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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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日,唐王李渊即皇帝位于太极殿,下诏大赦天下,改隋义宁二年为唐武德元年。无论官人、百姓,一概赐爵一级。过去一年义师所到之处,免征税收三年。停用“郡”的称号,改称为“州”,“太守”改成称“剌史”。按五运推演,本朝天运为土德,因此以黄色为最尊贵。
随后,大唐皇帝李渊任命李世民为尚书令,裴寂为尚书右仆射尚书令为尚书省长官,尚书左右仆射乃尚书令的副职,为尚书省实际负责政务者,掌统理六官、纲纪庶务,地位与中书、门下两省正职等,而实权尤重。唐初,尚书左仆射实为第一宰相,尚书右仆射实为第二宰相。纳言为门下省长官(又称侍中),内史令为中书省长官(又称中书令)。,刘文静为纳言,萧蠫、窦威同为内史令,屈突通为兵部尚书。数日后,又立李建成为唐太子,封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另封十几位宗亲为王。其余文武百官各有封赏。
当先帝杨广遇难的噩耗传到东都,越王杨侗哭得昏厥过去,将军王世充也哭得几次以头撞地,满面是血。多少日,东都到处都是泪水。五月二十四日,东都留守官员奉越王杨侗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本年为皇泰元年。追谥先帝杨广为“明皇帝”,庙号世祖,以段达为纳言、陈国公,王世充为纳言、郑国公,元文都为内史令、鲁国公,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杞国公,又以卢楚为内史令,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共掌朝政,时人号“七贵”。皇泰主杨侗眉目如画,风姿端庄,为人温厚仁爱,东都的人们都说他有帝皇之风。
六月,宇文化及率领叛军走在通往东郡的大路上,数万铁骑卷起漫天的烟尘,铁骑之后却是几千辆吱吱呀呀的牛车,载着货物和红红绿绿的宫女在土路上颠簸,后面押阵的是庞大的步兵队伍。
现在宇文化及像皇帝一样占有着六宫的美女,对他的奉养奢华得同暴君杨广一样。每到宿营地,他在军门中向南坐着,如果有人向他汇报事情,他就沉默着,不说一句。回到住处的帐篷,他才把奏事的人交上来的文状打开,与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张恺等人一道商议,商定解决的方案,令文书记下作为指令发出去。
从江都出发时,叛军步兵走的是水路,骑兵沿江而上。到了彭城,水路不通,步兵上岸,又抢夺了百姓的牛车二千辆,用来装载宫人和珍宝。其余的戈甲器械,都交由军士们背上,路走得越久越让人感到沉重,军士们开始埋怨新的执事者。
司马德戡凭借杀帝之功获得了礼部尚书的职位,仍感到不满足,密谋着发动新的政变,取宇文化及而代之。事先他派人前去和盗贼孟海公接头,想引对方为外援。只等孟海公的军队一到,他就立即动手解决宇文化及。消息走露后,宇文化及派了三弟宇文士及假装游猎路过司马德戡的军中,司马德戡还不知道事情业已败露,便出营迎接,结果被抓了起来,用绳索扼死,同党十几人随后都遭到处决。孟海公来后,见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情景,这支军队的强悍令他十分害怕,他眨眼间换了另一副面孔,拿出了很多牛酒犒劳叛军,叛军当仁不让地享用了。
叛军继续向前行进,在巩洛一带被李密的守军据险挡住了去路。宇文化及无法从这里向西走,只好率军折向东郡,东郡通守王轨率领整座城随后向叛军投降。
东郡的粮食肯定是经不起这支庞大军队消耗的,但是离这里数百里之外的黎阳仓粮食却是多得很。于是宇文化及将叛军的辎重留在滑台,任命王轨为刑部尚书,负责看守它们,字文化及亲自带兵北趋黎阳。
瓦岗军在黎阳的守将是徐世,为了躲避叛军咄咄逼人的锋芒,他主动放弃了黎阳城,将兵力全部集中起来保卫仓城。宇文化及迅速进占黎阳城,然后分兵包围了仓城。徐世一边加强防守,一边飞章向李密告急。
正在东都前线的李密接到消息,急忙率精锐步骑二万前来救援,他没有直接到黎阳向徐世靠近,而是停在滑台的西部清淇,在那里营造壁垒,与徐世举烽火相互呼应,他令队伍在军营前挖上三道很深的壕沟,将壁垒夯得又高又结实,就是不与宇文化及的叛军进行野战。宇文化及每次进攻仓城,李密都率军攻击他的后背。
宇文化及大怒,写下战书要与李密正面交战。李密与宇文化及隔着卫水对话。“你们宇文家人本是匈奴贵人的家奴,姓‘破野头’,”李密数落道,“你们父兄子弟,都深受隋朝的恩典,世代富贵,满朝找不到第二家。主上大德有亏,你们不能牺牲生命匡正,反而发起叛乱谋杀君王,还想篡夺皇位,真是天地不容,还想朝哪儿跑!如果赶快过来归附于我,还可以保全你的后代子孙。”
宇文化及被骂得张口结舌,低着头瞅着地面很久,又猛地抬起头来。“我要和你说的是战场厮杀的事,少跟我来这套书本上的话!”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凶狠地大吼道。
李密对身边人说道:“宇文化及蠢笨到这种地步,还异想天开要做帝王,我折根木棍就可以驱赶他!”
双方隔河对峙,谁也不愿主动渡河进攻,到了傍晚,各自引兵归营。
宇文化及一面向西设立营栅阻击李密的骚扰,一面造了许多攻城器械,向仓城逼近。徐世在城外挖掘壕沟,将宇文化及的军队和攻城器械阻在壕沟前,城上又拼命射箭,用发石机抛下大石头,将叛军击退,使得他们根本无法接近城下。徐世又从壕沟底下挖了一条地道,乘黑派出敢死队对叛军发动突袭,叛军在夜幕中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吓得几乎丧失了斗志,第一线的队伍全部溃了营,辛苦多时营造的攻城器械全被瓦岗军烧掉了。两军形成胶着状态。
东都方面听说宇文化及率十几万叛军西来,上下震恐,生怕叛军攻击黎阳仓城不下,改走洛阳一线,甚至干脆围攻洛阳,洛阳实在脆弱,经不起两线夹击了。有一位小官名叫盖琮的上书皇泰主杨侗说,可以派人游说李密,和他联手抗拒宇文化及。执掌实权的大臣元文都赞成他的意见。“现在大仇不能雪,兵力又不足,”元文都对卢楚等说,“不如赦免李密的罪行,让他一心一意地攻打宇文化及,两贼相斗,我们坐等双方累垮。等宇文化及被打败,李密的军队也精疲力尽了;再说他的将士贪图我们的厚赏,就容易被离间了,说不定到时候连李密都可以逮住。”卢楚等认为这个分析在理,于是说服皇泰主杨侗便任命盖琮为通直散骑常侍,令他带着诏书前往游说李密。
这时李密正在为陷入两线作战境地而苦恼,西边与东都相持了很久,东边又与宇文化及进行着残酷的战斗,令他常常担心东都的军队对他的后背和老巢发起突然袭击。见了杨侗的特使盖琮,他非常高兴,同样抱着离间东都内部的想法,答应和东都联手,于是上表请求归降,并愿担当讨灭宇文化及的使命。皇泰主大喜,正式下诏任命李密为大隋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命令他扫平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政。另封徐世为右武候大将军。同时还下诏称赞李密的忠勇表现,强调说:“将来的用兵机略,一律接受魏公的指挥。”
元文都等人对于双方的和解大感满意,他们以为危险已经消除了。李密历来不杀降的记录,给了他们很大的安全感。至少从今往后,他们可以不再担心掉脑袋了,李密的军力是多么强大啊,无论将来形势再怎么演变,都少不了自己的一份儿,可不是么!于是东都的文武官员在皇宫东门摆下酒宴,欢庆和解的达成,连将军段达都带着众人端着酒杯,跳起了舞蹈。
但是在欢乐之中,有一只鹰阴鸷地盯着众人,他就是身穿战袍的王世充将军。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就像被人用刀剑砍了几记后的脸色。“朝廷的官爵,居然送给贼人,”他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元文都等人狂欢的场面,低沉而恶声恶气地对起居侍郎崔长文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心里在冷笑:你们也不问一问我王某的想法,未免高兴得早了些!
段达喝了一大口烈酒,举臂一伸一缩旋转了一圈,目光无意中与那只鹰寒冷的眼神相接,顿时打了个冷噤,像抽了骨头似的,舞蹈的动作慢慢疡了下来。
元文都等人也觉察到王世充近来的怪异表现,他们怀疑王世充可能暗中勾结宇文化及,将东都城献给叛军,于是暗中加强戒备。双方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然而却在外表上加以掩饰,互相作出很亲善的样子。
秋七月,皇泰主杨侗派人前往李密的军营,册封李密为太尉,李密向北跪拜,恭敬接下了诏书。既然西边已经没有了忧患,他就将东都北郊的瓦岗军精锐部队全部调到东线,在童山设立了新的军营,与清淇、黎阳仓城互为犄角,对叛军作三面围攻状,他运筹着,要给宇文化及以致命的打击。
李密侦知宇文化及的军粮快吃完了,就假意和他讲和;宇文化及大喜,让队伍放开吃米饭,也不加以节制,希望能用牛车上的珍宝换取李密的粮食。正好李密手下有人违背军规犯了罪,逃亡到宇文化及的军营,把真实情况讲了,宇文化及非常愤怒:既然粮食快吃完了,就和李密决一死战吧!
于是宇文化及率军渡过永济渠,天还没亮,便向李密设在童山的军营发动了突然袭击。
“魏公!魏公!”李密在睡梦中被程咬金叫醒,“敌人偷袭我们啦!”
李密火速穿好衣服,程咬金帮他飞快披好盔甲,这时,只听见无数辟辟啪啪的脚步密得像洪水从军帐外漫过,伴随着杂乱而恐慌的叫喊。
李密钻出军帐,“锵”的一声,抽出宝剑,一道光华划入朦胧的晨光中,侍卫已经把战马牵到了门口。“你赶快把左右营的内军抓住,抓住多少是多少,”他翻身上马,冲程咬金喊道,“立即赶上来反击!”
“是!”程咬金的声音从几丈之外传来。
李密带着蔡建德和五六名侍卫向前方驰去,一路上溃兵继续像流水一样从身旁漫过,前面是第五道营栅,也是军营最后一道防线。李密刚赶来到这里,又退下来一群溃兵,他们边跑边喊:“骑兵来啦,骑兵来啦!”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伴着“啊——啊——”的尖啸,是叛军的精锐骁果营攻上来了!必须挡住他们的势头,否则整个军营转眼就要崩溃!
李密纵马跨过栅栏,“我是魏公!”他举剑高呼,“跟我冲啊,把骑兵打回去!”
这时,一股溃兵拥挤着奔过来,有十几人被挤倒在李密的马蹄下,李密的座骑一个失蹄,竟把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后的蔡建德飞速跳下马,把他从人群中拉出。
李密大怒,挥剑砍倒了一名溃兵,“不准跑,给我回去!”他怒吼道,又挥剑砍向第二个,蔡建德率领五六名侍卫跟着向溃兵边吼边砍,“砍死你,快回去!”吓得溃兵朝后直退,逃跑的河水渐渐停歇。
李密看见一位大个儿倒拖着一面战旗楞在当场不知所措,便上前一把将战旗夺了过来,朝上一举,“我是魏公!”他大喝道,“大家跟我攻上去,把敌人骑兵拦住,每人找一根长枪,二十人一组,专蹩马腿,把骑兵蹩倒!”他回身向栅栏处一望,士卒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