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戏石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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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风趣?”石拓被龙烟拉坐在长凳上,三人一起看戏聊天。
“石头,他在讽刺你,以后见到他要吐口水,免得沾染霉气。”她坐在石拓大腿上,头舒服的枕在他肩窝上。
“他……嗯!讽刺我什么,风趣吗?”石拓口中嚼着她塞入的水晶糕,含糊地问道。
“我是在赞美。”向景天已练就炉火纯青的厚颜术,能面不改色地扯谎。“烟在嫉妒我比她得人缘。”
“呸!起床有没有照镜子,不然也打盆水瞧瞧,耍猴戏的人猿是比较有人观赏。”嫉妒?!亏他说得出口。龙烟不屑地撇撇嘴。
三人悠哉地啃瓜子、吃点心、喝茶,让争战中的四名蓝衣人是恨到极点。从没见到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好心来此相助,他们倒像无事的旁观者一般,还恶劣到将瓜子壳差点吐到他们脸上。
孰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将怒气转嫁到二十多名黑衣人身上,下手更加狠毒凌厉,招招几乎要直逼人命,剑剑指向咽喉。
“喂!天机、天璇、天枢、天杼,记得留几张嘴来对质,不要造太多杀孽,小心以后生儿子会没屁眼。”龙烟隔山观虎斗地喊。
“你闭嘴。”四人一边打斗,一边朝龙烟大吼。
“哇!他们好凶,我怕怕。”她拍拍石拓的胸口,表示“很”害怕。
她这种戏弄的动作,让蓝衣人更加愤怒,出手快准绝然地取下多名黑衣人的首级。
面对他们剽悍精湛的武技,黑衣人愈战愈心寒,气势渐渐溃散,人数也愈来愈稀少,战到最后他们被四人强捍的魄力慑住,自动弃械投降就绑。
一堆或伤或残的叛贼被绑成一串,剩下寥寥不到七、八人,龙烟大方地起身鼓掌,算是为“演出”的成功喝采。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这么丢脸的事也做得出来。”天机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龙烟和向景天。
“烟,他们好象在生气,我们要不要拿颗糖哄哄他们?”向景天作势在点心盒里找甜糖。
“不好吧!糖吃多了牙会蛀掉,蛀牙发疼时他们会更生气,而且一颗糖怎能分给四个人吃,除非他们喜欢吃彼此的口水。”
向景天同意地点点头。“嗯!有道理,我们不能害人。”
天机咬牙切齿地说:“龙烟、向景天,要不要我们教教你们什么是礼貌,我不介意让你们脸上挂点彩,因为我们还没打过瘾。”
除天杼之外的人被他们两人轻忽的态度气得头顶冒火,拳头上紧握浮动的青筋都泛成紫色,只要他们一开口,就打算来场会外赛。
“天机、天枢、天璇,你们要学学天杼的沉稳嘛!你们看他从头到尾都没吭过气,一张棺材脸还是没表情。”
他们是龙门门主座下七位圣使,四人负责铲平这群夜袭人,另三人保护王爷一家三口,其中以天杼最冷峻,所以龙烟三不五时想找他麻烦,看看是她这座冰山先崩裂,还是天杼这具棺材会变色。
天机瞄了天杼一下说道:“他不是不生气,而是已经气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怕一开口会想掐死你。”
“哎呀!好厉害。佩服佩服,你几时成了棺材板上的尸菌。”龙烟不怕死地再一次向天机鼓掌致意。
“砰!”——传来一声茶壶破裂的声音。
天杼脸色泛青,掌气一出划向龙烟,石拓赶紧抢了向景天手中正在添加茶水的茶壶一掷,茶壶破裂,两道气功在半空中交会迸裂成白烟。
“你的功夫不错,可惜挑错了女人。”天杼冷冷一言,眼神不屑地射向满脸嘲弄他无能的龙烟。
挑?烟烟让他连挑的机会都杳然。石拓自嘲地想。
“慢走,不送了。活人留下,死人带走,我不喜欢尸块,请自理。”过河拆桥是龙烟的一贯作法。
“你……你狠!”虽然暴怒,但四人还是照她的嘱咐将死人带离,留下存活者。
“烟烟,他们是你的朋友吗?”看似敌又像友,石拓猜不透他们之间的交情。
龙烟不在乎地说:“算是吧!只是一些交情不深的朋友。”所谓交浅言深嘛!免得日后被讨债。
“你为什么不准我出手帮他们?”石拓认为朋友有仗义之责。
因为她爱看戏。但她说:“他们的脾气很怪,不喜欢有人插手,所以我们要容忍他们的怪脾气,多体谅一些。”
“烟,你说这话时怎么舌头不会咬掉?”向景天觉得她太虚伪了,只有石拓那超级“盲人”会相信她的说词。
“天景向,你要是嫌手脚不动会生锈,这串人笋就劳你多费心。”龙烟的意思是要他将他们带至王爷面前论罪。
“不许叫我天景向。”向景天不满被改名换姓。
龙烟无赖地朝他扔一把瓜子。“谁理你。”
老王爷端坐在大厅,痛心地看着他最得力的王府统领李湖五。他的两侧分别坐着王妃和李旸。
“为什么?我待你不够好吗?你要这样对待我。”他自认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从不曾有愧于他人。
李湖五羞愧地低下头。“王爷,属下被利欲熏昏了头,才会做出此等错事,请王爷原谅。”
老王爷怒道:“原谅?你要我用什么理由原谅你,你想要我一家三口的命呀!”要不是向景天机伶,事先安排他们夫妻暂移邻室休息,正欣喜妻子身子无碍的他,绝不会去提防旁人暗算,现今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他自己死不足惜,但连累妻儿他要如何原谅。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并非出自真心。”李湖五后悔了,不该受人搧动。
奉命?难道幕后另有主使者?老王爷质问:“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禀王爷,是大世子先以利相诱,再以威凌人,要小的对王爷痛下杀手。”李湖五老实说道。
阡……阡儿?!老王爷不敢相信,“你……你所言属实?”
“绝无虚言。”
老王爷闻言大受打击,脸色黯淡地接受妻儿的抚慰。“儿子想杀我,我这个做爹的是不是太失败了?”
“相公,是权力腐蚀他的心,并非你的不是。”王妃握着他的手说道。
“你早就知道他有夺权弒父的野心?”老王爷看着她,心想难不成他才是最后得知真相的人?
王妃难过地说:“在我中毒前就看出一点迹象,但当时的他只对权位有无比的热忱,没想到他居然狠心到连父母手足都要伤害。”
“为什么不告诉我?”老王爷痛心极了,自责地想,养儿乖戾是他的错,要是他多用心点,也许……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试着要导正他错误的思想,心想他尚有可救之处,再怎么说我也养了他二十几年。”
小时候的阡儿很可爱,伶俐聪明又善解人意,因此她打心眼就喜欢他。平心而论,她对三个儿子一律一视同仁,绝不会因血缘关系而有偏袒,甚至她还会因拆散阡儿和亲生父母而心怀愧疚,对他比亲生儿子更加疼宠。但过多的爱反而养成他偏激的个性,使他太过于看重权力物欲,以至于起了邪念。
“罢了,我们当作没养过他。”老王爷手一举。“来人呀!把李统领押入大牢,明早送衙门受审。”
“是。”府里的侍卫将一干逆贼押入地牢,剩下看戏的向景天深觉事已不关己,于是悄然地隐去。
龙烟打了个好大的哈欠,往石拓背上重重一拍一推,将他推至老王爷夫妇面前。
“王爷,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奉陪,请自行了断。石头,别聊太晚,少了你这个大抱枕,我会睡不好觉。”她先是向老王爷颔首,再转向石拓,留下令人脸红的明示后,一脸困意地离开他们走回房内。
王妃脸上布满激烈情绪,打石拓和龙烟跟着向景天身后进来时,她的目光就紧紧锁在石拓那张和李旸肖似的脸孔上,几乎要遗忘周遭的声音。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正是她失踪的儿子,李炘。
“孩子,你过来。”她柔声道。
石拓顺从地走到她面前,以颀长的高度俯望着他梦中母亲的容颜。“王……王妃。”
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每当在睡梦中总有一张秀雅的笑容不时出现,以前他不解梦中人是谁,只是很喜欢看见她的笑脸来梦中相会。现在他很清楚眼前典雅雍容的贵妇,是他的母亲。
“你受苦了,孩子。你不该叫我王妃,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呀!我的炘儿。”因为激动,王妃的手在颤抖着。
“炘儿?!”这是他的……乳名?熟悉的片断记忆,再一次涌上石拓的脑海,他看到两个容貌相似的小男孩,窝在一个女人怀中撒娇。
“你是李炘,字扬武,小名炘儿,你还记得吗?”王妃站直身子,紧紧拉住他的手腕。
石拓愣了一下,不太习惯女人的碰触。“小时候我被师父所教时,因后脑受到撞击而失去记忆力。不过,我记得你的脸,十多年来从不曾改变,也常有一些莫名的片断闪过,只是从未如此清晰过。”
“没关系,那时你才五岁,要你记住一切过往是有些为难,娘到现在还仿佛看见那头大黑狼叼走你的情景。”王妃一想起此事,不禁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转动着不让它轻易滑落。
石拓心一慌,笨手笨脚地要为她拭泪。“娘……娘你别哭了。”他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同样蓄着泪光的老王爷和李旸父子。
“臻儿,咱们找回失去的儿子,你该高兴才是。”失去一个养育二十多年的儿子,上天又还他另一名骨肉。这……算是公平吗?老王爷不解。
王妃喜极而泣。“他叫我娘了,等了快二十年,终于等到炘儿唤我娘了。”她实在太高兴。
十九年前刚失去炘儿的那几日,她悲痛不已,几乎要承受不住丧子之痛,若不是南海龙王前来托梦,她恐怕要崩溃成疾。
记得梦中那位人身龙首的南海龙王对她说道,此儿命数乖舛,必遭劫难。但他前世积德施恩,今世将受此余荫。母子分隔终将再聚,勿念、勿念。
所以她一直深信炘儿会再回到她身边,只是她没将此事告知丈夫,怕他说她尽信些怪力乱神的荒诞事。
“炘儿,你是不是也该叫我爹?”老王爷心中那失而复得的微妙情绪,真是难以形容。
“呃……爹。”石拓,也就是李炘觉得有些别扭,他久未唤过爹,舌头都快打结了。
老王爷欣慰地拍拍椅子扶手。“好好,我的乖儿子。”他欢愉之际不忘另一个儿子,“旸儿,别一直指着自己,我不会遗忘你的存在。”
“爹,轮到我认兄弟了吧!”李旸心想,太像了,比水镜中的自己还像。“我是李旸,你的孪生弟弟。”
“旸弟。”果真相似到无一处不像,难怪王府里的下人会错认。李炘终于见到众人口中的李旸。
两个兄弟互相凝望,多少年的隔阂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手足之情自然浮动。
“好了好了,你们兄弟待会再叙旧。来,炘儿,到娘身边,说说你如何获救。”王妃招呼李炘坐在身侧。
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不断在四周奔流,李炘用最简单的字句,将大概情形一一描述,心中却老是惦着龙烟临走前的话,显得不太专注。
王妃察觉他的恍惚,以为他一时无法适应突然的亲情,便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我在想烟烟!呃!不,我不是在想烟烟,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没想。”乱了手脚的李炘,不好意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