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 by 少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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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蓦然听到这‘桃花瘴’三字,大都觉得陌生,见葛劲松神色如此郑重,心中却又有些惊疑不定,脸上不由露出不解的表情来。
葛劲松见状,涩然一笑,正待解释,却听旁边一个苍劲的声音叹道,
“你们是年轻一辈,自然不太知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却是没有人不知道这桃花瘴的。”
说话之人,竟是刚刚闻声赶来的纪少冬。
纪少冬看着那门口的桃花瘴,一向神采奕奕的脸色,此刻竟也有些苦涩。
纪少冬对众人道,“当年牵机老人以这桃花瘴杀人无数,在江湖上是人见人怕的魔星,江湖上有两句传言,便是专门讲这桃花瘴的。”
他略为思索了一下,低声吟道,
“桃花瘴,消魂瘴,
桃花瘴起万魂消”。
声音低沉哀伤,聆听之下,本是个大好的清晨,如今竟是多了几分阴森之气。
葛劲松多年来不闻此言,此刻忽然重新听见,顿时勾起心中惨事,竟愣愣的落下泪来。
纪少冬见葛劲松垂泪,不由又叹了一声,道,“当时华山派诸位大侠与魔教战于武夷山下,一役之后高手尽皆凋零,老夫只道是被魔教重兵伏击所致,想不到竟是因为中了牵机老人的桃花瘴之毒而死,实在是可叹!”
葛劲松神色惨白,黯然道,“纪大侠有所不知,先师他们若是真的中毒而死,倒是一种解脱了。”
纪少冬讶道,“此话怎讲?”
葛劲松涩然道,“先师他们被困于武夷山脚的一座庙中,庙的四周被布下这桃花瘴,”
他看看四周,忽然苦笑道,“便如我们今日这般。”
“我与郑师兄二人赶到庙前时,牵机老人刚走一日,先师与诸位同门在桃花瘴里都是安然无恙,可以与我们遥遥对话,只是却不得出。我们在外面想尽办法,用风吹,用水扑,用火烧,折腾了二日,桃花瘴却是丝毫未损。无论我们二人打了什么猎物,只要扔过去,碰到一点雾气便沾了剧毒,清水更是变成毒水。我们想要去四处唐门请唐大先生前来解毒,可是武夷至四川又有何其远,我们如何赶的及!那桃花瘴过了两个月才自行散去,可怜先师与诸位同门竟是。。。。。。竟是活活饿死在那荒庙中!”
说到此处,葛劲松已经语不成声,闭上了眼。苦涩的泪水自眼角缓缓落下来。
萧初阳听了,心中亦是一片惨然,暗道,“难怪葛师叔终日郁郁寡欢,一年也不曾有几次笑容,原来竟有如此心结。”
他正待出言安慰之时,大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愕然转头望去,只见雾影重重之后,几个身影隐约立在那里。
那为首发笑之人缓缓曼声而吟,念的正是纪少冬方才所说的二句江湖传言,
“桃花瘴,消魂瘴,
桃花瘴起万魂消”。
念罢,此人朗声笑道,“不想家师二十载未踏足江湖,如今居然还有人记得着南疆的桃花瘴,若他老人家知晓了,定然高兴的紧。”
萧初阳听那人声音隐约熟悉,不由得与秋无意互看一眼,均微微点头。
此人正是当日下战书的苍流教右使,亦是牵机老人的弟子,陆浅羽。
萧初阳轻叹了一口气道,“也许那天我不该放他走的。”
秋无意听了,却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再重来一次,你却还是会放他走。”
萧初阳转头看了秋无意半日,他的眼中忽然渐渐蕴满了笑意。
然后他含笑搂住秋无意的肩,道,“纪世伯,葛师叔,我们回去商议,莫要被隔墙之耳听了去。”
众人会意点头,正要举步进去,忽然听外面一声嗤笑。
陆浅羽立在桃花瘴外,冷笑道,“你们也不必防我这隔墙之耳,更不必费心思去商议什么对策。反正议与不议,你们的下场也是一样,必是困在这天一楼里不得而出。”
纪少冬目光一闪,忽然大声道,“你们魔教如今高手尽在此地,若当真要我们死,不妨过来拼个你死我活便是,如今为何反倒费心思设下这桃花瘴?你以为我们当真会困死在这水粮充足的天一楼内么?”
陆浅羽沉默片刻,忽然笑道,“纪大当家,你这是在套我的话么?”
纪少冬心中有些失望,哼了一声,却不做回答。
陆浅羽想了一下,却又笑道,“纪大当家若是当真想知道,我却不妨告诉你们好了。”
他轻摇着折扇,郎声道,“各位可听过这守株待兔的掌故么?如今你们便是那木桩,我们便是守株之人,至于听到风声来支援的所谓正道各大门派么。。。”
他轻轻一拍折扇,笑道,“却是那肥兔了。”
陆浅羽的声音虽不大,天一楼中众人听了之后,却都是心头一阵大震。
萧初阳、秋无意、纪少冬、葛劲松四人一路无语,默然回到议事厅,各自落座。
纪少冬坐了半晌,越想越气,忽然大力一拍,将桌几震碎一块,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葛劲松叹了口气,神情间忧形于色,“如今的情势。。。当真是糟糕之极!”
秋无意浅浅抿了口茶,却不说话。
萧初阳思忖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无妨,不如就随他们封锁便是。”
纪少冬皱眉道,“初阳,这话却是何意?”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萧初阳淡然一笑道,“魔教众人若当真守在城外,以我们为饵,等着天下英雄自行前来,且随他们。不过孰为猎手,孰为烹兔,目前却还难以定论。”
第九章
“辛酉年五月初一注定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武林通史之辛酉年五月卷》:扉页语
苍流教布起桃花瘴困住天一楼的日子,正是五月初一。
萧初阳被困楼中,却是不惊不怒,自是早有安排。
他一个月前派去四处的人手,除部分用于探察苍流教行动之外,令有部分专门负责于各大门派间传递信息。如此一来,百姓逃出金陵的当日,消息便已传到九州各处,各大门派亦得以及时知晓信息,开始商议对策。
萧初阳的设想是,苍流教既是以武林同盟为饵,布置了大量人手,守株待兔于城外;同盟盟众亦不妨将计就计,反令苍流教诸多高手留滞在金陵,待各大门派集结而来时,再来个里应外合。
如今全楼上下被桃花瘴困住,虽无法出去,外面人却也无法进来搏杀。对于势单力薄的同盟盟众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有了萧初阳预先布置的一步棋子,同盟已经抢得先机。
然而,事情总是朝出乎常人预料的方向发展。萧初阳再苦心布置,有些事他却是如何也想不到的。
唐沐下笔写至这一日时,久久不能寐。
为写这段历史,他曾亲至金陵。凡城中百姓,对十年前此日之祸事无不历历在目。
唐沐叹道,“一日之祸,遗痛十年,当年又是何等惨事!卓起扬为夺霸立威,其冷酷竟至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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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厨子早上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到了晚上,他还是死了。
今日的晚饭有一道青菜肉丝汤,调味的时候,他舀出一勺汤,喝了一口。这是他的习惯。
只一口,他就倒了下去,死的浑身僵直发黑,和当日的鲁知永一样。
吴厨子是个很小心的人,今日早晨受到惊吓之后,他更是小心的很,煮汤前切了一块肉丢给狗,又撕了一块菜叶丢给八哥。
现在狗和八哥都活得好好的,吴厨子却死了。
毒下在哪里?
萧初阳看了半日, 问道,“这煮汤之水是从何处而来?”
旁边另一个厨子道,“是从后院的井中提上来……”
萧初阳的脸色忽然大变。
他一闪身形,向后院水井掠过去。
半个时辰后,全楼十二口水井一一检验过,所有的水中都有牵机剧毒。
纪少冬惊道,“难道竟有人可以如此随意出入这天一楼投毒?”
秋无意摇摇头道,“纵使有人可以潜入这里,也绝对不可能在白日之下走遍全庄,连投十二口水井之毒而无人发觉。”
萧初阳低头坐了半晌,忽然也是一惊,道,“这井水都是活水,直接从内河开渠引进来,他们莫非竟是在源头处投下了牵机之毒?”
秋无意一怔,随即点头道,“从时间上看倒也契合。他们若是清晨投毒,到了晚间,这毒随水势,便流到这里来了。”
萧初阳想了一阵,猛然长身而起,运气对天一楼大门处扬声道,“陆浅羽,你可在此处?”
过了片刻,只听陆浅羽的声音远远笑道,“萧盟主终于又想起在下了么?在下却是自清晨起,便一直恭候于贵府门外的。”
萧初阳冷声道,“这井水之毒是怎么回事?”
陆浅羽的轻咦了一声,笑道,“怎么,这么快便流过来了么?好快的水速!”
众人一听之下,脸色登时变了。
萧初阳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气道,“你竟然当真将毒下在内河水源之处?你可知道这全城十数万百姓的饮水都是引自内河么?”
只听陆浅羽的声音不急不躁传进来道,
“萧盟主竟没有见到敝教贴的榜文么?开战之后,鸡犬不留,敝教可是向来言出必践的很。更何况敝教教主已经宽限了三日给众人一条生路,至于三日之后还偏偏要留在城中等死的,在下也是无能为力了。”
说完,他居然还叹了一口气。
萧初阳愣了半晌,只觉得心中一阵奇寒入骨,喃喃道,“这魔教中人行事,当真是心狠手辣。”
旁边的纪少冬恨声道,“这帮小贼,竟然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当真要全城鸡犬不留么!”
萧初阳叹道,“全城水源都受到影响,却不知城内没有走的数万百姓要死上多少。”
众人相对黯然。
过了许久,纪少冬想起一事来,问道,“现在天一楼中可以饮用的水还有多少?”
秋无意道,“还有八缸干净储水,节省些使用,应该还能支持五日左右。”
纪少冬怆然道,“仅仅五日么?我们被困在这金陵城中,纵使各派英雄来救,路上也需要几日,唉!”
他长叹一声,道,“但愿各大门派人众能够早日商议好对策,及时赶到。”
萧初阳沉默不语,心中却不禁又叹了口气。
便是这五日之内,各大门派能够商议完毕,赶至金陵,城外有大批魔教高手等着一战,城内有这桃花瘴、牵机毒,要悉数解决,只怕还得多上几个五天。
萧初阳现在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不在原先预计之内的时间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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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日傍晚起,城内各处便隐隐传来哀恸号哭之声,数日来,整个城池竟是哭声昼夜不绝,听来摧肝断肠,不知有多少生灵命丧毒水之下,城外的乱葬冈也不知多了多少冤死孤魂。
秋无意严格限制用水量,每人每日只能领取一杯清水。如此规划之下,竟然被他们堪堪撑过了六日。
只是这六日却不好过的很。
江南水道纵横密布,天一楼众都是在江南住惯的人,未尝知道水之珍贵。
如今他们却是每日翘首以盼那小小一盅的清水。纵使领到手中也舍不得一下喝了,每次只是小小的抿一口润润喉咙。喝到见底处,更是一滴也不舍得放过,小心翼翼的捧起杯子倒转过来,将那一点点留在里面流不出来的水舔的干干净净。
同盟人众自萧初阳以下,无不形容憔悴,嘴唇开裂,干渴万分。
与此同时,苍流教自从环着天一楼布下这桃花瘴之后,便有人一直守在外面,更有教众不停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