴中,只有中行说一人善长谋划。可是。这种事,任由他说破了嘴皮,单于也不会信。”
周阳右手一挥,大声道:“匈奴历来只知狼吃羊,却没有见过羊驱狼!”
“匈奴自诩是草原上的狼,哪会把我们象羊一样胆小的人放在眼里。”冯敬接过话头。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军臣单于的心思给揣摩透了。
李广、程不识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经周阳和冯敬提醒,立即明白过来,对此议大是赞成。
……
雁门城下,一座巨大的营盘。旗帜飘扬,正是汉军的营地。
此时此刻,边关汉军,除了留下少量守城以外,都调集到雁门城外。
汉军排成一个一个阵势,整齐厚重。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一派肃杀之气。
周阳骑在战马上,驻马阵前。
李广、程不识、公孙贺、公孙建、秦无悔、冯敬他们驻马周阳身后。
周阳扫视汉军,二十万汉军列成的阵势,那是何等的惊人,波澜壮阔!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红色,好象海潮一般。
“弟兄们:在这一个多月里,我们浴血奋战,斩首九万!”周阳大声开始训话了。
“汉军威武!”
斩首九万,这是汉匈奴战史上的第一次,汉军虽然知道此战收获颇丰,却是没有想到是如此之多,一闻此言,欢喜难言,振臂高呼。
战号出自二十万人之口,那是何等的威势,声浪直上云霄,把天空的浮云都撕裂了。
“汉军威武!”
周阳听得热血如沸,挥臂高吼战号。
战号冲天,仿佛汉军在厮杀一般,一声比一声高。直到过了许久,方才停歇下来。
周阳接着训话:“匈奴缺医少药,重伤而死的至少是三万,这一个多月里,我们干掉了十二万匈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你们可以自豪的告诉你们的子孙:我们创造了自大汉创建以来最大的奇迹!”
“大汉万岁!”
又是一阵惊涛骇浪的呐喊声。
等到呐喊声停歇,周阳往下说:“皇上很高兴,用鲜血写了一道给全体将士的旨意!”
取出血诏,大声念起来。
这道血诏,用词恳切。没有丝毫的命令语气,仿佛朋友在恳切似的,很是感人。周阳已经感动过,再次念起来,仍是感动不已。
李广他们却是听得激动不已,不住高呼“皇上万岁!”
他们一吼,汉军跟着齐吼“皇上万岁!”
一通血诏念完,汉军不知道吼了多少个“皇上万岁”,更是低低饮泣起来,跪在地上,叩起了头。
“皇上诚心待我们,担等所有的罪责,我们要……”周阳右臂用力一挥,他后面的话就给一片惊涛骇浪之声淹没了。
“誓杀匈奴!”
“誓杀匈奴!”
惊天的怒吼回荡在九重天,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周阳听在耳里,这声音与以前不同。汉军的欢呼声,周阳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却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从内心最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此时此刻,要汉军上刀山,下火海,他们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在周阳的统率下,汉军接二连三的打胜仗,士气空前高涨。再有景帝这道血诏,行哀兵之计,二十万汉军人人怀着必死之心,无异于二十万只猛虎。
一旦与匈奴大战,必会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匈奴的代价将会很大!
周阳一拍马背,策马从阵前缓缓驰过。高举着景帝的血诏,让将士们看得清楚。
血诏上,字迹鲜红如血,字字如刀,深深的刻在了将士们的心中。
凡周阳所到之处,必是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皇上万岁!”
周阳手持血诏,从每一个阵势前经过,让每一个兵士都能亲眼看到景帝的血诏。
这血诏,仿佛是魔鬼之誓似的,兵士们眼里闪着狂热的光芒。
对,是狂热!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周阳方才停下来。此时此刻,汉军的士气空前,人怀必死之心,正是大战的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周阳手一挥,李广、程不识他们二人手执鼓槌,狠狠的擂在了战鼓上。
“咚咚!”
惊天的战鼓声中,汉军高吼着战号,向北开去。
如雷的战鼓,漫卷的旌旗,冲天的战号,遮天蔽日的烟尘……汉军好象涌动的海潮一般,朝北涌去。
他们的目标:匈奴!四十万匈奴!
他们不再是要血拼匈奴,是要击破匈奴!
……
雁门城外,一处隐蔽的山岗上,正有五个人。
要是周阳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其中一人,这人正是给周阳烫伤了手的厉方。
此时的厉方,身着寻常深衣,腰悬一把剑,比起当日装神弄鬼,多了一股清奇之气。
“这个周阳,胆儿还真大!竟然把皇上的血诏用来激励军心士气,他就不把皇上迁怒于他?”厉方望着正向海潮一般向北涌去的汉军。
他身边一个大汉,个头比厉方大得多,高了足足一个头,虎口阔嘴,双眉如剑,双眼明亮如天上的烈日,一脸络腮胡。
身如铁塔,浑身肌肉虬结,好象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似的,脸上泛着特有的光辉,双目炯炯:“皇上胸宽如海,方能下如此血诏,又怎能计较这点事。”
声音并不大,却是具有震人耳膜的力量,要是寻常人听来,一定会耳中嗡嗡直响。
“用血诏来激励士气,真是不可思议,也只有周阳这种有着奇思妙想之人才能想得到。”厉方不住摇头。
“管他什么主意,只要有用就成。”这个大汉却是大为赞成:“你有没有听出来?在念血诏以前,与念了血诏以后,将士们的吼声截然不同,多了一股狂热之气!”
厉方双目一凝,略微一愣道:“剧大侠好耳力,连这都听得出来。”
“不是我的眼力好,而是我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对将士们了解。不象你,整日里逍遥自在。”剧姓大汉笑道。
“这次我们奉先生之命前来除掉中行说,剧大侠以为,何时动手为宜?”厉方对这个剧姓大汉信心十足:“剧大侠当年千里追杀刘濞,斩其首而归,天下共赞,必是有万全之道。”
这个大汉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剧孟。要是有人听到这话,一定会很惊讶。
“你太高看我了。匈奴岂是东瓯所能比的?”剧孟摇头道:“我之所以能斩下刘濞的人头,还是东瓯王提供了便利。刘濞和东瓯王是结义兄弟,原本以为,他兵败之后,可以去东瓯暂避。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东瓯王怕引火上身,招来条侯大军,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斩其头而归。”
“就算这样,刘濞身边就没有死士了?他苦心经营数十载,身边的死士何其多?你能斩其头而归,谈何容易。”厉方仍是赞不绝口。
这是大实话,刘濞纵然兵败,身边的死士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剧孟能斩下其头,其间的龙争虎斗,必是让人咂舌。
剧孟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中行说身处匈奴大军中,我们要除他,困难重重。”
“我们装扮成匈奴,混进去,如何?”厉方提议。
“可以!”剧孟点头道:“可是,眼下即有一场大战,我们用不着这么麻烦,完全可以趁双方大战之机,再去杀中行说。”
双方大战时,剧孟他们暴起发难,一定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厉方大是赞成:“剧大侠好算计。乱军之中,痛下杀手,任谁也想不到。”
“不,不是痛下杀手,是要把中行说抓回去。”剧孟的说法让人震惊,却是最好的结果。
“是呀!中行说教唆匈奴为祸,因此而送命的百姓当有数十万之多,若是结果了中行说,那是便宜他了。”厉方脸色阴沉,语气极为不善:“若是把那阉祸抓回去,明正典刑,才是对他的最好惩治!”
以中行说所犯的罪过,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走!”剧孟一挥手,五人迅速消失。
……
长城下,匈奴营地占地数十里。
外面是寨栅,在军臣单于的严令下,匈奴做寨栅的本事大有长进,做得结实多了。寨栅外面是一道又宽又深的壕沟,里面布满了尖刺之物。
乍一看之下,一定不会想到这是匈奴的营地,而是汉军的营盘。
单就寨栅来说,匈奴做得还是象模象样,汉军要想象以往那般轻易攻破,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寨栅里的帐幕,仍是老传统,东一堆的西一堆,杂乱无序,不够严整。
对这事,军臣单于倒没有严令,要匈奴把帐幕摆放得整齐有序。
军臣单于认为住进羊圈的狼,仍然是狼!
军臣单于的王帐是寻常帐幕的十几倍大,帐顶的金鹰,振翅腾空,似欲飞去。在日光下,放着金光,格外耀眼。
王帐中,欢声笑语不断,军臣单于与一众大臣正在痛饮。
自从得了中行说之计后,军臣单于的怒气消了,心情大好,没事时,就把一众大臣找来,与大臣痛饮。
战事不顺,军臣单于心情不好,一见面骂得他们狗血淋头,哪有酒肉。如今,军臣单于改了性子,恢复了旧观,酒来肉往,你好我好大家好,大臣们岂能不凑趣,欢宴其间?
是以,这饮宴比起以往更多三分欢喜气氛,更多几分马屁。
军臣单于手中一把黄金小刀,轻轻割着羊肉,割下一小块羊肉,慢吞吞的塞进嘴里。这等待的日子真是难以打发,就连吃羊肉,也得省着点吃,要不然,三下五除二吃饱了,时间怎么打发?
“禀大单于,汉军向北进发了!”
亲卫进来,急急忙忙的禀报。
“好!”
军臣单于手中的黄金小刀狠狠扎在羊腿上:“周阳,你终于是熬不住了!”
“汉人来人!”
“汉人送死来了!”
一众大臣兴高采烈,七嘴八舌的鄙夷起汉军。
和匈奴打野战,那是找死,要他们不高兴都不成。
他们要是知道周阳有对付匈奴的办法,肯定高兴不起来了,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更不会相信。
“大单于,汉军在雁门城下励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