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转移杀人-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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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铲除我们?”
“因为我们是活生生的国家机密啊!虽然研究中止,人格转移样本还是不能公诸于世;既然如此,与其特地花大钱偷偷‘供养’我们,不如干脆除掉我们,省得费事,对吧?当然,他们形式上留下了短期间内的粮食,但这些东西根本撑不了几个礼拜;要是他们迟迟不来迎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全饿死了,而他们等的就是这个。”
“假如他们真有此意,早在把我们从‘第二都市’救出来并施打麻醉时就下手了。”
“或许是那时候不方便下手,才延期的。你仔细想想,这里连电话都没有耶!联络外界的也就算了,竟然连联络他们的工具都没留。假如我们之中有人生病或受伤,该怎么办?连这么基本的照顾都不做,不正代表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假如他们是这种打算,一声不吭地把我们丢在这里就行了,不必特地带艾克洛博士他们来说明人格转移系统吧?再谈电话问题,八成是因为仓促之下无暇设置新机。而且他们给的讨论期间,实质上只有今天平安夜和明天圣诞节两天;短短两天之内,不太可能发生紧急状况。架子上也有急救箱,生病另当别论,轻伤的话还能应急处理。我认为,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们。”
“你还真冷静啊!”“哈尼”(=贾桂琳)的双唇因冷笑而歪曲,或许是因为留着小胡子吧,看来格外轻蔑。“日本的‘上班族’全像你一样,不管陷入任何危机都能泰然自若吗?”
“过奖,我倒觉得你要来得冷静多了。”
我忍不住动怒回嘴,连自己都觉得幼稚。
“尤其是视情况分别以一般名词、蔑称或名字来称呼他人,以调整力量关系这一点,真是足智多谋啊!”
这完全是从巴比那儿现学现卖而来的,我却说得头头是道,彷佛是自己观察之下得来的成果。“反正你是女演员,要扮演不同的自己来操纵男人,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我原本还以为可以相信你。”“哈尼”(=贾桂琳)的冷笑消失了,表情显得莫名地落寞苍白。“可是我错了,我似乎错看你了。你真冷漠,像机械一样。你对自己原来的人生一定没任何眷恋吧?”
“要怎么想随你便,”为何美由纪的脸孔会在此时浮现,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已经受够被女人的自以为是耍得团团转了!”
“这么说,你是被女朋友甩了?”
“跟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你正巧和女友闹翻,所以对原来的人生了无眷恋,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我还有眷恋。或许这是个人问题,但既然我们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要是你随便落水,我可伤脑筋了。”
“所以我说这是你的自以为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对原来的人生了无眷恋?我一个字也没提过。就算我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了无眷恋?你不可能知道吧!”
吼着吼着,心中的积郁似乎一口气爆发而出;我站了起来。
“别闹了!我受够了!为什么女人老是喜欢乱写剧本?为什么不当女主角就不肯罢休?想当女主角是你们的自由,但不要把别人卷进来!随便把别人写成配角或坏蛋,以为别人只会照自己编写的模式行动,只会照自己编写的模式思考!所以一开始就把相亲决定的结婚对象当成配角,脑袋里早就认定收入和家世都无可挑剔的商场菁英不会是男主角,自己的结合对象才不是条件好却怀有菁英傲气、性格上有点问题又有恋母情结的男人,而是没工作、有些坏,却有着少年般纯真且比自己年幼的男人!剧本早这么写好了,所以婚礼当然要在前一刻取消才经典嘛!而且还深信这是为了贯彻自己的真爱,以为打着这块正义招牌就什么都能正当化!也不想想别人是情何以堪,多么难过,又丢了多大的脸!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她能这样对待我吗?因为我没有人格,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对她而言,我只是连续剧里的小道具。说我不懂玩笑?其实她想说的是——路人角色别表错情,以为自己是主角!”
“你说什么我不太懂——”
“哈尼”(=贾桂琳)对我的演说退避三舍,打断了我;看来她似乎后侮提起这个话题,满脸疲惫。
“不过你对人生似乎还有眷恋这一点,我倒是非常明白了。”
“要说我了无眷恋,那也没错。”
“到底有没有啊?”
“有没有都无所谓。你对星路的眷恋,纯粹是你个人的问题,与我无关,我一点都不在乎;就像你不在乎我的人生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出言干涉你个人的价值观,是我不对,可以了吧?满意了吧?”
满意得很!正想如此回答的我却闭上了嘴巴。
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了“贾桂琳”。
那是一转眼间的事。直到前一刻为止,我的心灵还寄宿于“贾桂琳”的肉体中,却又被瞬间推出了体外。
昨晚由“蓝迪”转移至“贾桂琳”时是处于睡梦中,没有任何感觉;但经过这次的经验,我得知“化装舞会”不但毫无前兆,转移时也完全不带冲击与感觉。
事实上,假如我是一人独处,恐怕完全不会发现“化装舞会”已发生在自己身上。转移便是如此顺畅,一眨眼即已对换完成;难怪他们要不厌其烦地替“自囚牢”及交谊厅的椅子上编号。
“贾桂琳”似乎也大感困惑,眨了好几回眼睛;终于,眼睛的焦点对上了,她开始目不转睛地凝视我。
现在进入“她”身体的是谁?正当我试图回想转移顺序时,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贾桂琳”的肉体在我眼前,表示我的人格已栘往别的身体,这点我明白;但为何“她”现在却站在眼前?
怪了……我总算发现不对劲。
我下回预定进入的,应该是“亚兰”,而“亚兰”才刚在熟睡状态下被搬到“6”号“自囚牢”;这么说来,我应该发现自己处于“6”号屋中才是。而倘若“亚兰”仍在沉睡,我更会延续“亚兰”的睡眠状态,丝毫未发觉自己已然转移。
然而,我现在却站在“管理大楼”的交谊厅中,而“贾桂琳”在我的眼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感到困惑之时,突然发觉视线的一角映着某个奇妙的景象;那是在窗外,且是靠海的那一侧。
我忍不住奔向窗边,随着脚步的移动,肛门闪过一阵割裂般的痛楚。该不会……我的心底已然有数,却仍无法将视线自眼前的光景栘开。
从“6”号“自囚牢”中,有个男人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却不是我们方才搬运的“亚兰”。
是“我”,从那头黑发及体型看来,除了“我”不会有别人。虽然我立刻明白了,一时之间却不敢相信那是“我”。
“我”就像是被驶过淤积泥水的砂石车溅得满身一般,黑色的飞沫在脸上及睡衣前绘成了迷幻的图案。
而右手拿的物体——在阳光照射之下闪着绿色光芒的,是香槟酒瓶,昨晚放在冰箱中;瓶身也溅着泥水般的飞沫,形成了琐碎的花样。
那是……
看来像污泥的东西,在光的照射下突然发出了红色光芒;这给了我一道电击般的启示——那该不会是血吧?
假如那是血,究竟发生了何事……
浑身是血的“我”,提着沾有血迹的香槟酒瓶,摇摇晃晃地像个亡灵似地彷徨于草地上。我贴在窗玻璃上不断地望着“我”,感觉犹如作梦一般。
以转移顺序而言,现在进入“我”之中的人格应该是亚兰的。正当我如此思考并凝望时,我和“我”的眼睛对上了;“我”那空虚无神的双眼,刹那间似乎回复了正常。
“……咦?”
“我”挥手大叫,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距离稍嫌远了一些,又兼有玻璃阻隔,我听不清。
“你说什么?”
我做出竖耳倾听的动作,“我”却突然拔足狂奔,手上仍紧握香槟酒瓶。
“我”似乎是要往“管理大楼”来。到底怎么了?不如出去迎接吧!于是我暂且离开窗边。
正当此时——
猛地,视野的框架疯狂地摇晃,宛如将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并看着取景器时,相机却被突然拨落一般。
瞬间,我跪倒在交谊厅的地板上;而发觉自己跪地的同时,也终于察觉后脑闪过的灼热剧痛。
“贾桂琳”睥睨着我,那高举的右手上握着未开封的意大利面罐头。
我的后脑就是被那玩意儿打中的……这个认知姗姗来迟,与剧痛一同在头盖打转。
“住……住手!”
“贾桂琳”再度袭来,我使尽全力躲过挥落而下的罐头攻击;失去平衡的我笨拙地滚倒在地。
“喂喂!”
“她”似乎怒火中烧,直接将挥空的罐头朝我丢来;这回我躲避不及,肚子接个正着。
“你……你要做什么?”
“贾桂琳”拿起我刚才坐着的折叠椅,无言且毫不迟疑地往我的脑门砸来。
“巴……”
我正要开口说话,被殴之下狠狠地咬到了舌头。
“巴比?”
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额头的皮肤因冲击而绽开,暖热的液体沿着鼻梁滑落嘴角。
我下意识地拭去鲜血,手指同时捕捉到鲜血及某种沙沙的触感;是胡须。
“哈尼”?我现在进入了“哈尼”的体内?
“巴比?为什么……”
以转移顺序而言,现在进入“贾桂琳”体内的人格应该是巴比。巴比为何突然动手?我不是该进入“亚兰”体内吗?迷惑与混乱重合,将我一口气推入了恐慌状态之中。
不,慢着,仔细一想,或许眼前的状况在某种意义上是合理的。方才在交谊厅里的只有“哈尼”及“贾桂琳”两人的身体,而被推出“贾桂琳”体内的我,又见到“贾桂琳”出现在眼前;那我自然是转移到“哈尼”的身上了。
不过,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为何我会突然转移到“哈尼”身上?为何会跳过“亚兰”——
“巴比……是你吗?”
而现在攻击我的“贾桂琳”——在“她”体内的又是谁?照顺序来说,于我之后进入“贾桂琳”的人格应该是巴比,但他没道理发狂似地行此暴举;这么说来,或许现在进入“她”体内的根本是别的人格——这样的疑惑终于膨胀开来。
“回答我!”
折叠椅攻击再度袭来,这次直接击中我护住头部的手臂。
“哈尼”(=我)拼命大叫。“你是巴比吗?不是吧?”
转移顺序出错了?
这个念头不由得浮上我的脑海。与艾克洛博士的说明大幅脱轨的异常事态发生了——只能这么想了,不是吗?
事实上,我就跳过了原本该转移的“亚兰”,进入了“哈尼”的身体;既然如此,在“贾桂琳”体内的家伙也肯定不是巴比。
“是谁……你到底是谁?”
然而,既然巴比没理由对我出手,其他人同样没有。“这家伙”是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发生何事?到底发生何事?突然被“贾桂琳”攻击,循环转移的顺序又出错,我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了。
我四脚攀地,奋力逃窜;而“贾桂琳”则毫不容情地以折叠椅攻击我的背部及臀部。
“她”一言不发,再三攻击。
“住、住手……”
颜面撞击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