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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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文忙说:“先生真乃大将风度也!”
胡宗南摆了摆手:“好听的话不要说了,倒是多出点好主意吧。”
盛文皱着眉,咂着嘴说:“部下在想,我们计划得很周密,这一仗失败得有点蹊跷……”
“夫兵行诡道也!”胡宗南摇着头说,“伏击也是兵法中战术之一,有什么蹊跷的,只不过我们的将领不知用兵,才陷入埋伏,看来我必须亲自去坐镇前敌指挥部……”
盛文忙劝阻:“啊不,不!以先生之尊,决不能虎驾轻移……”
秦进荣附和:“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先生实无必要亲临前线……”
“不!”胡宗南固执地说,“我要跟毛泽东、彭德怀斗斗智!不亲临前线,一是不足以激励士气,不足以迫使将领尽职尽责;二是不能对共军的战术变化作出及时反应,也不能及时、准确地了解战场及周围情况变化。所以我决定立即轻装动身。盛参谋长留守大本营,秦高参随我前往,其他人嘛,除尤副官之外,只带一个卫士班就行了。”
盛文焦急地阻拦:“先生!共产党游击队猖獗,边区老百姓中毒已深……”
胡宗南打断了对方的话,指着自己的脑门说:“我这里又没写着胡宗南三个字,怕什么呀!”
秦进荣知道胡宗南很固执,只得求其次了:“先生,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卫士们只有短枪,一旦发生意外,是没有战斗力的,先生要去,至少应带上警卫营。”
胡宗南沉吟有顷:“好吧,就带上一个步兵排,再让卫士排换上冲锋枪,这就足够了。”他见秦进荣和盛文还要争执,便烦躁地摇摇手,“就这样定了——明天一早出发!”
傍晚,张倩和秦进荣回到家里,饭后两人照常在房间里聊天。张倩发现秦进荣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关心地问:
“进荣,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还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秦进荣摇摇头:“明天一早我要随先生去前线了……”
“什——么?”张倩大吃一惊,“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啊?”
“先生要秘密行动哩!而且只带一个步兵排、一个卫士排。虽说都是在我们的占领区内活动,但都是新占领区,情况不明,万一出了问题如何是好!”
张倩焦急地说:“这怎么可以……我去劝劝先生……”
“没有用的——我和盛参谋长再三劝过了,先生坚决得很哩。”
张倩愣了片刻:“啊,既然先生意决,那也只好由他去了。说是明天一早行动,必然是赶早的。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办完就回来……”
秦进荣说:“我看我还是去司令部睡,免得明天起晚了。”
“这可不行!”张倩坚决不同意,“我还得替你收拾行装呢。你睡你的,天一亮我会叫醒你的。我先去办事,你甭等我了……”
张倩匆匆而去。
秦进荣考虑这次行动应该通知李晚霞,但又因说好了暂不见面,不便前去。想了想,便派宋洪去接徐飞虎到家来。
李晚霞已回西京的事,徐飞虎是知道的。见面后秦进荣对徐飞虎说:
“大哥,小弟明天一早就要随胡先生去前线指挥部了。现在已无法通知晚霞,请大哥得便代劳吧。”
徐飞虎对秦进荣的处境也很清楚。尽管秦进荣没有明言,他也没问过,但他已猜测到秦进荣和李晚霞的身份了。
“好,兄弟放心去吧,愚见一定尽快告诉弟妹。”
秦进荣又说:“现在情况很复杂。小弟走后,晚霞就拜托大哥照应了。”
徐飞虎表示理解:“这件事兄弟也尽管放心。这次我要跟弟妹商量一下,最好是让她搬去我家住,照应也方便一些。”
“还是听她的意见吧。”秦进荣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烦大哥转告:我的钢笔不怎么好使,得经常送回来修的。你让她跟那爿店的老板打个招呼吧。”
徐飞虎琢磨了一下,似有所悟:“啊,好吧,愚兄一定转告弟妹。”他四下看看,“张小姐呢?”
“啊,她说有事出去了。”
徐飞虎叹息道:“没想到这一位倒消停了,那一位却跳了出来,比这一个当初恶了十倍有余!天天见她带着人在四处抓共产党,闹得鸡犬不宁!”
秦进荣冷笑道:“她也闹腾不了几天了!”
“那倒是——恶人自有恶报!”
两人说了会闲话,徐飞虎告辞而去。
次日天一亮,张倩即将秦进荣叫起。他们一同吃罢早餐,张倩将收拾好的行装交给秦进荣,并叮咛宋洪好好照应秦进荣。
秦进荣说:“宋洪不能跟我去——先生不让多带人,我倒带个卫士,岂不让先生不高兴吗?”
张倩皱着眉说:“那……谁照顾你呢?”
“我一个年轻人,要谁照顾啊,再说到了前线指挥部,勤务兵总是有的。”秦进荣叮咛宋洪,“我走后你就在司令部守着,有事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张倩说:“我也不远送你了,你多保重吧,我会常去看望你的。”
穿着普通军官服的胡宗南带着秦进荣和尤德礼,坐上一辆吉普车,后面跟着两辆中型吉普、两辆十轮卡车出发了。
沿途满是战争疮痍,田园荒芜,人烟稀少。他们进入一些村庄,老百姓都以沉默态度对待。胡宗南询问过一些老百姓,多数都只摇头,少数人被问急了就骂娘,形容国民党的部队过境犹如秋风扫落叶!没有一个老百姓表示出对“国军”欢迎的。胡宗南越看越有气,在车上他反复地说:“要杀几个!”“非杀几个不足以整肃军纪!”
秦进荣无法安慰胡宗南。军队纪律之差,原本是众所周知的事,只不过胡宗南官当大了,看不到也听不见而已。
傍晚,车队路过一村庄,忽然听见村内传来几声枪响。胡宗南命停车,然后下车,举着望远镜朝村内看去,一目之下,他就气得跺脚大骂:
“王八蛋!王八蛋!尤副官!马上带卫士排进村,把那些王八蛋抓起来!”
原来胡宗南从望远镜里,看到有十来名士兵在村里抢劫。
尤德礼率卫士排进村,抓住了六名士兵。
胡宗南进入村内,只见家家关门闭户。他审讯被捕的六名士兵: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一士兵回答:“报告长官,我们兄弟九十师四十八旅……”
“王八蛋!部队打了败仗,就该寻找部队归队,向共军报仇雪耻,竟敢脱离部队当土匪!”他吩咐尤德礼,“去找村长,把老百姓都叫出来!”
尤德礼去找来村长,好容易才把一些村民召集到村里一条小街路口。
胡宗南站在卡车上,向村民们说:“老乡们,我们是国军——是来解放你们的。我们的一些士兵违犯了军纪,骚扰了你们,损失由我来赔偿。现在,我当你们的面,把这些士兵处置了!”他一挥手,“执行枪决!”
卫士们将六名士兵按着跪在地上,然后一阵乱枪,将六名士兵击毙。
胡宗南很希望看到老百姓欢呼,对他严于执法有所称颂,但结果却大失所望,所有在场的村民无动于衷!气得他大骂:“一群木头!白痴!”
这一折腾,天色已晚,胡宗南决定要在村里住下。
秦进荣劝道:“这里情况不明,很不安全。我们应按原计划,再向前五十里,到七四三团……”
胡宗南的心情坏极了,根本听不进话去:“就住这里!”
村长家腾出一间房来,让胡宗南住下。
这所小院里有几间土坯草顶房。院子倒不小,堆了一些柴草,又有猪圈,弄得又脏又乱。房里是土炕,点了一盏油灯。胡宗南盘腿坐在炕上生着闷气。
秦进荣劝道:“先生早点休息吧。”
胡宗南哼了一声:“我能睡得着吗?”又长叹一声,“部队纪律坏到如此地步,怨声载道,还怎么能打胜仗!想当年北伐时,国民革命军所到之处,老百姓敲锣打鼓欢迎。用不着询问,老百姓会自动将情报送来!比如这次第九十师中埋伏,如果我们跟老百姓的关系好,老百姓就会把共军动向告诉我们,九十师也就不会有此惨败下场了!”
秦进荣劝道:“有关军纪的事,以后慢慢整顿吧。”
“以、后、慢慢、整顿!”胡宗南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高举双臂在喊叫了,“不!不能再这样姑息下去了!你替我记下,到了指挥部,要马上向各部队发下一道严令:如再有扰民之事发生,连坐部队长!”
秦进荣答了个“是”字,却并不以为然。病入膏肓,绝非虎狼之药能治好的。
秦进荣出屋,对尤德礼说:“这里情况不明,我们要做好应变准备。”
尤德礼大大乎乎地说:“嗨——!哪至于啊!”
秦进荣坚持说:“总要防备防备的。万一有了敌情,你保先生转移,我率部掩护。”
尤德礼却说:“真要发生了什么事,你保着先生先走,我来掩护。”
秦进荣也不争执:“那就这样定了!”
秦进荣又将两个排长叫来:“今晚要严密警戒,谁也不许睡了。卫士排负责这院子里和院外周围警戒;警卫排负责村内、村外警戒。一旦发生情况,先鸣枪告警,不能乱,坚持在各岗位上抵抗,拒敌入村;抵抗无效,都向这座院子收缩,掩护先生转移!”
秦进荣带着两个排长在村里察视地形,布置岗哨,并再三叮咛两个排长要严于查哨,不得疏忽。
他回到住处,只见尤德礼坐在胡宗南睡的那间房的门口,怀里抱着一支冲锋枪,已经睡着了。再进房看看,胡宗南也歪在炕上睡着了。出屋后他站着院子里,月光很明亮,照在院子里,各种物件清晰可见。他暗想:“这月夜倒有利于警戒哩。”他也有一支汤姆式冲锋枪,他提了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爬上一草垛,钻进草垛里。但他毫无困意,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困扰着他。
子夜之前,村里尚有此起彼伏的犬吠声,稍后便越来越沉寂,如同死去一般。他下了草垛,到各处去查哨,发现一些岗哨在打盹,他更觉不安了。回到住处,他将两个排长叫去叮嘱:
“下半夜大家都疲劳了,这种时候最容易出事,你们要注意了!多出去转转吧。”
两个排长刚走,突然村外传来枪声,他刚喊声“准备抵抗”,枪声已响乱了,他判断已经在村里发生了战斗。
尤德礼奔到院中,对秦进荣说:“高参,你去保护先生!”
此时已不能争执,秦进荣提着冲锋枪,奔进胡宗南住的那间房间里。
胡宗南已惊起,但却很镇定。他一边从容地扣着衣扣一边说:“你先去组织抵抗,我随后就去。”
“先生请隐蔽起来……”
胡宗南笑了笑:“在战场上,最好的求生方式便是坚决抵抗!”
突然传来炒豆般的枪声,显然卫士排的冲锋枪响了。秦进荣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看,只见一些上了墙头的卫士纷纷被打落下来。他知道情况已十分危急了,转身对胡宗南说:
“先生,我们已被包围,请随部下突围!”
胡宗南掏出手枪,顶上子弹,笑了笑:“不过是些土八路,用不着惊慌。”
秦进荣感到再也不能迟疑了。他四下看看,便举起冲锋枪朝后窗扫了一梭子,土坯墙塌了一块。他也不再说什么,拽了胡宗南从缺口钻出。
村里已经打乱了。这不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