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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郯武师-第3章

小说: 古郯武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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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张的拍了拍酒瓶说:“刘爷,这窑湾绿豆烧,里面配有六十四种名贵药材,您老多用点,补身子哩。”
  “它还有个特点,”刘守庆笑了笑说,“这熊东西后劲儿大,喝时觉不着,后劲儿一上来,就让人醉成一滩泥,好捆哩!”
  四人忙说:“刘爷取笑了,谁敢捆刘爷呀!”
  四个捕快,一个犯人,坐在那里交杯换盏,就好像冰与火放在一个炉子里,能持久么?不是冰消,就是火灭,如此而已,岂有它哉?刘守庆当然懂得这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道理。眼见两瓶酒都喝完了,刘守庆问他们:“喝好了?”
  “喝好了。”
  “酒瓶见底儿了?”
  “见底儿了。”
  “那话儿也该见底儿了。”
  “啥话呀,咱喝多了,听不懂。”
  “别装了,一共两斤酒,你们四人喝了一斤多一些,我自己喝了大半斤,怎么会醉?赶快办正事,走吧!”
  “哪儿去?”
  “郯城县大堂,投案!”刘守庆大义凛然地说,“走!”
  四个捕快顿时睁开了眼,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行五人不急不忙地往郯城县县城走来,他们不像是去投案,倒像是去赶大集。四个捕快一路说着恭维话,刘守庆也不答腔,只顾走自己的路。
  到城门口了,那姓赵的喊了一声“刘爷”,欲言又止。刘守庆哈哈一笑说:“我懂,到衙门口了,得把公事戴上是么?”
  “这…………”
  “别这那的,朝廷的王法嘛,你们待我不薄,我也不能让你们为难了,来,戴上吧!”
  四人巴不得这句话,忙从梢马子里拿出手铐脚镣,给刘守庆戴上。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话一点都不假。刘守庆一戴上手铐脚镣,顿时四个捕快的嘴脸就变了。他们再也不是一口一个“刘爷”,而是骂骂咧咧地大声喝斥刘守庆,那个姓王的还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嘿嘿!”刘守庆一声冷笑,“你们的狗脸未免变得太快了吧!?”四个捕快刚要发作,哪里还有刘守庆的影子?只见地上一副拧坏了的镣铐。
  丢了人犯这还了得,他们慌忙四下乱瞧,八只眼睛也不够他们使唤的了。
  “狗脸无毛,”刘守庆端端正正地站在城头上说,“看你如何交差!”
  四个人不由得膝盖发软,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刘爷,小的是瞎眼,您老大人大量……”
  刘守庆“嗖”地一声跳了下来,指着他们说,“瞎了眼的东西,老子要想走,那点破铜烂铁就能挡住吗?”他不愿再看他们那副丑态,一跺脚,喝了声:“走!”
  刘守庆被打入死囚牢,但是那些狱卒们谁也不来折磨他,连镣铐都没给他戴。有些人是敬重他是条汉子,有些人是不敢。隔三差五的还给他弄点酒喝,怕他一不高兴跑掉。不久光绪驾崩,宣统坐了龙廷,大赦天下。狱卒打开牢门放人时,刘守庆嫌他们开锁太慢,走过去,…个一个都给掰开了,直看得众人咂嘴吐舌。
  一刹时,犯人都走完了,可是刘守庆不走。他说:“我杀了人就偿他一命,家里的日子也不比牢里强到哪儿去,我一条穷命换他一条富命,也算值了。”后来毕竟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不久病死在牢房里。
  李老师给王传善、高宗藩讲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明白本门前辈武师的武功达到了什么境界,存了一点勉励后进的心思罢了。果然两个徒弟不负师父所望,功练得更勤,长进也更快了。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大半年。这天王传善向高宗藩说:“师弟,老师常说中国武术最高境界莫过交手。咱练了这么久的套路,也不知管不管用,不如咱俩试试好吗?”
  “好啊,”高宗藩说,“咱今天就找找散手。”年轻人都有个好胜心理,他也早想找个人印证一下自己的武功了,王传善一说,高宗藩正中下怀。
  王传善又说:“咱弟俩没外人,要练就动真格的,谁也不兴让谁。”
  “对,一让就没大意思了。”高宗藩说,“反正今天师父不在,咱都放开胆子过招,可若有闪失谁也别报怨。”
  常言说,世上三样狂,青年、猴子和山羊。这哥俩正血气方刚,哪里考虑什么后果不后果的,果然就动起手来了。
  王传善想起最近两人一直在练枪,就提议对扎花枪。两人都认为这才过瘾,于是各自拿了一杆枪。
  别看王传善人高马大的,可心眼儿怪细。两人刚把手中大枪一举立了个门户,他瞥见高宗藩一只鞋带子松了,就喊:“慢,你把鞋带系好!”
  高宗藩忙弯下腰去系。
  “好了吗?”他问。
  “好。”高宗藩随口答了一句,其实此时他虽把鞋带系上了,但枪还没拿到手里,腰也没直起来。
  王传善一听说好了,一枪扎了过来。幸亏高宗藩闪身快,躲过了这一枪。接着大枪一掠,上三下四左五右六,插花盖顶,古树盘根,向王传善发起猛烈的进攻。那王传善也不含糊,见招拆招,见了闪门就攻击。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时间一久,王传善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他不是输在力气上——他身材魁梧,臂力过人,但在灵巧和枪法的娴熟上,明显略输高宗藩一筹。加之求胜心切,犯了技击之大忌。
  这时许多师兄弟也都来到了,大家见两个师兄在比武,都围在周遭观看。王传善心想,灵巧上我比不过你,就和你比力气吧!于是虚幌一枪,跳出圈外说:“枪我不练了,咱再练趟三节棍吧!”
  三节棍是王传善的强项,他学得比高宗藩早,力气又大,那根三节棍在他手里被使得像车轮一样。高宗藩自知不能力敌,便要设法巧取。他见王传善一棍砸了过来,侧身躲过,把手里三节棍的一头搭在王传善的棍上。王传善一用力,待要崩开时,他却贴着王传善的棍身向前一滑,志在逼其撒手。这本是一个败中取胜的式子,因他们刚交手几招,谁也没露出败势,所以王传善没防,甚至连撒手都没来得及,被他一扫,正扫在手上,痛得直跺脚,三节棍也扔得老远。
  高宗藩也扔下手中三节棍,赶忙上前去看师兄的手被砸得怎样了。其他师兄弟也很关心地围了上来,王传善却捂着手推开众人,向高宗藩说:“别管它,咱再徒手比划比划吧。”说完就拉好架势等高宗藩进招。高宗藩却说:“师哥,你先进招吧,出拳猛点快点。”
  王传善一拳打来,高宗藩说:“慢了。”
  王传善再一拳打来,高宗藩说:“还慢!”
  王传善又打一拳,高宗藩说:“再快点,再猛点!”
  这下王传善误解了,他认为高宗藩连胜两次,有意奚落他。其实,高宗藩心里想的是,与人交手不能光靠力气,速度很重要,他希望自己的师兄力大无穷而且武艺超群。
  王传善因为心存一点浮躁,所以破绽频出。高宗藩见他只顾一脚踢来,自己却漏了一个闪门,于是闪身到他背后一个摆腿把他踢倒在地。高宗藩一见师兄倒地急忙上前去扶,谁知王传善睡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竟是昏了过去。这下高宗藩和围观的师兄弟们都慌了,几个人上前又晃头又捶背也不顶用,有两个大些的赶紧进屋找来一张绳床,打算把他往医院送。
  这时正好李锡度老师回来了,他分开众人伸手在王传善鼻下一摸,点了点头,掐了他的人中穴、又点了他两手虎口的合谷穴。王传善缓过气来,睁眼一看师父就要爬起来,李老师摆摆手让他躺好继续在他身上从头顶的百会到印堂、太阳、风池等穴都点了一遍,又对他进行了一次全身按摩。不一会王传善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完全消失了。
  高宗藩抱歉地说:“都怪我失手了。”王传善却说:“比武哪有不伤人的,你又不是故意的,等我好了,还要跟你比。”
  这时李老师已从其它几个徒弟那里听说了他们刚才真刀真枪对打的经过,就说:“按规矩较量枪法是要把枪头子卸掉,绑一块布蘸石灰水,根据各人身上被点的白印子来定输赢。你们这样搞法没出大事就算万幸了,刀枪不长眼啊!”
  他本来还打算多说他们几句的,因见王传善吃了苦,高宗藩也吓得不轻,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留待以后慢慢再说吧!
  夏天庄稼地里的活不多,村里许多人都到郯城去卖瓜。挑瓜的人成群结队,有时二三百副挑子同行同止…阵风一样。他们都是二五中十的壮汉子,高宗藩也在其中。
  这天高宗藩和一部分人的瓜脱手早一些,先回来——步。走到河边有人提议洗个澡,同时等后面的人一起回家。洗完了澡,有的找个树荫乘凉,有的抽烟侃大山,还有的找几块砂礓石子下六周。玩了一会儿,有个叫作李怀兰的站起身来说:“这六周也没多大意思,你们在这玩吧,我先走了。”“你走了,咱可要摔跤啦!”有人逗他。
  “谁敢跟我摔,我就不走了。”他果然站了下来。李怀兰个头大,有力气,还跟人学过摔跤。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给他摔遍了,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所以有些傲。他见无人答腔就说:“都是些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还摔个啥劲?”那个提议摔跤的人看了看高宗藩说:“让高宗藩跟你摔一跤怎么样?”“好啊,好啊!”立即有人附和着喊叫起来。
  高宗藩不想出这个头。上次和王传善那回事以后,师父狠狠地训了他们一顿,告诫他们“河深静无声,艺高不压人,逞能显胜是无知”,所以他迟迟不答腔。但是禁不住大家一个劲儿催促和李怀兰的挑战,一时豪气上升,心想压压李怀兰的傲气也好,就站起来应战。
  “兄弟,咱俩四把搂花腰摔。”李怀兰很精,他知道凡会武术的,不让人贴近他的身子才好用拳式子,就提出了这个条件。
  “好啊!”高宗藩说。
  “还得说好,摔重了摔轻了,谁也不兴翻眼。”
  “行呢。”高宗藩又同意了。
  李怀兰比高宗藩高半个头,他把高宗藩往怀里一揽,心想,就凭自己这个个子就能把对方压趴下。谁知连按两三次,又使了几个绊子都被化解了,立即改了主意,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把高宗藩举了起来。他得意地喊了一声:“兄弟,你小心,我要扔啦!”只听“扑通”一声。大家一看,地上躺的竟是李怀兰,而高宗藩却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原来他在李怀兰把他举起时一把扣住了李怀兰的脉门,一个千斤坠落到地面上,一抄手把李怀兰扛到肩上扔了出去。
  不料这下劲使猛了,李怀兰被摔闭了气。高宗藩学着师父的样子给他又掐又按地折腾了老半天,李怀兰才缓过气来直嚷:“我的肠子断啦!”众人把他送回家中将息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出过王传善和李怀兰两件事,高宗藩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和人动手了。
  不久,郯城国术馆从山东省济南府请来两位名武师。王传善和高宗藩商量着要去学习。但那里要求吃住在馆,家里能同意吗?师父本身就一身本领,弟子们却要进国术馆,他会怎么想呢?两人心里都没有底。
  第二节
  俗话说,师徒如父子。
  实际上,高宗藩待师傅比父亲还好。家里一有点好吃好喝的,总得给师傅送去。父亲的话有时可以不听,但师傅的话却从来都是一句也不敢违背的。
  一九三五年,郯城设立国术馆,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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