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赴一生浪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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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桐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邵老从不会比他的员工先下班。和他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敬桐没听他说过“休息”这两个字。他只会叫别人去休息,自己则像一部永不停息的机器。
“他总算想开了。”敬桐只这么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劝他去做定期健康检查,他怎么也不肯。他早该多关心自己一点。我想他没事,只是一般的检查。”
“我想他是担心我们,故意让我放心的离开,来这里看你。”
“我几天前才和他通过电话,他知道这里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你两个多星期没有打电话给我了。”她静静的指责。
敬桐不大高兴。她的口气好像他有义务天天打电话给她。
“我说过,我事情太多,而且邵老常来电话,重要事情我就顺便直接向他报告了。”
为了过滤不必要的应酬宴请,邵老的电话都由心雯接听,然后她负责决定她可以作主或 转接给邵老。敬桐了解她无意把他当一般要经由她才能接触到老板的人。他的不耐烦是因为他想去看嘉茹,和嘉茹在一起,而不是坐在这间餐厅,感到度秒如年。
“我今天见到了那位室内设计师。”
这回她抓住敬桐的注意力了。“哦?”
“她很漂亮……不,不是漂亮,她有种很吸引入的气质。我觉得她有点面熟。”
敬桐并不意外,心雯也看过邵老皮夹里嘉茹的照片,他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看出来。
“她是很特别。”
心雯留心地望住他。“云菲姐说你很欣赏她。”
他眼中闪现异采,而敬桐并不自觉。
“如我所说的,除了才华横溢,她本人也是个相当独特的女人。”
心雯平静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她将膝上的餐巾放到桌上。“我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敬桐立刻招唤侍应结帐,同时他有点为他的冷漠感到歉疚。
“很抱歉怠慢了你,心雯。不过我希望你下次能提早通知我,我才好安排时间陪你。 ”
他以最真诚的态度努力对她露出柔和的笑容。
“没有关系,敬桐。公司在筹备中,诸事皆很难有个头绪,你一个人在这应付所有的事,已经很辛苦了。我只是来看你,又不是来观光度假,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总是如此,永远平平静静的,没一点脾气。男人希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吗?长得漂亮,懂得打扮自己,聪明又能干,安静、温和的始终在那,愿意接受男人给她的任何理由,即使让她受了委屈,她也不发一丝怨言。
以前敬桐也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很好,她永远一致的反应也不曾让他感到索然,反倒让他不必牵挂、萦念的可以专心于他的工作。他想细水长流的感情本来不应该、也不需要像电影上那么激荡人心弦,爱得激烈又疯狂。但是认识嘉茹以后,他本来所相信、自信的感情理论,完全被他自己推翻了。
敬桐轻托着心雯的背,正要走向对街的停车场,她停在餐厅门口。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叫计程车回酒店,你不用送我了。”
他及时制住了要松出来的一口气。“送你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不,你忙了一天了。真的,我坐计程车就好。”
他考虑一下。“你确定?”
“确定。”
敬桐便依了她,为她拦了一部车,并为她打开后座车门,但上车前,她出其不意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着着实实的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
“不要工作得太辛苦,敬桐。晚安。”
她放开他时,他犹怔怔愕愕地,几乎没听见她的低语。
这是心雯吗?他认识的那个心雯吗?注视着驶上街道的计程车,敬桐仍然处于惊愕状态中。当街吻他,这不像是心雯的作风。他吻过她几次,但那些比较像是友谊的亲吻。
他很喜欢心雯。她不粘人、不烦人,非常独立。不过他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表示或暗示,因为他不认为他曾在任何方面误导她,使她以为他爱上了她。
敬桐也没想过她是否对他有爱意。工作上她帮过他很多忙,有时甚至在他想到之前,她已为他准备好他出差时需要的文件和资料。他们之间相处十分融洽,然而顶多就只是同事和朋友关系。他们一起出去吃过几次晚饭,完全没有罗曼蒂克的意味。
她今晚这样吻他,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莫非……敬桐坐在车子里沉思。他三十五岁了,曾考虑过成家,过安定的生活,有个朝夕相伴相爱的妻子,三两个孩子。他渴望家庭生活。但是只要邵老还需要他,他就一天不能停止东飘西荡,到处旅行,除了工作就是生意。
他不知道嘉茹是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他所知道的是他已无法一天不见到她,而她的顽强和冷若冰霜,有时真令他沮丧、挫折不已。
当他的车子驶出停车场,心雯或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已不在他记忆中。他脑子里盈满的是嘉茹。她的冷漠,她的微笑,她的伤心和痛苦,她惊讶时瞳眸襄闪耀的光芒。
敬桐不喜欢惊喜。但什么才能带给嘉茹惊喜呢?他要看见光芒常驻她双眸,他要看见她快乐的笑容,因他而发的快乐笑容。他苦苦思索着。什么是她的最爱?他希望是他,但那必须耐心等待。要非常有耐心 。
听见屋外的吵杂声,嘉茹由厨房边门出来,绕过屋子,走向前院,然后她好笑地停住。
敬桐站在木栅门内,咖啡庞大的身躯横躺在他一只脚上,红茶在他头上,把他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还在继续用红色的尖嘴在他发丛里啄寻,仿佛那里面有好吃的虫子什么的。
“真的,红茶,”动也不动的敬桐叹着气,眼睛朝上,对鸟郑重说道。“我天天洗头,一早一晚各两次……”红茶加了些力啄了他一下。“哎哟,好吧,好吧,有时只有一次,可是我真的没有头虱也没有头皮屑。嘿,咖啡!”
嘉茹低眼望去,差点忍俊不住。咖啡突然对他的鞋子产生浓厚的兴趣,张嘴啃起它来。
“咖啡,那是鞋,不是鱼!”敬桐还是不敢动,好像怕他一动,他的脚趾头便会露出鞋外,被猫拿来当早餐。“老兄,这是在意大利订做的,一双好几千块哪!咖啡!”
“咖啡几千块!几千块!”红茶呱呱叫道。
“不是咖啡,是我的鞋,呆鸟。”敬桐眼睛抬上去,又落下来。其实他看不见猫也看不见鸟,因为他不敢动他的头,红茶可能会一个闪失啄掉他的头皮。“嘿,我跟你说了,那不是鱼啊,笨猫。哦,我忘了,你不是吃猫的鱼,呃,不对,我是说……”他一时忘了,摇了摇头。
红茶身体一斜,滑到他头侧,爪子抓住他的耳朵,痛得他大叫。
“刺客!刺客!来人哪!”红茶也大叫。
不能再旁观了,咖啡这时又去攻击他另一只鞋。嘉茹走过来。
“到这边来,红茶。咖啡,不许玩了。”她命令,但声音充满忍不住的笑。
“意大利咖啡。呆鸟好几千块呀!”红茶飞到她肩上,报告特讯般地对她说。
嘉茹终于爆出笑声。
敬桐眼珠翻向天空。“多谢赶来搭救。”他用手指梳理他早上费了半天工夫吹整齐的头发。“我每次进门都要过这一关吗?”
“我跟你说过它们不喜欢不速之客。咖啡!”
改为研究敬桐裤管的猫不情愿地走到她脚边,眼睛兴味犹在地盯着敬桐的意大利软皮轻便鞋。
“下次我会记得穿上盔甲,还有安全帽。”
“也许下次你该先打个电话,而不是老是擅自闯进来。”
“我不知道你这里的电话号码。”
“八O一二二五八。”红茶大声念出来。
“谢了,红茶。”敬桐微笑。
“刺客,刺客!意大利,好几千块。”
敬桐摇摇头。“它的学习能力相当强。你这里真来过刺客吗?”
“你是第一个。”嘉茹没好气的说。
“啊,我感到无上的荣幸。”
这是嘉茹第一次见他没有穿西装。但是他的蓝绿条捆纹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加上那双好几千块的意大利轻便鞋,使他看上去益发的潇洒,魅力无限。
“何事又劳你大驾光临?”她问。
“欢迎光临。”红茶说。
“这不是一只鸟该说的话嘛。”敬桐说。
“呆鸟。笨猫。”红茶边喊,边飞向屋子。咖啡立刻拔足奔往厨房侧门,要和鸟比赛谁先到似的。
“你这一猫一鸟和他们的主人一样。”
嘉茹扠起腰。“什么意思?”
“非常独特的珍禽异兽。”
“咖啡不是野兽,红茶已经不止是鸟,是家人,而且祖安或许不懂,但我不喜欢他被喻为禽或四足动物。”
“当我说独特,那是恭维,嘉茹。”他温和地解释。“你又过分敏感了。”
她的双手移过来抱在胸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其一,我来看祖安。怎么不见他出来?”
“他在玩他的新积木。其二呢?”
他竖起一根食指。“等一下,我有个惊喜给你和祖安。”
嘉茹谨慎、纳闷地走到栅门外,目视他走到他车子后面,由后车箱搬出一个大帆布袋。它看起来很沉重。
“希望你不是由意大利运来什么昂贵的礼物给祖安,我不会接受的。”嘉茹生气地绷紧了声音。
“别急嘛!你还没有看见是什么东西呢。”
他像扛一袋棉花般把帆布袋扛进院子。她又跟进来。
“你到底在卖弄什么玄虚?”
“马上揭晓了。”
他倒出袋子里他所谓的惊喜。嘉茹惊讶得环抱着的双手不觉掉了下来。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沉重的一大包。她瞪着地上少说有二、三十来根的木条。每一根都一样长,约莫有六尺,全部处理过,因而木头表面平滑而光亮。
“你带这些来做什么?”
“做篱笆呀!这些还不够,其他的我明天再带过来。”
嘉茹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静静问。
“你的竹篱笆东倒西歪,栅门也斜了,所以红茶老是拿我当木柱。再说呢,木头给咖啡磨牙,比我的皮鞋坚硬也经济,不是吗?”
她的眼睛在笑,嘴唇仍顽固地抿着。
“我自己会修我的篱笆和门。”
“显然你没听过团结就是力量。”
“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的笑容消失了。嘉茹愤怒的瞪着他,可是她不知道她生谁的气,是他还是她自己。
“妈,我做好了。我做了好大的……大叔叔!大叔叔来了。”
嘉茹吐一口气,庆幸着祖安的适时出现。
“嗨,祖安。”敬桐对热烈欢迎他的男孩展露温和的微笑。
“哇,好大好大的积木!是你的吗?大叔叔。”祖安兴奋的在地上的木条间跳来跳去。
“是给你和……”敬桐看向嘉茹。他说不出“你妈妈J。三个字。
祖安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他蹲下去,好奇的摸着那些光滑的木条。
“要怎么做啊?”男孩很伤脑筋的样子,因为这些“大积木”形状都一样。
“我做给你看。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做,好不好?”
“好啊!好啊!-起做。”
嘉茹站着,看着敬桐先把旧竹篱一支支拆掉,祖安高兴地在一旁有样学样。她一直把祖安当个小男孩般地呵护、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