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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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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和护士小姐混熟了后,在拔针(小李飞刀现在愈扎愈顺手,愈扎愈多针了)或等待的空档,就会聊上“两句”;而这两句,让我知道原来他是小李飞刀的侄子,今年二十五岁、是这间诊所最抢手的推拿师、上上个月刚考到中医师执照、目前已有交往稳定的女友……
  我心脏撞了一下。
  “长得帅嘛,这有目共睹的,为人又和善亲切,难免引来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花痴女……”
  ……怪了,我在、心虚什么?
  “不过他对女朋友很忠贞不二,每次排假都会跑去台南会女友,那些花痴甭肖想了……”
  原来他那天出现在车站,是找女朋友啊……
  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后来,和他也混熟后,能聊的话题,也不仅止于脚伤或前面来后面来的问题了,他有时候会问问我最近课业如何,还有没有在行销课打瞌睡。
  有一次期中考前,火大地向他抱怨会计老头有多机车,教得那么烂还有脸说“教育真是令人沮丧的工作”,我才想说当大学教授真是好混的职业咧!真想听我朋友的建议,直接用球棒打断手脚领残障津贴算了,可以省学分费,不然那种出题方式,真让人想放火烧他全家……
  那时他刚好快下班,要我等他几分钟,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邀我一起吃饭,害我不小心给它小鹿乱撞了一下,还要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想入非非,人家名草有主了……
  那一顿饭,他帮我将几张会计平时考的考卷,翻译成中文再递还给我。“这样,你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我儍眼。“你怎么知道我卡在英文?”
  “猜的啊!你上次说要去考会计检定,要是没过,你早就说要放火烧职训局了。这些考卷的题目比起检定考试,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我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别这样看著我,我会计一窍不通,没办法帮你哦!”
  “不是……”我只是讶异,他猜得极其神准,这些会计考卷对我来说只是唬小孩子的等级,偏偏满篇ABC抓不著关键,明明会的东西却写不出来,那种感觉才叫杜烂!
  他为什么可以观察得那么仔细?还这样帮我……
  他笑了。“毕竟不能什么事情都用球棒或烧东西来解决,你说是不是?”
  有时候,他也会聊聊他和女友的一些事情。
  于是我知道,他们是在读大学时认识,交往至今是第七年了。她先暗恋他,但是他先开口表白的,因为她生病、脚受伤,他看了不忍心,陪她看日出,提醒她吃药、回诊,于是就照顾出感情来了。
  毕业之后,她上台北工作,而他留在叔叔的诊所帮忙,成了远距离情侣,见面机会太少,有时情人节或她的生日,常会错过。
  可是,不管他们感情再深厚,这样聚少离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这句话藏在我心里,不敢说出口。
  我不懂,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她怎么舍得去台北?忍受久久见一次面的恋爱方式,她都不会想念他吗?
  我不是她,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其实,我很羡慕她,因为我知道李柏琛是一心一意在对待她的,如果、如果换作是我,我一定会守著他,一步也不离开……
  期中考刚考完,严格来说,各科都在水准之上,我甚至很腔地跟宁夏说:“那种题目简直是骗小孩子用的。”让会计学考了个五十九分的宁夏气得快吐血。
  这又是另一项神奇魔咒了。
  宁夏说,我是衰仔人,任何事,举凡抽签的签运、跷课的机运、买乐透的偏财运,我全都衰得一塌糊涂,就是那种命中注定只能脚踏实地的命格啦!
  可是我在考前抓考题,却有奇准无比的第六感,再加上看不懂的全丢给李柏琛翻译,所以考完还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反观另外两只小鬼,考完就一直呈装死状态,一副人生了无生趣的颓废模样。
  我说:“拜托你们振作一点好不好?期中考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期末再补回来就好啦!”
  “考九十八分的人没资格说话啦!连续三科全班最高分,你当然没差!”
  “对呀,我才考三十六分耶,怎么补?”靖阳噘著嘴抱怨。
  “你活该啦,要考试了还跑去约会。再化妆啊,色诱会计老头最快!”
  “哼,没人要的处女,不想理你。”靖阳翻过身,拉高棉被。
  “哎哟,你们不要这样嘛……”看她们要死不活的,我实在也不好过。
  “这个时候,如果有某个考得他妈的好的人请客,我很快就能振作了。”张宁夏小姐反应倒快,说得真顺口。
  “对对对,我需要香喷喷的盐酥鸡帮我振作。”
  两张写满期待的表情同时望住我,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否决的余地。
  “遵命!小的这就去办。”我认命地拎起车钥匙和钱包出宿舍。
  “我要火车站前面那家的。”宁夏补上一句。
  “我要吃鱿鱼。”净挑最贵的。
  “多买一点,我很饿啊!”
  “要快点回来,别让我们久等了哦!”
  ……
  哇靠!还一人一句咧,真是误交损友。
  我一边哀悼自己的歹命,一边留意时间。现在是八点二十一分,宿舍门禁十点,九点五十分开始点名,也就是说,我只有一个小时可以来回,动作必须快一点。
  偏偏最气的是,每次在赶时间,就给我下雨!
  我懒得下车穿雨衣,直接催紧油门,闯了几个红灯狂飙到火车站,在附近的便利商店停好车,身上已经呈半湿状态了。
  呼!真冷。
  赶快买一买回家塞那两只饿死鬼的牙缝,然后窝进我温暖的棉被睡大头觉,免得她们成天哀哀叫叫的,躁躏我的耳朵。
  我拨了拨头发,正要转身,眼角余光扫到一道很熟悉的身影,我顿住,眯眼又瞧了两下,没错,是他。
  他在干么?一个人站在7—11的骑楼下发呆。
  我没多想,上前去拍了下他的肩。“嘿,林什么还是李什么的……”
  他回眸,扯了下唇角。“李。”
  咦,不对哦!他今天的笑容很没劲,暖暖的笑容降温了。
  我瞄到他手中提著的餐盒。“你还没吃哦?”都快九点了耶。
  他摇头,不说话。
  气氛——闷得有点怪异。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接续:“啊你今天又去找女朋友喔?大情圣,情话绵绵,很‘性'福厚?混到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分手了。”
  “啊?”突来的一句话,堵得我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怎、怎么会?你们感情那么好……”我结结巴巴,被吓得不轻。
  他没看我,迳自盯著雨幕说道:“今天我上台北找她,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带著以前我们读书时,约会常去吃的那一家港式烧卖,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却看见另一个男人送她回家。”
  “误、误会吧?同事也会礼貌性的送女性回家,这并不代表什么……”我挖空脑浆,努力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我亲眼目睹他们在门口拥吻,她并没有拒绝。”
  “……”我声音哑掉,挤不出半个字。
  猪头、猪头、我真是个大猪头!
  看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怎么办啊?一向缺乏这方面的技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刚失恋的人。
  “啊你们……就吵架了哦?”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说我太忽略她……从交往到现在,我们从没这么严重的争吵过。其实,从她决定上台北,而我拒绝同行的那天开始,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她一直无法谅解我留在屏东帮叔叔管理诊所的决定,她太害怕孤单,而我又不在身边,旁人很容易乘虚而入。
  “我问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说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他不知道我们的事,她不想伤害他。”他苦笑了声。“所以结论是,她选择伤害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败给寂寞、败给距离,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什么。”
  “你、你不要这样讲啦……”见他这样,我胸口沈沈地压著一块大石头,陪著他难过起来。
  想想想!笨蛋沈静雨,赶快用力地想,现在要怎么办?
  “我肚子好饿,那个——可以吃吗?”我用垂涎的表情指了指他手中的餐盒。连我都觉得这样讲好厚脸皮,但是与其让他愈看愈伤心,还是赶快消灭它,用力地消灭它!
  他不置可否,递出餐盒。“你也还没吃?”
  “没。”我打开餐盒,一副饿死鬼模样。其实早吃了,现在根本不饿。
  “那你慢慢吃。”他帮我抽出免洗筷。“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帮两只饿死鬼买消夜啊……”说到这个,忍不住心虚。宁夏和靖阳现在一定正勒著肚皮,眼神充满怨念地哀哀叹叹。
  “那你还不赶快去?”
  “没差啦,她们饿不死。”
  李柏琛看了我一眼。“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啊!”我点头附议。“其实是因为她们该减肥了,我这是为她们好。”上帝啊,原谅我!宁夏、靖阳啊,我对不起你们,阿门!
  我才刚祷告完,手机铃声突然大作,足足吓了心虚的我好大一跳,差点翻倒整盒的烧买。
  我急忙把餐盒和竹筷塞到他手上,兵荒马乱地接起手机,都还没发出声音,另一边宁夏的声音狠狠轰来。“沈静雨,你是买消夜买到美国去了哦?我快饿死了啦,你再不回来,就等著替我收尸吧……”
  我将手机拿离一臂之遥,等耳鸣没那么严重了,再贴回耳朵,闪到旁边压低声音告诉她:“对不起啦,我现在有事,可能赶不回去了,晚点名时,你帮我挡一挡,谢啦!”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消夜没吃到,还要我帮你挡驾?没门儿!”
  “拜托啦,我知道你最好了,大不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嘛……”
  “少来,我要我的盐酥鸡、盐酥鸡……”她用冤死鬼索命的怪调哀叫。
  “就这样说定了,拜!”不等她讲完,我赶紧接下去,然后迅速挂断,拒绝听地上诉。
  回来,继续歼灭烧卖。
  他盯著我看。“你同学会恨死你。”
  “管她咧。我肯半夜出来她们就感激涕零了,为了她们的消夜,我冒著寒风,淋著雨,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最后还被警察拦下来开罚单……”
  “你没求情?”
  “有啊,可是他坚持要开这张罚单。好吧,我有骨气,不求他。结果他自己闯红灯的闯不会写还问我,我不告诉他,看看会不会这样就算了,谁知这固执的老伯居然照开!”
  “他写注音?”
  “哪是!他写‘红灯直直走,叫都叫不停'。”
  他愣了愣。“真的假的?”
  瞧他认真的表情,我笑了出来。“骗你的啦!那是婷跟我讲的笑话。”
  “……哦。”他扯了扯唇角,又不说话了。
  糟糕,又冷掉了。
  浑蛋婷,下次不准再跟我讲这么冷的笑话。
  足足有三分钟,又陷入沈默。
  “我可以抽烟吗?”他问。
  “噢,没关系,你抽啊。”虽然我是那种对烟味极度敏感,一闻就开始头昏昏的人,不过看在他失恋的分上,我可以忍耐。
  他拿出烟盒,点燃后吸了一口,就再也没动,一迳沈默著,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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