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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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奉蝶低吼:“别动!”,加紧发功,将争相涌入的蛇群召唤到跟前。
赵霁无处可躲,提心吊胆听他的指示,直挺挺立在圈内。说来也怪,那些毒蛇爬到圆圈跟前便急拐绕过,都不敢沾那些药粉。
这时到场的蛇已有数百条,在洞内铺成活动的彩色地毯,一齐吐着红黑不等的芯子,有的相互扭缠,有的呲牙对峙,时不时作势啮咬,像争夺选拔名额的士兵,期许而焦躁。
赵霁头皮发麻,眯起眼睛不敢细看那骇人的景象。蓝奉蝶放眼细细观察蛇群,朝右手边勾一勾手指,蛇群霎时顺着他的手指一分为二,一条浅蓝色,琴丝竹粗细,头顶红冠的小蛇昂首游过来,爬到他跟前后,缓缓垂下头,情状很是羞怯忐忑,宛如面见君王的臣民。
蓝奉蝶伸手抚摸蛇头,那条蛇一动不动,极为温顺。赵霁好奇他这是要干嘛,见他咬破指尖将伤口凑到蛇嘴前,小蛇急忙伸出芯子小心翼翼舔舐,舔了四五下血便止住,蓝奉蝶又摸了摸它的下巴,小蛇就刺溜钻进他的衣袖里去了。
异香很快散尽,那些未中选的蛇悻悻爬出洞去,须臾散个精光。
赵霁腿软坐倒,捂住胸口粗喘,问蓝奉蝶在做什么法术。
他不知道这是诸天教特有的挑选圣物的方式,几乎每个教徒都会贴身饲养一只毒物,蓝奉蝶的圣物是蛇,以前那条白蛇“破雪”就是他饲养多年的伙伴,前些天被赵霁打死了,他得再找一条毒蛇代替以备不时之需。刚才临时招来一些毒蛇,选出其中毒性最猛的收养,那蛇吸了他的血,便与他订下契约,终生为其效命。
蓝奉蝶不是平易之人,懒得应付他人的好奇心,加上赵霁杀了他的灵蛇,此时应景联想起来,立时勾起怨恨。那不知死活的小子还在凑近追问,脑袋离他的肩膀一尺远时,那小蓝蛇乍然从领口钻出,朝赵霁张口长嘶。
赵霁大叫着一个龟背摔,双手撑地两腿乱蹬,接连退出去三四尺。
蓝奉蝶轻轻握住蛇身将其揣入怀中,诮姗道:“这是剧毒的黑虎蛇,被咬的人往往毒发前就活活疼死了。你不怕蛇毒,疼总是怕的吧,往后老实听话别惹我生气,否则……”
他冷笑数声,把赵霁的汗珠笑冷了,暗骂他就是个蛇蝎美人,脾气比商荣还坏,活该孤苦伶仃一辈子。
准备就绪后,他们假扮主仆前往宁国县,路上赵霁又买了一顶黑纱帷帽让蓝奉蝶戴上,自己也戴了顶宽边草帽,遮住面容,这样就不怕再被人认出来。
进城后他们找了家冷僻客栈,要了最清静的客房住下,一两天中太平无事。
伺候他们的店小二是店主的侄子,干活勤快人也老实,就是眼皮从早到晚都红肿着,好像随时在哭泣。到店的第二天午后蓝奉蝶在屋里运功养气,赵霁爬在桌上打盹,门外忽然传来压低的叱骂声,蓝奉蝶叫醒赵霁,让他出去瞧瞧。赵霁推门一看,店主正站在走廊左端训斥店小二。那小二呜呜咽咽哭个不停,店主怨他给自己寻晦气,扬言再哭就叫他滚蛋。
赵霁寻思这少年定是身负冤屈,便过去询问。
店主苦笑:“客官莫见怪,这孩子原在隔壁宣城县一户人家做工,前些时候那家的少爷被人杀死了,主人家见责将服侍的下人统统撵出来,他无处可去到我这里帮工。想是在大户人家待惯了,嫌这些粗活累人,动不动就犯委屈。”
小二忙辩解:“伯伯莫要错怪我,我哪里是怕吃苦呢?实在是伤心我们少爷,那么好的人怎会死得那样凄惨。”
赵霁便问那少爷怎么死的。
小二说:“上月端午,我家少爷和朋友相约去看龙舟会,半路上失踪了,全家人找了两天,听说城外发现一具无头男尸,穿戴很像少爷。老爷太太一起赶去查看,结果真的就是。官府当天就派人搜捕,可过了好些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着,昨儿我听宣城来的人说那边老太太伤心病倒,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那少爷被杀后身上财物未曾遗失,平时也未与人结怨,不是劫财也不是仇杀,无怪乎刑案难以调查了。
赵霁安慰小二一番,劝店主别再责骂他,正当乱世盗贼蜂起,治安恶劣,各地命案层出不穷,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闭门休养两日他的精神恢复大半,找蓝奉蝶借了十两银子的银票,去铁器铺买了一把快剑一把匕首,有了防身之物,胆气也壮了,预备明早启程上路。
哪知到了下午,小二慌里慌张来敲门,说他刚在城里看到了那个死去的少爷。
“先时我表哥约我去散心,路过鼓楼大街见一个戏班子正在街边搭台卖艺,上面一个唱歌的伶人脸长得和我家少爷一模一样。”
赵霁猜他思念故主,看到形容相似的人感受会更深,小二说:“那伶人声音身形和少爷差很多,可五官长相真像极了,我家少爷右眼角下有颗泪痣,他也有,您说怪不怪?”
赵霁平静的脑海炸出一串水泡,忙问:“你那少爷多大岁数?相貌如何?”
小二无限痛惜道:“少爷今年刚满十九,模样极清极俊,是宣城有名的标致人物,没有人见了不夸他美的。一朝遇害,脑袋都找不回来,才叫人这样伤心难过。”
赵霁忙打发他离开,转身对蓝奉蝶说:“那小哥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怀疑街上那个唱戏的就是杀他故主的凶手。”
“你怀疑,那人是玉兔?”
不灭宗的党羽各有恶癖,“玉兔”的嗜好尤为奇特,此人常做优伶装束,专杀年轻俊美的男子,行凶后剥下脸皮收藏,出没时都戴着这些受害者脸皮做成的面具,迄今无人见过他的真容。那宣城遇害的少爷年少貌美,死后头颅失踪,又有一个与其长相一致的伶人在宁国县现身,几个重大疑点重合,怎不叫人有此联想?
蓝奉蝶当即前往查看,二人戴上帽子来到鼓楼街,老远便见万头攒动,包围着高耸的戏台,台上锣鼓喧天,刀光纵横,人马腾跃,正上演一出征战大戏。观众们沉迷起劲,挤得脚碰脚,脸挨脸也不愿离去,狂风似的喝彩几乎掀翻屋顶。
赵霁和蓝奉蝶走到距离戏台十丈远便挤不进去了,仰头张望,台上并无疑似玉兔的俳优,赵霁向身旁一名男子打听:“听说这戏班子有个人擅长唱歌,长得也齐整,怎么这会儿没见着他?”
那男子也是刚来的,替他问了问常来看戏的同伴,那人乘兴赞道:“你说的是白星河吧?他刚来这戏班没几天,一把金嗓子,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过歌唱得比他更好的。他起先还登过台,待会儿换场时还会出来的。”
这热闹戏演了一顿饭时分才罢场,观众还沉浸在兴奋中,呼声依然喧沸。台上换了布景,先上来几个弹琴吹笙的乐师,演奏开始乐声像草叶淹没在江河般的嘈杂中,赵霁耳朵生疼,正想捂一捂,一道清晰的歌声突然刺破混沌噪音蹁跹飞来,犹如清泉白石,皓月疏风,??自得,顿时澄澈了浮躁的神思。
现场翻页似的哑然安静,所有空间都让位给那灵秀的歌声。只见一名彩衣男子款款登上戏台,步态轻盈恰似云端漫步,边走边纵情歌唱。他身高八尺有余,体型癯瘦,有仙人之姿,容貌俊逸秀丽,配上那绝美的歌喉,真是悦人耳目。
赵霁紧张地扯一扯蓝奉蝶袖子,低声道:“就是他。”
他见过玉兔两次,其中一次还是近距离的对峙,这人改头换面,身高形态未变,他绝不会认错。
蓝奉蝶对不灭宗深恶痛绝,一旦遭逢就想祛蠹除奸,正思索如何制裁这厮。玉兔的歌声忽然转换调门,从舒缓到高亢,节奏也渐趋激昂。蓝奉蝶精通音律,意识到这种变调很可能是在向附近的同伙传递暗号,忙悄然查看,立时在生动的人群里瞥见几张麻木的脸孔。
果然来了。
他拽住赵霁衣袖,领着他快步离开,赵霁看他这反应也知危机来临,蹀躞不下地环顾周围,只见散漫的车马人流中不断走出缠着蓝布包头身穿黑布短打的男人,他们无不脸色黑黄,面无表情,行动刚健有力,目标明确地尾随他们,如同追击猎物的狼群。
闹市人多,动手势必殃及无辜,蓝奉蝶越走越快,牵着赵霁进入一条僻巷,前方一人飞闪阻截,正是那“玉兔”白星河。
赵霁拔剑护住门户,见后路被那些怪人封堵,少不了要来一场殊死搏斗。
白星河温文尔雅地朝他微笑:“赵少侠,这么快又见面了,你旁边那位可是诸天教的蓝奉蝶蓝教主?”
赵霁知道这恶贼的嗜好,给他瞧见蓝奉蝶的长相,定会想尽办法抢他的面皮。他再不喜欢蓝奉蝶,也不希望他沦为玉兔的牺牲品,高声痛斥对方:“你这天打五雷轰的畜生,要害死多少人才满足?”
白星河不再理他,凝神注视蓝奉蝶,像窥探一件稀世珍宝般专注。
“久闻蓝教主美貌天下无双,可否让在下一饱眼福?”
蓝奉蝶见多了这种轻薄猥亵的恶贼,帷帽化作飞盘射向对方,上面已沾满致命的蛊毒,敌人只消碰一碰,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不料白星河稳稳接住帷帽,没有一丝异样的反应,如饥似渴盯着蓝奉蝶的脸,眼睛一下子着了火,烧滚了脸上的贪婪与亢奋。
“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面孔。”
听他激动得嗓音发颤,赵霁骨头里冒出恶寒,继而见他狞笑着缓步靠近,周遭的空气躁动飞旋,卷起落叶和砂砾。
“你的脸,我要定了。”
第122章 苗疆风云之邪神
白星河目睹蓝奉蝶容貌后登时闲雅尽失癫躁若狂,急遽地展开扑杀。蓝奉蝶见他左手使拳,右手用掌,掌如巨斧开山,拳似铁饼击石,衣袍裹着劲风,有如食人猛虎。
他未知深浅,不敢硬接,以随风摆柳之姿避开,掣出玉笛点向敌人后脑。白星河反手来抓长笛,逼得他中途变招,撤笛时伸左手食指点他掌心劳宫穴。谁想指尖如触铁壁,劲道根本透不进去,对方的掌力却雷霆万钧冲奔而来。
蓝奉蝶乍惊回撤,放出三只夺命血蛊,白星河明明中蛊仍安然无恙,正待追击,被赵霁偷袭得手,划破了左袖。
后面那些怪人响应白星河的攻势,奋爪努唇扑上来。赵霁一剑洞穿领头者的心窝,那人动作毫不迟缓,双手齐发拍击他的脑侧,耳边啪地一声,蓝奉蝶双手替他架住这致命一击。
敌人的黑爪刺入他的手臂,血珠滴落在赵霁两边肩颈上。
赵霁目定口结地看着眼前那心脏中剑的男人,一张木雕似的脸不见任何动静,白多黑少的眼珠看上去与死人无异,却依旧力大无穷地与蓝奉蝶角力,抗衡中陡然张口,两排锋利的黑牙直奔赵霁脖子。
赵霁应变得当,屈腿猛踹对方腹部,那人跌退数丈仍未倒下,和同伴一起卷土重来。
蓝奉蝶扯住赵霁后背退出数丈,赵霁惊问:“这些是什么人?怎么杀不死!?”
“他们是修炼丧心蛊的蛊人,除非挫骨扬灰,否则永远死不了。”
丧心蛊是黑风谷妖党创造的终极邪术,练蛊者放弃灵魂,将自身转化为妖,换取无穷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他们嗜杀无情,只听从“蛊王”的命令,哪怕刀砍火烧,缺头断脚也能继续战斗,又被称为“灭世妖”。
赵霁怕了这些怪物,宁愿和更强大的凡人作战,见敌方一窝蜂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