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知道得太多-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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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道:“皇上这样便是偷换概念了,这两年虽然鞑靼未再叩关,可是威胁仍在。这便是您出行的一大危险,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不认为我等是忧虑过度。”
焦适之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李东阳是怎样的想法了,事实上从南巡的时候,他就已经表达过这样的思想。天子巡视,尤其是之前正德帝那种微服私访,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很有必要,这能够令天子深切地体察民情。但不论是哪一位皇帝出巡,都会承担着莫大的风险,再好的皇帝都会有那么几个想致他于死地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皇上现在又没有子嗣,岂不是玩完儿了?
正德帝把身前茶盏的茶喝完后,随手把焦适之身前放着的那杯茶也给端过来,“朕这一次会带着大军出行,断不会如之前那样偷跑的。不过李卿家放心,就算朕偷跑了,李卿家也必定是随手携带,不会丢下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李东阳就如同焦适之之前所想那样满心郁闷又吐露不出,皇上,老臣还真不是担心这样的事情!
正德帝非常愉快地把对话进行下去,并在最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派人把李阁老送回去后,笑眯眯地对焦适之说道:“李卿家看来颇为赞赏我的意见,我心甚慰。”
焦适之回想着刚才李东阳的脸色,丝毫看不出皇上现在所说的内容,要真的是那样还好。他哭笑不得地对皇上说道:“虽然您上次南巡时的表现能够强有力地驳回那些胆敢怀疑您的人,但也同样会令他们更加担心皇上的处境。毕竟上一次您可是落跑了,这一次您的保证可没多大用处。”
正德帝抬手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水,道,“北巡比不得南巡,若是我真的要去宣府,身边一点人都不带肯定是不行的,我又不会拿你我的命来开玩笑。跟李东阳先提及此事,也是为了令他有个准备,别私底下察觉了什么再来劝谏,听着都觉得难受。”
焦适之好奇道:“李阁老虽然嘴严,但是若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若是跟内阁商议也实属正常,到时候消息要是泄露了,难道皇上不担心吗?”虽然李阁老的人品一贯不错,但朱厚照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人品这样比较虚无缥缈的东西而随意做决定的。这玩意要是在没做好准备就被大臣们知道,那可是会被唠叨到死的。
谁叫明朝有着这样一群可以肆无忌惮抨击事物的言官呢?
正德帝笑道:“你却是不知道的,刘健退了之后,我把李东阳架得太高。如今内阁内李东阳与谢迁是一伙儿,焦芳与杨廷和虽不至于走到一起,却也时常会合伙针对李东阳。就算李东阳提前知道了又能如何,他知道我的秉性,最多也就会跟谢迁提上一嘴。谢迁的那性子,嘴巴比李东阳还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谢迁一贯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焦适之一想起谢阁老的那张嘴,也是深感佩服。据说他曾经把人骂完了,等那人回家好几天后才回过神来谢迁那番话是在骂他。这样的说话艺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朱厚照非要令李东阳提前知道他的心思,也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正德帝欲要收养继子,其中他看中的两个都在北巡的路线上,到时倒也能够去看看。就是不知道到时李东阳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真的气昏过去呢?
每天都被大臣气的正德帝认真地思考着这点。
……
正德九年四月,平静了将近半年的朝堂又因为正德帝的一言而震动。皇上宣布,七月起他要北巡。
别说路线,就连途中如何调动地方军队,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全部都替大臣们标出来了,着实是非常的体贴了。然而面对这份体贴,朝臣们只能又开始了持续不断,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的劝说生涯。
大臣们内心非常苦逼,好不容易上一次南巡的事情安定下来,皇上又打算北巡?!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时常都在担心皇上落跑的大臣们怎么可能持赞同的态度!
从四月到六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大臣们都在跟皇上进行着抗争,并且因为文官占据优势而占据上风。不过这样的情形,在六月末得到了骤转,在外镇守的几员大将纷纷上了折子,希望皇上能够北巡,以示朝廷威武。
这可就稀奇了,还从来没有武官在这事上主动上奏,要求皇上前去巡视的。事实上,一贯以来这样的事情也跟他们搭不上边,突然来这么一手,文官们都有点懵。然历数那些名字,王勋、朱振、江彬等,全数都是现在驻守在边境上的武官,并颇有成就。难得能见到这样的局面,也是令人称奇。
正德七月初,朱厚照不顾朝臣反对,开始准备出行事宜,并点了李东阳,杨廷和两位阁老随行,京中三大营抽调人手随行,同时令焦芳与谢迁暂时掌握大局。
正德帝强硬的态度最终还是令朝臣们闭嘴了,而且这一次相较于南巡的时候,皇帝威严日甚,早已不是当初那需要讨价还价的情况。正德帝毫无妥协之意,令他们最后不得不放弃。而皇上这一次点去随行的人数比南巡的时候要多上不少。令他们在惊讶之下注意力也被转移了不少。
毕竟南巡带着的那几个官员,正德帝纯粹是拿来凑数的。这一次他经过了细心挑选,带出来的官员可是不少。有些文官骤然得知自己榜上有名,虽然感念皇上恩泽,却也十分头疼。且不说他们之前还在苦劝皇上不要出巡,便是那遥远的路途便足以令他们孱弱的身躯受苦。不过还没有哪一个敢同正德帝上谏说自己不想随同出行的。
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下,北巡的准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焦适之在这几个月的口水大战中,深深感念自己的官位刚好处在一个微妙的状态。虽然也需要随同上朝,却不需要站队。身为锦衣卫本身便是皇上的近臣,除非自己特地鲜明的提出己身观念与皇上不一,否则默认便是随同皇上的。
私底下也有人希望通过焦适之来劝醒皇上,然都被焦适之给推拒了。原本便没有所谓的不清醒,又何来劝醒一说呢?
而令文官惊讶的武官上折一事,倒是在焦适之意料之中。
这么些年,从皇上登基初始,私底下便同边境的这些武官常有联系,并在建筑了豹房后,把一些通过实操得出的东西与武官们沟通。当然最开始在武官们眼里,朱厚照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即便是皇上,可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朱厚照的话语并没有得到他们多少重视。
直到后来正德帝新改造的盔甲得以真正应用,并替换了之前那些旧式盔甲。那些在边境驻扎的武官们才开始慢慢重视起来。但真正令他们折服时,还是正德帝镇压了宁王叛乱之后。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对这些看重实力的武官来说,才能得到他们的尊重。
正德帝此次欲北巡,他便令这些已经真正归附于他的武官们先行做好准备,来了一个出其不意。至于效果多大,他倒是不怎么在乎,毕竟正德帝的心思摆在那里,不论朝臣们怎么想,这趟北巡他是去定了。
唯一令他觉得有点为难的,倒是落在了太后那头。
张太后在得知朱厚照打算北巡后,怒气汹汹地派人把正德帝请了过去,然后把他骂了个狗血临头。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朱厚照还从没被张太后这么斥责过,一时之间还有些懵逼。岂料前脚张太后刚把人骂完,后脚便气得落泪,令朱厚照手忙脚乱地劝哄起来。
张太后哭道:“我白养你这么大了,这么大一件事情都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转眼就说要北巡,那地方跟南巡能一样吗?啊,你这是想让我天天为你提心吊胆!”
朱厚照与莫姑姑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张太后坐到榻上,立刻认错,“您说得没错,这事的确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跟您说才是。”
张太后气得拍了他一下,又道:“哪能是那么简单,难道我生气的仅仅是因为这个?我是气你不把自己的身体性命当回事儿!你现在又没有孩子,又正是喜欢那焦适之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之后的事情吗?”
朱厚照抿唇,望着激动落泪的母后,许久后低声说道:“孩儿,打算过继。”
“什么!”张太后顿时被皇上这句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原本还哭着,倒也因此收敛了几分。她透过泪蒙蒙的双眼看着朱厚照,一字一顿地道,“你打算过继?”
正德帝轻轻点头,这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唯一觉得对不起母后的事情。他终究是没办法完成她所想要的传宗接代的愿望了。
“寿儿,哪怕只有一次,你都不愿意试试吗?”张太后下意识抓着正德帝的手腕,声音凄楚地问道。她虽勉强接受了朱厚照与焦适之的关系,却从没想过朱厚照会为此而放弃传宗接代的想法。
正德帝淡声说道:“您知道的,只有一次是多么的虚假。与我而言,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句字字珠玑,当能表达我的心意。”
张太后怔愣地看着朱厚照轻柔地拉开她的手,轻轻地又放到膝盖上,“母后,我知道您在担心些什么,但那是我想做的事情,还望母后能成全。”
张太后无奈摇头,声音轻颤,“你这是,在割母后的心头肉啊……“
正德帝道:“母后,我这般性子,怕是做不了一个好父亲了。如不是为了朝政着想,便是这过继,我原本也打算不要的。但我既然已经放纵自己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便不会那么不知足还渴望其他。”
“唯有这件事情,请您不要逼我。”
因为即便是张太后施加多大的压力,朱厚照都绝对不可能放手,也不可能真的去寻个女人生孩子。那份感情之所以沉重,便是因为承载着太多东西,背负着太多代价时,依旧能够如此坚定,不为之所动。
最后张太后问了一个截然不相干的问题,“他知道你为他牺牲了这么多吗?”
正德帝笑道:“母后,您说错了一点。无论我付出了什么,他所需要付出的也同样如是。我们两人并没有谁欠谁这样的道理。”
这番对话的内容,正德帝并没有让焦适之知道。焦适之从皇上衣襟狼狈的模样,却还是猜出了几许,不论是哪一件事情,都是不能回头。焦适之只能当做不知道,渐行渐远。
正德九年七月,正德帝开始了他第二次出巡。
第93章
皇帝出巡在有明一代甚少出现; 正德帝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 倒是开了一个先河。
随着皇上的行进,朝中大臣非常欣慰地发现路线还是按照之前决定的那样; 每隔一段时间回报的消息非常正常。他们自从皇上离开起一直飘忽不定的心总算是稍微安定了点。
然而事实证明,对待朱厚照这位皇帝,他们就不该那么早放心。不对,他们是一直都不能放心才是!
正德帝第一个月老老实实地按着预定计划走了; 第二个月开始慢慢地脱离了原定计划; 第三个月的时候更是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虽然大军还是跟在后头; 但是这方向; 明显是往着宣府去了!
咳,虽然正德帝也曾经说过他要去宣府; 但是按着计划应该是在回程的时候顺带进行的,也就是俗称的走过场,看上两眼就行那种。但现在皇上明显路途还没有走到一半; 人就已经在去往宣府的路上了。以他们对皇上的了解……大臣们突然有点绝望。
远在万里之外; 马蹄踏踏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