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番外 by 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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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旭你别哭啊!不哭不哭,你爹很爱你的,只是……只是那两个人也很爱你爹……所以……唉呀我说不清楚啦!总之我们快走吧,趁你爹把他们引走了,快点去少林寺!”
“他们爱爹?真的爱爹?”
“快走吧!唉唉~真是造孽哦——”
“虎哥……刚刚那个……就叫做爱吗……”
我不知道那两个男人对爹的感情是否就是所谓的爱。
我后来去了少林,方丈本来不打算收我,但在我除去披风露出容颜后,他长叹一声改变了主意。他说我佛慈悲,除了空门,世上已无处渡我这红颜白骨……
我成了一个光头的小和尚,但是肯定是很漂亮的和尚,因为师父说我要在藏经阁一生抄经,来偿还我生下来的错。
在藏经阁抄经的日子里,我常常在想爹喜欢呢喃的一句话……
爹说,这世上最可怕也最可悲的……
不是不懂爱的人……
而是……
自以为懂得了爱的……那些人…………
我不知道爹说的是不是真理。
那一天,我听说有人硬闯十八罗汉阵,要来藏经阁抢一本关于内功的书。
我还来不及藏好,那个身穿蓝衫,潇洒俊美犹如谪仙的少年就飞身入了阁!
那一刻他垂眸,我抬眼……
彼此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再难以分开……
我没有再想爹的话,因为,我的心已经被少年的身影添满,其乱如麻……
唯一忆起的,唯有爹酒醉后花间自舞时呢喃的诗篇,一句句,一荡荡,悸我心房。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全文元
金缕衣 番外 长袖善舞
琵琶声催,琴急弦欲挣——
玉带当风,长袖舞太平——
胡旋舞是谁教得的?转甩罗袖,拧腰倾身,眉如远黛,眼若晨星,一颦一笑,皆入情理。
纷乱的云袖起伏如浪,我便在那巫山云浪中缓缓作舞,领了神女的风韵……
明明是高不可攀的天仙,傲然玉骨,偏多了一丝妩媚,来就穆王一夜情缘,恩泽雨布……
是神女,仰或是荡妇?
是不是一句天意,就成就了万世的佳传……
展我长袖,舞我青丝——
三千座上客,眸中仅一人……
藕臂回翻,机关扣动,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滑出袖管,握在手中!
媚眼一记,冷笑抿唇,腾身旋舞,飞纵而上,翩翩来就前尘旧梦……
“昏君!纳命来——”清凛的嗓音,属于男性。曼妙的仪态,却带阴柔。
我足尖点地,人若凌波而至首席,剑随意走,抵上惊慌失措的昏君颈项,抹开嫣红一朵,宛如牡丹花开,尽染白绫——
乐声嘎然而止,醉生梦死的人们终于听到了宫外铮铮的铁蹄声近!
去他的盛世太平,去他的千秋浮梦!
成王败寇,我庆国的皇帝,我庆国的尊严,不能落到异姓手中!
剑起,剑落,剑入,剑出——
庆国皇帝的血喷射在我月白的衣裙上,临死前,老男人昏花的双眼圆瞪着,喉咙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喊不出我的名字!而我则畅快淋漓的纵声朗笑,伸掌合上了父皇死不瞑目的双眼!
亡国之日,庆国皇帝的第十七子素禾,年仅十六岁,继承了涵妃,人称绮罗女的娘娘的美貌的少年,破例自请男作女戏,歌舞为日日花天酒地不问朝事的皇帝助兴。时值炽国破城,举国颠覆,无以回天之际,宫中顿生异变,猜忌心中,连杀亲子十一人的老皇帝,终于,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剑下——举座哗然————
“我便是皇十七子素禾,庆国最后的王储,来者报上名来——”骄傲地站在皇座前,我白衫染血,亲生父亲的血,肮脏的血,表情一片肃穆,不可侵犯地傲视着领兵冲入的那英姿飒爽,气宇不凡的伟岸青年,朗声喝问,铿锵有力。
“我乃炽国三王,挂帅西征的晋轩。”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似乎是被我的血衣冷笑折服,来者恭恭敬敬的以对待亡国之君的礼仪向我施礼。
“好!愿你善待臣民,莫踏吾君复辙……”释然一笑,我反手持剑,潇洒地抹开自己的玉颈!
长袖飘然,青丝飞舞,人若落英,软倒于地——
“呀啊——”乐坊的歌女似乎吓坏了,手不小心撩断了琴弦,发出了狰狞的破裂声!
玉山崩催,莲生莲落,至死,不减其芳——
晋轩收回凝视少年的目光,淡淡地对身后的将领吩咐了一句:“……比之王侯,予其厚葬。”
闭着眼睛,我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也听清了晋轩的言辞。
我笑了,轻轻地,蔑视地,无奈地,纵情地……停下了舞姿。
长袖善舞,君王看不足。
然而再美的舞蹈也有结束的时候,再悦耳的音乐也会停歇下来。
再精彩的生命也要走向完结,差别只在于,是否一生,无愧尘世此番为人……
番外完
《金缕衣》颠覆番外篇《拈花世语》
世间法,法无定法,方知道非法法也。
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必不不了了之。
呆呆地回味着刚刚听到的佛偈,我脑中乱哄哄的,一时间什么都想起来了,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我记得,今年我金旭十六岁,离开家乡,在少林寺藏经阁混了四年。
半个多时辰以前,一个孤身闯过十八罗汉阵的蓝衫少年闯了进来,那一刻,他的目光和我撞在了一起。那是我很久之后首次看见有头发的人,何况他有那么的潇洒那么的帅气,我几乎是在第一眼就沦陷了,只想不顾一切的伸出手,任由爹的忠告付诸东流,任他带我再次坠入那红尘滚滚。
然而……他在看了我片刻后,竟然不屑一顾地挑了挑眉,刻薄的唇抿起凉凉地笑,淡淡地甩给心潮澎湃的我一句:“祸害。”
祸害?!他哪只眼睛看出我是祸害了?!我金旭活了十六年既没杀人也没放火,连只鸡都没逮过,更不曾偷懒延误了正事,他凭什么骂我祸害?!我招谁惹谁了啊~~!
“等等——”正在兀自生着闷气,却见来者轻而易举的捡出了他要的内功心法,转身看也不看僵硬原地的我一眼,腾身就要高起高落的飞出去?再也顾不得矜持,我二话没说扑上去,祭出连我爹都抗拒不了的撒娇手段,眼含情,眉带笑,唇欲嗔,声欲诉:“请你……将我也一并带走吧。”这就像一个吃素吃到胃痛的人见到荤腥的情况,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他走!
我金旭有生以来第一次迫切的想抓住一个人,既然让我遇到了,天涯海角,我跟定了!
就像爹说过的那样,年少不怕轻狂,青春不怕犯错,怕的是临老时,连可以感叹的曲折都搜挂不出来,一生白白虚度!只不过,我人是扑过去了,蓝衫少年却更加灵巧的偏身躲过,毫不怜惜的冷眼看我面朝下跌在了石板地上!
“你——呜……你是坏人——”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欺负我!爹不敢,小虎他们不敢,就连少林寺的光头哥哥们也对我偶尔的任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师父也会能忍则忍!大家都说我漂亮的让人看了心都软成春泥了,哪里舍得责怪?!呜呜呜~该不会……我就知道!我就是不该听爹怂恿剪去了乌亮的青丝!现在可好,剪了头发,人的美貌也减了几分,对方来眉都不皱,说走就走,把我看得连内功心法封面上的标题都不如——
“废话,你见过闯到别人地盘上抢东西的好人吗!哼~~”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少年起身欲离开,却突然凝神倾耳,俊眉微颦,退后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捂了一下胸口。
片刻之后,我听到了万马奔腾般涌过来的脚步声!
好精彩啊~在少林寺住了那么久,第一看到这么多锃亮的光头齐刷刷挤在藏经阁外面!我黑玉般的眸子狡猾地转了转,蹭到沉默不语的蓝衫少年耳边,讨好的商量:“那个~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就让你拿我做人质突围,如何?”
“……我想挟持你这种三脚猫还需要打商量吗?!”
“错错~~你要知道,我这种人少林寺多也不嫌多,少了也无妨~~若是你抓住我威胁他们,只要我喊一声‘方丈不要管我,戒尘愿意以身殉寺’,他绝对会喊声阿弥陀佛,干脆利落的把我牺牲掉的!你要想逃,必须靠我用大话拖住他,明确的喊出救命,让他碍于面子和我佛慈悲,不好袖手旁观才行!对不对~~”
“你——”
“我叫金旭~~你呢?”
“……堂堂佛门净地,怎么养出你这类肖小!”
“众生皆有佛性,你看那些和尚念了一辈子经还成了不正果,我仔细思索,到不如去作奸犯课,杀人越货~只要坏到极致,随便把刀一丢,就立地成佛了,速成正果,何乐而不为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亏你父母生你如此好的一张皮像,个性如此,必成妖孽!”
“这话就不对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为了多活几年,自甘堕落又有何不可?”
“你……你有绝症?”
“没。”
“中了毒蛊?”
“也没。”
“……被人威胁。”
“还没。”
“那你是什么意思——”
“笨!看你长得一脸精明,这么粗浅的道理都搞不明白。人们都说红颜美人多薄命,我这张脸据说比我爹年轻时还艳冠群芳,男人漂亮成这样能不短命吗~!所以,为了调剂,我只好寄托于自古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了~~我也不贪心,小狡猾一点,折算个一百来年就满足了……你看多合算……”
“噗——”
“哇啊!你你你你别吐血啊!”眼见蓝衫少年帅气的俊颜青白交织,最后脸一黑喷出一口血水,我吓了一跳,连忙抢在无数光头冲进来围攻前挤过去,抓起他垂下的手臂,抽出他腰间薄如蝉翼的剑,塞在他手里,架在我脖子上。并且暗自挺直脊背,支撑住吐血后浑身发软的对方,一切就绪后,扯开嗓子,奸笑着对迎面而来的师兄师弟们喊了三个字的定身咒——
“救命啊~~~~~~~~”
结果就是,我成功被蓝衫少年“挟持”出寺,逃到了眼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不久前,当我几乎是扛着带伤半昏的少年奔出少林寺时,路遇了一个疯疯颠颠的大和尚,胖胖的肚子,福态的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容,他看了看我们和后面的追兵,大笑着喊了声:“娃儿们的命哦~老天爷自有主张,了因师弟又犯嗔戒了~哈哈哈哈——天水虽广,不润无根之草;佛法无边,只渡有缘之人啊~~至于看不透的人,何不由它~由它去吧~~”
了因是方丈的法号,看疯和尚念起来犹如在叫路边的阿猫阿狗,我对他的敬佩给深了,就差把他当成“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弥勒佛了!尤其是他居然挥挥洗得泛白的僧袍,叫我们离开,自己替我们挡下后面的追兵!
而现在让我坐在青石上,双手支膝托腮,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佛偈,便是那个疯和尚送我的。
蓝衫少年此时正盘膝端坐在我身后,照着内经书上的记录,运功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