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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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什么都不要去想。他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学校。不辞而别,悄然隐去,都会引起注意,于他此去完成的任务很不利。最后,他想好了一个理由:家庭经济困难,离校找工作做。这个理由是可以取信的,因为同学们都知道他的父母迁到重庆后,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
果然,他的借口取得了信任和同情。
“前线战地服务团”设在一所暂时停办的小学校里。百十个青年男女在这里,显得十分热闹。一些青年在院子里支上几张桌子,三五人围一桌,在写着抗战标语。周围课堂里传出乐器声、歌唱声,此起彼伏。
秦进荣走进院子,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他走到一张桌前,去观看一个青年笔飞墨舞地写标语。围在这一桌的几个青年人,没有答理他。“服务团”天天都有新来的人报到,大家凑到一起也是近几天的事,彼此都还不熟悉。
秦进荣看了一会,无法和人搭讪,只好朝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去。
办公室内摆了几张办公桌,每张桌上都很零乱。只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在很专心地看着一本书。
秦进荣走进办公室,四下看看,然后走到少女桌前,低声问:
“小姐,请问团长在哪里。”
少女下意识地抬头看看秦进荣,她的眼神是茫然的。看罢之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秦进荣颇觉蹊跷:“小姐!”没有反应,于是敲敲桌子,“小姐!”
少女猛然抬起头来,一脸恼意:“你这人……”白眼之后又要低下头去,却又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瞠视着秦进荣。
秦进荣:“啊,我是请问团长在哪里。”
少女突然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慌忙合上书,站了起来:“啊……你是新来的同志吧?”
秦进荣:“同志?”
少女:“是啊,我们这里都称同志的……”
秦进荣:“称‘同志’?为什么称同志?”
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清脆的女人话音:“因为先总理遗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们是在继续完成国民革命,当然要称‘同志’啰!”
秦进荣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她的美貌,她那苗条的身材和仪态万方的举止,使秦进荣为之一惊。
女人走过来,伸出了手:“我叫张倩。”
秦进荣赶紧和对方握手:“我叫秦进荣。”
张倩握着秦进荣的手,上下打量着,显出惊喜之色:“啊,好漂亮的小伙子,几岁了?”口气虽似戏弄,但却没有恶意。
秦进荣手被对方握着不放,颇有点拘束,却又对那张美丽的面庞迷而不舍。他忽然发现对方已在注视着他,似乎窥透了他的心事,不由脸热心跳起来:“……我……二十又一了……”
张倩学着秦进荣:“二十又一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得出还是刚出学堂门的娃娃。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的腼腆,因为这是纯真的——你爱上了我这张漂亮的脸蛋,仅仅因为它实在很美丽。不像其他的男人,爱上了漂亮的脸蛋的同时生了坏念头。我比你大两岁,可以当你的姐姐,所以你爱看只管看吧,怎么看,看多久,我都乐意。”她说着就拽对方的手,并且把脸蛋凑了过去。
秦进荣被弄得不知所措了。
站在一旁观望的范秀珍看在眼里,心中陡生酸梅子反应:“团长!你放开手嘛!拉拉扯扯的……让人家怎么好说话嘛!”
张倩乜视着范秀珍,同时拍着秦进荣的手说:“小弟弟,你一来就惹麻烦了——你看范小姐那架势,要跟我争风吃醋厮打起来哩!”
范秀珍臊红了脸,跺着双脚嚷:“团长!你说的是什么嘛……”
张倩以玩笑的口吻说:“小范,你才十八岁吧,还不懂得爱情游戏的规则,其中酸甜苦辣,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罗曼蒂克,一旦犯规,那可就是结苦果了。”她再次拍着秦进荣的手说,“小弟弟,听姐姐的劝告,别跟半生不熟的女孩子玩游戏,那样不仅会使你很累很累,弄不好还会使你处于尴尬境地哩。”
范秀珍和秦进荣被张倩说得惶惶不知所答。
张倩终于放开了秦进荣的手:“好了,说点正经的吧。据市党部你的介绍人说,你的字写得好,又精通英文,是很难得的人才。我们对你深表欢迎!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接触,我会使你满意的。”她又对范秀珍说,“你带小秦去礼堂,指导员正在对团员做动员报告哩。”
张倩抛给秦进荣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秦进荣和范秀珍两人却还愣在那儿。
刚才他俩就像小学生在老师面前那样,听了莫测高深的一番教训,至今还回味不过来。
范秀珍看看秦进荣:“喂,你傻愣着在想什么呢?”
秦进荣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啊,她的确美极了!”
范秀珍哼一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进荣看看范秀珍,似乎悟到了此时此刻她心里是什么滋味,于是有意将话题岔开:“啊,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哩。”
范秀珍高兴起来:“啊,我叫范秀珍。我们团要到陕西去慰问第一军,胡宗南军团长就派他的随从副官带了一排卫兵来接我们,这位随从副官尤德礼,就是我们的指导员了。”
“原来如此!”
范秀珍兴奋起来:“这个指导员纯属兵痞——一个大活宝!走,我带你去看看活宝表演吧,那可热闹极了!”她说罢拽着秦进荣的手就往外走。
在学校的礼堂里,男女青年挤得满满的,都在议论著什么,各说各的,所以嘈杂得如茶馆酒肆。
讲台上站着一个穿军官服佩少尉军衔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向台下嚷着,但他的叫嚷被噪音淹没,谁也不知他在嚷什么。
范秀珍拽着秦进荣挤进会场。秦进荣看看混乱的情况,不禁皱眉摇头。
范秀珍在秦进荣耳边嚷:“这位指导员是个大老粗,讲话一点水平都没有,所以大伙不爱听!”
秦进荣思索了一下,便使劲朝前挤。范秀珍想跟着他往前挤,但没有能挤动,被甩下了,急得她直跺脚叫嚷,但她的嚷声同样被噪音淹没。
秦进荣一直挤到讲台前,并纵身上了讲台。他向龙德礼点点头,然后以他那男高音的宏亮嗓音向台下叫喊:“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
秦进荣的嗓音冲破了噪音,使台下的青年们逐渐静下来了。
有人在惊讶地问:“这人是谁呀?”
“他要干什么呀?”
秦进荣等台下稍静,便继续说道:“同志们!我们都是走出学校门来参加战地服务团的,也就是所谓的‘投笔从戎’吧。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改变在学校里自由散漫的习惯,逐渐养成军人守纪律的习惯。不然到了前线,穿上军装,怎么去服务呢?尤指导员是胡宗南长官派来接我们的,足见胡长官对我们希望之殷。尤指导员还负责指导我们熟悉军队里的情况,把我们逐渐训练成为合格的军人,大家如果不尊敬指导员,怎么能学好军人的基本要求呢?不掌握军人的基本要求,怎么能到第一军去服务呢?
“第一军是国军的精锐之师,我们要求去第一军服务,不也正是这个原因吗?那就更该好好接受尤指导员的指导了。不尊重尤指导员,就是不尊重胡长官,不尊重第一军!所以,我希望同志们要耐心听尤指导员的指导,改掉自由散漫的习惯!’冷下的青年们又议论起来,纷纷说:“他说得也有道理!”“对,我们该好好听听指导员究竟说了些什么……”
站在门前观望的张倩,也在暗暗点头:“这个小伙子倒有点号召力!”
台上的尤德礼见秦进荣一番话,收到了极好效果,不免十分感激。他朝秦进荣点点头,然后对台下青年们说:“这位新来的同志说得很对。胡长官派我来,就是要在服务团到达之前,把诸位训练成基本合格的军人。
“现在我先讲讲军人的基本要求是什么。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队的纪律是很严格的,自由散漫是要关禁闭的啊!”
台下青年又议论起来了:“啊呀,还要关禁闭呀!”
“服从命令——那……命令不对,不合理怎么办?”
“这是军阀作风!”
尤德礼在台上拍拍巴掌:“我说的都是军队必须遵守的纪律,以后到了部队,大家看看就明白了。现在我宣布:从明天起每天上午要进行操练,先学基本动作。好了,现在散会!”
青年们议论著往外走。
尤德礼拉着秦进荣的手,很亲热地说:“你这位小兄弟很聪明。好好接受训练,到了司令部,我向胡长官保荐你留在司令部干,我们就可以常在一起了。”
秦进荣:“全仗指导员提携了。”
范秀珍逆人流挤上讲台。尤德礼笑脸相迎,他刚喊了声“范小姐”,范秀珍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拉着秦进荣说:“走,我带你去转转,熟悉熟悉。”说着拽了秦进荣就走,气得尤德礼干瞪眼。
晚餐后,青年们大多结伴外出闲逛去了,秦进荣独自在宿舍里整理着衣物。
这间宿舍并不大,是教室改造的,里面放了十来张单人床。各人带来的箱物摆得很零乱。床上的被子很少有叠起来的,让人一目了然是些不善于自理生活的人居住在一起了。
范秀珍手里拿着两个桃走进宿舍,直奔秦进荣而来。
秦进荣正在整理衣服,没有理会。范秀珍走过去,自动往秦进荣床上一坐,倒把秦进荣吓了一跳。
范秀珍将手里的桃举到秦进荣面前:“吃桃吧——我洗干净了的。”
秦进荣:“谢谢……”
范秀珍见秦进荣没桃,就往他手里塞;秦进荣只好放下衣服,接过一只桃。
范秀珍将另一只桃子放在枕巾上:“你吃,我来替你整理衣服吧。”
秦进荣忙说:“啊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范秀珍不由分说动起手来:“你们男生就是不会照顾自己。不过你别担心,以后有我帮你,保你一切井井有条。”
秦进荣颇有点尴尬:“这怎么可以呢……”
范秀珍白了秦进荣一眼:“怎么不可以!啊,你是怕人说什么吧。管它哩,我乐意,谁说什么我不在乎!”
范秀珍将秦进荣原已叠好的衣服打散,重新一件件地叠平,放进搁在脚边的一只不大的皮箱里。她一边叠着一边说:“你的衣服太少了嘛。不要紧,过一天我替你买几件内衣,也好替换。”
秦进荣忙谢绝:“啊不,不……不必买了……”
范秀珍却说:“不买不行。天阴下雨,洗了不容易干,多几套备用总是需要的呀。”
秦进荣忙解释:“我想我们很快会发军装的。再说东西多了行动不方便。”
范秀珍撤了撇嘴:“发军装也只两套吧,而且内衣未见得发。多两件衣服有什么不方便的?要不,我替你保管……”
秦进荣真有点受宠若惊了:“那就更不敢当了……”
两人正说着,张倩走了进来,接过话茬儿:“敢当不敢当且不说,你自己的东西就不少,还能替他再保管东西?军人要求轻装简便。出发的时候我要规定:每人随身物品不得超过两件,总重量不得超过十公斤!”
范秀珍见张倩进来已噘起了嘴,再一听这番话,便嚷了起来:“十公斤!一床被褥就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