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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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琪微微一笑,道:“老镖头说那里话来,在下焉有不敬之心。”
彭天梁长叹一声道:“四凶各奔东西後,北瀛岛主严陵逸暗中遣人监视戎云虎温蔚翔行踪,获悉双凶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援崔瑚,温蔚翔伤发不治身死,戎云虎命崔瑚下山,一为觅访紫府奇书下落,其次授意剪除严陵逸侯绍鸿散布武林江湖人物,分水岭身亡之刘鸿乃为严岛主遣来,也就是为了这事。”
朱玉琪至此恍然明白此事,道:“崔瑚约老镖头前往岳麓应约,定是有所勒索?”
彭天梁点头道:“崔瑚意在需索老朽龙虎十二盟在西湖花名底册及严陵逸侯绍鸿下落。”
说时黯然一笑道:“其实老朽也不知严陵逸侯绍鸿现在何处,而其师戎云虎亦不知何往,即是崔瑚本人目前亦不知情。”
老镖头屡一提起戎云虎之名,朱玉琪面色即泛布杀机,冷笑道:“那有为徒者不知其师潜隐所在。”
老镖头道:“三凶现身时,怀极重内伤,亟需调养复元,而且势不对立,形若水火,惟恐对方图谋暗害,再阴阳圣指唐慕斌夺魄郎君巫翰林,对三凶恨若切骨,三凶自知若让唐巫二人获知自己潜所踪迹,立肇杀身大祸。”
说时,又叹息一声道:“崔瑚身後尚不知有多少凶人与他共谋,情势发展,未必如老朽所料者尽同,但可推测江湖上将是弥漫著一片腥风血雨。”
朱玉琪沉吟须臾,道:“老镖头分水岭失镖要否寻还?”
彭天梁不禁一怔道:“老朽目前已是朝不保夕,怎能虑及失镖……”
朱玉琪摇首微笑道:“老镖头总不能埋名远避,一走了之,而且事情临头,绝不容老镖头轻易离开,何况事物变化,无所终穷,後来改前,以渐移改,安知崔瑚不为我等所制。”
彭天梁苦笑道:“老朽耄矣,非复英雄少年,豪气干云可比,得失荣辱皆不计较,老朽不能以一已之失镖,丧失多人之性命。”
朱玉琪笑道:“恐由不得老镖头了。”
蓦地……
门外起了一阵敲门声。
彭天梁等人不约而同面色猛变,只听门外低声道:“总镖头,是小的毛五。”
孙鹏远倏地离座抽开木栓,闪进一个短衣赤足精壮少年,目光忧惶道:“禀老镖头,本城六家镖局均发生失窃,窃去贵重镖物,贼人留下纸条,说是欲寻回失物,问永胜镖局彭天梁自知。”
彭天梁闻言,生似跌入万丈冰渊中,半晌噤声不出,脸色青白互现,突长叹一声道:“崔瑚真个狠毒!”
朱玉琪道:“老镖头勿须忧急,在下想出一策不妨一试,眼前老镖头必需向其他镖局解释,不然他们见永胜镖局空无一人,真疑心老镖头做下不轨之事,含冤莫白,还须放出风声,分水岭崔瑚劫镖加以渲染。”
“计将安出?”彭天梁精神似乎一振,示意毛五退出。
诸人倾听朱玉琪妙计,商议一番,立即分头办事。
究竟朱玉琪是什麽妙计?下文自有交待。
时交申初,长沙大街上行人如鲫,人群中忽现出两个背剑灰衣道人,行云流水般向东门外天齐庙走去。
一出东门外,两灰衣道人竟是愈奔愈快,山林小径无人,不惧惊世骇俗。
突然,道左林中断喝一声:“打!”
两道人不禁一震,猛住身形,抬目望去,只见枝叶丛中打出九只飞镖,电旋急射而至。
来镖到得半途,蓦地准头一歪,似有人暗中以劈空掌力横阻。
准头一歪,倏地望下直射,插入地面齐顶而没,馀劲仍是惊人。
只听一声清澈喝音传来道:“鼠辈暗箭伤人,那里跑!”
两道人闻声早自离地腾空扑向道左林中,只见十丈开外一个持剑少年身形向前追出,一闪而杳。
隐隐只闻一声:“啊哟”惨叫,两道人急如流矢奔上,只见一个黑衣汉子倒在青衣少年身前。
这黑衣大汉长像鸷狠凶恶,两目瞪著,臂上划破寸许口子,鲜血汨汨溢出。
两道人纵身上前,稽首向青衣少年为礼,一个道人说道:“蒙施主暗中相助,德重心感,但不知此人为何暗算贫道。”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长沙满城风雨,就在此人身上可找出端倪,在下一路跟踪,只见他进入天齐庙中,在下只瞧出此人形踪可疑,却未敢肯定,一时之间倒不便擅入天齐庙内……”
两道人不禁面色微变,互望了一眼,似不胜惊疑。
青衣少年接道:“在下忽听得庙内传出一声惨嗥,就知大有蹊跷,疾扑入庙内三清殿中,只见殿前一个道人倒卧在血泊中,那汉子由殿後遁出,在下追至近处,发现此贼暗袭两位道长。”
说著手指大汉接道:“此贼被在下点住穴道,两位道长不妨一问来历。”
一个瘦小道人双眉一剔,道:“贫道四极,出身金天观,请问施主可记得天齐庙内死者形像么?”
“死者额生一赘瘤!”
四极道人面色立时一变,目注另一道者说道:“少阳师弟,不料江南地面还有与我金天观为敌之人。”
说著弯腰一掌向黑衣大汉“期门”穴拍下。
那黑衣大汉眼珠微微转动两下,爬了起来,见两个道人立在面前,张口欲语,眼角忽瞥见青衣少年含笑负手立在丈外,两道目光冷电慑人,不禁面色大变。
四极道人冷笑一声道:“贫道等与你何仇,杀害同门师弟更暗算偷袭,速实话实说,免自讨苦吃。”
黑衣汉子狞笑道:“奉命差遣,身不由主,焉得怨我!”
“你奉何人所命?”
“崔瑚!”
四极道人闻言,只觉崔瑚其人并未耳闻过,不禁一怔,大喝道:“崔瑚是何来历?”
“天河鬼叟戎云虎衣钵传人。”
四极少阳两道互望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忖道:“是了,本观与龙虎十二盟势不两立,互相劫杀,本观弟子被四凶残害不在少数,後来观主探出龙虎十二盟总坛设在雁滩,命五雷师弟率同门多人前往寻仇,戮杀十二盟门下多人,积怨如山,是以有此事发生。”
少阳道人厉喝道:“崔瑚现在何处?”
“他在岳阳城陵矶,奉劝两位不可前往寻仇,崔瑚武功已臻化境,两位前去送死大可不必。”
四极道人心头不由怒火猛炽,忍不住右掌一扬,即待望大汉脑门劈下。
只见青衣少年道:“道长手下留情。”右掌疾拂而出。
四极道人掌力已吐,只觉一股潜劲相接,身形不由晃了两晃,暗惊道:“此人年岁甚轻,竟有如此雄厚的内力。”
青衣少年道:“此人还有用处,在下要将他送往永胜镖局问明劫镖之事,倘死在道长掌下,在下无法交待。”
四极道人面色一红,道:“一时怒极,几乎误了施主大事,贫道就此谢过,望施主见谅。”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岂敢!在下就要赶往永胜镖局,失陪。”说著拱了拱手。
四极道人道:“贫道须回天齐庙料理同门尸骨,随後即至永胜镖局。”说著忽“哦”了一声道:“还忘了请问施主尊姓?”
“在下姓朱。”
两道人立打一稽首,疾如奔矢望天齐庙方向飞驰而去。
青衣少年倏地出指在汉子胸前点了一下,黑衣汉子应指倒地。
蓦地——
突闻一阵银铃悦耳娇脆笑声,随风飘入耳际。
青衣少年闻声面目一变,循声望去,只见叶枝无风自动一分,走出一个杏脸桃腮,明眸皓齿的紫衣少女。
那紫衣少女凝眸盈盈浅笑,莲步姗姗走来道:“金天观两个牛鼻子被你愚弄而不自觉,我委实钦佩你的机智才华。”
青衣少年心中一颤,不由面色又是一变,皱眉道:“姑娘是何来历,敢是有意向在下为难麽?”
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怕什麽?我对崔瑚及金天观均无好感,决不会破坏你那妙计,方才你在永胜镖局外如非我暗中相助,只怕你还不能擒住此贼。”
青衣少年不禁一愕,抱拳笑道:“多谢姑娘相助,无奈在下身有要事,急需赶回,日後有缘容再答报。”
说时右手一提黑衣汉子,疾如离弦之弩望长沙掠去。
遥遥只听那紫衣少女发出银铃笑声,不禁俊面一红,耳根微微发热。
长沙巍峨城堞在望,已是暮霭四垂,万家灯火了。
路人见青衣少年提著黑衣大汉,不禁伫立观望,目露惊骇之色。
青衣少年一路疾奔,到得永胜镖局门外广坪上,忽觉脑後风生,两股金刃破空之声凌头劈下。
第十九章
好个青衣少年临危不乱,身形一俯,猛向前滑开三尺,足尖轻轻在地面一点,猝然旋身穿空而起。
只见两条黑影挥出两道电奔寒光追踪刺来,突闻一声娇叱道:“鼠辈找死!”
两条黑影同声闷哼中,断线般先後著地。
青衣少女亦飘身落下,抬目望去,正是方才所遇的紫衣少女杏目圆睁怒视著一双黑衣匪徒。
一双匪徒显然受伤非轻,怒喝道:“好贱婢,你等著瞧吧!”鼠窜而去。
这时永胜镖局已奔出孙鹏远、马俊两位镖头,将青衣少年手中的黑衣汉子接过。
孙鹏远望了紫衣少女一眼,目注青衣少年道:“这位姑娘可是少……”
紫衣少女已嫣然笑道:“我与他是同道而来的。”
青衣少年不禁双眉一皱,本当否认,无奈又惧此紫衣少女喝破自己的计谋,尴尬笑了一声道:“姑娘!”底下之话却碍难说出。
天色昏茫,孙鹏远未察觉青衣少年神色有点异样,忙道:“两位快请!”
紫衣少女身形一闪,翩若惊鸿般掠在青衣少年身侧,低声道:“你别怕,戎云虎与我有仇,同仇敌忾,良机不再,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不待他答话,即莲步姗姗望永胜镖局门内走去。
青衣少年闻言猛觉自己似乎失态,为了自己心病,人家一番好意相助,何必拒人千里,设身处地,自己暗助彭天梁,倘遭彭天梁严词拒绝,将是何等尴尬,一想及此,不由内心对紫衣少女殊深歉疚,暗叹了一口气,紧随紫衣少女之後而入。
永胜镖局此刻戒备森严,屋面上,阴暗处都布有伏椿,大厅上灯火通明,光亮如画,长沙七大镖局均在内会商。
紫衣少女与青衣少年一踏入厅内,铁麒麟彭天梁即立起与其他六大镖局局主引见青衣少年,笑道:“这位就是朱玉琪少侠。”
彭天梁目光移注在紫衣少女身上,不禁一怔道:“这位姑娘是……”
紫衣少女嫣然笑道:“我姓冯,与这位朱少侠是同道,方才朱少侠在途中遇伏,我偶然路过适时相助,才得化险为夷,天河鬼叟戎云虎江湖凶邪,恶行擢发难数,人神共愤,故会同朱少侠前来贵局略效棉薄。”
说著向朱玉琪妩媚一笑道:“你说是麽?”
朱玉琪一张玉面涨得通红,不知是怒抑是羞急,此时又不能加以否认,只乾咳一声,佯笑道:“冯姑娘说得极是。”
紫衣少女突冷笑一声,左掌拂向黑衣汉子面门,右掌弧形一扬,厅内灯火全熄,一霎那间,伸手不见五指。
黑衣汉子闷哼一声,五官窒息气绝毙命。
大厅中群雄立时一震,预知有什么可怕的情况发生,面色大变。
彭天梁沉声道:“冯姑娘你这是何意?”
只听紫衣少女嘘了一声,轻声道:“他们来啦!”
他们二字,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