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8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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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曼玲亦恐夜长梦多,颔首道:「好,就是这样说。」
只见那蒙面人在怀中取出一支竹箫吹起,韵律甚怪,裂帛刺耳,令人心神欲飞。群蛇闻得箫声,缓缓松开溜下身来,投入蒙面人衫袖内。风尘神乞长孙琰自知必死,谁知天不绝人,陆曼玲擒得侯惠小贼赎回性命,倏展双目,两手甯甯身上,扬声大笑道:「明年今日尚难作为老化子周年忌日。」五蒙面人虽暗暗怨毒於心,却隐忍不言。
陆曼玲道:「你等运气行功,搜索体内有无不适之感。」
长孙琰道:「老化子已试过,尚无不适之感。」
陆曼玲目注五蒙面人冷笑道:「速将侯惠抬了回去,他七日之后自会行动,如若妄运真气,可怨不得姑娘未把话说明。」纤手一扬,率众穿出栗林外。
五蒙面人立时趋前扶起侯惠,只见侯惠目光怨毒,切齿骂道:「这丫头绝无制我之能,不知什麽老鬼暗中猝袭,才为所算。」这话不由将五蒙面人愣住,询问详情。
侯惠遂将前事说出又道:「玉箫真人为何未见,这林外是否未布有伏桩,让陆曼玲这丫头如入无人之境。」
一人诧道:「玉箫真人已率甚多好手赶往那客店中,侯总管作地未见,林外亦布有伏桩,属下只道均遭陆曼玲所制,所以未敢再犯险出手。」
侯惠面色惨变,喃喃自语道:「平日总瓢把子料事如神,调度不紊,怎麽此次竟不周详妥密,一着错满盘皆输,唉,此事须取决於总瓢把子。」说话之间,一缕淡烟般的人影疾飘入林,现出一个貌相威严的青衫老叟。
五蒙面人不禁同声道:「总瓢把子。」
侯惠道:「恕属下负伤,不能施礼。」
青衫老叟五指迅疾无伦的搭在侯惠腕脉上,目中顿泛骇容道:「你如何为人点破气穴,废去武功?」
侯惠闻言宛如梦中惊醒,跌下万丈深渊,面现凄厉悲惨之色,大叫道:「总瓢把子,属下有无恢复武功之望?」
青衫老叟沉声道:「这很难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端视你的福泽如何,你先将详情禀於老朽知道。」侯惠重又述出经过原委。
老叟凝目仰视蓝天白云,似作一项重要决定。猛然林外掠入一个皓首银须,身穿八卦衣老道,目器重忧,见得侯惠,不禁失声诧道:「贫道耽忧侯老弟为陆曼玲所杀害,今安然无恙,诚属可喜可贺。」
侯惠苦笑道:「在下生不如死,何喜之有。」
玉箫真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弟不可灰心。」
青衫老叟忽目注玉箫真人道:「真人为何误侯惠已遭毒手?」
玉箫真人道:「贫道等为长孙琰老化子猝击,用尽心机放出铁鳞毒蛇才能使老化子等就范,贫道立即率领人手赶往客店中,陆曼玲与侯老弟已不知所在,只见一双蒙面少女挟着杨春翻出墙外离去┅┅」
青衫老叟道:「之后呢?」
玉箫真人答道:「贫道一路暗随,数次欲待出手复又忍住,但听二女互相谈话,才知侯老弟为陆曼玲所伤挟持离店,似为解救长孙老化子而来。一双蒙面少女到达一座荒寂无人小庙中栖身,询问杨春定风珠何在,杨春答称不在他身旁,已命另一青城门下兼程携往武夷,交与一姓严的老前辈。是以贫道权衡之下,为免打草惊蛇,还以不出手为宜。」
青衫老叟道:「真人行事谨慎得宜,倘若出手必然丧命无疑。」
玉箫真人面色微变,冷笑道:「普天之下,尚无几个有此功力能制贫道死命之人。」
青衫老叟摇首叹息道:「并非老朽过甚其词。」继将侯惠所遇说出,又道:「暗中废去侯惠武功之人,就是目下震动武林,施展飞花摘叶神奇手法之隐形老贼,他为何不取侯惠性命?他为何不急於向杨春逼问定风珠的去迹?其实他旨在诱杀老朽与真人,余外均是细枝未节,取舍易如反掌。」玉箫真人大愕,面色倏变。
青衫老叟接道:「他料真人必回报与老朽知情,偕往小庙中,如此一来,无异自投罗网,哼!老朽亦非弱者,岂能坠他所算。」
玉箫真人道:「难道就示弱罢了不成?」
青衫老叟摇了摇首道:「此人武功卓绝,心计至工,谋事周详,为防老朽察破他的诡计,他亦暂时放过杨春,他算准陆曼玲必随杨春前往武夷,我等绝不能半途而废,必追踪赶往,他遂放出风声,诱使天下群雄纷纷赶去,他可遂其渔翁得利之愿。」
玉箫真人道:「然则那麽应如何行事?」
青衫老叟道:「真人率众将计就计暗随杨春而去,但绝不可出手露面,必要时更须防护杨春有性命之忧,老朽眼下有急事前往一处,半月后武夷北麓相见。」话声略顿,又道:「今日老朽手下已伤过半,此去武夷,切不可伤折一兵一卒,全仗真人鼎力了。」说罢双手略一抱拳,挟起侯惠潜龙长天而去。去势疾如流星,瞬眼杳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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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天麟离了二女趋出奔回自己房中,迅疾无比栓牢房门,把脸面身上积尘甯除,立在窗侧觑望院中动静。只见二女扶着杨春走出室外,冲霄腾起翻落墙外。他冷哼一声,急将一方黑巾将头面札住,正欲穿窗追出,忽见一条身影疾如鹰隼电泻落下,现出一个皓首银须,身穿八卦衣老道。
这老道掠入陆曼玲室中疾又闪出,双肩一振,凌虚升空向墙外落下。彭天麟身如离弦之弩穿出窗外,尾随老道追下。只见老道率着十馀条人影扑往一矮林中,疾如流星,迅快如飞,他亦将身法加疾暗暗蹑随,尽量避免身形被发觉。
乌稻绿枫围绕着一座荒废颓败的小庙,但见欧阳二女扶着杨春走入。正殿内蛛网尘结,神像倒榻,阴暗异常,二女扶着杨春在神案前坐下。杨春目露感激之色道:「二位姑娘相救之德,在下永铭五内。」
欧阳翠华道:「你不要谢我们,救命恩人而是另一位。」
「那是何方武林高人。」
「誉满江湖,嫉恶如仇的风尘神乞长孙琰。」
杨春不禁啊了一声,道:「原来是风尘神乞是孙老师前辈,可容在下拜见。」
欧阳翠华道:「强敌环伺,他老人家正在退敌拚搏,唉,我们现在处境还是危和垒卵,朝他保夕。」
杨春苦笑道:「两位姑娘尽可弃在下不顾,在下就落在凶邪手中,既无必死之理,更无用处┅┅」
欧阳翠华道:「凶邪定风珠在未得手前,绝不能放过尊驾。」
杨春摇首苦笑道:「定风珠确不在在下身旁,已为另一同门送往武夷。」
欧阳翠华微笑道:「凶邪绝无置信之理,何况令师为老龙神上官相所擒┅┅」
杨春面色大变道:「什麽?家师为上官老贼所擒麽?」
欧阳翠英点点头道:「尊驾无须忧心,令师并无生命危险,长孙琰预料上官老贼必挟令师赶向武夷,所骈风尘神乞不惜耗尽心血的将尊驾救醒,在上官相之前赶到武夷,挽救一项武林劫运。」
杨春目中蕴着泪珠,道:「在下有负师命,百死莫赎,因为那位老前辈也是新近迁往武夷,确址无从悉知,在下同门不在是否将珠送达那位老前辈手上,否则将不堪设想。」
「那位老前辈是准?」
「姓严名三畏,就是武林知名,隐居在方城山的一元真人。」
欧阳二女不禁心中一动,互望了一眼。忽地,欧阳翠英低声道:「殿外有人窥听,妹妹,你在此守着,愚姐出外探视即回。」说时身形一闪而出。
殿外乱草离离,风送涛韵,一无可疑人影。欧阳翠英衣裙飘飘,站立在殿庑下扫视了四外一眼,又返身入内。飞檐上正付着彭天麟,他因玉箫真人突然离去怔得一怔,不禁足尖蹴动一块破碎瓦片惊动了欧阳翠英出外巡视,无可奈何让玉箫真人安然离去,伏身藏起。
目睹欧阳翠英那箫索孤独的身影,忍不住心头泛起怜悯之感,几次张口欲待呼唤出口,又为事非得巳的桎梏塞住。他乃是至情至性之人,为一种复杂的恩怨困扰着,而武林之内恩怨最难分明,事理也最不易分辩,有时,他为此矛盾事物大感混淆、困惑、傍徨。
彭天麟暗暗叹息一声,腾身曳空,施展天龙八变身法翻出寺外,双足飘然沾地,忽感脑后一缕金刃劈风之声袭至,知有人暗算,忙横挪一步,旋身探臂飞攫而出。他自暗习三元秘笈之后,武功已突飞猛进,听风辩物奇准,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攫出「笃」的一声,一把扣住一柄青钢长剑。
那暗袭之人是一腿髯狮面四旬彪形大汉,他十拿九稳彭天麟必伤在他的剑下,竟意料不到彭天麟有此高绝功力,骤然一震,虎口发麻。他忙弃剑撤身后跃,那知在剑身上传导过来一股强猛的吸力将他吸住,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狮面腿髯大汉不禁大感骇凛,从未曾听闻过有此武林奇学,竟让他碰上,他深感不妙,面色大变。只见彭天麟倏起左掌,掌心蓄聚暗劲,向狮面大汉胸口印去。狮面大汉闷哼一声,心脉震断倒地气绝。忽见林木中人影疾晃,四面八方涌出十馀人向彭天麟逼来,一个形似一截枯木,瘦长黝黑,吊眉枭眼大汉,下颔咧着阴森的笑容,更显得狞恶恐怖。
这人冷冷地说道:「尊驾心狠手辣,俗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尊驾想打算怎麽死法,任君选择。」
彭天麟道:「要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那人先是凶光暴炽,继而阴阴笑道:「朋友,你我倘不是对敌仇视,我三湘吊客霍宗乾倒愿意结识你这桀傲不驯的朋友,惜非其时其地。」
彭天麟朗笑道:「我也可惜霍朋友今日无辜毕命此处。」说时伸手一挽方才抢自狮面腿髯汉子手中的青钢剑一式「万梅吐蕊」,振腕飞洒出漫空寒星。
他这一式表面上诡幻奇巧,其实是剑学中震烁旷世驭剑之术,寒星之后随着一道疾如奔雷剑气,爆射四掷,破空锐啸。惨叫声中,十数匪徒颈断颅裂,血雨喷溅毙命,唯有三湘吊客霍宗乾闪身得快,断去一臂,血涌如注,厉叫一声奔空掠去。
彭天麟冷笑道:「霍朋友,咱们是生死交情,怎好一走了之。」接踵而起,追出数十丈远,前后相距仅三丈左右,彭天麟从怀中摸出一物反腕一扬。「叭」的一声,打中三湘吊客左肩上。
霍宗乾闷叫出声,一个踉跄栽仆在地,疾然翻身坐起,目注彭天麟惨笑道:「朋友说得不错,我三湘吊客霍宗乾毕命此处,霍宗乾死而无怨,因今日有幸目睹千古绝学内家罡气驭剑之术,霍某临死之前有个不情之求,乞朋友俯允。」
彭天麟道:「霍朋友请说吧。」
霍宗乾道:「朋友来历可否赐告。」
彭天麟迟疑了一下,答道:「从在下暗器上一瞧就知。」
霍宗乾独臂一反,忍痛取下肩头暗器,凝目望去,只见是一支铁翅蝙蝠,不禁神色大变道:「朋友并非┅┅」话尚未了,手掌突向自己脑门按去。一声极轻的爆音,那支铁翅蝙蝠嵌入脑中立即仰面身死。
彭天麟见状不由惧悔不绝,霍宗乾必知铁翅蝙蝠真正主人是谁,他急於自绝为防自己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