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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盼君情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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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动不动就想砍人﹗袁紫葵心中的恐惧一点一滴教怒火给取代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手里那副图像中的男人在哪里?”
  “你知道他的下落?”壮汉丢开卖菜婆婆转而揪起袁紫葵。
  袁紫葵只觉自个儿双脚给揪离了地面,一双小手不停拍着壮汉的胳臂。“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
  壮汉恶狠狠地瞪着她,略微松了手劲。“快说,匡云白在哪里?”
  喘过一口气后,袁紫葵哑着嗓音道:“保镖上京了。”
  “保镖?上京?”壮汉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儿。
  袁紫葵点头,挣扎出他的大掌。“你给我一两银子,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你。”
  “姑娘,我给你二两银子,你把事情告诉我吧!”忽然,不知打哪儿冒出一名邪气书生,明明是男儿身,却抹粉点朱,打扮得比袁紫葵还要妖艳。
  “臭胡蜂,你想坏老子生意不成?”壮汉一见书生,一双铜铃大眼瞪得又更大了。
  “别吵!”袁紫葵低斥一声。“谁出的钱多,我就把消息告诉那个人。”
  “我出五两银子。”又出来一名青衣剑客想买匡云白的消息。
  “我出十两。”这会儿出声的是个落拓刀客。
  袁紫葵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每张脸都是杀气腾腾的;她忍不住打个寒颤儿。“算啦﹗我不敢跟你们收钱了,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我怕告诉了一个,另一个没得到消息的会在背后给我一刀,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你不说照样得死。”那书生阴侧恻地说。
  “所以我要在这儿说啊!”袁紫葵白了书生一眼。“我大声讲,你们一起听,过后就不准再找我麻烦喔﹗”
  “你说吧!”刀客低沉沉地开口。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袁紫葵,京城人士,我有四个哥哥,人称……”
  “风、雷、雨、电?”那剑客锁紧了双眉。
  那四个称号让围观的众武林人士不约而同地沉下面孔。
  北原国里,谁不知“风、雷、雨、电”四兄弟,其难缠与难惹让大伙儿光“听”就生畏了。
  想不到这小女娃也是袁家人,看来是得退让几分了。
  原本围住袁紫葵的众江湖客同时往后退上一步,瞳中的杀气敛去三分。
  袁紫葵松下一口气,知道哥哥们的名声又再次替她挡住了一场灾劫。“我想哥哥们找我的事已传遍天下,不过我还不想回去,我现在正为常胜镖局做事。”
  “姑娘,请你有话直说好吗?”剑客不耐地截了话头。
  袁紫葵颔首。“我这就要说了嘛!半个多月前,咱们镖局从万马镖局哪儿接了趟镖,不过自从常胜总镖头去世后,咱们镖局的景况就大不如前了;我们自己无力保镖上京,遂对外聘请镖师。匡云白来应征,说他有把握以最短的时间护镖上京,虽然他要的工钱很高,但他的本事确实不错,平常人得走一个月的路,他半个多月就办到了,镖货自然也顺利送进京城。”这番话真假各一半,而这样的谎言是最不容易被拆穿的。
  “而你却肯向我们透露自己镖局内的秘密?”刀客并不相信她。
  “咱们保镖,一开始只收前订,货到后再收后款,但匡云白却将那笔钱给吞了;我知道匡云白很缺银两,但镖局也不好过啊!他那样做实在是太坏了,你们要找他那是再好不过啦!”袁紫葵斥骂。
  “你没说谎?”刀客的疑心挺大的。
  “你自可向万马镖局打听去。”她的谎话有一定的真实度,没那么容易被拆穿,这点把握她还有。况且她瞧这些江湖人,找匡云白不似为仇,但像收了巨金要买他的命。因此,他们追逐的目标一致,却又彼此牵绊,不让对方抢先;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只要给予够多的诱饵,他们是不会有那精神与体力,去调查她话中的真伪的。
  “袁姑娘可知匡云白乃西荻国王族?”刀客再出问题探她。
  袁紫葵心头猛一蹦,却极力维持住脸庞上的嫌恶,不教惊愕改变了脸色。“原来是西荻国的人,难怪这么壤。”
  她口气中的恶意是如此明显,仿佛真与匡云白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特来泄漏他的行踪。
  几个男人又各自沉吟半晌后,那铁塔般的壮汉忽尔抢先跑了出去,奔驰的方向正是上京的官道。然后,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快追,别叫托老儿捡了便宜。”
  瞬间,围观的武林人士跑了个精光。“利”字当头,谁有闲工夫去查袁紫葵说的是事实,抑或是谎言?
  终于,闹剧落了幕,袁紫葵强装起的冷静崩溃,摇摇欲坠的身躯宣示着她的受惊过度。
  “不行,撑不下去了……”咕哝犹在唇边,她软软地朝地面倒了下去。
  同时,打斜横里伸出一只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捞了人就跑。
  那急如流星曳地的身形只在路人的视界里留下一抹残影,转瞬间即消失无踪。
  “什么东西?”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眼花了吧?”有人附和地开口。
  那说词说服了群众,被中断了半个时辰的市集,重新开始了它日常的运作;小贩叫卖、人声纷扰,仿佛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压根儿不存在过,没人再想到那蓦然消失的姑娘……
  第八章
  匡云白抱着袁紫葵拚命地往前跑。
  时光流逝,他的脚步不停、周遭的景物替换,唯有他心头的失落不变。
  袁紫葵知道他的身分了——西荻国见不得光的私生皇子。
  他对自己的出身没有感觉,给人追杀了多年,那曾有过的躁烈性子也差不多给磨光了。
  好一段时间,他只是懒懒地活着、懒懒地呼吸、懒懒地赚钱去找那唯一还挂在他心头的哥哥匡云发。
  这样懒懒的、什么也不多想的日子,他过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一名善良却顽固、手脚笨拙又努力不懈的姑娘,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她以那毫无保留的仰慕与信赖,抹去了长久以来遮住他心头的阴影,强迫他重新体验了激烈的喜怒哀乐。
  他原有的强猛性子又一点一滴地复活,无趣的人生再添一股新意义,情绪起伏中,他开始大笑、怒吼、忧虑,仿佛那甩脱了柙门的老虎,在拋却负担后,一身尽是自在。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明了了他们“世仇”的身分,她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吗?
  他想知道,却怕得没勇气停下脚步去追问。
  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的胆子变小了。
  “停,匡云白,停下来……”她苍白着一张俏脸呻吟。“我快吐了……呕!”警告来得太迟,她终是吐了他一身。
  匡云白一楞,仍是顿住了脚步。
  “呕——”她几乎吐尽了隔夜饭,而他只是呆站着,任她吐到完。
  半晌后,她捉着他衣襟的小手,又软软地往下滑。
  “小心﹗”他实时揽住她的腰。
  “谢谢。”她回给他一抹虚弱的笑。
  匡云白心疼得像有人正拿刀刨刺着他的胸口。
  “我记得前方林子里有潭碧湖,我带你过去清洗一下?”他问,语气中的生疏教她黯然垂下了眼。
  他们是“雠敌”呢﹗可她一点也无法恨他,那仇起源得太早,她根本没有体会过,又如何去恨?
  她在他怀里轻颔首,闻到他衣服上自己吐出来的秽物,那臭味真令人不敢领教。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不适,将她移到背上,轻轻背起,远离他胸前那些脏东西。
  他好体贴。她突然眼眶发酸,双手不自觉攀紧他宽广、又干净的背。
  “谢谢你,匡云白。”她低喃。
  他听见了,诧异于她语气中未曾改变的依赖与娇甜。她,不在乎吗?他们是世仇哪!
  他背着她,往树林方向走,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直到密林深处、碧湖边。
  匡云白轻柔地放下袁紫葵,小心翼翼的态度好象她是某种易碎的珍品。
  “你先梳洗。”他说完,很有君子风度地走了开去。
  她看着他的背,一直以为那是座不倒的山,但此刻瞧起来竟显几分落寞;她不解其因,却莫名地心头好疼。
  “匡……”她伸出手,想唤回他;却在话到嘴边时,又缩了回去。
  要跟他说此什么呢?她心里的惊讶未消,此刻开口,必没好话,不如再等等吧!
  深吸口气,她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碧湖上。
  湖面平波不扬、湖水清澈见底,光瞧就觉得清凉。
  她迅速解开发辫,脱去绣鞋与衫裙,往湖里走去。
  在净身之前,她先洗干净被呕吐物弄污的衣衫,掠在大石上;正想再清理满身的脏臭时,匡云白的声音乍然响起。
  “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就丢过来,我帮你烤干。”
  她转眼一瞧,才发现离她三尺处、一块双人合抱那么大的石块后,正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烟。
  不过,他太看得起她了,她的力气根本不够将衣服丢到三尺远的地方。
  “我丢不到。”她说。
  然后,窸窸窣窣半晌,一根长长的竹竿被伸到她面前。
  “你把衣服放在竹竿上。”他情愿借竿传物,也不敢回头望她一眼。
  真是够君子的,她边想,边将衣服放在竹竿上让他收过去烤干。
  匡云白收了她的衣服后,又静默了下来。
  袁紫葵一面净身、一面将视线投向大石后的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此刻专心为她烘衣的表情,定是混杂着认真与疼惜。
  好早、好早以前,她就知道她可以依赖他;打他进镖局后,她除了偶尔为生计所苦外,再也没有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扰过心。
  饭有人煮、衣服脏了有人洗、屋顶破了他会修……他会做好多好多的事。她觉得他就像那无所不能的天神,一下子将她混乱到谷底的日子彻底给拉抬了起来。
  所以他是什么身分,根本无所谓,只要他还是“匡云白”,一个可以依赖、嘴硬、心软的男人,她就会恋他如昔。
  “匡云白,你真的是西荻国的皇族吗?”她边洗边问。
  空气突然沉重了下来,原本充斥于密林中的虫鸣鸟叫也消失无踪,四周静默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就在袁紫葵以为她得不到回答时,匡云白低沉的嗓音乍然响起。“我娘是西荻君主的情人。”易言之,他承认了自己是西荻国的皇子。
  “我娘是北原国皇帝的妹妹。”她说,语气中是一派的毫不在意。
  他怔了怔,有些讶异她如常的态度。她在想什么?他的身世把她吓傻了吗?他不禁愈加小心注意自己的遗辞用句。
  “我知道,你娘人称『私奔公主”,你有四个很能干的哥哥和一个姐姐;在北原国里,没有人不知道袁氏一门的事迹。“
  “呵……”她轻笑。“你说得太客气了,我晓得大伙儿都说袁家专出怪胎。”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忍不住越来越疑惑。“紫葵……”
  “匡云白,你知道北原国与西荻国之间仇恨的由来吗?”和着唏哩哗啦的泼水声,她尖锐的问题像枝利箭笔直射中他心窝。
  匡云白的喉咙里像卡着一团砂石,他张开嘴,好半晌,才发出某种嗄哑低沉的声音。“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说。“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不知道几百年前结下来、莫名其妙的仇恨而彼此敌视呢?”
  一瞬间,时光仿佛就此停止。
  匡云白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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