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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8·23炮击金门-第35章

小说: 8·23炮击金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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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俘虏点头如捣蒜,两腿大抖。
  石一宸主问,金防部的具体位置,坑道外面有些什么辅助设施,胡琏的活动规律,提问甚全、甚详、甚刁,边问边画草图;直到满意为止。
  这个带下去。另一个又带上来。
  三俘讲述情况大体相同,对过去情报部门所掌握的一些材料给予了很好的印证。
  石一宸感到, 原先无法穿透北太武山的观察仪器,现在好似装上了X光机,躲入死角的胡琏那神秘、狡猾的身影,应该说被捕捉到了。
  数日后的炮击战果亦表明,此次提审,对确保把金门打昏、把台湾打痛,作用甚巨。
  有人高声提议:别忘了,打完这一仗,给这三个乖儿子请功哟!
  云顶岩上爆起一片艳阳般明灿酣畅的笑声,声波如涟漪,一圈圈向着大海,向着金门扩展、传播开去。
  根据俘供,胡琏指挥坑道在金门军事地形图上由若干个点定位为一个点,范围由数平方公里缩小至数百平方米。或可以作这样的理解:以大陆云顶岩为观察点,以金门北太武山两个山头间凹处的几棵松树为基本座标。侧背,为呈50°——65°角的山坡。坡长约300——400米。坡底稍偏西,即金防部坑道口。坑口与座标垂直距离200米左右。 坑口外面有一篮球场。再向前走二、三百米,有一会议厅,也叫“翠谷厅”,为金防部长官会餐、娱乐的场所。围绕坑道口,还散置着各种保障分队和设施。国民党军通常于下午17时开晚饭。17时30分,当官的大多会走出坑道散步聊天,当兵的则聚集在篮球场一带打球游戏……
  目标已经抓到, 若想一炮打响,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需要解决:152加榴炮弹道弧度大,炮弹飞越北太武山掉在胡琏的头顶没有问题,但要求保证绝对精度,炮口略向下偏一根头发丝,炮弹即飞不过去,而向上略高一根头发丝,落点翻山而过又会远出去数百米。这不仅仅是计算而且是个实兵演练的问题,不可能对北太武山进行试射,于是,在大陆勘察选定了一座其高度、坡斜度与北太武基本相仿的山头, 又在其反斜面用白石灰圈出一个“金门防卫部”,拖几门152加榴来,按照严格的实战距离,一发一发体会着琢磨着打了两天,求出了准确无误的诸元。办法虽然土了一点,但在尚无高技术的五十年代,仍不失为一种明智管用的模拟。
  石一宸如此设计,在某一天(礼拜六、日自然最佳)的下午17时30分、金防部的国军弟兄们酒足饭饱出洞散心之后,给他们加点便餐,头一道菜:6000发炮弹。
  又一次军事会议。叶飞审阅修改过的计划草案,见“估计”一类字眼已全部删除,嘴角线非常不易地由“下弦月”变成了“上弦月”。
  石一宸先开口:“叶政委,到时候,我们的炮要是打不到胡琏的老窝,你我我石一宸!”
  好大一头牛,从嘴巴里吹出去了,那颗心脏,在胸腔内又轻轻地敲鼓。到底,我们所有的肉眼都未曾直接观察到胡琏那神秘的窝哟。
  自信自己的判断,不等于满足自己的判断,会后,他仍要求:直到炮击前一分钟,都不能放松对金门的侦察。
  莒县的教训刻骨铭心,每时每刻都得“毋忘在莒”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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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22日, 台湾海峡日丽海清,风徐浪静,鸥鸟们衔尾追嬉,欢啁疾翔,不见一丝将要风云突变暴雨骤至的迹象。唯用心嗅闻,才会从腥涩的海风中辨觉出非大海性质的钢铁与TNT炸药的气息。
  上午9时, 台北“总统府”官邸召开御前军事会议分析形势,集中研讨,在不可避免之台湾海峡军事冲突中,共军攻击目标或先金门后马祖,或先马祖后金门,或金马同时并举,三种可能何者为大,以便及早确定“国军”的应对之策。
  打开福建省地图,沿着自东北而西南长长的半月形海岸线,马祖列岛临上,监视封锁着福州入海要道闽江口;金门居下,乃打进厦门腰椎的一根楔子。两岛直线距离约200公里, 在台湾的战略棋盘上,如同两个“过河卒”,举足轻重,事关宏旨。大陆方面如欲越海攻台,无论如何避不开由此二岛所设构的险关羁绊。而台湾如大举反攻,则二岛又是绝佳的天然跳板。金门、马祖确像台湾开到大陆鼻尖底下的两辆战车,攻有利器,守有铁甲,亦矛亦盾,可退可进。故蒋介石自在台湾定居始,便无数次告诫部下:我宁可不要海南、舟山、大陈,也不能丢掉金、马,无金马则无台澎,有台澎则有大陆。
  多年来,在台湾已形成了一种共识定见,解放军不动则已,动则先用兵于马祖后肇事于金门的概率为大。因马祖正蹲守于福州当面,相距仅30余公里,直接威胁福州党、政、军首脑机关,对中共无异芒刺在背骨鲠塞喉。且马祖岛小——34平方公里,兵少——一个师万余人,水深——有利大型舰船游弋依靠,站在大陆角度看,不仅先吃马祖的诱惑和把握较大,也符合共军先打弱后打强的一贯战法。金门距大陆太近是守方地理上的不利因素,但毕竟屯甲10万,加上三百余门重炮和多年营造世界军史上也堪称最坚固的防御体系,共军来攻,将付出难以忍受的牺牲和代价。
  金门愈是强固,马祖便愈显得薄弱,近年来,台湾海军将其北巡支队重叠配置于马祖海域,并陆续将机动舰只北调,已有三分之二海军游弋马祖,以加强马祖的防范。
  特别是进入8月以来, 台湾海峡战云密布,双方机舰相互对峙,追逐缠斗,几乎无日无之。累积分析,接战区域,十之八九,都在马祖一带,最多时,马祖岛上尖厉的空袭警报一日响起十数次,金门方面却相对静寂。这是否即是共军将先于马祖方面动作的征兆?
  参谋本部情报次长向蒋“总统”报告研判结论,认为:虽不能排除共军在金门冒险的可能性,但共军近期最有可能攻击的是马祖。其理由如下:
  1、共军在马祖地区占有数量优势,金门地区则否。
  2、共军在马祖上空的空中能力略佳。
  3、共军从上海、浙江方向调派海军南下支援攻马行动便捷。
  蒋介石沉默良久,终被说服,遂下令台湾战略预备队,海军陆战队一个师即刻启程,增援马祖,防患未然。
  战争,进入了读秒,仍对敌方的战略意图作出严重误判,国民党军情报部门之低能,似已无药可医。事后气得胡琏破口大骂:情报部养了一帮笨猪,几十年了,按他们提供的东西打仗,不输才不正常!
  问题是,被“笨猪”左右的“聪明的”脑瓜们早干什么去了?自古作战没有悔棋一说,走不得“马后炮”。
  马祖“吃紧”,金门放松。厦门云顶岩对“国军”的调遣颇感满意。
  上午9时,厦门云顶岩收到北京发电:
  立即集中力量对金门国民党军予以突然猛烈的打击(不打马祖列岛),
  把它封锁起来。经过一段时间后,对方可能从金、马撤兵或虽然因难很大
  还要挣扎,那时是否考虑登岛作战,视情况而定。
  对大、小金门岛实施第一次大规模的炮击,于23日开始,着重打击指
  挥机关、炮兵阵地、雷达站和停泊在料罗湾码头的敌海军舰艇。先打三天,
  看看国际反应和台湾当局动态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前指立即召开作战会议。
  代叶飞行使前线指挥权的副司令张翼翔,慷慨款待众高级将领的似乎不是天下第一茶“龙井”,而是天下第一酒“茅台”——北京的电文宣读完毕,所有人都齐齐起立,将手中的一杯清茶举过头顶,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杯声中,传递着因期盼已久而高度兴奋的心脏的搏跳。
  作战方案是现成的,稍事修改,填写实施时间,呈报北京:
  ……准备于23日下午17时30分开始炮击, 首次以海岸炮6个连,集中打击金门料罗湾敌海军码头附近停泊的舰艇。同时以陆军地面炮兵33个营,集中打击敌大金门防卫部和大、 小金门各1个师部,敌炮兵雷达阵地,较集中的营房仓库等目标。第一次打击,力求打烂敌人的指挥系统和通信系统,摧毁和压制敌人的炮兵、雷达阵地,杀伤其有生力量,第一次炮击准各使用炮弹3万发,多打国产的和旧式火炮,如果敌炮击坚决压制,而后看情况配合海上、空中封锁,不规律地进行炮击,加重敌人的损失。 已准备了炮弹三个基数(一个基数为每门炮200发炮弹),并另外准备了5个基数,以备长期炮战使用。翌日拂晓前完成一切准备。
  激动、热烈的情绪互相传感着、高涨着,原拟方案似已不太过瘾,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高论,大胆设想,刺激得副司令张翼翔热血沸腾、按捺不住,要通了给总参作战部王尚荣部长的电话,本意是想代表前线再摸一下最高决策人的底数。
  张:王部长嘛,请向主席、彭总、叶政委转达,各位首长放心,我保证今晚部队全部进入阵地,做好一切射击准备……炮击过后,除了使用鱼雷艇出击封锁料罗湾,我们还有一个想法,必要时,可使用轰炸机第八师轰炸金门,炸高雄、基隆也没有问题,还可以考虑对料罗湾布设水雷进行封锁……
  王:够了,够了,这次只是炮击金门,既不布雷,也不轰炸,提这个方案还为时过早。我提醒你,没有毛主席、彭老总命令,绝对不能乱干!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听明白了吗?
  前线过热的头脑们被一盆冷水猛击而醒,又一次明白了,此次作战,留给他们发挥聪明才智的余地其实很小很小,应该把气力下在多研究怎样使每一发炮弹都落在预定的目标上,至于其他,那始终是由北戴河的大脑去思考的事情……
  石一宸说,1958年,我们这些待在云顶岩上的人,千条万条就是坚守两条:一条,叫作动手不动脑。上边叫你咋打就咋打,战术问题还可以琢磨琢磨,战略问题,没有你们瞎想的份。另一条,叫作有勇没有胆。同美蒋斗争,无所畏惧,但谁也不敢搞哪怕一毫一厘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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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人哈特在他的《战略论》中讲了一句令军事家们信奉推崇的名言:“突然性是战略的本质”。
  很难想象, 丧失了“突然性”的8月23日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有一点则可以肯定,炮击金门没有了引人入胜的情节,失却了隽永光彩的魅力,降低了惩罚打击的力度。
  毛泽东有一次向彭德怀提问:我们那许多大炮,在蒋介石的眼皮底下搬过来运过去,他能不晓得?彭德怀答:前线的官兵有办法,可以让他不晓得。
  确保突然性——8月23日第一次炮击金门成败的关键。 大战略家毛泽东苦苦思索、并要求他的将军们必须实现的课题。
  1993年9月8日,在军事科学院原顾问石一宸的会客厅内,我与年届八旬的老将军促膝而坐。
  老人不无自豪地说: 1958年8月23日,前线开炮的命令,是我在云顶岩上的指挥所向下传达的。
  我心底窃喜:太好了,又寻着了一位核心圈子里的人物。
  石一宸这个名字,在社会上的知名度远不如在军界为高。我以为,这是因为人们往往习惯于把一次战斗或战役胜利归功于最高指挥员的缘故。最高指挥者绝对功不可没,而且永远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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