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3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不愿再多看符太后一眼,背向她的嚎哭走出大殿,过去因迫害产生的怨恨都似轻烟淡去了。
显德七年夏,周幼帝郭宗训禅位,宋州节度使赵匡胤即皇帝位,立国号为“宋”,改元建隆,让郭荣子女恢复原姓,降柴宗训为郑王。因感念商荣禅让之德,改封他为雍王,诏令全国抓捕造谣污蔑者,恢复其名誉。商荣谢绝一切封赏,情愿做一介布衣,赵霁因救护赵家人,深受杜太后贺皇后等人感激,获赐美宅、奴婢、金珠若干,赵匡胤还向他承诺来日定要挑个好地方封他王爵。
改朝换代的大事件没经过大的流血牺牲,在民不失家,市不易肆地和平状态下完成,朝堂基本维持原貌,民间未显动乱之像,一切事务照旧稳步发展。
商荣住在赵霁的府邸,仔细考虑何去何从,他是前朝皇族,肯定不能在新朝出仕了,这身本事亦不可闲置,得寻个方向大展拳脚。
千里外的峨眉山,谢渊亭也已继任掌门,忽一日送信来,告知商荣太师叔段化两个月前无疾而终,谢世前只有景兴平在场,景兴平原定与他共守山门,段化死后却改变主意,说要下山去闯荡。谢渊亭听说他要去宋国,恳请商荣念及同门之谊适当帮衬。
商荣等了一个月,不见景兴平登门,想他与自己关系冷淡,还曾闹过龃龉,估计不会前来求助。这天宫里突然派人来,说一名刺客闯宫行刺,正在大内横行无忌,没人拦得住,皇帝也被迫躲了起来,请他和赵霁火速入宫救援。
商荣疑惑谁人这么大的胆量和本事,向使者询问刺客来历,听罢惊诧失色。
那人正是郭荣生前的殿前侍卫统领陶三春。
第213章 王朝更迭之远行
陶三春当初接受官职纯粹出于报恩,郭荣驾崩后她便辞官,领着家小回山东隐居,一家人住在偏僻乡间,不与外界接触,直到十天前郑恩接到家书,才获悉赵匡胤篡周建宋这一巨大变故。
陶三春读书少,陶振海只教过她“忠孝节义”四个字,被她奉为圭臬。她对郭荣感念颇深,听说这一消息极度不平,也不跟家人商量,孤身赶到开封刺杀反贼。
赤云、商怡敏等前辈死后,她已是无争议的天下第一高手,“天照经”功行圆满,有如神力加身,接连撞破三道宫门,如入无人之境,铁甲卫士到她跟前都成纸人面偶,一掌下去扇倒一片。从金銮殿打到后宫,吓得宫人侍卫抱头鼠窜,后妃皇子东躲西藏,赵匡胤知道这假汉子的厉害,命人不可正面抗击,速派人请商荣赵霁入宫救驾。
商荣赵霁赶到皇宫,远远听到一声声轰雷似的咆哮,高喊着:“反贼赵匡胤,还不出来受死!”
二人徇声来到紫宸殿,陶三春正站在大殿东南角的脊兽旁放眼寻踪,见到他俩两眼喷火,跳下来一拳砸向商荣。
商荣双手缠住她的手腕,将力道导向地面,足下地皮开裂,一尺厚的地砖连碎数十块,一旁的赵霁被震得浑身发麻。
陶三春怒骂:“商荣,你是先帝的儿子,怎的协助赵贼篡权?”
赵霁抢着辩解:“这不怪商荣,当时有奸贼造谣说赵氏要反,陈桥驿军士哗变,强行为赵氏穿上黄袍逼他造反,三十万叛军围困京城,商荣不愿百姓遭受兵灾荼毒,几经权衡才决定让位于赵氏。”
陶三春听了杀气稍减,责斥商荣:“那赵匡胤就是个平凡武夫,以你的本事还杀不了他?”
商荣说:“杀他容易,可他党羽太多,遍布整个朝堂,除非都杀尽了,否则难以平乱。”
陶三春不以为然:“那就把他们全杀了啊?一群蝼蚁,我一拳下去就能打死十几个。”
她想法简单,商荣不能不耐心解释。
“陶公子,这些人有头有脚,哪会乖乖呆着等死?我若大开杀戒,他们必定加紧造反,国家就要大乱了。敢问,令尊仙逝时你伤心吗?”
陶三春虎着脸瞪他:“我爹是我终生最敬爱的人,他去世时我恨不得以身相代,岂会不伤心?”
商荣又问:“那如果有人要杀陶二夫人,你会怎样?”
陶三春斩钉截铁道:“谁敢碰我二娘一根头发,我就把他捣成齑粉。”
“若尊夫人遇害,你又当如何?”
“追到天边也要将仇人碎尸万段!你问这些做甚?”
商荣正色道:“公子既知悲恨莫过失亲,倘若战乱迭起,无数平民都将家破人亡,你将心比心想一想,可忍得下这个心?”
趁陶三春语塞,又说:“赵匡胤篡权夺位不假,这劣迹后世史官自会公正评说,且看他登基以来广修德政,国事处理得一丝不苟,的确像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现在杀了他,只会使国家混乱,人民受苦,实非先帝所愿。公子不妨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假如他日后昏庸懈怠,做出祸国殃民的勾当,你再来取他性命,如何?”
陶三春天真单纯,易受规劝,听他说得有理,同意饶反贼一命,但必须施以惩戒。
“你叫他出来让我揍一顿,我便回去。”
商荣苦笑:“公子随随便便一下就能把人打成肉酱,他若出来哪儿还有命在?”
陶三春再不妥协:“我不能白跑一趟,不杀一杀心头恶气,绝不罢休。”
商荣思索片刻,计上心头,笑道:“他本人万万经不起你打,我去让他把身上的龙袍脱下来让你打一顿,可使得?”
陶三春心想:“这狗贼躲着不见人,我也不能陪他久耗,不如让他当众出出丑,杀杀他的气焰。”
点头道:“成吧,我去午门外等着,你们快些将龙袍送出来。”
商荣让赵霁去找赵匡胤讨要龙袍,赵匡胤听说陶三春不得逞不罢休,内心非常惶恐,被迫交出一件御服,指望快些送走煞神。
陶三春带着龙袍来到御街,当街喝骂赵匡胤和一干叛党,指出其不仁不义不忠不诚十几条罪状,并放出恶言尽情威胁一番,再将御袍撕成碎片,扔在地上反复践踏,之后扬长而去。这场大闹足有半个时辰,现场万人围观,事后轰动全城,皇帝都闭嘴吃了哑巴亏,京中官员更无一人敢管。民间不少人悄悄称颂陶三春的节义武勇,还有人将她的画像贴在家中,据说有辟邪功效。
话说陶三春闯宫时赵匡胤正在文德殿与大臣们商议征伐蜀国的方案。经此一闹,他颜面扫地又奈何不了刺客,只得采取掩耳盗铃的态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赵霁回宫复命,他为化解尴尬,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知会道:“六弟,朕不日将发兵攻伐蜀国,待攻下益州就拿它做你的封地,让你衣锦还乡。”
赵霁早风闻此情,蜀主孟昶近年日益奢靡荒淫,官员贪赃枉法欺压良善,这样腐朽的政权合该灭亡,唯有一件事令他揪心,当下恳求赵匡胤:“陛下伐无道,诛奸佞,乃西蜀百姓之福,臣弟愿王师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只是有一事相求,蜀主的贵妃费氏是臣弟的庶母,于臣弟有养育之恩,请允许臣弟亲去迎接。”
赵匡胤早年听赵霁说起过费初蕊,听说她容貌酷似赵京娘,也很想亲眼看一看,满口答应道:“贤弟放心,朕自会叮嘱部将保护令堂,送她来开封与你团聚。两国交兵你还是先别出面,免得徒增难堪,安心待在京城便是。”
待赵霁谢恩后又补充:“近日皇后打理后宫事务,越来越忙碌,无暇亲自抚养皇子公主。朕前日命人将德芳移到景福宫由奶娘照看,今后你便去那里探望他吧。”
赵德芳入宫后一直住在贺皇后宫中,赵霁每隔四五天便去看望,他想自己一个外臣的确不便频繁出入后宫,认为赵匡胤这一安排很合理,丝毫没想到中间有文章。
赵匡胤将赵德芳迁出皇后的寝宫,是为了掩护一个人商荣的死对头王继恩。
三天前的中午,赵匡胤依约在宫中设宴款待王审琦和石守信,这二人与他关系亲近,又立下拥戴大功,新朝建立后都加官进爵,王审琦受封琅琊郡王,石守信封卫国公,成为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
他俩吃水不忘挖井人,瞅准机会便向赵匡胤举荐夺位的幕后功臣,酒酣耳热之际王审琦暗示有机要情报上奏,赵匡胤于是遣散在场宫人,将他俩领到屏风后说话。
王审琦神神秘秘说:“陛下可知举事前那‘点检做天子’的流言从何而来?”
此事赵匡胤派人查了很久,未查出眉目,见他和石守信得意微笑,失惊道:“莫不是你们两个捣鬼?”
二人连忙拱手揖拜,做出谢罪的姿态,赵匡胤怒道:“你们两个狗东西,险些坑死朕了!”
火气虽大,却无怨念,若非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义弟,也换不来今天的皇位,自古富贵险中求,他还得好好感谢他们。
王审琦了解他的心思,有恃无恐笑道:“陛下是真龙降世,这江山本就该由您来坐,我们铤而走险也是为了顺应天命啊。”
赵匡胤少不了装模作样训斥一通,叮嘱他们不可泄密,又问此事还有谁知情。
王审琦顺势说出主谋,赵匡胤认识王继恩,也知道他和商荣有过节,如今一手策划出窃国阴谋,断不能留下活口,就命王、石两人速速设法结果此人。
王、石佩服王继恩的谋略,正想与他有福同享,自然要替他申辩,说他能谋善断,智能不在赵普之下,对朝廷大有用处,请求赵匡胤先见上一见。
赵匡胤听他们吹得天花乱坠,心下稍稍活动,命他们悄悄去领人。
王继恩熟悉皇宫布局,接到消息,当晚便独自潜入大内,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赵匡胤寝宫。赵匡胤只当是刺客,提剑便砍,王继恩转到灯下不慌不忙道:“草民王继恩,奉旨叩见陛下。”
赵匡胤定睛审视片刻,方知虚惊一场,住剑冷喝:“你这稔恶藏奸的小人真敢来见朕,就不怕朕杀了你?”
王继恩淡定下拜:“草民是想为国人择一明君,如今陛下登临大宝,证明草民的做法是正确的。草民不敢求陛下论功行赏,只想寻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赵匡胤明白他这种江湖出生的武林高手不受王法拘束,自己杀不了他,但绝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冷嗤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这些事无非是想报复商荣,商荣有恩于朕,朕怎么可能任用他的仇人?”
王继恩笑道:“商荣并不能为陛下保江山,草民却可以。”
赵匡胤听他口气狂妄,黑脸讥刺:“朝中人才济济,哪一个的学识不强似你这阉人?”
王继恩讥笑反问:“他们可曾提醒陛下提防前车之鉴?唐亡以来,数十年间换了八姓十二君,各国争战无休,陛下难道不想知其缘故?”
他一语道破赵匡胤心病,清晰捕捉到对方面部的细微震动,照着上面的纹理解读。
“王朝频繁更替的症结就在于唐末遗留下来的藩镇制度,地方军镇势力过大,君弱臣强,兵权决定政权,陛下不也是因为掌握了后周兵权才能成功践位吗?窥视皇位的人数不胜数,假若有后人效仿,您能有十足的把握不步郭氏后尘?”
赵匡胤时刻提防这点,登基后将兵权分配给王审琦、石守信等信得过的把兄弟,尽可能追求安全保障,却仍免不了猜忌担忧,此刻为显示沉稳大度,故作镇定道:“现今掌权的军镇都是朕的结义兄弟,他们与朕共过患难,对朕绝无二心,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王继恩又一次一针见血挑明:“陛下也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