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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假凤虚凰-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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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脱难,萧某愿倾家相报。”
  商荣欣赏萧绰的勇敢孝行,尽管看不起萧思温的昏庸怂样也决定施救,请他取来地图查看周边地况。
  这冯母镇东临滹沱河,西面南面群山阻绝,骑兵难以通行,北面地势平坦,敌军的兵力也最多。
  辽军多是骑兵,向西南方逃脱也走不出大山,北边是唯一的通路,可周军人数上占绝对优势,萧思温的部下久遭围困,士气低落,强行突围只怕死伤惨重,得用奇谋方可成事。
  商荣要求进行现场勘查,在向导带领下对四面地貌进行了一番细致考察,发现镇子东北边的河堤外侧是一段斜坡,北向数里便是周军的营地。
  他计上心头,回营禀报萧思温:“在下想出一条计策,故有关云长水淹七军,我们此番也可来他一个水遁。”
  他建议萧思温趁夜掘开东北面的河堤,放水冲击敌营,再组织军士突围。周军多是步兵,遭受水淹定然大乱,而辽国多骑兵,马儿天生是游泳健将,不会受洪水阻隔。
  萧思温大喜,命人依计行事,商荣观看天象,预测明晚将有大雾,突围行动便定在了明天半夜。


第182章 王朝更迭之执塾
  夜雾恰似一条宽大的舌头舔遍大地,世界像关进了香炉,远处的景物只存在于想象中。
  萧思温的部队整装待发,他为商荣准备了一匹好马,拜托他继续保护萧绰。子时,军队动手挖掘河堤,一个时辰内掘开五丈宽的大口子,缺口在水势冲击下自行扩大,最终崩裂十几丈,河水顺势奔涌,声若奔雷,浪如雪卷,形成一股吃人的激流,冲向东北方。
  洪兽爪牙所至,万物都在惨烈嘶嚎,地面的秩序不复存在。
  周军营地里,有的士兵被马蹄的轰鸣惊醒,以为敌军偷袭,匆忙出帐查看。只见浓雾如波翻涌,雾气后突然现出一道两三丈高的墙壁,以不可抵挡的威力压向军营。
  “坏啦坏啦!发大水啦!”
  警报刚一传出,营地已被洪水吞没,许多人在睡梦中失去生命,清醒的人们也厄运难逃,有的死于洪峰冲击,有的溺水身亡,有的被水中的杂物碰撞而死,两万人马中仅有数千人侥幸逃生。
  此时辽国骑兵开始顺流度过这片泽国,决口后方圆十数里沉入一丈深的水底,周军修筑的路障、陷阱基本报废,健壮的战马驮着士兵畅通无阻地游淌,通行十几里水势渐小,周军的增援部队也出动拦截。
  萧绰的白马被敌军大刀砍中右后腿,惨嘶栽倒,商荣赶来杀退敌兵,伸手叫她上马。萧绰心疼爱驹,舍不得丢弃它,而那白马已然残废,再也站不起来,她抱住马头伤心痛哭,马儿也哼着鼻子泪流不止。
  旁边又有周军出现,拼命向他们投掷石块发射箭雨,商荣挥动长矛防御,将萧绰强行拖上马背,与其他辽国骑兵一起奋力突围,且战且走奔波半日,到了益津关以西三十里处,终与友军会合。
  萧思温派人清点人数,发现只损失了十分之一人马,远比预期的少,心下大为庆幸,对商荣感激敬佩,生怕接下来再遇困厄,恳求他留在军中协助。
  商荣救人归救人,心里仍拿辽人当异类,又听说辽帝耶律?为人残暴,不愿为其军队效力,知道萧思温贪生怕死,无心建功只图保命,便旁敲侧击道:“萧大人贵为驸马,按理不该上战场的,若有闪失,贵国君主也难向公主交代啊,如今大人脱难,应尽早写信回家报平安,免得家人担忧。”
  萧思温经他提醒,马上生出对策,写信给夫人吕不古,尽诉战场上的惊险苦难,请求她向耶律?说情,早日将自己调离前线。
  商荣做事有始有终,打算等萧思温的调令下来再离开,这样方能确保萧绰的安全。在辽军中呆了两天,这日萧思温亲自来访,愁眉苦脸告诉他自己的宝贝女儿自那日痛失玉龙马后再未进食,这会儿已卧床不起,希望商荣帮忙劝解。
  商荣再见到萧绰,她丰腴的脸颊已凹陷下去,面色菜黄,蓬头垢面,起初以为进帐的只有父亲和下人,仍窝在毡床上不起来。
  萧思温有三个女儿,最疼这个幺女,从来舍不得打骂,看她任性绝食只有心疼的份,上前拍着她的背哄道:“燕燕,达达叫人做了你最喜欢的羊肉羹和奶皮子,你吃一点好不好?”
  萧绰不吭声,还扭着肩膀甩开他,萧思温无奈,又说:“商先生来看你了,你总不能躺着不理人吧?”
  萧绰惊忙坐起,看到商荣,飞快扯起毡毯蒙住脑袋,尖叫:“达达你快请商先生出去,快!”
  萧思温回头向商荣苦笑:“她是怕你笑话她现在的模样,请先生先到帐外等候,容她梳洗过再来相见。”
  商荣笑着点头,心想:“女孩子的忌讳就是多,独自一人或者当着家人的面可以邋里邋遢,见外人时却必须精细打扮,也不知为了什么。”
  他没往“女为悦己者容”上头想,以为这是天底下女子的普遍习惯,在帐篷外等了半晌,下人出来请他入内。
  萧绰已出穿戴整齐坐在毡垫上,脸上擦了一层薄薄的脂粉遮挡病容,眼睛还是红通通的。
  萧思温示意余人跟他出去,留他二人说话。
  萧绰悲伤盈胸,见了心仪之人愈感委屈,头一低,滚下两串泪珠。
  商荣在她对面的垫子上坐下,柔声问候:“萧小姐,听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这可不行呀。军队将要转移,你若病倒就不好办了。”
  萧绰擤一擤鼻子,下嘴唇上留下两个鲜红的牙印,哽咽道:“我想我的玉龙马,它还是小马驹时就跟着我,陪了我整整八年,我真不相信它就这么死了。”
  见商荣不说话,又小声嘟哝:“达达说不过是一匹马而已,死就死了,可对我来说玉龙马是最好的朋友,我从没想过和它分开,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商大哥如果养过马,或许能懂我。”
  商荣说:“我虽然没养过马,但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再抗拒也改变不了玉龙马死去的事实,现在就这么悲伤,将来等你的父母亲人去世,岂不更加受不了?”
  他说话太直接,萧绰吃了一惊,有些生气地嗔怪:“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的父母和姐姐们都健健康康的,才不会死呢!”
  商荣笑道“人再健康也不能长生不老,至多不过百年便尘归尘土归土,到了那时你总是要面对的。”
  天真的少女尚未深入思考过生死,顺着他的话一想,不禁恐慌,情绪更低落了。
  “人为什么注定要与喜欢的人和事物分离?难道没办法避免?”
  她的苦恼也曾是商荣的心声,世人盼长久,伤离别,可惜红尘中的一切因缘聚首皆有定数,有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有的则因变异而终将灭坏,无常的力量压倒一切,谁都无法逃脱。
  心底惆怅转为长叹,轻声说:“心有所爱,必受此苦,绝情断爱方可得免。”
  幽幽的喟叹像开导亦像自语,萧绰费解:“这世间连动物都是有情的,人若不会爱了,与木头石像有什么区别?喜欢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的感觉明明很快乐,断情绝爱不是很可惜么?”
  商荣反问:“你之所以为玉龙马伤心,就因为你喜欢它,回想曾经和它相处的快乐时光就越觉得伤心,这便是佛家说的人生八苦之一爱别离呀。假如你不喜欢它,或者当初在一起时不那么快乐,如今也不会这么难过了,不是么?”
  萧绰愣了愣,眼泪似绿叶上的露珠,无风自落,掩面低泣:“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假如还能重来,我照样那么喜欢它……”
  她的泪像一滴滴铁水打在商荣心上,这种痛叫做感同身受,情如烟花,在消失的前一刻惊艳了天地,时光会老,记忆不灭,他也不会为那场倾心的爱恋后悔。
  “既然不后悔,你就得有勇气承受离别后的痛苦,你和它的缘分结束了,人生还在继续,不想死就必须振作起来。”
  萧绰哭哭啼啼拭泪道:“我还有父母亲人,我要活下去……”
  商荣点点头,伸手递出手帕,她愣了愣,羞赧接住,捏在手中仿佛捏住了一道春风一股暖流,再次确定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温柔俊美的男子,想抓住一切机会了解他。
  “商大哥……”
  “嗯?”
  “你以前也经历过爱别离的痛苦吗?”
  “……嗯。”
  “那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和你一样,我还有其他信念。”
  “我是为了家人,你也是?”
  “……准确的说,是为了替我娘报仇。”
  “你娘被人害死了?”
  “她还健在,但被仇人陷害,过了十几年生不如死的牢狱生活,亲人也被仇人杀光了。”
  “什么人这么坏!告诉我,我要和你一块儿惩罚他。”
  少女急迫地表达关心与支持,情不自禁抓住了心上人的手。
  商荣略微惊诧,随即想到她是胡人,便释然一笑,装作不经意地抽回手,从容起身。
  “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吃东西,免得你爹担心。”
  他端来早已准备好的食物放到萧绰跟前,将调羹递给她。萧绰心结平复,腹中饥火复燃,饭菜也变得格外香甜可口,不一会儿吃得干干净净,一滴汤汁也没剩下。
  商荣见状放心,叮嘱她好生休息,临走时女孩跟着跳起来。
  “商大哥,你先别急着走好不好?你救了我和达达的命,我们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她和萧思温一样,都想尽力留住他。
  商荣以为她也希望自己接着当保镖,柔声安慰:“我正好要去临潢府,你爹已写信回家活动了,等他的调令下来,我就护送你们父女回家。”
  萧绰喜出望外,凭着小女儿心思,竟巴不得在战场上呆得越久越好,可是她的母亲本事太大,收到丈夫的求救信,立即进宫去找她那做皇帝的哥哥疏通。
  不适合做武将,倘若丢了脑袋,害妹妹变成寡妇又是一桩麻烦事,便爽快下旨召他回京。
  萧思温谢天谢地谢老婆,赶紧交接完军中事务,领着女儿和一队亲兵打道回府。
  商荣一路陪同,晓行夜宿赶了十日,来到辽上京临潢府。
  这座城池兴建于唐代中期,发展至今已复原广阔,气势宏伟,整座都城长三十里,宽二十五里,被白音戈洛河一剖为二,北面叫皇城,是辽国皇室贵族的居住地,南面叫汉城,居民以契丹贫民及汉人为主。皇城修筑高大坚固的城墙,汉城则没有防御设施,是辽国统治者“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的生动写照。
  商荣来到公主府,受到了最隆重的款待,公主吕不古早在萧思温的家书中了解了这位汉族少年的英伟事迹,见到本人后惊喜赞叹,定要留他在家盘桓数日。
  契丹人的热情比汉人来得强烈直接,若是拒绝真要伤他们的心,商荣初来乍到,有个地方落脚也是好事,便接受了公主的好意。
  次日早饭后刚回到客房,下人又来相请。
  “家里来了客人,听说商先生在,定要见见您,公主和驸马不好回绝他,请先生赏光去厅上一叙。”
  商荣奇怪,问这客人是谁。
  下人笑容有些微妙:“就是永兴宫世子耶律贤。”
  他这表情并无不当,连商荣这个身居中原的汉人也知道这位世子身份尴尬,这还得从辽国的宫廷斗争说起,当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共生四子,长子耶律倍,次子耶律德光,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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