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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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栋拿起毛笔,按纪子期说的方法,在纸上刷刷算了起来。
算了三个数字的,算四个数字的,算了一题,又算一题,再到五位数的。
西之栋手下的笔越写越快,面上神色不知是喜还是悲,说不出的怪异。
算完后,他提着笔,看着纸上满满的数字,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
其余人离得远,又都在心底验算纪子期所讲的方法,包括西烈墨在内。
因而无人留意到此时的西之栋,那满身的锐气已失,全然已是个无措的孤苦老头。
站在对面的纪子期,和一心只在她身上的杜峰,却清晰地感受到西之栋已失去了斗志。
殿内一时安静,纪子期正考虑着要不要打破僵局时,对面的西之栋突然开声:“陛下,大王,今日之斗数,老夫,认输!”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认输?这两个字,将殿中一众官员和西烈墨从解题思路中惊醒过来。
西烈墨反而松了口气,此时的他,以为自己的夫子,西羌的国师大人,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了。
一众官员却惊住了。
这才过了第一题而已,后面还有两局,虽说纪子期先胜了一局,可未到最后,这结果谁能说得清?怎么会这么快就认输?
不认输又能如何?西之栋心下悲凉,两题一出,高下立现,再坚持下去,不过是输得更惨而已!
如若他今年只有四十,或许明知输,他亦会继续斗下去。
输了又如何?他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可如今,他已经六十了,身子早就一天不如一天,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二十年来,为了复仇,他兢兢业业,穷思竭虑,早就掏空了身子。
黎国地宫被破后的一连串事件,到最后西烈墨的执意议和,成了压倒他苦苦支撑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西羌来到黎国,再到这殿前斗数,已是油灯枯竭前的回光返照。
再斗?再斗下去有什么意义?
他本来只是想趁着离开人世前,再证明一下自己。
结果老天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非要他含恨而终!
一股腥味从他口腔内涌上来,西之栋硬生生地将它咽了下去。
“陛下,大王,老夫身子有些不适,望陛下和大王批准,让老夫先回别馆休息!”
西之栋的面色呈现一片死灰色,像个将死之人。
此时皇帝陛下和西烈墨均留意到了,“国师大人年岁已高,又长途跋涉,身子早就吃不消了。
今日勉强抽出时间来与我黎国进行术数切磋,实乃我黎国之幸!”
皇帝陛下的一句话为今日的殿前斗数划上了休止符,“来人,送国师大人回别馆,传御医立马过去查看!”
“是!”身边大太监领命而去。
西之栋道过谢,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大殿。
背影是无法言说的凄凉。
斗数用的桌椅笔墨抬下去后,立马又恢复了歌舞升平。
刚刚的斗数,好像只是一场空而已。
可怎会是一场空?或许无人记得西之栋离去时的萧索,所有人却都记住了那个气度无双的纪子期。
不少家中有优秀子侄的,暗自悔恨自己的有眼无珠,否则说不定这么优秀的女子就是自家的了。
于是看向杜峰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然后顺着杜峰的眼光,便看到了正与他视线纠缠笑容甜美的纪子期,一脸小女儿娇态,与刚刚殿上斗数的淡定风华完全不同。
唉,那些人摇摇头,算了,早就没机会了!瞎痴心妄想啥!
转而与身边人细细谈论起场上的舞姬来。
纪子期以为这次的西羌议和之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哪知晚宴结束后,西烈墨却突然离席,当着黎国众官员和西羌使臣的面,跪在了大殿中央。
殿中顿时沸腾一片,这什么意思?
皇帝陛下也楞住了,“大王,快请起!”
西烈墨跪地不起,“陛下,本王曾说过黎国闻名的不只歌舞,还有术数。但最闻名天下,且令本王心心向往的,便是黎国的掌珠公主!
因此,本王恳请两国联姻,将掌珠公主嫁与本王为后!”
“什么?”“不是吧?”“他居然想娶掌珠公主?”
群臣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皇帝陛下的面变得很难看,皇后娘娘的面色变得更难看。
那个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掌珠,连公主府都已早早盖好,怎会舍得让她去那苦寒之地受苦?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让自己渊儿受伤的罪魁祸首?
他可以因为黎国百姓,和眼前的男人议和把酒言欢,但怎能接受他成为自己的女婿?
皇帝陛下心下十分不痛快,面上却不能直接表露出来,只淡淡道:“大王能看上掌珠,是掌珠的福气。
不过今日是两国议和之庆功宴,议和之外的事莫提了。”
一旁的大太监立马大声道:“散—席—”
西烈墨似乎早已预料到此结果,自如的从地上站起了身。
皇后娘娘看着他不卑不亢的气度,心里愤怒之余,又有些可惜。
若他不是西羌的大王,若他不曾让自己的皇儿受伤,以他的容貌与气度,还真是配得上自己的掌珠!
只是,她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掌珠去异族受苦,一生都与自己无法再见上一面?
甚至于,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西烈墨,这个男子,怎会愿意永远屈居黎国之下?
若掌珠嫁过去,万一两国战事再起,让掌珠如何自处?
纪子期却怔怔地看着西烈墨,想起了在南安和南临两次遇到西烈墨,他看掌珠时,那莫名的眼神。
那时候,不,或者说,在更早前,他就已经知道掌珠的存在了吧。
纪子期心下唏嘘,隐约的有些替掌珠担心。
这个男人,他的手段和心机,她和掌珠都十分清楚的很。
若他早已盯上了掌珠,掌珠又如何能逃得脱?
——
回到蒋府后,纪子期被拎到了蒋大师书房。
“小雪,给太爷老实说清楚,你这术数水平到底到什么程度了?”蒋大师一副严肃的表情。
“这个,太爷,小雪也不是很清楚!”纪子期有些无奈道。
蒋大师皱眉:“那你这一身术数水平,从何处习得?”
纪子期心中突的一下咯噔,“这个,小雪也不知道如何说!”
蒋大师面上满是怀疑:“不知道如何说?”
“就是,一看到,就觉得会解的感觉。”纪子期吞吞吐吐地解释。
蒋大师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锐利起来,这世上,难道真有人天生就懂术数不成?
他知道他的曾外孙女天份很高,如果遗传自他,然后青出于蓝,也解释过去。
可今天一连两题,均是连他都解不出题,她又是如何知晓解出思路的?
除了用生来就懂,老天恩赐来解释外,蒋大师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来解释纪子期这逆天的术数才能!
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惶恐,那水盈双眸中,盛满了不安。
蒋大师看着她嫩生生的脸,光洁的额头,稚嫩的容颜,叹了口气。
这个懂事乖巧、大气又淡定的少女,何时有过这么不安?
“小雪,”蒋大师语气放缓,“太爷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
或许这世上真有些人在某方面异于常人,好比小风之异能,你或许是在术数方面有超于别人的天赋。”
纪子期暗中吁出一口气,呵呵陪着笑。
“那十二月的三等术师考试,你打算去参加吗?”蒋大师问道。
“小雪想去,太爷您觉得如何?”纪子期小心试探道。
蒋大师点点头,“想去就去。没必要为了别人可能的闲言闲语,隐藏你自己的才能!”
“是!”纪子期放松下来。
蒋大师看着推开书房门离开的纪子期背影,如同当初的蒋灵一般,心中暗道:老夫不管她是谁,老夫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曾外孙女。
西烈墨当着众官员请求联姻的消息,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和黎渊,均很有默契地没有告诉掌珠。
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本是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何必说出来多添烦忧?
然而在场那么多的宫人太监在,皇帝陛下又未曾明令禁止此事说不得,于是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侍侯掌珠的宫人,见她这两日有些闷闷不乐,便将这事当成笑话讲给了掌珠听。
“公主,听说那西羌大王,被您的美色倾倒,昨晚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和西羌使臣的面,向陛下请求联姻,被陛下婉拒了。”
西烈墨?掌珠脑中浮起那双讨厌的眼,忍住涌起的不舒服,将他甩出了脑海。
哼?那个讨厌的男人,才懒得理他!
父皇母后连派都不派人告诉她一声,想必心里定是打定主意不会同意的了。
掌珠将这消息抛在脑后,无聊地倚在栏边,看那水池里的薄薄的冰下,缓慢游动的红色锦鲤。
离十二月初一没多少日子了,她与纪子期约了明日再去集市转转,多听些商户的意见。
她曾说她很羡慕纪子期,不光是她得到了他的爱,还因为她可以如此的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掌珠自己,就好像现在那薄薄冰下的红色锦鲤,看似自由,实则只能在一处狭小的范围内活动。
她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天空呢?
这时的掌珠,突然想到了西烈墨,想到了西羌那广阔的世界。
她不由坐直了身体,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
“准备一下,本公主现在要去母后那。”
皇后殿。
“不行!母后绝不同意!”皇后娘娘的声音激烈,带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激烈。
掌珠的声音却很平静,“母后,掌珠身为黎国公主,皇室中人,本就有义务要为这黎国百姓谋福祉。
西羌大王西烈墨绝非泛泛之辈,相信母后见过后,心中一定同掌珠一样的想法。
他虽与父皇订下了二十年互不侵犯的契约,可若西羌一旦强大起来,掌珠相信,他绝不会本分地遵守这约定。
这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西烈墨绝不是那等为了堵住天下人之悠悠众口,而墨守陈规的人。
向来国与国之间友好解决争端,最有效和直接地方法,便是联姻!
掌珠何尝愿意离开父皇和母后,但掌珠认为,身为皇室儿女,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忘了自己的责任!”
一旁的皇帝陛下也是满脸不赞同,“掌珠,你能这样懂事,父皇十分欣慰。
但若父皇的天下,要用你的幸福来成全,父皇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父皇,母后,您们眼中,掌珠的幸福是什么?”掌珠幽幽道:“找个对掌珠一心一意的,生几双儿女,在父皇母后的庇护下。
将来在皇兄的庇护下,在公主府里安度一生吗?”
皇后怔怔道:“生为女人,难道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你还想学那男子上场杀敌,或出入朝堂?”
“如果可以的话,掌珠想!”掌珠坚定道:“可掌珠明白,这不可能!
这天下将来是皇兄的天下,掌珠现在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