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4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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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完全个同,但外表看来,却完全一样。比拼内力,是武家最忌的一种打法,因为这种拼斗,全凭真功真力,内家修为,丝毫也取巧不得,若是双方功力相等,直要等到两人力尽筋疲,真气消耗殆尽,同时受到重创,或是一方受了重伤,才能停下手来。若是两人之中,有一方内力稍逊,后力不继,对方立可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势追击,功力稍逊的一方,就会当场殒命。
这道理,孟居义、孟居廉当然懂,他们心中兀自感到不解:“老大何以一上来就要和人比拼内力?此人既已送上门来,难道还怕无法把他拿下么?”就在两人心中惊疑之际,已然看出情形有些不对。
这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孟居礼一张老脸,已经胀得通红,顶门上直冒热气,连身上一件古铜长袍都在不住的波动。再看那跛足怪人,颠着左足尖,右手一支桂枝搭在孟居礼的钢杖上,神态安详,好像没有这回事一般。这一情形,显然是他比孟居礼棋高一着了。
孟居廉一看情形不对,立即回过头去,低声说道:“老二,这情形有些不对,老大似乎不是他的对手。”
孟居义攒攒眉道:“那该怎么办?”
孟居廉道:“这厮方才说过要咱们三个一起上,咱们一起上,自也不会贻他口实的了。”这两句话的工夫,孟居礼脸上汗水,已是滚滚直下,他那件长袍也波动得更厉害了。二人看出那已经不是老大全身鼓动的真气,使得长袍波动,而是他们老大站着椿的双腿在不住的颤动了。
孟居廉口中说了声:“不好,快……”两人同时以极快的身法,闪了出去。孟居廉一下抢到跛足怪人身后,右手一抡,猛向他后心印去。
孟居义却抢到他老大身侧,右手一探,轻轻向旁推出。他自然知道此刻跛足怪人一支桂枝上,贯注了全力,往前进逼,他只有把老大向旁推出,老大才不会伤在对方乘势追击的内力之下。站在一旁观战的卓少华,眼看孟居廉挥掌击向跛足怪人后心,心头不由一惊,这般出手偷袭,太以卑鄙,要待示警,但两人的行动,何等快迅,等你眼睛看到,他们手掌早已递出了。
但怪事却也随着发生,孟居义一掌轻轻推上他老大的右肩,不但没有把孟居礼的人推出,他一支右手,就搭在老大的肩膀上,再也无法移外。孟居廉这一掌,五指箕张,使的是他们孟家独门绝技「龙爪手」。以他数十年功力,这一记被他抓上,跛足怪人后心,至少就得添上五个血窟隆,出手可说狠毒已极。
跛足怪人身子动也没动,他这一抓,当然抓个正着;但就在他抓落之际,一支右手,也像胶住了一般,再山没法撤回来了。这下,就像孟居廉一支手按上跛足怪人后心,孟居义一支手却按在老大的肩膀上,这四个人各以全力相拼,事实上,当然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大厅外面,虽然已聚拢了不少五龙门的子侄,但孟氏三雄家规素严,有他们三位老人家出手了,后辈除了站在厅门两旁观战,连大气都不敢透,那敢有人闯进厅来?这样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光,孟氏三雄三张本已胀得通红的老脸,如今汗流如雨,脸上红色渐渐的褪去,变得一脸苍白,气喘如牛,三个人六条腿已经抖得几乎站不住了。
“哈哈。”跛足怪人突然发出一声黄钟大吕般的狂笑。这笑声有如疾雷乍发,震得大厅上屋瓦震撼,迥响嗡嗡不绝,震得厅上的卓少华、孟大任和厅外的孟氏子侄们耳鼓狂鸣,许久听不到声音。笑声中,四条人影,倏然分外。不,孟氏三雄脚下踉跄,分作三个方向往后连退,最后还是支撑不住,「砰」、「砰」、「砰」三声,各自跌坐在地。
卓少华看得暗暗惊凛不止,忖道:“这位跛足老人家武功,简直高不可测。”
孟居礼脸上一阵扭曲,目露怨毒,望着跛足怪人,切齿道:“曾子玖,你……废了我武功,为什么不……杀了我……”
跛足怪人目光一抬,看了跌坐地上,神情萎顿的孟居礼一眼,把手中桂枝往地上一掷,截然道:“我不是曾子玖。”
孟居礼嘶声道:“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兄弟三人,下此毒手?”
跛足怪人冷声道:“凭你们三人,还不配问老夫姓名,但老夫可以告诉你们,尔等三人一身武功,并未废去,只是被老夫封住了几处经穴,你们老三,大概伤得重些,但也不至送命……”他刚说到这里,只见大厅外人声喧哗,一、二十个五龙山庄的子弟门下,手执刀剑已经涌到门口,但又心里害怕,脚下畏缩不前。
跛足怪人回头道:“孟老大,你要他们站在门口,不准进来,我不想出手伤人。”
孟居礼坐在地上,朝门外挥了探手,嘶哑的喝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没有你们的事,出去……出去。”众人经孟居礼一喝,果然依言退了下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肯走,仍在走廊两边挤着看热闹。
孟居廉受到的震动最厉害,他跌坐下去之后,喷出一口鲜血,就昏了过去。孟大任已经奔了过去,从身边取出他们孟家秘制的伤药,给他三叔服下,这时人已清醒过来。三人中孟居义伤得最轻,他暗暗运气检查,发现果如跛足怪人所言,有几处经穴被人家截闭,一身真力,再也无法凝聚,愤愤的道:“朋友既非曾子玖,究竟和咱们五龙庄有什么过节?”
他这句话,也正是卓少华心里的疑团,他是唯一的局外人,觉得孟氏三雄虽有不对之处,但跛足老人家也决不会无缘无故到五龙庄来寻衅,其中必有内情。只听跛足怪人洪笑一声,点头道:“问得好,你们若不是恃强动手,先问问老夫来意,也不致有这场自取其辱的无妄之灾了。”
他口气一顿,续道:“你们一再的把老夫当作曾子玖,老夫也不妨告诉你们,老夫就是找曾子玖来的。”
卓少华心中忖道:“只不知曾子玖是什么人?”
孟居礼冷声道:“咱们不知道。”
跛足怪人道:“老夫看你们和曾子玖好像有着深仇大怨,也会不知道吗?孟老大,老夫不妨明白告诉你,你们三个被老夫截闭的经穴,十二个时辰内不解,就得终身残废,你若再敢说一句不知道,老夫就要把你们孟氏门中大小三十七口,一个个都点废经穴,使你们五龙山庄一日之间,变成残废之庄,你信是不信?”
孟居礼听他口气,当然知道此人说得出,做得到,再一细算,五龙庄孟氏家属,连老三初生才满月的孙儿一起算上,果然正好三十七口,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可见此人未来五龙庄之前,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心头禁不住机伶一颤,说道:“阁下对咱们五龙山庄果然都算清楚了来的。”
跛足怪人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孟老大,今日之事,若是换在六十年前,老夫早就先点废你们孟家老小的经穴,再问你们的话了,如今老夫好说话得多了,你们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就后悔莫及了。”
孟居礼听他一再提及六十年前,心想:“此人莫非真有这么大的年龄了,此人会是谁呢?”心中盘算着如何应付,一面说道:“咱们兄弟如果知道曾子玖的下落,也就不会把阁下当作曾子玖了。”
“这话倒是不错。”跛足怪人口中「唔」了一声,又道:“好,你们把曾子玖如何失踪的详情,说一遍给老夫听听。”
孟居义道:“老大,事已至此,咱们就说吧。”
“好。”孟居礼沉应一声,说道:“曾子玖原是咱们的师弟,也是先父最小的徒弟,咱们五龙山庄有一项规矩,家传武学中,有一种手法,照例不传外人……”
跛足怪人笑道:“那是「龙爪手」了。”
孟居礼不加可否,续道:“曾子玖年龄和老夫么妹差不多,他觊觎我家绝艺,故意和么妹接近,此事经先父认破,就藉故要他离去……”
跛足怪人微晒道:“你们孟家的绝艺,老夫已经领教过了,也不过尔尔。”
孟居礼愤怒的看了他一眼,强忍着怒气,续道:“事隔五年,先父去世之后,曾子玖忽然回到庄上来,向老夫提亲,老夫有意为难,声称要娶么妹,就得胜过老夫一招,他满口答应,那知他这五年果然艺事大进,功力虽然不及老大,但也只不过稍逊一筹,据他说:「他之所以回到庄上来,要和咱们结成这门亲事,是因为他曾在赤松山一处岩穴中,得了一册古剑诀,书中文字古奥,一个人钻研,实在无法领悟,如能得到咱们兄弟之助,互相探讨,或可研究出书中的奥秘来……」”
跛足怪人道:“你们垂涎他的古剑诀,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孟居义道:“那也不尽然,舍妹和他本来情投意合,先父当年要他外出,原也含有鼓励他力图上进之意,并不是不同意亲事。”
跛足怪人道:“后来呢?”
孟居礼道:“他和舍妹结婚之后,就没再提起共同研究古剑诀之事,经三弟向他催问,他却提出要和咱们交换「龙爪手」,咱们兄弟自然不能答应……”
跛足怪人双目之中,神光闪动,冷然道:“你们觊觎他秘笈,就不顾郎舅之谊,兄妹之情,动了杀机?”
孟居廉接口道:“阁下如何知道咱们动了杀机?”
跛足怪人洪笑一声道:“就凭你这句话,已可证实了,孟老大,你们最好说实话。”
孟居廉愤然道:“他不答应也罢了,那知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连夜带着舍妹逃走,那时舍妹已经身怀六甲,不久生下一个女儿。这厮居然不顾结发之情,逼着舍妹说出孟家秘技,舍妹不堪他的凌辱,终于抑郁而死,他凌虐舍妹致死,咱们兄弟自然要视他如仇了。”
“这也难怪。”跛足怪人点了点头道:“但曾子玖年纪应该比你们还轻,他当年能博得令妹欢心,自然相貌不会太丑,何以你们兄弟见了又老又丑又跛的老夫,会异口同声认作曾子玖呢?”
孟居兼道:“咱们已有多年不曾见面,你老哥送来的玉佩,正是曾子玖随身之物,是以咱们还当是曾子玖上门寻衅来了。”
“说得也是。”跛足怪人缓缓俯下身去,从地上把那支桂枝捡了起来,一指孟居礼,说道:“孟老大,他说得对不对?”
孟居礼道:“事情就是这样。”
跛足怪人冷冷一笑道:“但老夫知道的,却和你们说的大有出入……”孟氏三雄脸色不禁一变。
孟居廉道:“也许朋友听信了曾子玖一面之词,自然和咱们说的事实不尽相符了。”
跛足怪人道:“所以老夫要听听你们的,也就是在此。”他长长吁了口气,续道:“老夫也不妨告诉你们,这方玉佩,就是曾子玖亲手交给老夫的,老夫一生,没有一个朋友……”
他颠着一足,有如鹤立,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口气之中,似有无限寂寞苍凉,缓缓接道:“六十年奔走江湖,只结交了两个小兄弟,一个是曾子玖,一个就是这位小兄弟……”
他用桂枝指了指卓少华,接着道:“十七年前,曾子玖找上老夫,唔,他确实和老夫一样,跛了一条左足,说是从悬岩失足,幸而未死……”
孟居廉悚依然一惊,失声道:“他那是没有死了?”
“当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