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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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传来“吧哒”一声响,显然是那边挂断了电话。
范秀珍颓然放下了听筒。
“张倩是有名的军统之花,竟然为爱情放弃了敌情,我又何必要从中作梗呢?”她产生了十分消极的念头。
她想起了秦进荣——在他参加服务团时,她还是天真的少女,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间的事。秦进荣一出现,她竟然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自从见面相识后,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现在想想当时的疯狂迷恋,令人辛酸,当时自己的感情多么纯洁啊!只是为了爱而爱,再没有想别的什么。她甚至没有想过如何发展关系以及最终会怎样,只要能跟他呆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她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深情热爱的人,现在竟成了自己必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敌人呢?
这其中有个惊心动魄的转变过程。
那是她参加“游击训练班”,乘军用飞机飞到重庆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件事使她骤然改变了人生观。
到了重庆的当天晚上,军统设宴招待他们。酒筵丰盛,场面热闹。她记得虽然有人竭力劝酒,但她并没有喝多少,却竟然喝得大醉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在暗淡的灯光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的卧室中,随即又敏感到自己全身是赤裸的;惊慌之余一侧身,又发现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躺在自己的身边!
她马上意识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而这样的事在她当时的观念中,几乎是与生命同样重要的大事。
她没有哭闹,因为她惊呆了。
这个男人觉察到她已苏醒,便坐了起来,开亮了床头灯,朝她一笑。
她这才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他们参加一游击训练班”报名后露面的“主任”,在酒宴中大家称他为“副座”的毛人凤。
毛人凤并不向她解释,甚至似乎不想说点什么,只是以满足的微笑和欣赏的目光对着他。
她当时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杀死这个毁了她清白的男人!但这只不过是冲动的一闪念,这个念头被那个男人的态度压迫住了——她感到他的态度似乎在向她说明他有权这样做!于是她又产生了第二个念头,死——以死来抗议并结束被玷污的生命!但她又不知该怎么去死,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最后,证明她无能为力的泪水涌了出来。
毛人凤到这时才开口说话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处女。”
近在咫尺的话语,她却觉得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她事后才明白他所说的“负责”的含义: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的女人如激流中的浮萍,匆匆漂流而过,若要停留,便会被浪滔所吞没,他们也就无须负责了。
她开始抽泣了。
毛人凤并没有去哄她,反倒皱起了眉。
“如果你不接受,那么,我可以马上走——或者你马上走。从此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这番话说得平静,语调毫无抑扬顿挫,使她相信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她不能不面对现实了。既不能杀他,也不能自杀,那么,如果他拂袖而去,自己又将如何呢?
他从她的神色间窥透了她内心的空虚,于是又有了笑容:“就像俗话说的——木已成舟,还是听我安排吧。只要你乖乖的,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想要什么——洋房、汽车、黄金、珠宝……什么都可以给你。”
她承认了“木已成舟”的现实,这对当时的她来讲,等于命运注定,无法改变了。
她虽然没有用语言表达出内心的无可奈何,他却从她的神色间洞悉了一切。
他关了床头灯,躺下来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我惟一感到对你抱歉的,就是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使你变成了妇人。现在我重新补偿给你吧……”
他在充分满足后,酣然入睡了。
她的肉体被蹂躏,同时灵魂也被蹂躏。
事后他给了她一笔钱,并且照顾了她的家人。这自然不仅仅是对她的“处女之身”的报偿,更确切地说是他对她的肉体还很眷恋,还要她继续付出代价。
她的观念从此发生了变化,面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甚至嘲讽过去的自我!
毛人凤什么都可以给她,就是不能跟她结婚。而这种姘居关系,是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的,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挣得地位权势,而且要在尚未失宠时借助毛人凤的势力。
毛人凤许诺将她培养成第二朵军统之花!他也确实待她不薄,给她配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允许她独立活动。
她再次回到西京,竟然遇上了初恋的情人秦进荣。她有过激动,也产生过欲望,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归根结底,她已不能像当年那样为爱情而爱情了。
张倩指示她监视秦进荣,并指示她利用过去的关系迷惑他,给他送去一些假情报。最初她还惟恐自己不能面对这个过去曾经热恋过的男人,结果她竟做得很坦然,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她从中得知了秦进荣是一条大鱼,于是便将实现做第二朵军统之花的美梦,寄托在突破秦进荣这件事上。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张倩因迷恋上了秦进荣而阻碍了她!
对于张倩,她曾经很崇拜,发誓要以张倩为榜样。现在她不以为然了,她理解张倩这样也许是“功成名就”之后的蜕变,历史上不乏先例,但她相信自己到什么时候也不会这样做。
因为她觉得自己付出太多了。
要想保持毛人凤对她的欢心,并且让他对她倍加宠爱,她不得不抛弃廉耻去由意奉承;现在,为了能继续留在司令部,她又何尝不是做尽了皮肉的牺牲!
尽管她现在的观念已非当初,把这种事看成了逢场作戏,但毕竟是付出了代价。既然付出,便要得到,她认为这是极公平的。
“你不做,我来做!”她下了决心。
“做”,包括两种含义,一是对秦进荣的突破,另一便是针对“军统之花”。事实上这是有连带关系的——如果她突破了秦进荣,就要告倒张倩取而代之!
她再次拿起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
“秦进荣的传令兵宋洪正在去中央医院送一纸包的途中,截住他,把纸包夺过来!”
过了两小时,宋洪回来了,他哭丧着脸对秦进荣说:“我骑车经过一条小巷,迎面来了两辆自行车,把我撞倒了。我跟他们发生争吵。后来又有两个骑车人路过解劝……等他们走后我才发现那个纸包丢了……”
秦进荣并没有埋怨,反倒安慰宋洪:“丢了就丢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也怪我,应该让副官处派辆车送你去的。这样吧,从明天起你也学开车,学会了办什么事就开我的车去,也方便一些。”
宋洪见秦进荣丝毫没有埋怨,更感内疚。但秦进荣不让他再说,只催他去休息。
宋洪走后,秦进荣拿起电话找张倩:
“倩倩,李小姐要借用照相机,我派宋洪送去,中途被人抢走!显然是有预谋的,请你这位稽查处长给个说法吧!”
“有这样的事吗?”虽是惊讶之词,但张倩的口吻并不惊讶,“啊,进荣,今晚我就给你个说法。”她补充了一句温情蜜意的话,“别生气,今晚我会好好给你赔个不是的。”
张倩把范秀珍叫到西京站。
“是你干的?”
范秀珍抗辩:“你不干我就干!”
“你指派什么人干的?”
范秀珍继续抗争:“你不派人干,我就派人干!”
张倩不动声色地说:“把相机交出来!”
范秀珍“哼”了一声:“过去你不相信秦进荣有照相机的。”
“你不要自作聪明,这架相机是我送给他的,所以你必须马上交还!”
范秀珍从提包里取出相机递给张倩。
张倩接过相机,打开来看看,并没有胶卷,于是冷笑着问:“大概还有个惊人的报告吧!”
范秀珍回答:“我承认上当了,但绝不承认判断失误!”
张倩冷笑道:“我不听解释。要么交出拍了密电码的胶卷,要么把脑袋放在这儿!”
“处长……”
张倩拍桌站起:“范秀珍!不是我倚老卖老,我干这一行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哩!我的命令你不服从,甚至竟敢背着我另搞一套!好,看在毛先生份上,我再饶你一次。但事不过三!”
范秀珍欲去又止:“我想知道:你大概还没有、也不会告诉他是我干的吧?”
“他既然要我给他个说法,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是你干的?”
“他知道和你向他承认那可是两回事。”范秀珍冷笑道,“处长大人,你说过——事不过三,那么,再卖给毛先生一次面子,别向他挑明是我干的。谢了!”她带点讽刺地朝张倩深深一鞠躬,转身而去。
张倩见范秀珍如此有恃无恐,气得很想喝住她狠狠教训一顿,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已经得知范秀珍搞了个“行动小组”在单独活动,这自然是不允许的。戴笠跟她打哈哈:“毛先生这样做,好比娇惯一个孩子,那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言外之意是劝她容忍。她知道戴笠很看重毛人凤,她不能使戴笠为难,同时她也认为范秀珍不过一个毛丫头,干不出什么大事来,乐得卖给毛人凤一个人情,自己装聋作哑。她没有想到范秀珍却以为有所恃,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当然,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姑息养奸”之患,只认为不值得为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跟毛人凤伤了和气。
她把玩着相机,一边在回忆着刚才范秀珍的话。她认为范秀珍现在和她当初一样,顽固地怀疑着秦进荣,而且她也相信范秀珍有和自己同样的心情,是既深爱着他又怀疑着他。在这两方面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有把握自己在任何方面都不会输给对方。
但她忽然想起范秀珍最后的一番话。很显然,只要她不向秦进荣说明是范秀珍所为,范秀珍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再与秦进荣见面、相处。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女人已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她惟恐秦进荣对付不了这个难缠的对手,所以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秦进荣。
她向秦进荣建议:“我看你不妨让胡先生把她调离司令部,也省得她跟你捣乱!”
秦进荣苦笑摇头:“我是作茧自缚了——当初是我好心好意将她安排到司令部的,如今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胡先生不知为什么突然赏识起她来了,你看现在把这样的军机大事都交给了她,还怎么可能同意把她调走呢?”
张倩抿嘴一笑:“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小范年轻,又有几分姿色,不用说胡先生现在身边没有夫人,就算有,男人嘛,逢场作戏也是有的,这一点你不比我更明白……”
“算了吧,说来说去,又是你们老娘们常吵吵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张倩“扑哧”一笑:“我可没说过啊!”她搂住了秦进荣,“我爱的男人可真是好东西——再也不多瞧别的女人一眼的。”
秦进荣挣脱了:“别把肉麻当有趣!”
她以为他是在为范秀珍的事生气:“好了,我让小范来认个错吧!”
“你当我是孩子!”
“那你说怎么办——关她几天禁闭?”
“不痛不痒,反倒闹得满城风雨!”
她犯了难:“那你要怎样呢?把她枪毙了——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