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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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暗暗夸赞:“糖心这几年办事越发老练了,对付苗素这种爱耍横的浑人就该以静制动,看她还怎么挑事。”
他不知道唐辛夷这主意也出于私心,一是拖延与苗素成亲,二是找借口留住他。
苗素正待拆解,几个唐家人慌慌张张奔窜入内,向唐辛夷和长老们叫喊:“堡主,各位太爷,不好了不好了!”
这几个年纪辈分都不低,唬得面无人色,事情绝非小可,怕不是又有厉害角色前来搅局?
商荣眼瞅门外,庭园里也多出好些奔走呼喊的人流,远处的热闹喧哗已风吹蜡烛似的熄灭了,只听报信人说:“御史大夫黄筌调动青城县八万驻军,现已将我唐家堡团团围定,自称奉王命前来,要堡主立刻出去接旨。”
唐门创立百余年,孟知祥入蜀建汉时,时任掌门拥立有功,受过朝廷赦封,虽处江湖之远,也一直对当政者保持顺服。今日蜀主突然颁下圣旨,还调兵封锁,显见得祸大于福,唐辛夷汗出沾背,紧张地望着长老们。
商荣赵霁见几个长老除唐静以外都面露慌色,想起昨夜唐潇的话,估计就应在此事上。
唐幽说:“既是圣旨,断不可怠慢,先出去看看再说。”
唐辛夷在众人簇拥下来到村镇入口,远处的地平线上密集的火把犹如燃烧的荆棘丛,火光中隐隐可见旌旗飘扬,祥宁地界杀云密布,血光冲天。
数十名披坚执锐的骑兵已集结在入口处,打头的一个身穿五品朝服老太太模样的宦官见大群人拥着一位身穿喜袍的少年公子来到,尖声问:“来者可是唐门掌门?”
唐辛夷作揖道:“草民唐辛夷,乃唐家堡现任堡主,特来接旨。”
老宦官跳下黄骠马,后面五个小太监手捧托盘跟进,第一个盘中盛放圣旨,后面三个端的骇人,一个盘子里放着白绫,一个是匕首,剩下一个摆着一把酒壶,里面必是毒酒无疑。
唐辛夷见了这三样物品腿脚发软,不等宦官下令,先一跤跪倒。
余人也很惊慌,跟随他稽首迎旨。
老宦官开启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门掌门唐辛夷勾结逆臣李仁罕,图谋篡逆,罪不容诛。念唐门先祖曾有功于社稷,朕不忍满门株连,现加恩赐令个人自尽。钦此。”
李仁罕乃高祖重臣,权倾一时,因其贪赃枉法,坏事做绝,去年十月被孟昶设计骗至宫中杀死。朝廷近期仍在追查李党,朝野内外人心惶惶,好些大官落马伏诛。唐家堡作为武林门派,向不插手朝政纷争,这晴空霹雳般的罪名真不知从何说起。
老宦官宣旨后即命人呈上白绫匕首毒酒,让唐辛夷领旨谢恩。
唐辛夷胆裂魂飞,急忙高声喊冤:“草民从未与乱臣有过来往,不知这罪名从何而来,请大人明示!”
老宦官皮笑肉不笑道:“咱家只负责宣旨,别的可不知道,请唐掌门速速奉旨办事,不然后面还有第二道圣旨呢。”
他提前透露了第二道圣旨的内容倘若唐辛夷不肯自裁,军队将即刻发动进攻,踏平唐家堡,杀光唐门的男女老少。
唐家固然人人身怀绝技,以寡敌众也是凶险,况且一经交战,蜀地将再无唐门立锥之所,祖宗祭祀、后代基业都将不保。
老宦官见惯这种场面,有条不紊地叫来那第五个太监,这人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只小小的铜香炉。他拿起香炉边的线香点燃,一脸看好戏的奸笑。
“唐堡主,再给你一炷香时间,圣恩浩荡,莫辜负王上的恩典,死你一个保住全家,换咱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唐辛夷筋骨都化作那香头的轻烟,仰头向后栽倒,赵霁手快扶住,紧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的冷汗流到了一处。
商荣眼观六路,发现几位长老在听到圣旨和宦官的说辞后神色都起了变化,见风使舵、明哲保身、丢车保帅、隔岸观火,各种情绪仿佛五颜六色的烟火,背景却是统一的黑夜。
他明白唐潇为何向赵霁下跪求援了,他这个徒弟或许是此刻堡内唯一一个真心希望唐辛夷活下去的人。
第147章 重出江湖之行贿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说来简单,没有超乎常人的坚强毅力万难办到。假如今日唐辛夷孤身一人,大概会认命就戮,天幸气数未尽,阴差阳错地送来几位贵人,赵霁当先冲宦官发难:“官府断案还得说案情摆证据,朝廷不能糊里糊涂定人死罪,总得给个说法!”
老宦官嗔怪:“你是哪里来的鼠辈,焉敢质疑王上的圣谕?当心置你个大不敬之罪!”
赵霁冷静一想,跟这拿鸡毛当令箭的太监理论毫无用处,扶起唐辛夷,想找唐门长老们商议对策。那几个老家伙已围上来,一张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像惯看沧桑变幻的砂岩,坚硬冷酷。
唐幽是族长,仍由他代表弟兄们表态,以无奈的语气对唐辛夷说:“辛夷,掌门人的职责之首便是坚守祖业,唐门百年香火绝不能就此断绝,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冰冷的字眼如同张弓待发的利箭,唐辛夷感觉自己就是个百发百中的靶子,怎么躲避都是徒劳。他自幼背诵唐门祖训,深知家族存亡远比个人生死重要,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教他如何甘心?
赵霁见这些老头子不思同舟共济,反倒急于让唐辛夷做送神的纸钱,闪身挡住朋友,厉声斥责:“糖心是被冤枉的,你们不想为他洗冤,只一心逼他去死吗?”
唐幽阴沉道:“赵少侠,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我们是蜀国的子民,王上要赐死唐辛夷,不管他有罪没罪都得从命!”
老宦官听了嬉笑着拍巴掌:“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明白事体,这不懂事的小鬼目无王法,天生一副短命相。”
“相”字还未弹出舌尖,赵霁旋风般刮到,左手扣住他的右肩,一拉一拧,拖到墙边,右手持剑抵住他的咽喉,怒骂:“老阉狗,我不懂事,杀人倒是在行,看今日谁先死!”
他挟制了老宦官,急叫唐辛夷过去,唐辛夷知道这一抗旨就将祸及满门,矛盾重重间,几位长老突然暴起袭来,想一举制住他。
这几位长老都是唐门的顶尖高手,唐辛夷对付一个都够呛,慌乱中拼命后撤。唐静攻势最猛,一双手爪已够到唐辛夷衣袖,左边一道人影流星电奔射出,接连使出三式精绝剑招,不止逼退唐静,还止住唐幽和另外几名长老的攻势。
唐辛夷退得太疾,重心不稳几乎栽倒,右手腕被那人拽住,摇晃两下勉强站牢,抬头一看,这退敌救扶他的恩公竟是商荣。
赵霁见他仗剑应对几位长老,想过去帮忙,商荣沉声喝止:“看好那老太监,这里交给我处理。”
唐幽见他师徒铁了心维护唐辛夷,怨急斥责:“商少侠,这不是你们讲朋友义气的时候,事关我唐门的兴亡,请勿添乱!”
商荣松开唐辛夷的手腕,冷笑:“我不是这人的朋友,无所谓讲义气,江湖中人信条不过八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碰上冤假错案,势必一管到底!”
他虽急公好义,也是看着赵霁的情分,方才见他为了唐辛夷冲冠一怒劫持老宦官,商荣心中不是没有酸意,但更多的是欣慰。这小徒弟胆小怕事,为了道义二字也能舍身犯险,性格与他两样,信念却是一致的。
老宦官钢刃架颈,再不敢阴阳怪气,扯开公鸡嗓冲长老们吼叫:“你们还不拿下这几个反贼,真想诛九族吗?”
商荣不等敌人行动,抢先递出霜刃,身影如五岳纵横,剑光似四海崩腾,漫空狂啸,迅厉无俦。几位长老印象中他还是五年前乳臭未干的小杂毛,突见这炉火纯青的剑术,都激零零打个寒颤,进攻无门,反被逼得节节后退。
商荣脚下风生,一式“白鲸”向唐幽扑去,左手电光火石般扣住他右腕命脉,学赵霁刚才的动作灵巧拖拽,也将这老头儿绑做护身符。
“你还不赶快过来!”
“哦、哦!”
听到他的催呼,唐辛夷跳到赵霁身旁,他们绑架了传旨官员和唐家族长,与朝廷的骑兵、唐家人展开对峙。
上百人以一个直径不足三丈的半圆为界围住他们,像一群抢夺食物的豺狼。
唐静这匹老而弥狠的头狼恶狠狠叫骂:“唐辛夷,你贪生怕死伙同这两个小子坑害全族,想让唐家堡的人都为你陪葬吗?”
赵霁怒哮:“老混蛋你贼喊捉贼,我晓得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昨晚你孙儿唐潇已跟我交了底,你为了夺、权,向朝廷借刀杀人,丢尽我们武林中人的脸!”
不等唐静反驳,运气呐喊:“唐潇,你这个脓包,不是想救糖心吗!还不赶快滚出来帮忙!”
他修炼“炽天诀”以来内功一日千里,吼声震动地面,方圆十丈以内的人都觉一阵麻木从脚底直透天灵盖,预感要杀这小子必得费一番大周折。
谁知这麻木久久未退,还呈现泛滥叠加之势,一个人先噗通倒地,旁边人接续,很快人群就像塌陷的屋顶崩溃倒下,连那些骑兵胯、下的马匹也未能幸免。远处观望的人赶来查看,一近到三十丈内也头晕失觉,其他人见了再不敢靠近,现场只剩商荣赵霁还无异样。
“荣哥哥!”
苗素轻快地呼啸一声,从墙头跃下。
商荣喜道:“苗小姐,这些人都是你放倒的?”
苗素掸掸衣衫上的草木灰,洋洋一笑:“我点火熏了些‘纸醉金迷散’,本来早就预备有这一出的,所以刚才吃饭时悄悄在你们的粥水里下了解药。”
大军到来前堡内大肆燃放烟花爆竹,至今弥漫着浓烈的烟气,正好掩盖她熏药的气味,麻痹了那些中毒者。
她接下来问:“荣哥哥,现在该怎么办?带着姓唐的小子逃跑吗?”
商荣看了看满地层层叠叠的老少,叹气道:“我们救走唐辛夷,唐家堡定会被官兵夷平,得想个治标又治本的办法。”
苗素用脚尖轻轻踹了踹唐辛夷:“要治本就只能帮这小子脱罪了,可蜀王已下令赐死,除非他亲口收回成命,否则很难翻案啊。”
商荣略一思索,摸到怀里孟昶给的金牌,心生一计:“前儿在蜀王宫,蜀主赐我一面进出宫闱的令牌,赵霁的姨娘是他的宠妃,或许能通过她争取机会。”
取出金牌交给赵霁,让他马上赶回益州,求孟昶再派人彻查此案。
赵霁担忧:“突破官兵的包围圈不难,就怕他们见这边久久没动静,直接出兵攻打,那可如何是好?”
苗素说:“听说这次带兵的官员叫黄筌,那人是个很有名气的画手,狂热崇拜南朝画家张僧繇,若能将他绑到此地,我倒有个法子和他讲讲价。”
她让二人稍待,飞奔闯入远处的人群,片刻后拖着一个人回来,是她的大哥苗秀。
苗秀来时没料到好端端的喜事会变祸事,站在这堆烂摊子里,哪哪儿都割脚,一个劲儿埋怨苗素:“死丫头,你出门在家都闯祸,家里的祖坟一定出了问题,否则怎会生出你这么个小妖精!”
苗素白眼道:“大哥,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你都把花轿抬进门了,这姓唐的小子已算爹的女婿你的妹夫,你还不帮忙救救他。”
苗秀见唐辛夷事败,就想随机应变借她刚才的恶作剧推翻这门亲事,凑到她耳边说:“你不是不愿嫁给他么?正好趁这机会取消婚约,他犯了谋反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