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两厌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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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稍微偏了偏头,尽量不去看那一双眼睛。
“我……你……”他张了张口,却几乎发不出声来。
“在下姓袁名若,就是昨夜被你压在身下的那个人,我见公子你受了伤,所以就擅作主张将你留了下来。此处是苏州袁府,府里只有我和一个小丫头晓得你的存在,所以那群人暂时不会寻过来。”我一口气念出一堆话,而后神色平静的说,“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眨了眨眼,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既然没事,那我先失陪了。”说着,便要掉转身去。
那人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微讶的挑了挑眉,却没有动,任凭他的手指在自己掌心慢慢划动。
片刻之后,他已写完了两个字。
“陆信?”
点头。
“你的名字?”
再点头。
似乎有点耳熟,他是哪间勾栏院的头牌吗?
“你……”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那一双漂亮的眼眸睁得更大了,暗光流转间,风情万种。
我呆了一下,略微有些失神,随即起了一种罪恶感。
自己究竟想从他口里问出什么来?非得要见别人比我更加悲惨,心里才会好受?
轻轻摇了下头,将陆信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打消了探问他身世的念头。
每个人都有不欲为人之的痛苦,我又何必多管。
既捡了他回来,自然只好负责到底,即使是个麻烦,我也只能认下了。
3
接下来的几日,陆信的伤势一直没什么起色,从早到晚,整天昏昏沉沉的睡着。
我为了方便照顾,就让焚琴在床边搭了张窄铺,白天的时候倚在床头看书,夜里再和衣躺一下,也算不错。
这日,焚琴一大早就进了我的屋子,来来去去的,将整间房收拾了个遍。却始终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而且拖了又拖,迟迟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受不了她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于是抬了抬头,状似不经意的道:“你今日……有心事?”
“没、没有啊!”焚琴猛得震了一下,一个劲的摇着头,说话间,顺手打碎了桌上的花瓶。
“是吗?”我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念出一串东西来,“两只花瓶,三只瓷碗,一轴古画,外加一面镜子。光一个早上,你就弄坏了这么多东西,真是可喜可贺。”
“少爷~”她立刻垮下脸,满目委屈的望住我,“奴婢今早去厨房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可是又不知该不该告诉少爷你。如果说了的话,少爷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如果不说的话……”
“那就算了。”低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书上。
话落,焚琴马上扑了上来,紧拽着我的衣袖不放。
“咦?咦?少爷,你真的不听吗?你不好奇吗?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我偏了偏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无论什么惊天大事,都给我在半柱香内说完。”
“呃,今天早上,我听厨房的那位大婶说,宋公子……”
挑眉。
焚琴缩了缩脖子,即刻改口道:“不对!应该是那个姓宋的大混蛋,他不是去扬州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了吗?结果,有传言说,武林大会的前一日,邪教的人使了些卑鄙的手段,悄悄潜入武林盟主府中,暗杀住在那里的江湖人士。各路英雄豪杰,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
死……?
我只觉心口狠狠抽痛了一下,霎时就失了心魂,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也无暇去捡,只直直盯住焚琴的脸,慢慢开口问道:“他……死了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她连忙摇了摇头,一面又伸出手来,替我顺气,“虽然大部分人都被‘那个’了,但姓宋的去的比较晚,顶多也就受点伤,应该没遇上什么麻烦。”
“喔。”我呆呆应了句,心底凉凉的,依旧缓不过劲来。
“少爷你别怕,那混蛋这么坏,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何况,他若真出了什么事,小姐第一个会闹起来,哪里还轮得到奴婢来多嘴?唉,早知少爷还如此挂心他,奴婢实在什么都不该说的……”
我摆摆手,拦下她的话,轻声道:“我觉得有些累,想歇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焚琴一出门,我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就这么倚在了床头,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方才有一瞬,几乎以为自己也要跟着去了。
“呵……”轻轻哼了一声,低笑不止。
那种人……哪里值得我为他去死了?
年少英雄又如何?容颜俊美又怎样?
他既屈于这世俗伦理之下,就不配教我倾心。
他有本事负我相思,又凭什么让我系情?
两个男子相恋,不容于世,宋文悠怕世人诟病,我却不怕!
伸手,轻轻抚过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然后缓缓垂下眼来。
恨只恨,从来只能被困在这一方院落里,否则……天下之大岂会寻不到一个真心待我之人?
心神恍惚间,却听床上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转头,这才发现陆信已经醒了过来,正大睁着黑眸望住我。
我心里乱得很,没什么力气开口,因而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多加理会。
“袁兄……”反而是他先说了话,那声音低低哑哑的,极是温柔。
皱眉,有些受不了这个称呼,但仍旧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在下方才,似乎听你和那位姑娘提起武林大会的事。”他微微喘了一下,说得有些吃力,“你可知出了些什么事?现下情形如何?”
我有些疑惑的望了他一眼,只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死人。”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双黑眸里渐渐的腾起雾来,接着问道:“大概死了多少人?其余的伤得重不重?”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晓得?
心下微恼,却仅是沉着一张脸,不冷不热的答:“能死的都死了,剩下的应该有差不多了。”
闻言,陆信突然闭了闭眼睛,面上的神情痛苦的扭曲着。
给他上药的时候,明明疼得厉害,却也不见他现出任何痛楚的表情来,怎么这会儿反而……
“那些武林人士里头,有你喜欢的人吗?”我说着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陆信摇了摇头,面色微红,哑声答:“不过是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罢了。”
“这样啊。”我不曾结交过朋友,所以完全不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隔了一会儿,忽又想起一件事来,因问道:“你也是江湖中人?”
所谓志同道合,指得应该就是这个吧?
只不过,眼见这男子柔柔弱弱的,实在不似学武之人。
而且,他这种长相,这种性格,竟然不是“那个”,实在是有些怪异。唔……不对!怎么连我都受了焚琴那丫头的影响,什么事都尽往歪处想。
正寻思着,床上那人已深吸了一口气,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陆某虽也学过几年武功,可惜身手素来不济,危急关头也没那个能耐救援江湖同道,只能眼瞧着他们惨遭邪教毒手。”
“那也是他们自个儿技不如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这男人,明明连自保都有困难,还谈什么救人?
陆信悠悠的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哀戚之色,轻声道:“若非我一时大意,也不会给邪教之人可趁机。他们能这么轻易闯进来,全是因为……我的疏忽。”
我微微一愣,终于想明白了他的身份,于是击了击掌,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是看门的。”
“咳咳……”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便咳嗽了起来,一面苦笑着答,“的确……差不多。”
4
几日后,我将陆信的身份告诉了焚琴,可惜她死活都不肯相信,坚持认定他是某间勾栏院的头牌或是某位达官贵人的男宠,历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至于理由,自然是因为那男人生得太过好看了。
我同焚琴争论了半天,到底还是敌不过她那异想天开的头脑,只好放弃。
反正,无论陆信究竟是什么人,都与我毫无干系。
说来说去,他也只是个过客罢了,待身上的伤好了,总是要离开的。
还有焚琴也是,自我救下她的性命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她就算再怎么忠心耿耿,迟早也是要嫁人的。
低了低头,苦笑。
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会被困于此,然后再同袁心和宋文悠纠缠不休。
我微微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由身至心,都倦到了极至。恨不能就这样躺下去,从此再不清醒。
“少爷,你很累么?”
愣了愣,轻轻颔首。
焚琴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久,甚至比我还要了解自己的身体,当然是骗不过她的。
“少爷这几日一直忙着照顾那个小白脸,夜里一定没有好好睡吧?”她撇了撇嘴,微恼的说。
我掩唇低咳一声,纠正道:“……陆公子。”
她那样子称呼人家,实在是很失礼。
“是是是!”焚琴吐了吐舌头,神情可爱,一面又扯了件衣服过来,披在我身上,道,“少爷,今日天气好得很,不如奴婢推你出去走走吧。”
我朝床内望了望,皱眉。“可是,陆公子……”
“哎呀,放着他一个人又不会死!”
说罢,也不待我答话,直接推着我出了屋子。
袁心虽然不许下人随意进出冷竹院,却并未限制我的行动,所以我们一路往前院行去的时候,没有受到什么阻挠,大部分人都只当我不存在而已。
因为还是初春的关系,庭院里只有几株梨树开了花,幽幽的清香顺着风吹过来,散在鼻息间,竟有那么几分熟稔。
我心中一动,蓦地的想起那一夜,陆信身上的淡淡花香,倒是与这味道相去不远。只是不知,他一个大男人,身子上怎么会有香味?
正疑惑着,两人已经行到了荷花池边,然后……远远的就瞧见袁心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躲避不及,就这么不期然的遇上了。
袁心先是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会,随后又照例冷嘲热讽了几句。
所说的,也不过是我出生下贱、是个青楼女子生的野种,又兼有断袖之癖、喜欢勾引男人云云。
这些话,我早已听过许多遍了,因而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是焚琴性子冲动,稍一被人挑衅就会动怒,她听完袁心说的话,马上就跳了出来,大声反驳回去。
于是,那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女人很快就开始了吵闹,而且越到后头越激动,简直发展成了泼妇骂街,甚至还互相推搡了起来。
我平时早就见惯了她们吵架,再加上这日精神不大好,所以没有上阻止。谁料,吵着吵着,焚琴竟然狠推了袁心一把。
接着就见袁心踩了个空,直直往那荷花池跌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却忽有一道人影从树上飘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