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秋山夕阳红-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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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未尝间断勤练苦思,但仅悟彻练成十之三四。
缘由为何?
为了柳凤薇失踪,费时数月,都城九门内外搜觅殆尽,无法获得一线蛛丝马迹,分神心烦之下,致延缓其武功进境。
他失望离京,欲在骷髅魔君身上找寻柳凤薇下落,不意漕河遇上这档事故,获知五凶之外尚有一凶夺魄郎君巫翰林。
口中喃喃念道:“巫……翰……林。”
“…………”
吕松霖茫然地唤了巫翰林名字数遍,微叹了一口气,撤开混乱思想,转神移思悟解“七禽经”真谛。
…………
三日後,吕松霖马行迅疾,由邯郸转取太行山脉,直奔阳城。
风云仍是漫漫,玉封银冻。
到得阳城後,匆匆果腹又继续赶程望王屋山奔去。
马行中途,只见十丈远处雪地中倒著一具尸体,醒红血腥周近盈尺积雪,不禁一怔立即飞身掠下马鞍。
只见死者约四旬开外年岁,四肢已然折断,胸前呈现一只掌印衣襟内陷。
吕松霖剑眉一聚,撕开胸衣一瞧,赫然一只鲜明的赤阳掌伤,不禁一怔。
他只觉如今武林中有著无比的云谲波诡,这情形前未曾有,所采手段有欠光明正大,歹毒狠辣,无所不用其极。
“世风日下,人心浇薄……”
吕松霖不禁出声长叹……
突然,随风传来急促马蹄踏雪声。
吕松霖别面一瞧,只见风云狂涌中显出一团红影,眨眼即至。
那团红衫是匹全身尽赤的关外名驹,轩昂神骏,骑上人是个年方弱冠的少年,目朗如星,胆鼻耸梁,鸢肩蜂腰,英俊不群,惜肤色略黑,浓眉带煞。
这少年一见雪地中尸体,目中精芒暴射,飞身下鞍“唉”了一声道:“一步之迟,致铸大错。”
吕松霖道:“兄台可是认得死者?”
那少年摇首道:“在下只知死者是太原镖局名镖头赵衡山,押送一趟极贵重的镖货,在下途中相遇,发现匪徒欲下手劫镖,是以一路尾随,不想在下为事稍误,竟出了岔子。”
他目光一落在赵衡山胸前朱红掌痕上,出声惊“噫”道:“赤阳掌!哼!昆仑名宿竟然如此卑鄙。”
吕松霖知他指的是赤阳子,摇首微笑道:“据兄弟所知,恐非是赤阳子所为,三日前兄弟曾与赤阳子偶而邂逅,见他而别,兄弟马行迅快,无论如何赤阳子不能抢先兄弟。”
那少年不禁一怔,道:“那此是何人所为?赤阳掌难练难精,武林中居然有同样功力之人。”
吕松霖答道:“兄弟也有同感,都门郊外天河鬼叟戎云虎得意高足五通鬼使商福身罹赤阳掌力惨毙,赤阳子为此大感愤怒,显然其仇家移祸江东。”
那少年点了点头,忽展齿微笑道:“在下仇宗胡,籍隶龙江,阁下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吕松霖抱拳答道:“兄弟吕松霖。”
仇宗胡喟了声道:“雪大风狂,地面遗留痕迹尽为大雪封掩,不然可从镖车轨辙上查明贼人去向。”
说时,忽鼻中哼了一声,扬掌望地面一拂。
劲风如割,雪尘飞扬,周近十丈开外积雪被刮起五寸,西北方向现出零乱车辙步痕。
吕松霖暗惊仇宗胡武功高绝,不禁赞叹道:“仇兄武功卓奇,在下望尘莫及。”
仇宗胡道:“不敢当此谬奖,小弟察视赵衡山尸亡时刻不过半个时辰,积雪仅只五寸。”
吕松霖更暗惊仇宗胡心智过人,与自己不相伯仲,这拂开积雪察视贼人去迹自己居然没有想到!
只听仇宗胡道:“吕兄,我等试试可否追上贼徒,替武林除一大害。”
吕松霖笑道:“好。”
两人一跃上骑,循车辙方向追去。
仇宗胡每距四五十丈必然扬掌拂削地面积雪。
马奔迅如雷奔,片刻时分,已自遥远赶至一处农村,寥寥数十户,人迹全无。
吕松霖道:“看车辙痕迹,贼徒必在此村逗留。”
仇宗胡颊上泛出一丝冷森笑容,目笼杀机,沉声道:“小弟看来,贼人必还未去,说不定这小村就是贼徒分舵所在。”
蓦地——
只听一声大喝传来,村中冲起十数条黑影,迅疾掠至。
两人倏地勒住奔势,并肩按辔。
十数匪徒均是面目阴沉,为首一人满脸刀痕,目光狠鸷,显得异常狞恶。
满脸刀疤匪首目光打量了两匹坐骑一眼,突地扬声狂笑道:“好马!好马。”
狂妄倨傲,根本无视仇吕两人存在,笑声宛如狼嗥枭鸣,尖锐刺耳,令人战栗。
仇宗胡浓眉一掀,哈哈大笑道:“朋友,你眼力委实高明,在下这匹名谓‘赤免追风’,武圣所乘嫡裔,至於在下那位兄长乘的么,名唤‘乌骓奔电’,西楚霸王爱骑纯种,动心了么?在下打算将两匹名驹与朋友交换一物如何?”
满面刀疤汉子不禁一呆,茫然不知所答。
仇宗胡紧接著又道:“朋友若有意,将太原镖局镖货交换。”
满面刀疤匪首勃然色变,大喝道:“你在找死!”
倏地窜出一个持刀匪徒,一式“西风卷帘”,刀光电奔向仇宗胡劈去。
仇宗胡冷笑一声,纵身下鞍,人在凌空,伸指疾探,一把抓住刀尖,拧腕一振。
只听匪徒“哎呀”一声,一柄钢刀脱手飞出。
双方相撞之势未戢,匪徒扑势凶猛,仇宗胡左掌一伸。
匪徒出声凄厉惨嗥,身形被震得倒飞出三四丈外,胸胁骨折内陷,脏腑尽麻,张嘴喷出一股黑血,当场气绝丧命。
仇宗胡一声狂笑,道:“吕兄,咱们上。”
话才出口,人已向匪首扑去。
吕松霖飞身离鞍,手中长鞭叭的卷挥而出。
鞭势龙蛇夭矫,锐啸破空。
只见四五匪徒卷起半空,惊嗥出声。
其馀匪徒大骇,纷纷夹击抢攻,力光掌风,凌厉威猛。
吕松霖一挥马鞭,卷、拿、挥、劈诡奇电奔,但未尽全力,却掩饰得天衣无缝,不温不火,恰到好处。
仇宗胡却又不同,似恨极了匪徒,出手辛辣,攻向部位无不是致命要害重穴。
满面刀疤大汉显然是一黑道高手,只掣出一柄判官笔,洒出漫空笔影,勉强支撑十数回合。
怎知仇宗胡武功绝伦,变换手法,一式“金豹露爪”,五指电攫一扬一搭,劈手夺过判官笔,左手两指骈戟,已点在刀疤大汉胸前。
满面刀疤大汉不禁胆魂飞落,机伶伶打一寒噤,只道命丧顷刻。
岂料仇宗胡两指并未吐劲点下,眉目间泛满森森杀机,张嘴欲待喝问,目光忽转向吕松霖那面,浓眉一皱,右手判官笔一闪,插在刀疤大汉琵琶骨上。
刀疤大汉大叫一声,仰面就倒,鲜血汨汨溢出。
仇宗胡见吕松霖在十数匪徒围攻之下,虽未露败象,取胜却也不易,故暂时放过匪首不问,一跃扑攻匪徒。
匪徒等均发现仇宗胡重创制住匪首,内心已呈胆怯,此刻见仇宗胡扑来,更生逃意。
仇宗胡扑势如电,两臂疾振,抡起数十条臂影,抓著五六个匪徒鱼贯撩起半空。
吕松霖压力骤松,神威大振刷的一记,鞭势乌龙卷尾,叭的扫中一名匪徒头上。
那匪徒狂嗥一声,颈骨折断,一颗头颅飞出丈外,鲜血涌泉般喷出。
两人合手,须臾十数匪徒悉告就歼。
仇宗胡长吁一声,掀眉一笑,转身疾跃在满面刀疤大汉身前,一把抓起,冷笑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满面刀疤大汉知落在人手中,无法幸免一死,但希冀少受一点活罪,然而却骄妄成性,尚不肯示弱,厉声答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尊驾有话只管问,休用生死二字为要挟,易地相处,尊驾还不是与俺一样。”
仇宗胡冷笑道:“你到硬气得很,镖车何在?”
“已被运走,不知何往。”
“那有你不知之理,哼哼,不说实话,可别怨我辣手无情。”
大汉冷笑道:“方才在下已说过,休用生死二字为胁,要知敝帮组织严密,界限分明,只准奉命行事,不得逾越探询,违者赐死……”
仇宗胡道:“汝帮何名?”
“龙虎十二盟。”
仇宗胡不禁一怔,未曾耳闻有此黑道帮会,大约是新近崛起,当下问道:“龙头是谁?”
大汉答道:“瓢把龙头是谁,不要说是在下,就是较在下高出数级之人也是无从知悉,敝帮以十二生肖为统属,在下不过是最起码的舵主罢了。”
仇宗胡知是实情,道:“总坛何在?”
“在下不知,尊驾若坚欲侦破敝帮秘密,不妨去至孟津河边,见著三桅巨舟只悬天狗小旗,那是比在下高一级主舵,著手查明可也。”话声略略一顿,又道:“不过尊驾恐遭遇无边危难,穷年累月,尚难获知真象,敝帮能手如云,广布南七北六十三省,依在下看来,尊驾这番心意还是不动的好。”
仇宗胡冷笑道:“我生性偏不信邪,那赵衡山是何人出手击毙的?”
“不知。”
“龙虎十二盟中何人具有‘赤阳掌’力?”
“不知。”
一连两个不知,恼得仇宗胡性起,右腕一拧。
“克嚓”一声,刀疤大汉一条左臂生生被扭断离肩。
刀疤大汉狂嗥一声,痛得几乎昏死过去,额上沁出黄豆般大小汗珠,双目怒凸,痛苦已极。
仇宗胡犹有不甘,一把抓起右臂,如法泡制。
一声凄厉惨嗥过去,大汉已晕厥过去,两臂断处血流如注。
吕松霖见状不忍,道:“此人留下无用,不如赐其一死。”
仇宗胡向大汉冷笑道:“便宜了你。”伸指点下死穴。
这时仇宗胡笑道:“吕兄如今何往。”
吕松霖微笑道:“在下去王屋南麓,一祭先人祖莹。”
仇宗胡哦了一声道:“原来吕兄籍隶山西,为何吕兄说得一口京腔。”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在下原籍晋南,只以先父服官燕京多年,在下诞生於京,後随先父宦游,先父喜爱富春江山明水秀,告老乞回,移籍浙西。”说著又是一笑道:“在下雅嗜山水之癖,好作林泉之游,效弃文修武,锻练体力,秉赋根骨均非上乘之材,是以武功一道不及仇兄多矣。”
仇宗胡笑道:“那是吕兄自谦,王屋之行吕兄如不在意,可否相助小弟一臂之力,去孟津河边一探。”
“碍手碍脚,反为不妥,倘仇兄不嫌,在下愿随骥尾。”
仇宗胡大喜道:“小弟正感寂寥,吕兄同行,凡事总有个商量。”
吕松霖道:“盂津事了,在下必经赴王屋一行。”
“那是当然。”
两骑如飞,一红一黑,瞬即消失於漫空飞雪中。
…………
暮暝四合,风雪仍浓。
孟津河边,浊浪滔天,澎湃汹涌。
河岸畔,樯橹连云,只见如林船桅中悬著一盏气死风灯,来同急剧地摇晃著,黯弱的红光映照下,舟群显得一无生气,三两灯光在蓬隙中渗出,人声低语如蚊。
这一切充满萧瑟凄凉。
天交三更,岸上突扑下两条魅样的人影,悄无声息,落在一只巨舟舱板上,身形一分,杳失於舟群中。
这两条人影正是那仇宗胡、吕松霖。
两人分扑向悬有红灯这座巨舟,吕松霖一连翻掠过三四艘,如入无人之境,只觉有点可疑。
照说这等秘密帮派,舵椿所在,定是伏卡严密,怎么一无动静,何况并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