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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莺(附番外)by 嫣子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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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流传下来的家业眼看就要在他手上断送出去,他也自觉对不起历代先王。 
但这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要是够清醒,便不应觉得惊讶。 
“爱卿,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王一边命人收拾简单的行装,一边和我话别:“你放心,有什么事情,都有相国卿家在,他会保护你的。” 
我点头,说:“是,我知道,虽然想追随左右,但相国大人说得也是对的,现在实不宜太过招摇。” 
我看着司马燕玲,他眼神一片澄明,看不见底。 
保护我?他恨不得马上解决了我。 
爱卿,你要保重,你要保重……我站在原地,木然地看着王一路不舍地回头,我相信他是真心的,我相信。不过大难当前,还是先自保为妙。 
即使爱得如何难分,如何难舍,也得留待他日劫后重逢,两人皆毫发无损,再言发展。 
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就算我有个不测,不幸被镇南军所杀,这个王者最大限度相信是为我建个辉煌一点的陵墓或是纪念的行宫,或许某天他拥伴着新欢旧地重游,会花数分钟时间来怀缅一下。那时他会对身边的人说:想当年,本王也曾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物…… 
今朝有酒还是今朝醉的好,十年后的光景绝不会如一日。 


我王狼狈地逃离是非之地。清冷的宫殿内只站着我和司马燕玲。 
那人扫我一眼,他说: 
“清持,那个昏君已弃你而去,你还可以倚仗谁的威势,为虎作伥?” 
“相国大人说得好难听。”我对司马燕玲笑得天花乱坠:“你不是会保护我吗?你敢逆大王的意思?” 
谁料司马燕玲却也笑了起来,我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他说:“清持,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对自己有这种自信,似乎天大的事情,到了你的眼中都变得易如反掌,无足轻重。” 
我收起笑意。并不作声。 
反正这相国也不懂欣赏眼前的美色。 
“我不知相国大人有这种喜好,难道说清持现在惊慌失措,跪在地上拉扯相国大人的衣衫苦苦哀求才是正道?”我登上高高的座榻,转头问下面的人。 
相国不置可否,突然转变话题: 
“清持,你得到你想要的之后,就不要再回来。” 
“想打发我?”我选了个舒适的位置,然后说:“可以,你开什么条件?” 
“清持,不要再作孽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说。 
“我的身份?”我冷笑:“相国大人你倒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司马燕玲皱起眉头,他似乎不愿意与我在这个问题上有所争论。 
“清持,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对他微笑,好心地提醒他:“司马燕玲,你不要忘记,我今天所得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所赐。” 
“清持,或许我当初作错了决定,我实在不应把你带入宫中。” 
“相国大人后悔莫及的,恐怕不是把清持带入宫中,而是事情的发展不如相国大人的计划而矣吧。” 
“是,”司马燕玲突然生气地指着我说:“都是你,赵清持!你令我方寸大乱,超出预算!” 
呵,终于怪罪下来了,我伏在案上,作出惊恐的样子:“相国大人为何动怒,清持好害怕!” 
司马燕玲已经忍无可忍,他冲上前来,一手把我扯起: 
“赵清持,我后悔当初太过好奇!如果那日我不是贪一时高兴闯入灵庙禁地,我就不会遇上你!” 
后悔?我几乎狂笑起来。 
我又何尝不后悔。 
那时我被幽禁在灵庙之内,小小的年纪,只晓得日日抬头看那一方天地。 
如果不是那一位翻墙而过跌倒在我面前的少年,如果我们不曾相识,那么,当日的赵清持,当日的司马燕玲,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你可记得,你对我许诺过什么?”我推开司马燕玲,不经意地问起。 
司马燕玲身体明显一僵,他不愿意想起来。 
我款步踏下榻前的台阶,转过身来,对他嫣然一笑: 
“相国大人,你当时对我说:清持,请你等我,他日我若在官场上得一功名,必定回来娶你为妻。” 
我失控地大笑出声,但相国却惨白着脸,面无人色。 
“你把我错当女子,终日纠缠,司马燕玲,你有眼无珠,男女不分,你今日竟在此说你后悔?!” 
司马燕玲被我说得浑身颤抖,他作梦也想不到,那日在庙中所见的天人竟摇身变成恶灵,打破他神仙美眷的好梦。 
但他说他后悔。 
我点燃一炉香,暧昧的气体四散,宫内飘浮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清持,是我欠了你。”他说。 
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对着相国的背影,语气十分不屑:“是,你打算如何还我?几时?下一辈子?” 
我对他极尽轻浮,百般嘲讽。 
司马燕玲狠狠地瞪着我,终于被激怒了。 
赵清持,不要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被你耍弄自如,总有一天,你会栽在自己的手里。年轻的相国大人如是说。 
是吗?我说:多谢相国大人好意提醒。 
根本不把它放在心内。 
我与司马燕玲已无话可说,不欢而散。 
讨厌的人离去,我推开窗子,欣赏明月高悬。 
掩隐之际似听得见刀枪碰击的声音,仿如梦幻。 
我不介意死在刀剑之下,我不介意。 
只是世间这种快意的好事,从来不曾如我所愿。 


镇南大军比预定的时间更快地攻至城外,宫中一片大乱。 
我看着精心雕砌的美丽花园,里面春色满庭,但这镇南军必定无心观赏,迟早也是要被糟蹋了的,真正可惜。 
刚折下一缕清兰,就见长廊那端神色仓促奔跑过来的侍童。 
他停在我的面前,气喘吁吁:“赵大人,相国的车子已在后庭等候多时,还请马上移步……” 
我低头看一看花,问:“去哪里?” 
“我不知道。”小童被问得讪讪的:“赵大人请快去吧,相国大人还在等呢。” 
这次是何用意?我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司马燕玲本人的时候,他正端正地坐在厢座之内。 
他只冷淡地瞧我一眼,然后说:上来。 
我微微一笑,并不与他辩驳。 
管他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反正不会比这里更糟糕。 
行程颠簸,我们相视沉默,不发一言。 
车子在一座豪门深宅的庭前停当,司马燕玲翻身下了车,并不理我。 
我周围打量着,隐约中有几分熟悉。 
与数年前相较之下,这里已然不同往日,但我又怎会不认得。入宫之前的日子,我一直住在这里,只是今非昔比。 
堂堂相国府,门前一对醒狮看似昏昏欲睡。 
我失笑,瞧,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也不过可以回到这里来。 
我重整衣衫,轻盈地跃下车去。 
南边的宫苑收拾得一尘不染,我站在久违了的旧居,百般感觉袭上心头。 
庭前依然种着熟悉的花,在飘散着熟悉的气味。 
时光有点倒错,我仿佛听见庭外有人轻巧地嘻笑着。 
我沿着声音慢慢移步行近,扶疏的花丛之中,有两个孩童穿梭奔跑。我不自觉地停在原地,看得目不转睛。 
不要跑。其中一个抓住另一个说。 
不行,时辰到了,我是要回去的。被抓住的人说。 
今天不要回去吧,留下来,我们可以作更多的游戏。 
不行,会被师傅骂。 
那种地方回去干什么,永远也不回去,就没有人来骂你。 
不行不行不行……小小的人儿拼命摇晃着脑袋,怎样也不答应。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里? 
我苦笑。 
不是不愿意,我在心里代那小人儿回答,只是无法违抗。 
“赵大人。”身后有人喊我。我转过头去,不知何时庭内的小人儿已消失,只剩下一片清冷。 
“赵大人,司马相爷派婉儿来服侍大人的。”那名自称婉儿的姑娘眉目清秀,十分可人。 
我点头,说是服侍还不如说是监视,哪种都好,没有关系。 
接过婉儿献上的清茶,我浅浅地啜了一口。 
婉儿全神贯注地的盯着我看,我挑了挑眉,问: 
“怎么?这茶有毒?” 
婉儿听出了我的意思,害羞地笑了起来: 
“不是,不过一直听闻朝中有位赵大人貌比天人,没想到今日有幸能在相国府内一睹其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我点头,我不介意听到这种赞美。 
正是因为这副容貌,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这婉儿定是新进府的丫头,我以前在相国府里根本没有见过她。 
不止婉儿,刚才沿途过来,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这相国府内,除了一番景致一如从前,里面的人事却已变迁。 
当然,这也是司马燕玲的意思吧,他讨厌一切与我扯上关系的人与事,他对我如此恨之入骨,要是他日我再次离开相国府,他也是会重施故技,遣散所有会令他想起赵清持的东西吧。即使是这些无辜的下人,恐怕也不能幸免。 
他恨不得与我划清界线,抹煞历史,一笔勾销。 
但我知道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我。 
我是他的烙印。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司马燕玲。 
相国府说大不比宫中大,说小不比宫中小,我在里面转来转去,独自游山玩水。 
除非那个人想见你,不然在这说大不小的庭园之内,要遇上某人还真是件难事。 
婉儿寸步不离,紧跟在我的身边,我自然随她喜欢。想必这也是司马相爷的命令,我自觉也不好太过为难她。 
“赵大人,不如回去吧。”婉儿跟我几乎走遍了整个相国府,她已全身疲软无力。 
我笑笑不作声,继续向前行去。 
婉儿不得不又紧跟上来。 
我指着向西的一座厢房,问婉儿: 
“那里是什么地方?住着什么人?” 
婉儿向我所指的地方看了看,恭敬地回答说: 
“那边是相国府新建的宫苑,平时相爷并不允许下人随意进出,所以婉儿所知不多。” 
这样严谨,莫非内里藏着惊世武学秘笈,九阴真经还是葵花宝典? 
“平时也不见有人自那里出入。”婉儿说,似乎也对那个地方充满好奇。 
不是住人的么?那样的地方,婉儿说是新建的宫苑,但为何那样熟悉? 
我并不为意,又向前行去。 
折腾了一日,回到堂内时婉儿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今天她终于发现,服侍我这位看起来柔弱不堪的赵大人也非想象中那样容易。 
我放她回厢房休息,她不敢。 
“怎么?”我调侃她:“难道司马相爷还吩咐你要侍寝?” 
“赵大人!”婉儿被我气得一张俏脸火一般潮红。 
“快退下。”我说。 
婉儿望着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但她最后还是说不出来。她听话地退回自己的厢房。 
宫苑之中突然冷清了许多,室内风影相摇。 
夜色隐隐,我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首曲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终日弹奏,只给一个人听。 
在月色柔和的晚上,那人听得如痴如醉,他对我说:清持,你总令我销魂。 
我微笑,他不胜酒力,每逢在这种时候便开始胡言乱语。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爱听。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我仰起头来,夜风翻起白纱如烟。 
抚琴者明显技艺生疏,全曲的精韵被其糟蹋得不堪入耳,听得人心生烦燥,我不禁皱起眉头。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把我最心爱的曲子弹得似午夜魔音,看来我得会他一会。 
我兴致勃发,随手在箱笼之内翻出古旧的琴器,把它搬到案台上。 
高山流水,月明人静,我调好弦,与那陌生人对弹起来,似两个素不相识的武林高手在擂台上过招。 
听见有人从中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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