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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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我没有!东马棚的事真不是我干的,不信你让商师兄拿证据呀,他能拿出一点人证物证证明是我陷害他,我就随你们千刀万剐!”
王继恩的声线本就纤薄,失声尖叫时就像一把锯子,轻易割碎人的神经。
商荣见赵霁停步,立刻大骂:“赵霁,他那都是在演戏,这小人惯会撒谎,你别信他!”
“赵师侄,我们认识不是一两年了,我的为人如何你还不知道吗?这些年我可曾骗过你一次?商师兄,上次你和赵师侄的事你就冤枉是我向师父告密,现在又要凭空白地的错怪我吗?”
“赵霁快杀了他!”
赵霁就像一条绳索被二人拽住两端拔河,一个是无价的爱侣,一个是贴心的亲人,他相信商荣在宫中受到王继恩陷害,也相信王继恩对东马棚一事的否认,正因如此才进退两难。
王继恩目不转睛观测赵霁的表情,他了解这个男人,他善良心软还念旧情,哪怕有一丝可恕都不会举起屠刀。
为赢得这场拔河,他必须来一把玩命豪赌。
“赵师侄,我知道你对商师兄言听计从,你喜欢他,拿他当心肝宝贝,可是我们也好歹相识一场,你曾经还说我是你的亲人,结果到头来所谓的亲情就是这么的廉价。”
王继恩流下痛泪,有些情绪确实发自肺腑,所以看来格外逼真。
“既然你不肯信我,非要杀了我,那我不如自行了断,好过受这些冤屈。”
他发出悲愤控诉,捡起长剑搞不犹豫刺入身躯,状似疯狂地连捅五六下,鲜血迸射,一直溅到赵霁身上,慌张的少年彻底僵傻了。
骇人的自残其实经过了精确计算,王继恩早前便预感会用到这招,仔细研究了人体脏器分布,这几剑没捅到致命要害,至少有六成把握能活下来。
他捂住伤口跪倒,嘴里喷出血沫,抬起头哀怜仰视:“赵师侄,这下你满意了?”
这把戏唬住了赵霁,却没瞒过商荣,王继恩这破釜沉舟的狡诈再次推动他的愤怒,拔剑冲上来亲自动手。
赵霁转身拦住。
“商荣,商荣~”
少年喉咙像浸在冰水里,剧烈抖颤,支支吾吾央求:“他可能真有苦衷,东马棚的事也不见得是他干的,你先饶他一次好不好?”
这是商荣迄今为止听过最扎心最狠毒的话,冲他瞪大充血的双眼。
“你是相信他,不信我?”
赵霁心慌缭乱,回头看看王继恩脸上的泪痕血痕,想想过去几年他的温柔关怀,便止不住惶急。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在想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混蛋!”
商荣力竭声嘶咆哮,心房现出裂痕,比身体上任何一处伤口都深。在他看来赵霁对王继恩的宽容就是对他不可饶恕的背叛。
都怪伤痛、怒火剥夺了他的理智,若能以平常心设想一下赵霁目前的心境,就该知道他被人抓住了心软的弱点,在不明详情的状况下陷入迷惘,只要认真分析他自会清醒。或者告诉他这满身的伤势都是王继恩造成的,再提醒:“”方才你若迟来一步,我早已被他杀死了。”,也能轻易扭转他的立场。
可惜商荣没耐心解释,性格里也缺乏撒娇的天赋,在这极端情况下爆发了偏激本性,只恨赵霁不懂他不信他不帮他,再不想想自己也未曾体量过对方,生生把一枚胜子落成了败招。
“你给我滚开,我要杀了他!”
他推开赵霁,挥剑直劈王继恩脑门,赵霁本能得挺剑架挡,二人都使出全力,相思灵犀双剑相击,绽出无数比日光还炫目的火花,这绚烂的一击瞬间耗尽了双剑的寿命,剑身一齐断折,仿佛反目成仇的怨偶因一时冲动同归于尽。
商荣被反弹的力道震得倒退,赵霁见他快要跌倒,急忙赶上扶持。
这关心真是大错特错,盛怒已激活了商荣体内的蛊毒,右手受不可抑制的杀气牵引狠命递出,断剑噗嗤嵌入赵霁胸膛,他的脸掠过一片浓雾般的恍惚,身体像被狂风卷入空中的树叶轻飘飘几个踉跄,仰倒在商荣脚下。
商荣瞳色如血,颤抖着发出受伤野兽似的惊喘,抛下血淋淋的断剑,捂住疼痛欲裂的额头,身体弯折,犹如一只在油锅里扑腾的河虾。
凄厉的惨叫穿林冲宵,几经挣扎他终于控制不住凶性扑到赵霁身上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赵霁身受重创,没有足够的力气反抗,比起死亡的恐惧,商荣发狂走样的面孔更令他心痛,艰难伸手抚摸他的嘴唇,食指又被他一口咬中。
酸甜的血腥味溢满口腔,商荣混沌扭曲的视野突然暂时复原,看清了赵霁痛苦的脸。
杀意和恐惧两相交兵,他的身体像一座失去防御的王国,正在蛊毒驱使下倒行逆施。
不行,快住手!住手!
为夺回政权,他拼命扭转右掌击打胸膛,以震伤肺叶的代价唤回清醒。
他倒跌在地,尽情咳出几口鲜血,摇摇晃晃站起来。
赵霁平躺着,身体瑟瑟发抖,不时猛烈抽搐一下,鲜血染红他的胸口,有的顺着他的口鼻往外迁移,带在生气。
商荣脑子还是荒废的,弥漫着狼烟的残迹,风声似鼓槌敲打他的耳膜,引发心脏共鸣,咚咚咚地很有规律,忽然一个急忿的杂音闯入,将他訇然震倒。他以为敌人来袭,抓起断剑防御,又听到振聋发聩的怒吼。
“商荣,你都干了些什么!”
陈抟一掌打倒行凶者,匆忙赶到赵霁身边,同时询问王继恩:“恩儿你怎么样?”
王继恩见到救星,情绪一松,立刻疼痛难忍,咬牙苦撑道:“弟子没事,师父,赵师侄被商师兄刺伤了,您快救他。”
陈抟撕开赵霁的衣襟,伤口在左胸,离心脏很近,当年他在襄阳也曾受过同样的伤,这次没上次伤得重,想来还有救。
“霁儿,你挺住,太师父马上为你疗伤。”
他按住赵霁背心注入内力,一面怒斥商荣:“商荣,就算我们都对不起你,霁儿总是一心向着你的,你怎么能忍心对他下毒手!?”
现实的残酷令他不忍卒读,明白责骂无济于事,向赵霁愧悔流泪:“对不起霁儿,是太师父太糊涂,不该让你拜他为师,不该把你们放在一处啊……”
痛心疾首的追悔直抵商荣内心,他已找回独立的意识,伤心惨目凝视惨景。嘴里的血腥,手上的血迹都在提醒他和赵霁之间的一切都是错误。
早知二人八字不合,性格不合,观念不合。
早知会给彼此带来无穷的烦恼和灾难。
早知有太多因素阻碍他们相守。
………………………………………………
现在已是两败俱伤,继续纠缠下去还会引发更大的悲剧,及时收手还不算晚吧,回到相识以前,天各一方总好过天人永隔。
赵霁被血呛得说不出话,脸上突然恐惧无限,那不是剑伤、窒息的作用,一切都源于他目之所见断裂的相思、灵犀二剑金光熄灭,成了四截乌黑的废铁。
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有情发光,无情失辉。
商荣,你竟真的对我死心断念了?
他涌泉般的泪水融不开商荣麻木的表情,见他转身拖着伤痛的步伐离去,陈抟断喝:“站住!你这是要去哪儿?丢下一堆烂账不管了么?”
商荣背对他冷酷回话:“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陈抟发踊冲冠:“你还想帮你娘报仇?简直无药可救!再不回头休怪我无情!”
商荣好像没听到他的威胁,自顾自朝前迈步,五丈、十丈、百丈、一里……直到越过这片山林,也没等到陈抟的杀手。
他像断线的风筝远走高飞,那些甜蜜的负担终是全部解除了,今后他的身心不再属于任何人,可是自由的来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仿佛一条蜕皮的蛇,浑身上下一寸寸龟裂。
他努力吸气抵御痛楚,执拗地与过去诀别,阳光鞭打着他苍白的面颊,映出两道若隐若现的光带。
第178章 身世迷雾之问罪
商荣拖着伤痛,顶着疲惫走了一天一夜,濒死之际被一位好心的山民所救。这山民家世代都是采药人,略通医术,留他在家将养了三日。
卧床时心也静下来,他担心起赵霁的伤势,怕他有个好歹。后来又想当年在襄阳他也受过类似重伤,如今内功深厚又有陈抟救治,必能转危为安。
那小子运气好,没有我这个克星影响今后会过得更顺吧。
他提醒自己别再考虑无用之事,想回莲华山庄寻找母亲,伤情稍稍稳定便告别恩人启程上路,东行数十里走到新郑县外的野地,遭遇武林盟的追击。
伤势未愈,身边又无兵器,被二三十个武林好手围堵,他真以为自己到了穷途末路,危难关头天降火云吞噬了所有敌人,鬼哭狼嚎的惨叫和刺鼻的焦臭黑烟扫荡大地,顷刻间这群龙精虎猛的江湖客已化作奇形怪状的焦炭。
灼热的地面炎气升腾,景物像在波浪里翻滚,商荣捂住口鼻咳嗽退后,逃离噼啪燃烧的火阵,摔倒在被火焰熏得枯黄的草丛里。商怡敏走出烈焰蜃景,来到他跟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拉起他,手掌抵住后背心腧穴输入内力,打通阻塞的经脉,又喂他吃了一粒补气养血的伤药。
商荣遭遇一系列打击,见到母亲顿生悲念,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紧紧拥抱。
商怡敏内心抗拒这个儿子,与之亲密接触便觉反感,正要推搡,忽听他在耳畔哽咽:“娘,您受苦了。”
好奇压住了厌恶,她任其枕着自己的肩头,询问:“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进入王宫?”
商荣大致讲述了经历,单单隐去与赵霁决裂一节。
商怡敏听说他曾与蓝奉蝶验亲,总算明白那日郭荣为何责她欺骗,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错谬非她所愿,却又不便澄清,只好将错就错下去。
商荣悲痛的目光一直萦绕在她脸庞,现在他亲身感受到了被所爱之人辜负的痛苦,赵霁仅仅是偏袒王继恩就令他心如刀绞,可想而知,母亲当年受蓝奉蝶骗情骗身会是多么的撕心裂肺。
“娘,您说得对,这些贱人不值得原谅,等孩儿养好伤,一定亲手杀了他们为您雪恨。”
商怡敏没想到他会如此真情实感地维护自己,心下暗喜,伸手摸了摸他的乱发以示嘉奖。
商荣未享受过母爱,得到母亲爱抚很是温暖,回过神来询问她是如何找到他的。
商怡敏说:“那晚说好三日后见面,到了约定时间你迟迟不来,我就怀疑你出事了,可是找不到线索追查。后来在城外俘虏了蓝奉蝶,押着他进宫找柴荣算账,得知你去过那里,又被他派人弄走了,便出宫寻找。那几日武林盟的人恰好在城中集会商量对付我们,前天我发现他们突然分批出城,都奔着东南方而去,似乎在执行什么任务,便悄悄跟踪其中一队人马前进。”
她指一指火场中的焦尸:“喏,就是这些家伙。”
商荣闻言,怀疑武林盟接到了风声,派人结队追杀自己,顺势推测告密人。
商怡敏说:“照情形看知道你行踪的只有赵霁、陈抟、柴荣和符皇后的人,赵霁不会害你,陈抟的心也黑不到那个份上,有我在柴荣不敢加害你,定是他那个贼老婆干的。那女人很不简单啊,和她爹一样,都是权术老道的狠角色。”
她见商荣欲言又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