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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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烂了的,脑浆子合着血水喷出好几丈远,有个小兵正张口要呼,那血水就直接喷进他嘴里,这会儿也不知该哭还是怎的,哭丧着一张脸赛如死了娘老子;被砸断腿的,断腿处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血流老大一滩,瞧他脸色蜡黄额头上汗珠足有黄豆大,就知道快要不活了;那肚子被炮弹砸中的就更可怜了,肚皮上老大一个血洞,肠肠肚肚搅得稀烂,巨大的冲击压力,把这些玩意从他身上个个洞往外挤,七窍里淌出血水,舌头伸出老大一截,两只眼珠子爆了出来,耷拉在脸上……
有人拍了拍那个被炮弹擦到肩膀的小兵:“老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拍的人忽然就觉得有点怪,咋这人肩膀软软的,一拍就陷下去一块呢?再看那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牙齿咯咯咯的上下打架,才发现他被炮弹擦这么一下,肩膀的骨头肌肉就烂成了稀泥巴。
第二轮炮击的时候,新附军已经到了六百米的距离上,距离拉近,火炮仰角降低,更容易打出跳弹。 十发实心弹在地面上弹跳着,一路前进一路收割敌人的性命,楚风在阵后看的清楚:敌人组成的毯子,哪里落下了炮弹,炮弹前进的方向就拉出一条血线。
新附军的阵型开始松动了,有人转身就想朝后面跑。
“杀!”吕师夔对蒙古人怕得要命,但杀起自己人来决不手软,他的亲兵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凡是畏缩不前的,就提前让他回老家。
亲兵营人数少了点,渐渐的有点压不住阵脚,李恒脸上阴阴的一笑,一挥马鞭:“成吉思汗的勇士们,轮到你们了!”
上万铁骑慢慢的跑起来,保持着阵型压向新附军阵后,刀砍、箭射,把脱后的汉奸兵一个个撂倒。 鞑子铁骑毫不客气,只要谁落在后面,就是一顿乱箭射成刺猬。
妈呀,本以为拖在后面能保命,这不是提前见了阎王?对鞑子主人,汉奸狗们是不敢反抗的,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后队一冲,前队也被逼着往前冲,反正前进后退都是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个活路。
新附军像羊群一样被鞑子铁骑赶着冲向汉军,霰弹都无法让这些半疯狂的人停下脚步,零零散散的羽箭,同时少数人拿出弓箭射击,落到了汉军阵前,落到了第一排士兵的头顶、胸前。
楚风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看视岿然不动的宋军,其实只有第一排汉军的战力强些,后面的畲汉义军已有不少人在发抖了!所谓不动如山的造型,完全是严令所有人不准乱说乱动,再加上统一盔甲武器的视觉效果,刚刚行军二十多天,每天六十里,体力差不多到了极限,今天在空坑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个时辰!
一旦进入肉搏,宋军必败无疑!楚风是在行险,摆了个外强中干的空城计!
最后一下,就剩最后一刷子了,胜败就在这么一锤子买卖!
楚风捏着一把汗的时候,一直保持镇定的陈淑桢,也不由自主的把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她非常清楚手下畲汉义军的战斗力。
陆猛高大的身躯,就站在队伍的第一排,他洪亮的嗓音发令了:“手榴弹,预备——投!”
许铁柱、张魁,各级军官同时吹出了刺耳的哨声。
第127章 新附军的溃败
两个队、六百名汉军士兵站在大阵前排,听到哨声,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像同一个人:从腰间取下手榴弹,拧开旋盖,摆出左腿弓右腿蹬的投弹姿势,右手举起,左手拉下火绳,用力扔了出去。
圆圆的小疙瘩,如冰雹般落入敌阵。
冰雹之后往往有雷雨。
六百颗手榴弹在数秒钟内爆炸,弹片交织成一场泼风也似的火雨,无论皮甲、札甲、鳞甲还是环锁甲,在它面前都像薄薄的草纸,被火雨轻而易举的撕开,然后,弹片细细的舔舐着新附军的身体,调皮的钻进他们的五脏六腑,温柔的把他们撕成碎片。
两三秒内的六百次爆炸,听起来比过年放的电光炮还要密集,每一个炸点就是一朵灿烂的火花,六百个炸点,连成了一片火的海洋,把新附军人海的潮头狠狠的压了下去,而黑火药爆炸形成的浓烈硝烟,简直是一场最浓稠的雾霾,让后面的人无法看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响、火光、爆炸、硝烟,加上成片倒下不成人形的前队士兵,把半疯狂的新附军变成了全疯狂,只不过,疯狂的方向调了个头。
即使是冲到汉军阵前五米处的新附军,也掉转头把屁股冲着汉军,上万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扔掉兵器、转身、撒丫子跑路。
这些新附军都是一两年前焦山等处投降的宋军,能指望他们有多大地勇气?之所以顶着炮火冲到宋军阵前。 完全是因为屁股后面蒙古铁骑的督战,蒙古铁骑他们是十分害怕的,既然不敢退后,只好拼命向前。 但现在,即使是白痴都明白了:宋军扔的那个小玩意,绝对比蒙古人的长箭弯刀更容易让自己丢掉性命,那么。 为什么不跑呢?
“冲上去,冲上去就赢了!”李恒捏着拳头大叫。 他算看明白了,敌人的“大粗管子”和“小圆疙瘩”,都只能远战,若是贴上去肉搏,就全无作用了。
不过新附军士兵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敌人恐怖的手段层出不穷,往上冲简直就是送死。 一堆一堆地士兵如炸了窝的野牛群。 疯狂地向后逃走,压阵铁骑的弯刀长箭也无法让这些陷入疯狂的人停下脚步。
李恒急得头上冒汗,向吕师夔大声喝道:“快,拦住他们,让他们从骑阵两边过,不要乱冲!”
吕师夔手在抖,褪在抖,全身肥肉都在抖。 因为他看见,初时败兵还躲着蒙古骑兵跑,现在,已经有人把拦路的骑兵砍下马来了。 “下官、下官万死,兵败如山倒,恐怕拦不住了。 ”
李恒长叹一声。 悔不当初,若不是见敌人炮火厉害,为了减少本部铁骑的伤亡,让这些脓包新附军打头阵冲炮灰,而是直接上铁骑冲击,贴上去肉搏,恐怕十个文天祥也捉到了。 现在铁骑和宋军之间,隔着一万多发了狂的新附军,这赣南山区的地形又没办法两翼包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附军把骑兵冲乱。
楚风一颗砰砰乱跳的心。 这才跑平静下来。 得闲看看身边的陈淑桢,这位女将也刚刚松了一口气。 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在好几处,新附军和蒙古兵发生了冲突,开始了狗咬狗。 给他们火上浇点油!陆猛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宋军阵上六千人发出山呼海啸的喊声,解散了队形,端起长矛追击。
汉军累了大半个月,不过每天六十里是固定行程;元军衔尾追击文天祥,则是好几天不眠不休,蒙古兵骑马还好,新附军全靠自己两条腿,差不多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再加上吓破了胆子,根本就没人敢停下来抵抗后面的追兵。 于是宋军士兵轻松加愉快的把长矛刺进敌人地背心。
参军半年的陈茂进,已经是个合格的老兵了,长官刚下达命令,他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每追上一个敌兵,手中长枪就朝他背心里一递,然后敌人就会像大虾一样全身一弹,趁着这股子劲道,将矛一抽,陈茂进看也不看敌人,就赶着追杀下一个去了,再看看敌兵,早已软软的倒在地上。
炮队长黄金彪坏坏的一笑,指挥炮队换上实心弹,朝敌阵远处作延伸射击。
背后有人追,头顶落炮弹,新附军跑得更疯狂了,有个鞑子骑兵拦在路上,这些新附军一拥而上,把他从马上拉下来,长枪短刀雨点般落下,将他乱刀分尸,然后这群人又疯狂地争抢起那匹带来逃命希望的蒙古马。
在地上死得透透的蒙古兵,致死都没搞明白,这些狗一般温驯的新附军,怎么敢把武器伸向自己呢?
他不知道,狗若是得了狂犬病,是会反噬主人的。
汉军尖兵,出击!法本一声大喝,尖兵队的五十名士兵一甩缰绳,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他们憋着一股火呢!和陈家五虎海陆大战,没他们的份儿;炮打泉州擒蒲寿庚,没他们的份儿,这次出兵赣南,也是承担的侦察任务,在大军前后以游骑巡哨——步队、炮队的大多数士兵并不明白这样做地重要意义,他们只看到自己要靠两只脚板走路,炮队虽然有马,山路行军更加恼火,而尖兵们骑着马,看上去轻松得多,偏偏还从没有实际地战功,那这嘴里的话就不太动听了:
“哟呵,尖兵爷们游山玩水是把好手嘛。 ”
“整天骑着马跑来跑去,有什么用?还不如拿他们地马多拖几门炮。 ”
大炮的在实战中的辉煌战绩、表现出的强大威力,让汉军从上到下自然形成了惟火力论地观点。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大家的附和。
尖兵队听到耳朵里,就不是个滋味了,本来自己是各部队优中选优挑出来的,很多留在原部队的战友,当初还不如自己呢,现在都提到班长了。 偏生尖兵队自成立到现在一战未打,慢说提拔重用。 就是点战功都见不到影子。
这不是活活憋死人吗?
憋了整半年,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尖兵队猛虎下山般冲下山坡,五十匹高大的阿拉伯马甩开蹄子狂奔,五十柄马刀高高扬起,追上敌人,砍死他们!
佛爷爷超度你罢!法本追上了一个敌兵,手中刀狠狠的劈下。 幻起一道青色的冷电,冷电闪过,敌人地头颅离开了脖子,身体兀自向前跑,足足又跑了三五步,这具无头尸才像麻袋一样扑的倒下。
陈淑桢捏着剑柄跃跃欲试,有点祈求地看看楚风。 这大半个月,汉军提供粮食军饷武器。 今天的作战计划,也是楚风和她再加上陆猛等人共同制定的,无形中,陈淑桢已把楚风当作了主帅,凡事征求他的意见。
楚风心神一荡,只觉得女将军的神情中刚劲带着柔媚。 叫人好生难以拒绝,便轻轻点了点头。
父亲、汉青,我替你们报仇!陈淑桢双腿一夹,马儿狂奔了出去,鞘中抽出雌雄宝剑,双剑舞动寒光闪烁,好似昆仑山上雪花飞,将她一人一马罩在了光球中。 遇上敌人根本不停留,一沾而走,但凡她拍马走过的地方。 敌兵就如稻草人似的纷纷倒下。
事后。 尖兵队副队长仇灭虏曾经去检查过,发现每名敌兵都是被刺穿了耳后地大血脉。 数十具尸体,伤处的位置深浅竟然一般无二!惊得他心下骇然,久久都合不拢嘴。
当然,现在的仇灭虏还不知道陈淑桢的神妙武技,在他眼中,这位女将军无非是长得非常漂亮而已,所以他骑在马上朝着法本笑道:“老本,你我男子汉,还没她一个妇人家杀得利落,岂不叫人羞愧?”
“羞什么羞?”法本又斩下一颗脑袋,瓮声瓮气的说:“她是我大师姐,我和法华加起来都不是对手呢!”
仇灭虏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南少林是以入门先后排辈分,法本年纪虽大,却不像陈淑桢刚生下来就拜在门下,哪怕你后来拜师的挂着一大把白胡子,也是她一个奶娃娃的师弟。
骑兵、步兵追击,炮火延伸射击,本来应该冲向宋军的新附军们,好比浪潮撞到了铁崖上,翻过来朝后倒卷。
鞑子骑兵也压不住阵脚了,不断有人被发了狂地新附军从马上拖下来,抢走马匹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