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浪子-第10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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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说道:“夏伯伯肯指点小侄武功,小侄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他不善词令,「只是」下面,就说不上口来。
夏云峰双目望着他,蔼然笑道:“贤侄有什么为难之处,夏伯伯和你爹情同骨肉,但说无妨。”
范子云俯首道:“小侄觉得老管家在寒家已有三代,他过世了,小侄想护送他灵枢回金牛村去,择地营葬,顺便把小侄跟夏伯伯学武之事,禀明家母,也好让家母放心。”他想回家和母亲商量,再作决定。
夏云峰一手拂着黑须,呵呵笑道:“贤侄这就多虑了,老管家的事,老夫已交翟总管厚殓,不过贤侄想得也是,老管家是范家三代忠仆,自该把骸骨葬在范家祖墓之旁。此事何用贤侄跋涉往返,再说此事也不用烦劳令堂,老夫明日要翟总管亲自护送老管家灵枢到金牛村去。一切营葬之事,翟总管自会妥善料理,贤侄只要修书一封,禀明令堂,贤侄住在老夫这里,令堂自然放心的了。”
范子云不好再说,只得点点头道:“夏伯伯既然这么说了,小侄自当听夏伯伯的吩咐。”
夏云峰满意一笑,颔首道:“贤侄总该知道,我和你爹情同骨肉,你是我义弟之子,也是老夫的犹子,夏伯伯自然希望你能奋发上进,学业有成,也可成为夏伯伯一条有力的臂膀,所以夏伯怕要把你留在身边,这点贤侄该明白吧?”他说得极为亲切,诚恳,极为感人。
范子云点头道:“小侄明白。”
夏云峰接着道:“至于你爹,一别十年,迄无消息,不是夏伯伯夸口,南七北六,江湖道上,和夏家堡都有声息相通。只要一有你爹的行踪,定可很快得到消息,贤侄住在这里,岂不比你到处奔波,天涯寻父,更为有利,这点贤侄自是更可放心的了。”
范子云觉得夏伯伯说的,都是实话,何况师傅也这么说过,这就抬目道:“找寻家父之事,那就全仗夏伯伯了。”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这还用说?好了,时间不早,贤侄也该休息了。”说罢站起身,举步往外行去。
范子云急忙站起,垂手道:“小侄恭送夏伯伯。”
夏云峰走出客室,回头笑道:“你娘把你教得太重礼数了,夏伯伯不是外人,不必拘泥俗礼。”
「第四章」夜窥隐秘
第二天早晨,范子云一早起来,推出门去,只见一名陌生的青衣使女端着铜面盆,送来脸水,一面娇声道:“范公子,洗脸了。”声音很柔,很美,但她不是如玉。
这青衣女子看去比如玉大上一、二岁,个子也比如玉略高,身材显得更苗条,说话的时候,目澄秋水,嫩脸红匀,红菱般的嘴角,含着轻盈笑意,很甜、很美。青衣使女看到范子云双目一眨不眨的瞪着她直瞧,脸上忽然飞起一片红晕,低下头去,说道:“范公子可以洗脸了。”
范子云问道:“姑娘是新来的?”
“是。”那青衣使女应了声「是」,娇柔的道:“小婢叫做紫玉,公子以后叫小婢紫玉就好了。”
范子云问道:“如玉呢?”他忽然间连自己也不知道,居然关心起如玉来了。
紫玉道:“如玉妹子身子不舒眼,所以总管指派小婢伺候范公子来的。”
如玉病了,她好端端的怎会生病?范子云忽然想起昨晚翟总管向如玉问起老管家可有遗言?如玉是依着老管家的嘱咐说的,莫非翟总管不相信,故而把如玉调开了?他接着又想起如玉说过,只要说错了话,就会遭受到很严厉的处分,甚至像玉花,因为泄漏机密而处死了。想到这里,只觉一颗心忽然起了一阵收缩,禁不住目注紫玉,问道:“她现在哪里?”
紫玉撇撇嘴,笑道:“如玉妹子只不过身子不舒服,瞧你就急成这个样子?”
范子云被她笑碍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紫玉道:“那么范公子快去洗脸吧,今天翟总管要送老管家的灵枢回到金牛村去,范公子用过早点,就好给老夫人修一封家书,待会翟总管就要来拿呢。”
范子云点点头,匆匆盥洗完毕,紫玉伺候着吃过早点,就回到房中,取出信笺,把老管家中风过世,详细给母亲写了一封长信。翟开诚已经来了,说是老管家大殓,请范子云前去,夏家堡有的是财力和人力,堡主吩咐过翟总管,要厚殓老管家。
翟开诚为了巴结范子云,因此对老管家的后事,办得十分体面,就算是富豪人家的老太爷过世,也不过如此,范子云内心自然感激万分。翟开诚奉夏堡主之命,另外又准备了八色丰盛的礼物,和三千两白银,另外还拨了一名丫头,是去伺候范大娘的。
范子云过意不去,再三恳辞,但夏云峰说得好:“贤侄,你还和夏伯伯客气什么,我本来还以为你爹多少有些积蓄,这次你们来了,夏伯伯才听翟总管从老管家口里说出来你家的情况,只是靠几十亩田过活,这都是夏伯伯的不好,你爹离家之后,没有好好照顾你家生活。贤侄想想看,夏伯伯知道了,心里有多愧疚,我要翟总管去,只是要他代表我向令堂深致歉意,这些东西,值得了什么,我和你爹情同骨肉,难道我不该照顾弟妹么?”他这么说了,范子云就不好再推辞。
午后夏堡主亲自祭奠过老管家,范子云跟着拜了一番,翟开诚就率同八名堡丁,押运老管家的枢车和两辆马车,一齐启程。范子云亲送枢车上路之后,一个人回转东院,心中自然有着无限哀思。
老管家从小把自己带大不说,就是这次到夏家堡来吧,两人一同住进这幢精含,不过两天工夫,老管家就突然离他而去,剩下自己一人,能不使他触景伤情?就在他眼中包着泪水,缓步经过藤花架之时,忽听右首花丛间,正有两人喟喟细语。他自从跟师傅练习内功之后,耳目敏锐,已然听出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只听那男子声音道:“时间定在今晚二更。”
女子声音道:“我知道了。”这女子声音,虽然说得轻,但话声甚为娇柔,一听就知是紫玉的口音。堡中使唤的使女、堡了不在少数,男女相悦,相约幽会也是常有之事,范子云只当未闻,依然缓步走去。
就在他走了六七步远,只听那男的道:“咱们说的话,会不会被他听去了?”
女的道:“不会的,这姓范的只是个雏儿罢了。”
男的道:“那我走了。”接着但听「刷」的一声轻响,那人以极快身法,朝院外闪了出去。
范子云暗道:“夏家堡一名堡丁,就有这等快捷的身手,如此看来,夏伯伯的一身武功,自然是更高了。”一脚跨进书房,还未坐下,紫玉已经跟在身后,俏生生的走入,欠身道:“范公子回来了,老管家枢车,一定已经启程了。”她说话之时,不但声音娇柔,而且笑靥迎人,另有一番娇态。
范子云心中暗道:“好哇,你背后说我雏儿,当面却这般奉承于我。”
紫玉眨了眨眼睛,嫣然道:“范公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范子云暗暗一惊,忖道:“这个丫头心思灵巧得很。”一面淡淡说道:“没有什么。”
紫玉一个转身,轻俏的道:“小婢给公子倒茶去。”
范子云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在书桌上坐下,随手拿起李太白诗集,翻了两页,但又看不下去。心中只是想着老管家临终说的此地不宜久留,要自己到金陵去找盛记镖局的总镖头盛锦堂,但自己并不知道盛锦堂和自己父亲,究竟是什么交情?
再说夏伯伯和爹究是结义兄弟,待自己不薄,自己怎好说走?何祝师傅临行之时,也是说要自己投奔夏伯伯来的。到底自已该不该听老管家的话呢?他手中翻着书,目光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连紫玉走近书案,都一无所觉。
紫玉手捧茶盏,轻轻放到桌上,说道:“范公子请用茶。”
范子云「哦」了一声,说道:“多谢姑娘。”紫玉甜甜一笑道:“范公子怎么和小婢客气起来了?嗯,我看范公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范子云本来没有看她,这时掩上书,抬目道:“没有。”
紫玉巧笑道:“范公子不说,小婢也看得出来。”
范子云道:“你看得出什么?”
紫玉神秘一笑道:“公子可要小婢说出来么?”
范子云道:“你倒说说看?”
紫玉伸出一根纤纤玉指,低声道:“公子心里闷闷不乐,一定在想念一个人。”范子云「哦」了一声。紫玉道:“公子一定是嫌小婢伺候得不好,所以在想念如玉妹子,对不?”
范子云被她说得俊脸一热,笑道:“这是姑娘多心。”
紫玉一双俏眼瞅着他,俏皮的道:“是小婢多心么?依小婢看,该是公子多情才对。”
范子云神色一正,说道:“姑娘体得乱说。”
紫玉欠欠身道:“范公子原谅小婢失言。”
范子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紫玉垂下头道:“多谢范公子。”
范子云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出去吧。”紫玉口中应着「是」,偷偷的望了他一眼,才转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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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云坐了一会,心头兀自觉得无聊,又站起身,走近南首窗下,看着花圃中的花木。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他依然一个人负手站在窗口,没有移动。紫玉手捧烛台,款步走入,柔声道:“范公子,请用膳了。”范子云口中哦了一声,随着她走出书房,小客室一张方桌上,已经摆上菜饭。
紫玉把烛台放到桌上,说道:“公子可要饮酒么?”
范子云道:“我不喝酒。”
紫玉巧笑道:“小婢知道公子不善饮酒,所以没把酒壶拿上来,小婢给你装饭。”
范子云住进东院,一直和老管家同桌吃饭,今晚却只有一个人吃了,心中不禁又触动了哀思。而且这几天吃饭时,都是由如玉伺候,如今又换了一个紫玉,虽然她笑靥迎人,善解人意,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当下默然坐下,紫玉装了一碗饭送上,范子云接过饭碗,吃了几口,竟然食不下咽,勉强地吃完了一碗。
紫玉道:“小婢给公子添饭。”
范子云微微摇头道:“不用了。”喝了两口汤,就站了起来。
紫王送上面巾,又替他沏了一盅茶,才收捡菜肴,退出屋去。不多一会,她已吃毕晚餐,回身走入,含笑道:“范公子可有事要小婢伺候么?”
范子云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是了,他今晚和情郎有约,所以想早些去休息了。”一面含笑道:“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紫玉欠身道:“小婢那就告退了。”转身退了出去。
范子云回到房中,随手掩上房门,就盘膝坐在床上,运气调息,但觉许多杂念,泛上心头,竟是难以安心行功。索性就躺了下来,准备睡觉,哪知睡到枕上,依然思潮起伏。无法入睡,听到远处更锣两响,已是夏天了。就在此时,突闻屋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分明有人踏着屋瓦掠过。
“夜行人。”范子云心头不禁一动,想起紫玉和那男子声音约定二更之言,暗自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