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文书-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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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炼只是疼的倒抽冷气,实在没有力气再管别的。按照他的打算,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就要一巴掌把自己拍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起码在现在求得片刻安宁。只可惜他简单粗暴的计划就这么被白昕玥打断,以至于他不得不再次强打起精力来忍耐脑子里翻搅的滋味。
白昕玥叹了一口气,展开双臂将人搂进了怀中。此情此景之下,这一幕绝非哪个人的蓄谋已久,一切都不过只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甚至白昕玥自己,都不见得有旁的什么心思,只是单纯的不忍罢了。然而人心本就复杂莫测,不忍与别的情感之间究竟相差几何,谁又能分的清楚?
不忍,若是换一个词汇,应当称其为——
怦然。
有了怦然,接下来降临的,自然就是心动。
白昕玥嘴唇开阖,音节模糊,但语调却十分柔缓,他此刻念的正是一段凝神静气的咒文。
放在现代社会,咒文这一类的东西只会被冠以怪力乱神的封号,但若放在妖兽世界倒也不十分新鲜。既然这些特殊的人类敢于把力量强大的妖兽视作囊中的财务,当然要有与之抗衡的办法,咒文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应运而生。而白昕玥也称得上此道的佼佼者,之前既然能够轻易施展禁言咒,此刻来上一小段凝神咒,当然也不在话下。
白昕玥的咒文有几分催眠的效果,火炼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他如今的状态多少有些受人摆布的意思,但也不见到是什么坏事,只要能从剧痛中解脱出来,这便是第一要务。在咒文的作用下睡过去,总比真的一掌拍晕自己来的舒服一点儿。
“你刚才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浮浮翳翳之间,这么一个声音飘了过来,远的不能再远,也幽的不能再幽。火炼困意正浓,而且兼之剧痛之后的疲累,对于这么一道明知故问,实在懒得理会。只是将头换了一个角度,继续沉睡下去。
白昕玥低头看着,见方才火炼的眼皮子微微抖了一下,由此可以推断他肯定听到了自己的问话,只是不想回答而已。也不是不能让他睡下去,只不过直觉在提醒白昕玥,有些事情还是尽早探明为好,眼下应该是一个良机。
之前在一号拍卖场的电梯中,白昕玥已经充分总结了经验,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极难再找回来。火炼这家伙,若是此刻放过他,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再问,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火炼,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梦到什么了?”还是一样的问题,白昕玥嘴唇贴在火炼的耳畔,又清清楚楚的问了一遍。
他居然没有叫他“笨鸟”,而是叫了他的名字。这项认知惊呆了火炼,再也无法继续放任自己流连梦乡。
从沉重绵密的梦乡中挣脱出来,火炼陡然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回到了床上,此刻正半躺在白昕玥怀中,背脊熨帖着他的胸膛,奇怪的是,在这炎炎夏日之中,竟然并不觉得烦闷,只觉温暖。
感觉到对方微笑的动静,白昕玥庆幸他终于醒了过来,于是低头看他。从这个角度,仅仅只能瞧见火炼半张面孔,但确定已经找不出痛苦的颜色,白昕玥终于能够微微放心一些。见他正蹙眉凝思,也不好再一次催促先前的问题,只能静静等待。
“一个女人……”要回忆起梦中的情景并不容易,才起了一个头,火炼又不知该如何继续了。在梦中,那画面分明还十分清晰,可怎么一醒过来,就什么都剩不下了?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够抓住一点尾巴,但连火炼本人都不确定到底是真的看见了那女子的形态,亦或者只是自己杜撰出的错觉?
模模糊糊的一张面孔,眼睛鼻子样子轮廓统统分辨不出,实在没有半点儿真实感。
“妖兽为何要变成人类的样子——这应该是她问我的。”唯一抓住的尾巴,就是这么一个换了谁都十分难以回答的问题。
“她问你的?”白昕玥直觉这是一个十分关键的节骨眼,赶忙抓住了,“她是谁?她什么时候这般问了你?”句子有些拗口,但意思并不难懂。
火炼翻了翻白眼,面容上腾起了十二分的不耐烦。连一个模样都没有看清,或者说没有记住的女人,他哪里知道是何方神圣。至于后面一个问题,白昕玥这般明知故问,摆明了是找茬吧?
“不是告诉你了吗?做梦梦到的。”回答问题的同时,火炼还附送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白昕玥无可奈何,明白时过境迁已然于事无补。即使他反应够快,试图抓住某些蛛丝马迹,可到头来还是慢了半拍。
想起庄锦曾经给火炼的警告——小心不要被缠身的亡灵吞噬,白昕玥深切认为这亡灵未免也太过拉去无踪了。若说方才不正常的火炼是因为亡灵附身的缘故,那么,亡灵陡然消失之后,就这么留下了一道难解的谜题。
若说一分遗憾都没有,定然是骗人,既然已经发现了某个十分要紧的事件,却连从何查起都不知道,这份空落落的滋味也确实叫白昕玥不安。然而,再怎么不安也好,到底还是架不住陡然袭上的困倦,折腾了大半夜,即使是缺乏睡眠的白主席,终于也向睡神举白旗投降。
“先睡吧。”
白昕玥淡淡的一句话听在火炼耳中,不啻于等待已久的召令,求之不得。生怕对方反悔有生出什么新的花样,火炼赶紧闭上眼睛。
直到这只笨鸟再一次睡着为止,他都没有发现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白昕玥不仅登堂入室,而且还与他同床共枕。但是千金难买好睡眠,能够不被恶梦叨扰,平平静静的度过后半夜,才是火炼如今求之不得的。
第二日一大早,需要向主人通报访客到来的仆人徐新,去了白昕玥二楼的卧室没有见到人影,遍寻整栋白楼之后,竟然在妖兽火炼的房间里看到白昕玥,猛然砸在徐新头上的惊诧,几乎惊掉了他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居然上新晋榜首页了!太过高兴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24章 第24章—反噬
同样的夜,戏码中的两名主角同样也是妖兽与其主人,一定要说与白昕玥那一对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两位有正式契约在身。
四小姐已算不清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饶是铺了质地优良的地毯,长时间的这么耗着,地板坚硬的触感还是一分一分源源不断的传到她膝盖的位置。而这只是一个难熬之处,还有另外一个则是因为长久维持同样的姿态,全身血脉早已不再流通,充斥在四肢百骸中的并非剧痛,唯有酸麻,仿佛上万只蚂蚁不断的啃噬着她的经络。
要说忍耐力,这四小姐实在是个中强手,竟然当真一声不吭。只不过,她能忍耐住呻…吟,却控制不住身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背脊处的衣料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早已不晓得反反复复了几回,连带着她的额角,汗珠子也不断的浸出来,滴滴溅落在身前的地毯上,洇出小小的一点水渍。
对面的床上,蔚云非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遥控板,眼睛则盯着对面的电视屏幕。在四小姐跪着的过程中,他不仅洗了澡,还看了一部据说当下最火爆的影片。可惜了这部片子也曾斩获无数殊荣,此刻都已经到了片尾字幕的部分,蔚云非却连片名都没有搞明白。
眼角余光瞥了过去,正好看见一滴汗水落下。不过蔚云非这一眼实在扫的飞快,而这位“纨绔少爷”也不愧是戴面具戴习惯了的主儿,太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神色。半个夜晚过去了,在四小姐的眼皮子底下,他不管做什么都坦然的不能再坦然,仿佛这卧室里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终于,冗长的片尾也播放完毕,恢复成纯蓝色的屏幕让蔚云非再也无法继续装模作样。半抬了眼皮,不温不火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长时间屏气凝神,让四小姐在开口的那一刻声线都难免发颤,“主子还没有惩罚我,我不敢走。”
“原来只是‘不敢走’,而不是‘不能走’、‘不想走’。”蔚云非顺手把遥控板扔到地上,身子往枕头上一靠,姿态越来越懒散,但那口气却是越来越阴冷。
四小姐没有接话,应该是习惯了主子时不时上演的冷嘲热讽。
蔚云非并不正眼看她,仿佛是在对着天花板说话,“说说吧,跪在这里等我惩罚,究竟犯了什么错?”
坦然承认错误是一回事,可是让她自己将错误一一细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陡然降临的命令,让她不知从何处讲起,“我不应该对火炼抱有同情。”
“同不同情那只妖兽,是你自己的事。莫非我这个主子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专横霸道,竟然连你的情绪和想法都要干涉?”蔚云非就此问了,不过似乎并不关心答案。只是一两秒的停顿,他又说,“你私下做的那些小动作,真当我眼下看不见吗?”
四小姐并没有如此指望,更加确切的说,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尽管对火炼递过眼色也说过只言片语,但从来没有刻意避开蔚云非,尤其是最重要的那一句“你真让人羡慕,自己被如何保护着,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更是当着蔚云非的面向火炼说的。
她的沉默仿佛来自于她的坦然,即使已经在这里跪了几个小时,但事实上在她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一分一毫的错处。发现了这一点的蔚云非颇为恼火,总算不再继续抬头望着天花板,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盯着四小姐的目光有如实质,几乎能够将她刺穿。
四小姐心说——终于来了。既然早知逃不掉这一场惩罚,还是早早领受的好,不上不下的悬着,才最是磨人。是以她不仅不害怕,反而露出些许放松的颜色。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蔚云非面上露出犯难的神色,“说了不该说的话,按照道理应该割了你的舌头,可这么一来,我就少了一个代言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按照道理应该砍断你的双手,可我对你的身手还是相当依赖的。似乎无论怎么罚,最后吃亏的都只是我自己。”
四小姐还是一言不发,可心头难免又慌了起来,她实在猜不透自家主子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新鲜法子,比起那些,或许割了舌头砍断手足反而要容易许多。
蔚云非摆摆手,“算了,我也不想太为难你,切掉一根手指头,就当是个警告吧。”这种惩罚方式多少有些黑帮的做派,蔚云非虽然并非此道中人,但思来想去,这大概是一个相当恰当的做法。
仿佛捡回一条命一般,四小姐浑身放松,差一点就要软倒下去。但她毕竟不敢,既然要切手指,那么必然要马上切下来才行。因为是来向主子告罪的,她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不过这一点难不倒妖兽。
抬起右手的那一刹那,几乎让人以为看见了刀光凛冽,暴长的指甲仿若最锋利的刀片,利爪与牙齿原本就是妖兽与生俱来的武器,不仅火炼能轻易做到,四小姐自然也不例外。
将左手小指头竖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主子还是难得发了一回慈悲,是以四小姐选了这一根。她的理由竟然也单纯极了,之前蔚云非说过对她的身手相当依赖,她便自然而然的考虑怎样才不会对力量产生太多不利影响。
分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四小姐不知自己的思考模式,究竟算不算奴性使然。
皮肉被切开的瞬间,肯定是疼痛的。而接下来,将骨头砍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