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毒-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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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窗帘,随后站在窗口朝下看着,一直看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
“妈的,老子腿都软了。”唐术刑长叹一口气,点起一支烟,揉着自己那受伤未愈的腹部。
姬轲峰看见他那模样,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妈蛋,我是走路走的,怕个鸡毛啊,你以为他会找我麻烦?他就是个洗浴中心的老板,连卢沣的一根毛都比不上。”唐术刑转身把床上的包裹打开。
姬轲峰当然不信:“你不怕,你躲什么?你在窗户口看什么?”他说着的时候,看见唐术刑把包裹打开了,发现里面有现金、首饰和奢侈品包,立即惊道,“你敲诈他了?”
“敲诈多难听啊,这是他孝敬我的封口费。”唐术刑拿着那条大金链子甩来甩去,“多他妈土啊,这么粗的金链子,都得戴出颈椎病来,我寻思那胖子走路为啥总是低着头,还以为丫想捡钱包呢!”
“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姬轲峰立即将唐术刑手中的金链子抢下来,扔进包裹之中,随后一卷就准备走人,“我得交给魏大根他们,这是赃物。”
“啧啧啧……”唐术刑并未去抢,只是摇着头看着姬轲峰,瘪嘴学着姬轲峰那语气,“赃物,犯法……”随后冷笑道,“你装什么正经儿人呀?妈蛋的,他不是犯法得来的?我怎么着他了?在法律上这也是馈赠!你有种报案去呀,说我敲诈啊,你看到jǐng察那他会说这是馈赠还是敲诈,去呀?”
姬轲峰知道唐术刑所说的也是实情,但一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拎着包就要出门。唐术刑自己拿着烧水壶朝着厕所走去,边走边说:“去吧,去打草惊蛇吧,我看窗户外面不是怕尹胖子,而是怕那杨勇的手下呀,你知道他是干嘛的?他是产冰砖的。”
唐术刑一说完,姬轲峰猛地愣了,将包裹扔在地上,径直冲进厕所,站在唐术刑身后,看着镜子中的唐术刑问:“你说什么?他是制冰的?”
“那你认为我在怕什么?”唐术刑抬头也看着镜子中的姬轲峰,正sè道,“尹胖子说,杨勇是个开药店的,在本地也许有个厂子,这两点联系在一起,我认为那是实话,要不为什么我提着东西走人?”
姬轲峰不语,他靠着门分析着,思考着,的确,很多本地的毒贩子都有用药店亦或者药贩子的身份来掩饰,有些制毒的甚至就是开药厂的,因为搞毒品的和做药的都清楚一句话——制药和制毒是一样的。
这句话有歧义,实际上所指,制造这两种东西其过程、手法都差不多,甚至某些原材料都一模一样。
“鸡爷,我不拿他点东西,你认为他会信我是干事强的小弟?我要是不拿,这种行为不是我这种人应该干的,那是jǐng察该干的!你用用脑子想想!”唐术刑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番话。
姬轲峰无可奈何地点头道:“对。”随后又抬头道,“你说自己是干事强的小弟?”
“啊!”唐术刑得意地点头,“我不这么说,怎么钓鱼啊?上次你在卢沣跟前说过的话自己忘记了?我说了,那两个身份我们可以一直用下去!”
“但是我说我是,不是你。”姬轲峰又道。
唐术刑转过身来,看着姬轲峰道:“你自称是干事强的小弟,你又说我是圳阳市的代理,那我是不是也是干事强的小弟呢?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是!”姬轲峰摇头。
“还嘴硬,我有逻辑xìng的!”唐术刑不屑道。
姬轲峰一把抓住他:“听着!毒贩内部组织十分严密,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一层一层的关系撒下去,隔一层,下层的人不可能认识再往上一层的管理者,你懂吗?你说的这话本身就有漏洞,还好是尹胖子,要真的遇到个毒贩子,当时你的小命就没了!”
唐术刑虽然在圳阳市这个老|城|区的穷街陋巷中,算是清楚所有的规则,但没有真正的遇到过所谓的毒贩,所以都是靠自己的随机应变瞎编蒙过去的,被姬轲峰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后怕,如果尹胖子不是个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家伙,今天晚上说不定自己和姬轲峰真完蛋了。
“好,我错了,下次我决定有事先请教你。”唐术刑点头竟然承认错误,这让姬轲峰大为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唐术刑随后又诚恳地说,“能不能请教一下鸡爷,你多少告诉告诉我他们的规矩,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也好装得像点。”
姬轲峰不语,还未消气,唐术刑接着又道:“备不住咱们查到那家伙的厂子,就得摸进去,要是被发现了,兴许还得靠这一手蒙混过关呢?毕竟杨勇一死,下面的人群龙无首。”
姬轲峰盯着唐术刑,好半天终于点头道:“你跟着我出来。”
第十一章(下)毒道阶层
离开厕所,姬轲峰来到房间的床上,把包裹之中的人民币抽出了六张来,从上到下摆成了六排,随后将一枚戒指压在最上面的那张钞票上面,紧接着起身来,看着钞票对唐术刑说:“大体来说,贩毒分为六个层次,至少大体可以这么说,但也有不一样的,我所指的是东南亚一带,特别是近我国区域的毒贩组织,这里所说的是真正的毒贩,而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二道贩子。”
“噢,你用六张钞票来表示,知道我爱钱,这样比喻我比较容易记得住,是吧?”唐术刑面瘫般的看着姬轲峰。
姬轲峰摇头:“绝对不是!别贫嘴,听我说。”随后姬轲峰指着有金戒指压着的那张钞票道,“最上面是老板,记住,是老板而不是所谓的头目,贩毒的有些是背后有人指示,你抓着的人也仅仅只是个做事的头头,不一定就是背后那个人,背后那个人有可能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平生没有任何污点,而且好事做尽,这种人极少极少会与经手毒品的头目有来往,都是通过非常隐秘的方式接触,怎么说呢?”
“我知道了!”唐术刑点头道,“就像是我开了家铺子,搞好装修,做成一家洗浴中心,接着我把洗浴中心包出去,交给像尹胖子那样的人,每个月收一定金额的钱,而剩下的钱尹胖子自己得,但找小姐呀,卖点糖丸之类的事情,都会知道装作不知道,对吧?”
姬轲峰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点怪,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很准确,只得点头,指着第二张钞票道:“第二层,就是毒贩头目,这种头目通常不止一人,有一到三个人甚至更多,可出面的只有一个人,原因在于如果有一个人出事,其他人可以马上接替他继续做下去,同时还可以进行紧急掩饰,撤离或者毁坏厂子,把损失减少到最小,当然首要保护的就是原材料存放地,存放地的地点二层头目们都清楚,一个人出事,其他人可以立即把东西撤走,分批离开,不留下任何痕迹。”
唐术刑点头,示意姬轲峰继续说下去。
“第三层,是负责仓库出货的人,这类人也是头目,通常知道成品货物的存放地。”姬轲峰说罢将一个镯子压在那钞票之上,“这一层通常只有一个人,极少有两个,除非特殊情况,但是,有些毒贩总是声称自己的货是从产出地直接运出来的,实际不然,没有毒贩子那么傻,胆子那么大,都是一层层分开的。”
唐术刑摸着上嘴唇道:“这种人就如我之前所说的鹰叔,但又有些区别,毕竟鹰叔算是个半退休的人,他负责登记来多少货,发多少货,但不经手任何钱。”
“那经手钱的人呢?是第四层的人?”唐术刑指着第四张钞票。
“不,第四层是类似快递一样的人。”姬轲峰摇头道,“他们负责送货,当然是大批次的运货,并不是分销者,大毒贩都不会和小贩子交易,只会和有实力的人,比如说某地区的主要销售者,但他们也不经手,你在电影中看到的什么提着皮箱装毒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根本就是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毒贩也知道人货钱同时出现在某地会出现什么结果,所以他们绝对不轻易和新买家交易,就算有那必要,光是调查也得至少很长时间,他们谨慎的程度不低于搞情报的间谍。”
“我明白了,第五层才是收钱的人,有点像是财务上所说的收支两条线对吧?”唐术刑一本正经地说。
姬轲峰看着唐术刑,反问:“什么收支两条线?”
“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财会专业的毕业证而已,您继续……”唐术刑咳嗽了一声。
“第五层就是负责收钱的人,一般来说基本上以现金或者其他物物交换方式交易,这里所指的物物交换指毒品换硬通货币,钻石、黄金等等,转账的方式现在太少了,除非某些银行中有自己绝对的内线,否则不敢这么做,因为钱在银行中,jǐng察一查马上就会被冻结,十分危险,他们会想办法洗钱,洗得十分干净,然后再兑换成其他货币,进行正常的买卖投资,这个过程十分复杂且安全,jǐng察忽略了一步,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姬轲峰抱着双臂说,“这一层的人,一般都在买家所在的城市亦或者附近城市生活,有一份不起眼的职业,很平常,平常到你和他认识多年,都不知道他和毒贩子有这层关系。”
“牛逼。”唐术刑瘪嘴,指着最后一张钞票道,“这是干嘛的?”
“怎么形容呢?”姬轲峰咬着指甲,许久才道,“这么说吧,类似售后服务。”
“我去他大爷的,毒贩子也有售后服务?”唐术刑很惊讶,“我这么多年根本没听说过,那是兽后服务吧?”
“正常,因为你知道的都是各地的分销者,他们有自己的规矩,和大毒枭的完全不同。”姬轲峰拿起那张钞票,弹了弹道,“他们负责了解毒品市场的需求,吸毒者对毒品的反应,还有就是了解分销者的底细,是否被jǐng察盯上,是否和jǐng察合作放线钓鱼等等。这种人呢,有些就是分销者身边的马仔,有些就是混混,他们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毒枭的眼线。”
“噢,也就是说第六层的人,又算是,又不算是毒枭的人,对吧?编外人员?”唐术刑反应很快。
“是的,这样最安全,他们被抓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十分重要。”姬轲峰此时笑道,“我们通常都称他们为鸡肋,但也叫他们二马尾,因为在内地,某些地区jǐng察的线人被称为马尾,而毒贩的线人就被戏称为二马尾,当然港澳台地区的说法更不一样了,什么二五仔呀,仙佬啊等等之类的。”
“反骨仔!”唐术刑点头道,“我看了不少香港电影,明白!”
“术刑……”姬轲峰忽然一改脸sè,收起那张严肃的脸,正视着唐术刑。
唐术刑也侧脸看着他,半晌用非常恶心的声音回应道:“轲峰……”说罢,嘟着嘴巴就要凑上去,被姬轲峰直接一脚踹开。
姬轲峰厉声道:“你是不是又犯二了?”
“喂,是你先流露出爱意的好不好?”唐术刑笑道。
“我没有和你瞎贫。”姬轲峰不想说笑,“我只是想告诉你,电影和电视剧中的某些东西的确存在,但都经过艺术塑造,你我都清楚,千万不要照搬,否则你会死得很惨,我在检查站多年,见过不少战友牺牲,他们都不被人知,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更不希望你……”刚说到这,唐术刑捂着肚子叫痛,接着跑进厕所,关上门,站在款洗台前,故意发出怪叫。
姬轲峰站在原地,摇摇头,因为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更不希望你一辈子当个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