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许风流-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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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龙梵?”
凌云身任宗主之时,龙梵巳在族內任祭司,他見了龙梵自然认得。
说话声由上而來,凌洛炎和龙梵腾身而起,半空之中,只見续雪阁頂上,云雾缭繞之间,有一身影靜靜坐着,似乎正朝着他们望來。
“我以為,此生再不会見到赤阎族的人。”凌云注視落在眼前的兩人,当目当扫过龙梵之时,略略頓了一下。
那是某种反感和厌惡,尽管只是一瞬,凌洛炎却不会錯认,这个凌云对他曾经的祭司没有半点好感,那样的存在,任何一个宗主想必那很难接受,地位在自己之下,却不得不处处受到他的牵制,被族人那般崇敬,连身為宗主都无法与他相比。
朝龙梵瞥去了一眼,凌洛炎若有若无的扬起了些许笑意,他想起了自己初到此世的时候,祭司龙梵,确实让人很是郁闷。
“多年未見,凌云宗主別來无恙。”龙梵淡淡頷首,笑容浅淡安然,仿佛他口中的多年只是数年时光,而非百多年。
凌洛炎还没开口,眼前的凌云让他有些意外。
靜坐于续雪阁頂,在如烟似雾的云絮间,面容显得模糊而不真实的男人,看來年岁并不大,显然也是灵力深厚,单薄的秋色衣袍,在他身上却有些沉重,未蹙的眉,眉些蓬亂的发,仿佛忧思巳久,靜坐此间,撉整片峭壁之上,云雾翻涌也染上了他的蕭瑟。
望來的眼中透着几许阴郁,才削似的輪廓下使得酷戾之色更為明显,剑眉星目的俊朗却抵不上眉宇间的一丝郁结,頽废,且略显阴沉。
他没想到,他想見的凌云会是这般的模样,那个為了所愛而叛离宗族之人,他以為该是凌空翱翔的鷹,不顧一切气字軒昂,而不是眼前,如一潭靜止的死水,几近腐敗。
“你是何人?”在凌洛炎的打量下,凌云站起身來,顏色如秋色蕭索的衣袂在风中舞动,扬起的黑发里,竟摻着几缕苍白。
“凌洛炎,赤阎族宗主。”走上前去,又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凌洛炎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凌云耄Ь釉诖耍背跛菫榱耸捫鞫肟扇缃裨诖巳次匆姷剿说纳碛啊
“宗主?那么敢问宗主,赤阎族而今可好?还在世间?”似讥讽似嘲笑,凌云把脚边的一个酒坛踢落,碎落的声响夾杂着他的话音,其中耄щ'存着恨意。
“多谢关心,有本宗主和祭司在,赤阎族怎会不好,不只是好,而且还好的很,如今的赤阎族就要將烈焱取回,此后兩族合一,赤阎族將是世间强族之一,往日榮耀即將再現。”
有意拿话试探,看凌云对兩族合一的反应,凌洛炎满不在意的回答。凌云算是他的長辈,凌云无意认亲,他就更不会自降身份。
“赤阎族要得回烈焱?何人允许的?!烈焱族,绝不会重回赤阎!”握紧了拳,凌云没有看向凌洛炎,而是望着脚下云海。
淹没在续雪阁頂部,在周身飘舞的烟云舒卷散开他的目光隨之变幻,似墜入了久远的过去,神色不定。
“若是无心让兩族重新合一,你和凌风為何定下百年之约,兩族百年一聚首,我想不是只為了叙旧吧,既然你帶人离开,耄Ь釉诖耍缢炔焕硎兰渲拢构苷庑┳鍪裁矗俊
对着龙梵,他又继续说道:“你可未同我说过,凌云宗主是这么一个人,見面不如闻名,真是让人有些失望。”
他的话自然是说给凌云听的,是什么令得他成了如今这样,耄Ь釉诖耍渲泄劓I,应是那个蕭绪。
果然,龙梵点头答道:“在那件事未发生之前,凌云宗主不是如今这般。”
曽经的凌云,意气风发,偶尔会為了族內事务与他发生爭执,直到他在怜玉阁內見到蕭绪……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凌洛炎知道,遇上蕭绪,傾心相愛,被族人阻止的恋情发展至最终,结局是凌云帶人离开……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傳言之中,始终没提起那个蕭绪如何了。
他总以為凌云定是帶他一同离去了,可看眼前凌云的模样,事实或许并非如此。
凌云听龙梵提起过去,望着脚下云雾的眼神骤然一利,阴郁中夾杂着如霜的冰寒,倏然轉过身來,“以為往事巳过,龙梵你却來提起过往,不要说的与你关似的,赤阎族上下,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于云雾间站立的身影没有动手,连身形都丝毫未动,但汹涌而來的杀意和怒气却似突破了冰封的熔岩,直直朝朝着龙梵而去。
凌洛炎疑惑于他的话,对龙梵的安危倒并不担心,只見身旁的白袍人靜立不动,神色平淡,对迎面而來如同实质的杀意恍如未覺,气浪涌过翻卷大片漂浮的云絮,白袍在云海中一阵舞动过后,便又是淡靜悠然。
“蕭绪的死不是我动手,也与任何人无关,若真要寻个答案,他是因你而死。”若不是他对凌云太过深情……
龙梵的话令凌洛炎一阵惊讶,蕭绪竟然死了?凌云要离开赤阎族,莫非不只是因為族人不容于蕭绪,而是蕭绪因族人而死?!
“不,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他!”悠游的云絮被席卷,在凌云身边环繞,再无安然之态,如海浪翻腾汹涌,在他身后涌起一阵飘渺无形的气浪。
纷亂的发在风中狂舞,几缕苍白的发帶着哀痛刻骨的顏色,怒气怨艾,悲哀绝望,甚至是錯亂疯狂,凌云的脸上各种神色交錯,先前安靜阴郁的表面被撕开,露出了其下掩着的无尽伤痛。
死水几近腐敗,只因其下藏着的是潰烂入骨的伤。
一人身為宗主,一人是魔物所化,宗族為铲除世间妖邪而存,魔物却需伤害世人存活,这兩人之间的相遇互许,如何能让族人接受答允?最终一个死去,一个远离,凌云便在这无尽的悲哀伤痛之中將自己囚禁在此。
若是不曾遇見他,蕭绪可是还能好好的活于世上……靜坐于续雪阁上,注視脚下云雾变幻,沉浸在过去的追忆之中,想象着种种可能,这就是而今的宗主凌云。
“蕭绪究竟是為何而死?”凌云与蕭绪,这兩人的情意让人不得不动容,对凌云,凌洛炎倒是有些同情。
但令他覺得奇怪的是,蕭绪魔物的身份如何会被人发現,只是身份被揭破,只要凌云不介意,大不了兩人离开便是,是什么令他只能被逼一死?
第89章 旧案情殇
“只因发生了一件事。”龙梵回答,“让他无法面对族人,為了凌云宗主,他选择了死。”
“魔物终是魔物,岂能与人相伴?本性為惡,不容于世……”凌云仿佛墜入了过去,绝望伤痛之间,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对话场景再次浮現眼前,重复着当初族長老所言,他沙哑的语声里混杂着慘笑,“这便是族人,这便是我傾力守护的宗族!”
疯狂慘然的笑声在风中响彻云霄,凌云往前步步逼近,“將他迫入绝境,如今你们可是满意了?!一十三条人命,他用自己的性命补偿,但你们可知,于我而言即使族內再多百人殒命也无法抵偿他一人!”
再提过往,凌云仿佛变了一人,覺出他的危险,龙梵把凌洛炎拉到身旁,护到了怀里。
“那一年,宗主凌云告知族人,他要与怜玉阁蕭绪立契相守,引起族內軒然大波……”淡淡扫过凌云,龙梵对凌洛炎將此事前后种种道來。
“当时有長老怀疑蕭绪的身份,命人查实之后稟明了宗主凌云,凌云宗主应是早巳知曉,告诫那名長老不可声張,立契仪式仍照旧舉行,可没想到,就在当日,竟发生了慘剧。”
风声呼嚕В蒲谭瓭L,龙梵的话音隨风而散,在续雪阁之巔伫立的三人好似忘记了此刻,隨着他淡淡的语声退回了百多年前。
族人聚首,矚目仪式的舉行,宗主与常人立契,將分享寿岁灵力,怜玉阁蕭绪為宗主所愛,一旦立契完毕,此后將是族人之一。
宗主丰神俊朗,蕭绪溫雅如玉,兩人看來确实般配,只可惜蕭绪并非灵者,令族人略覺遗憾。仪式正在舉行,一切看來順利的很,天空中晴朗无云,人群里总也有些喜庆,可就在这时,台上忽然起了骚亂。
一声悠長的哀鳴之中,蕭绪現出了异变,長長藤蔓將他环繞,无数枝条间似有朵朵兰花盛开,在衣袂间如蝶翻飞,发丝翠绿,瑩白如雪的脸庞,唇色殷红,花精原貌尽显……
通灵花草引日月精华,化為花木草树之精,其后又可化人形,善者為灵,惡者為魔,蕭绪竟是花精所化!是灵是魔的疑问在見他扑向人群之时有了答案。
似被本能驱使无法自控,碧色的发如枝蔓伸展,將人体缠繞,刺穿了身体血脉,如花草吸食水分,血液从发间不断往上被吸取,眼看着翠色的发因為飽尝血色而化作鮮红,忘记反应的族人这才开始慌亂起來。
族內并非全是灵者,有不少灵力正在逐漸失去,也有誕下之后便不具灵力的,此刻全数在此,无辜之人被蕭绪吸尽鮮血而死,想要上前將他毁去的長老却被宗主凌云所阻。
前一刻的欢欣喜庆,所有人脸上的笑意喜色,頃刻间破碎。
凌云试图阻止,蕭绪却无法停下,不想伤了他,凌云只能將他困住,但短短的片刻,被失控的蕭绪所杀的却巳过了十人。
一十三人的性命,在血尽之喪命,被困住的蕭绪满目凄涼,在族人的嘶吼恕喝之中倒在了凌云怀中。只是轉瞬间,从喜悅之巔落到绝望之地,蕭绪所闻所見全是族人的憤怒谩骂,厌惡鄙夷。
一十三人无辜枉死,族人之血如何來偿?魔物之身,如何存于族內?宗主凌云,又怎能与魔物立契共守?这个魔物沾了族人之血,何人能容?
魔物终是魔物,岂能与人相伴?本性為惡,不容于世……
不容于世……
凌云一心维护,不惜与族人決裂,说定了与蕭绪一同离开,却在出发之前,发現了蕭绪自绝于房內,早巳冰冷的尸体。
浸没在血泊中的身体还回了花精原形,翠绿色的发映着满地鮮红,竟是说不出的艳麗,苍白的脸色,平靜的如同熟睡,只有唇边挂着一丝浅笑。
以血还血。
以他之死平族人之怒,正凌云宗主之名,还赤阎族一个宗主。
那一日,由赤炎宫里响起的悲喊声穿透了云霄,无人能忘,而后宗主凌云离开,半数長老相隨,令逐漸衰敗的赤阎族更快的走向了没落之途。
“在那之后,烈焱族新立,凌风接任我族宗主之位,定下兩族百年之约,自凌风过世之后,凌云之名再不現世间。”龙梵的话音平和缓慢,一一叙來,凌洛炎听着他的叙述目光望向了云海深处。
凌云怀恨赤阎族,耄Ь佑诖耍菫榱耸捫鳌P闹猩類壑吮黄戎滤溃羰撬峙虏恢故腔澈蕖J韵爰偃粲幸蝗樟蟊皇廊搜釔罕梢模蝗瞬蝗荩崛绾危總仁卓醋派砼灾耍杪逖孜⑽⒁恍Γ靶叶业乃鶒矍坑谒耍换崃粑乙蝗嗽谑郎稀!
这个猜想不会有成真的一天,他的祭司足够强大,不会令他尝到失去之痛,而他也不必為情而苦。
“自然不会留你一人,那样我如何能放心。”龙梵抚着他的发,落上輕吻,“我伝在洛炎視线所及之处。”自要定了他的那一日开始,他就没打算放手。
蕭绪是為了凌云而亡,却令得独活于世的凌云生不如死,若是決意相守,便不该輕易放弃。
凌洛炎和龙梵并肩而立,对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