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7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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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安娜眉头一挑，这一刻她又重新变回了纵横捭阖的拜占庭公主。
　　　　楚风也不隐瞒，从书桌上拿起热那亚总督奥拉罗和大汉帝国签订的租借小亚细亚南部海港的协议。
　　　　安娜看完协议，并没有任何颓然失望的神情，反而满不在乎的问道：“既然你们可以和热那亚媾和，就能用同样的代价收买威尼斯吧？”
　　　　“不错，”楚风点点头。
　　　　“哼，唯利是图、目光短浅，这群傻蛋迟早会因此丢掉他们现在所占有的一切！只不知道未来取代他们的，究竟是长腿爱德华的子孙。还是美男子腓力的后裔？”
　　　　安娜没好气的说着，神情颇为不屑，拜占庭是罗马帝国的东半部分，非但继承了希腊罗马文明，也继承了数千年的政治智慧，长袖善舞、游刃有余，所以他们才能享国两千年之久，经历风霜雨雪，长期屹立不倒。
　　　　而西欧地区，包括意大利和罗马本土的大片土地上，罗马教廷管辖的西半部分，实际上是罗马帝国崩溃之后北方蛮族为主的社会体系，相比拜占庭的灿烂文明，西欧的中世纪就只能用黑暗来形容了。
　　　　文明既已沉沦，政治智慧也消弭无形，热那亚、威尼斯等以商业立国的城邦国家，把政治和商业完全混同，一方面唯利是图、狡猾算计，好像精明到了极点，另一方面却短视、庸懦，见小利而忘大义，国家战略没有完整、长期的打算，这样的国家，就算财富积累的再多，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些，楚风借助后世的经验都可以分析出来，他甚至知道两个地中海商业霸主非常不堪的结局：
　　　　十五世纪开始热那亚日益衰落，到十九世纪初期，拿破仑的扩张使热那亚共和国变成法兰西帝国的一部分，根据维也纳条约，除科西嘉岛以外的热那亚共和国领土都被割让与萨丁尼亚王国，再之后它完全并入了意大利，成为意大利王国的一个城市。
　　　　另一个商业城邦威尼斯，也曾是地中海一霸，十字军东侵期间，威尼斯巩固了在东方和爱琴沿岸的地位，并乘机吞并拜占廷的大片领土，包括克里特岛、伯罗奔尼撒西南部及爱琴海上的许多岛屿，却不料拜占庭的衰落、君士坦丁堡被攻克，彻底把传统海上丝绸之路进入欧洲的大门送到奥斯曼土耳其手中，导致商业凋敝，威尼斯落井下石毁灭拜占庭也为自己掘好了坟墓……
　　　　土耳其攻占君士坦丁堡后，同威尼斯进行了延续二百余年的海战，威尼斯在巴尔干和地中海的殖民地丧失殆尽。法国同奥地利争夺意大利的战争，给威尼斯最后致命的一击，拿破仑灭威尼斯后，根据《坎波福尔米奥和约》，将其割让给奥地利，从而结束了威尼斯共和国的历史，最后它和老对手热那亚一样，在十九世纪并入了意大利王国。
　　　　精于算计而毫无战略眼光，愚蠢、贪婪，这使威尼斯和热那亚很容易就被利益收买，安娜正是基于此判断大汉的行动。
　　　　但这都是来自后世已经确定的“历史”，楚风知道正常，安娜也能分析得出结论就非常厉害了，特别是她竟能猜到两个城邦国家将来被英国或者法国所灭，这简直就是妖孽了。
　　　　楚风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安娜，心头暗道：“莫非是另一个穿越者？嗯嗯，看起来不大像……”
　　　　安娜则会错了意，只当这家伙又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赶紧把目光转向旁边，脸上很有些羞红。
　　　　此时正好阿凡提等人得令入宫觐见，卫士通报之际他们就从希腊式拱门往内看，恰恰看见楚风和安娜之间充满暧昧的一幕。
　　　　阿凡提捶胸顿足，批自己面颊、扯自己胡须，苦恼已极。
　　　　甘末尔赶紧拉住他，“老朋友怎么了？莫非是得了疯癫病，倒要找个理发师来放放血才好呢。”
　　　　却听得阿凡提口中“七、八、九”的数着，看上去又不像疯癫，甘末尔不禁暗自思忖莫不是谁欠了他七八万第纳尔金币逃走了，弄得他精神恍惚？
　　　　很快阿凡提就自己解开了哑谜：“老朋友你知道的，我四个老婆、十一个儿女，大女儿、二女儿十几年前就嫁人，就不说了，接下来全是儿子，到老七老八老九才又是闺女……”
　　　　“那又如何？”甘末尔一头雾水。
　　　　阿凡提痛不欲生的道：“去年我把老七老八老九，三个女儿全嫁人啦！唉～早知道留下一个进给大汉皇帝为妃嘛，嗨，我真比我那头小毛驴还要蠢！”
　　　　原来阿凡提见楚风和安娜公主对坐，又隐约从卫士的对话歪打正着的猜到几分，只当大汉皇帝又勾搭上拜占庭公主了，所以才对他这位新苏丹如此冷淡呢。
　　　　甘末尔哭笑不得，知道这位老朋友时不时要老夫聊发少年狂的，他那几个女儿都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尖下巴、长脸大鼻子，大汉皇帝除非瞎了眼才会纳他女儿为妃哩。
　　　　只不过这句话是不好说的，甘末尔笑道：“你最小的老十一老十二，也是闺女嘛，倒也还有机会。”
　　　　“你个甘末尔，调皮的巴依老爷！”阿凡提朝老朋友背上拍了下，自己倒先笑了起来，他的老十一才五岁，老十二还在牙牙学语，虽然穆斯林结婚早，也没早到这种地步的。
　　　　很快从殿中传来一声召唤，两人并肩走入，山呼舞蹈之后照例平身，只见大汉皇帝笑盈盈的看着二位，显然心情颇好。
　　　　阿凡提松了口气，老实说他还真希望安娜公主和大汉皇帝有一腿，那样皇帝的心情好，自己所求的事情成功率才高。
　　　　“伟大的皇帝，仁慈的主人，我们到此请求您同意重设哈里发——当然仅仅是宗教意义上的傀儡，以应付目前的局面。”
　　　　哈、里、发？
　　　　漫说楚风吃惊，就连安娜公主也瞪大了眼睛像不认识似的看着阿凡提。
　　　　哈里发，原意为“代理人”或“继位人”。《古兰经》中有“我必定在大地上设置一个代理人”的**。穆罕默德及其以前的众先知即被认为是安拉在大地上的代理人、代治者，穆罕默德之后哈里发就被用于指称继任伊斯兰教国家政教合一的领袖。
　　　　最初的阿拉伯帝国哈里发相当于阿拉伯帝国国王加伊斯兰教教皇，巴格达哈里发是大多数人承认的正统传承，后来塞尔柱突厥攻入阿拉伯帝国，哈里发失去一切世俗权利，成了伊斯兰教的教皇，真正的世俗大权落入塞尔柱“苏丹”手中。
　　　　埃及体系也差不多，主要是马木留克苏丹掌权，哈里发只保留宗教身份。
　　　　蒙古帝国断绝了巴格达的穆斯台尔妥姆，大汉好不容易消灭了埃及的穆斯塔法，到现在整个伊斯兰世界已经没有了哈里发世系，为什么又要推戴一位？
　　　　阿凡提先是大倒苦水，说他这个苏丹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然后说各地督军对他不太感冒，尤其以西部地区为甚
　　　　——东部行省被十字军破坏，南部所有兵力伴随着塞尔柱轻骑兵的覆灭，尽数断送在大汉远征军手中，北方不是用兵重点本来驻军就少，这三面都服从于他。
　　　　只有西部行省，因为拜占庭皇家近卫骑兵团从君士坦丁堡出发时还是罗慕洛的盟友，当然不会大开杀戒，再者急着赶路抢占科尼亚，也没工夫理会沿途的塞尔柱驻军。
　　　　这样一来，就是西部行省的地方兵力和宗教贵族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目前在塞尔柱各方势力中占据上风，对阿凡提这个异教徒皇帝任命的苏丹，他们可有点儿不感冒。
　　　　最后阿凡提再次强调，他所说的哈里发只是像巴格达和埃及世系末期那样，仅仅以宗教教主的身份出现，并不掌握实权，这样的傀儡哈里发就能被大汉握于掌中，利用他的宗教影响力维护大汉帝国、同时也是维护新苏丹自己的统治。
　　　　楚风笑着摇摇头，“阿凡提，你也许骑惯了小毛驴，坐苏丹的宝座，屁股有些不稳当吧？”
　　　　阿凡提闻言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了头。
　　　　阿凡提自然是从最近百年的经验考虑的，哈里发只是宗教领袖而苏丹掌握政权，但大汉帝国目前的状况和过去有很大不同，过去哈里发精神领袖、苏丹摄政，有点相当于日本天皇和幕府将军的关系，因为苏丹本人也是穆斯林，伊斯兰世界的人对他并无反感。
　　　　可大汉帝国是异教徒、是要下火狱的卡菲勒，这就是完全相反的情况了，如果设立哈里发，将来要是哈里发登高一呼宣布圣战，试问穆斯林是听从“真主安拉在人世代言人”的召唤呢，还是服从异教徒卡菲勒的统治？
　　　　楚风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打量着阿凡提，这老家伙不愧智者之名，想到的办法对他有利无害，设立的哈里发如果老实听话，可以用宗教力量加强他苏丹的威信，如果要造反呢，那也是反对大汉，一般穆斯林并不反对他这位苏丹，说不定到那时哈里发还得和他这位掌握世俗政权的苏丹合作呢！
　　　　楚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个要求，并且反问道：“老哈辛在阿拉伯，没有哈里发他也能统治好那里，阿凡提，你有智者之名，难道还比不得沙漠之中的一位酋长？”
　　　　阿凡提这下连哭的心都有了，陪他前来的甘末尔本来有一肚子话要来劝皇帝重设哈里发，这下全被堵嗓子眼了。
　　　　两人忍不住同时腹诽：在老哈辛那儿皇帝你是怎么弄的呀，扶上马还送一程，生怕他的力量不够强大，还把阿萨辛刺客也给收编了，就这样还不放心，又弄个小处争风吃醋、大处密切合作的以色列王国作为双保险……
　　　　“请皇帝明鉴，在阿拉伯您还有个以色列王国，他们对分化宗教狂热分子的仇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我，您忠实的仆人阿凡提，自打督造京观、监斩罗慕洛之后，就独自承受着仇恨烈火的炙烤。”
　　　　楚风嘿嘿一笑：“不，你很快就不孤独了，宗教狂也不会把眼睛盯在你身上。”
　　　　阿凡提心头巨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风，手心里都是汗水。
　　　　“喏，这位罗马帝国的安娜公主，是我大汉帝国最坚定有力的盟友，她的国家将收回小亚细亚行省濒临爱琴海的部分地区，而东部行省也有部分要割让给亚美尼亚、安条克等国。这样一来，宗教狂们就不会关注你这位苏丹了。”
　　　　安娜公主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娴雅的坐在旁边，就像个丈夫待客时绝不插口的小妻子。
　　　　但她始终关注着楚风和阿凡提的对话。
　　　　直到此时才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楚风，在她心目中大汉皇帝是一位非常难以对付的对手，她布下极其精妙、宏大的阵势，出动一个帝国、两个共和国、若干个大公国的军队，除了进占科尼亚保住罗慕洛之外，拿下靠近爱琴海的地区就算最好的结局了，没想到辛辛苦苦一场，大汉皇帝却非常轻易的答应了要求，这让她有一拳头打到空气的感觉。
　　　　岂知楚风对华夏列祖列宗之土地，乃是一分一毫都不肯与人，其余藩属地区，本来就是异族的土地，拿来做些交换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大汉西征以占据领土为目的，那还不如集中精力开发大洋洲呢，事实上一则经历宋末元初的战乱中原人口大幅下降，二则有南洋、大洋洲等新殖民地，大汉帝国对土地的需求并不急迫。
　　　　小亚细亚，贫瘠的安拉托利亚高原，鸟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