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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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和货郎们打过交道,能听懂些须汉话的当地百姓,闻言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愤愤不平的道:“汉人兄弟,你说错的啦,这个土司老爷嘛,是拿活的奴隶娃子杀掉的,两颗人脑袋,做成法器的嘛!”
什么?杀掉活人来做法器!大汉皇帝东征西战南伐北讨,所战无不流血漂橹,也只把异族侵略者的头颅垒成京观以儆效尤,区区一个松潘土司,竟然把自己同族的人活活杀掉。还把头颅和皮做成法鼓!
张定远和附近的汉军士兵们,都有些怔忡,竟有三分不敢置信,那吐蕃部民兀自念念叨叨:“鼓是杀掉娃子做的嘛,鼓面还是活扒的人皮,土司老爷说这样才能用得久嘛……”
“狗日的党虎,狗日的松潘土司!”张定远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心说这号穷凶极恶的坏人,真真该千刀万剐!
台下的吐蕃、党项百姓,想起党虎土司活扒人皮的酷烈,想起他用人骨做法器的可恶,议论声就从嘈嘈杂杂变得越来越大,人人都有了几分怒色。
好,煽风点火正是金泳所长,他放下人骨鼓和鼓槌,拿起了另外一件东西:一本**册页,封面上鎏金大字的吐蕃文,翻开之后,内页尽是密密麻麻的金字,似乎神圣而庄严。
“这一本**,众位可知道是写在什么纸上的?”
和经常敲击用来威慑百姓的人颅骨鼓不同,这本**藏在党虎供奉黑白度母的佛堂,密不示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件“宝贝”。
金泳笑笑:“还是让党虎的亲信来告诉各位吧!”
党虎内宅的亲信小厮,也是他按汉人规矩附庸风雅设置的书童,战战兢兢的被带到了台上,汉军怎样许诺的没人知道,反正他现在已成为了前主人审判大会上的证人。
“这、这是活活扒下人皮做成的人皮**!五年前,不是有三个欠了债的百姓,还有两名不听话的奴隶娃子不知去向吗?”感受到党虎射来凶狂的目光,小厮顿了顿,但在金泳和善的笑容鼓励下,他还是努力一口气说完:“其实他们并不是失踪,也没有像大家猜的那样,被卖到其他寨子做娃子,而是让土司老爷活扒了人皮,再杀掉的!那年,南迦真大师——就是今天上午站死在寨墙上的吐蕃僧,告诉老爷要用人皮**祈福,老爷便杀掉了那五个人,剥去皮来做经书!”
绑在木柱上的党虎,罪行大白于天下,此时他已脸色苍白如纸,吐蕃头人们最喜欢用人皮、人骨制作法器,自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佑他们万世万代的统治,可谁也没有想到,当大汉帝国的光辉照耀到川边和吐蕃高原的时候,这些法器反而成为了他们滥杀无辜的罪证,把他们的罪行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轰的一声响,台下百姓顿时就炸开了,即使土司穷凶极恶,用炮烙、剥皮、断手、断足、站笼这些恐怖的刑罚来震慑百姓,究竟也有个章法,可像党虎这样为了祈福,就肆无忌惮的杀掉百姓剥去人皮,实在算得上骇人听闻了。
人人眼中都带上了愤怒的火焰,人人心头有复仇的渴望,这,正是金泳希望达到的效果。
可以收官了。
金泳面色严肃的问吐蕃党项部民们:“大汉帝国皇帝授权我,就地审判伪元宣政院制封的松潘羁縻州土司党虎,现在我想问问松潘百姓,对这个杀害你们亲人、霸占你们妻子女儿、抢夺你们辛苦所得的豺狼,应该怎样惩治他?”
“杀杀杀!”
“剥了他的皮!”
“把他骨头敲碎去喂狗!”
愤怒的声浪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残暴的统治让这里的部民麻木不仁,可一旦大汉以君临天下的强势姿态解除了束缚,那么仇恨的火焰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冲天而起!
“高,实在是高!”樊忠对金泳竖起了大拇指,“先是分粮分地分女人,把实实在在的好处交到各族部民手中,然后就这么轻轻撩拨几句,这些从来不曾沐浴过大汉光辉的吐蕃党项百姓,就成了吾皇的忠实臣民,看,如果给他们机会,他们可以把党虎活活咬死,而面对大汉皇帝,他们能心甘情愿的跪下去,亲吻吾皇脚下的尘土!金大人神机妙算,收拢人心,更胜过咱战场上拼杀。”
金泳笑嘻嘻的摇着浑如弥勒佛的脑袋,两只胖胖的手左右乱摇:“啊呀,本官可不敢贪天功为己有,这可是大汉皇帝在命令中亲自授予机宜,待此地事了,本官还要将经过详细上报,形成制度,以便将来进兵吐蕃,就能按部就班的施行呢!”
楚风出身工科,由于固有的思维方式,他治下的大汉帝国采用标准化、模块化的治理方式,而琉球匠户系出身的官员更是有着匠户那种严谨的作风,所以帝国施行军事条令条例化、庶政法律政策化,不是由各位官员自由发挥,而是按条条款款来执行。
第一次遇到的情况,比如这次进军吐蕃,就会派金泳、樊忠这样的精兵强将来执行,执行过程上报、形成制度之后,就能分发给各级官署各部队,按部就班的执行,不再摸着石头过河了。
这样做,有利于庞大的帝国迅速铺开各项工作,有利于帝国的行政、军事机器飞速运转,同时各级官吏的权力被条条框框限制,决不可鱼肉百姓;如果要说这么做的缺点,就是有一些机械、古板,不会变通的家伙,在工作中难免闹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笑话。
总而言之,到目前为止,楚风的治国方式还没有遇到大的问题,而各级官员也很乐意继续执行下去——只要依法办事、按制度规定办事,绝大多数时候不会出错,也就不会被廉政局和谏议院盯上。
“所以,咱们的名字也许会出现在未来的吐蕃政策文件中,说不定,将来樊师长还会和苏定方一样,扬名后世呢!”金泳笑着拍了拍樊忠的肩膀,这位师长粗中有细,在坚守钓鱼城期间屡立战功,皇帝选择他进兵吐蕃,正是用人得益。
樊忠倒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他手指在百姓怒吼中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党虎,和他的大管家党忠,问道:“是不是现在就宰了这家伙?”
“节约几颗子弹吧,呃~或者节约一点磨刀石,”金泳还是笑得像弥勒佛一样和蔼、慈祥,可木柱子上面的土司老爷,早已骇得心胆俱寒,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来人呐,把他们松开,送到他的部民手中!”
公审大会的高潮来临了,穷凶极恶的党虎和为虎作伥的党忠,这丧尽天良的两主仆被推到了人群中,早已被煽动得怒火冲天的百姓和奴隶娃子们,用牙齿咬、用手撕扯、用脚踢,很快就把这两个家伙变成了肉泥……
可怕、实在太可怕了!十余代辛苦经营数百年的松潘土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汉军连根拔起,党虎这位百姓眼中松潘的天、松潘的地,竟然被他自己的部民活活撕成了碎片!羁押着的附近各寨寨主、头人、族长们,见此情景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党虎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只是还没敢和大汉帝国公开对抗而已,要是大汉军队到他们的寨子里也这么搞一下,那么他们必然步松潘土司党虎的后尘,毫无疑问。
现在,他们对那位看起来很凶、长着一部大胡子的将军,反而不是那么畏惧了,相反,那位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很有点儿像大欢喜佛的胖子,在他们眼中却已如地狱魔王般可怕,怕到了骨髓里。
可、可这位可怕的魔王,正冲着这边来了!
金泳笑嘻嘻的,不像翻云覆雨的情报司副司长,倒像个和气生财的胖掌柜,“各位土司、头人、寨主,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大汉帝国的招待如何?唉呀,茶水不热了,换上热的来……”
只不过,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某位头人的时候,那人浑身打摆子简直就像筛糠似的,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裘,也感到刺骨的严寒。
金泳知道自己用不着继续装了,他收起了虚伪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怕,为什么怕?大汉皇帝的敌人,对他畏惧万分,大汉皇帝的朋友,却在华夏光辉中如沐春风。你们是大汉皇帝的敌人,还是朋友?”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还不顺杆爬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了!众位头人膝盖一软,在地上嘭嘭嘭磕头,只怕比黑白度母菩萨面前磕得还要毕恭毕敬,声音也带着哭腔:“我们要做大汉皇帝的朋友,不不不,我们没资格和伟大的、高高在上的皇帝做朋友,我们要做陛下最忠诚的猎鹰和细犬!”
金泳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能明白就好,别以为山高皇帝远、别以为经营得久就能抗拒汉军,要知道大汉帝国君临万邦,疆域远至万里之外的马六甲,高丽、东瀛、三佛齐、占城等国无不伏首称臣,年年纳贡,如今兵进吐蕃高原,吐蕃十三万户尚且要纳入朝廷管辖,尔等偏僻蛮夷,距离成都不过数百里而已,大汉军队随时可飞兵至此,取尔等项上人头!
至于你们奴役的部民,要是有人妄图煽动他们反对中央朝廷,那么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大汉随时能让他们成为你们这些老爷的死敌!甚至不需要汉军出手,他们就要制你们死命!”
打蛇打七寸,这些土司、头人、寨主们,敢于负隅顽抗,第一凭借山高皇帝远,第二是有一群愚昧、顽固不化的部民可以驱策,凭借他们对抗朝廷,然而这两条都化为泡影,吐蕃腹地何等遥远,汉军尚且要去,这川边又算什么?部民就更靠不住了,君不见党虎土司是怎样被他的部民们搬空了家产,又被活活撕成碎片?
土司们就像被抽掉脊梁骨的癞皮狗,全都服了软:“臣服,我们万世万代臣服于大汉朝廷,决不敢有二心,只求这位大人上报皇帝,给咱们留一条活路,就万分感激不尽!永在佛菩萨面前,替皇帝和大人转经祈福!”
“好!”金泳提出了条件:“第一,解散所有土兵,等待大汉派遣流官、警察和地方军驻扎;第二,自去土司、头人、寨主等等封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我大汉皇帝所有,尔等焉敢自称什么头人?第三,给所有奴隶娃子恢复自由……”
这条件可不宽松啊!土司们面面相觑,解散土兵,他们没有了枪杆子,就成了空心大萝卜,自去封号,也就是说今后改土归流,大汉皇帝连册封、敕命都不会发来了,众人也就从土司变成了普通百姓,给奴隶娃子恢复自由,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当下就有人哀叫起来,“吾等永远忠于大汉皇帝,愿在佛前泣血盟誓永不背叛,可大人您提的几个条件,是否太苛刻了一点?”
不苛刻!不过,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金泳也不是全无一点变通的,他拿出了后手,一枝乌油油的步枪,一枚金灿灿的千元金币。
“这,是步枪,在攻打连云寨中汉军使用的武器,或许你们可以再看看它的威力。”金泳说着就对外放了一枪,单是巨大的声响就把众人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再一看,硕大的软铅弹丸把屋檐崩缺了好大一块,吓得土司们战战兢兢。
“这,精美的钱币,是大汉的货币,如果和大汉的商人们做生意,你们就能得到它!”金泳将金币放到一位头人的手心,“黄白带灰对半金,七青、八黄、九五赤”,这九五成色的赤金,在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