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雄-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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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走后,路唯新走过来伸了个懒腰,“我说文莺,你这个总督当的也真是够受罪的,福没见你享多少,屁事倒是不少。”
郭文莺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啊,别人还以为我这总督的官是大风刮来的呢,我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坐享其成,真真是想瞎了他们的心了。”
她这话说得颇带怨气,自从到了东南,她就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还得经常被人说三道四的,也不知她这总督做的有什么意思?
两人说了会儿,有府衙的差人送上吃食,就着稍微垫了点肚子,然后接着追查王大人的死因。只是找了一天所找的线索都是有限的,只隐约觉得此事和那个斗篷男脱不了干系。到底是谁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其目的是什么还真是令人忧虑。
查了一天都没结果,郭文莺只得让人回福州把张明长调来,这般松江形势太过复杂,没有人帮忙是真的不行的。
到了次日又召集松江官员议事,这回来得人更多,附近几个州府的官员都得了信前来拜见总督大人。若是平常的总督来了,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热情,可郭文莺不一样,谁叫她是皇上跟前最大的红人呢?她和皇上的关系,不知被人编成段子,传出去多少里了,那绘声绘色,形象生动的,都能唱一台大戏了。就算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怎么也得过来瞧瞧吧?
郭文莺对这些人真是烦不胜烦,本来她就事多,松江府的码头没建起来,就遇上这种事,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她哪儿有心思应付这些官员啊,就都一股脑的赶了出去。有求见的,一概不见。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南京那边终于有消息了,有快马来报,说南直隶总督徐泽海已经启程,不日就会到了松江。
郭文莺听得很是皱了皱眉头,本来她以为徐泽海不会来这么快,倒没想他也是个急性子,这般着急毛慌的跑来,可是因为出了命案这么简单吗?
只可惜徐泽海是来得真快,还没等她猜透怎么回事呢,人就已经到了松江了。
郭文莺是不想出城迎接的,两人同为总督,倒也犯不上给他这个面子。可这徐泽海真能出幺蛾子啊,到了松江府城门口,突然轿子就坏了,他以摔伤受了惊吓之名,说什么也不肯进城了。说是自己和松江犯冲,出门没有看黄历,不能在此地久留,嚷嚷着叫人调转,回南京去。
出了这种事谁敢欺瞒?有人往府衙送了信儿,让总督大人给拿个主意。郭文莺听得直牙痒,难不成谁出门必须得翻了黄历才能出来吗?
这人简直就是有病的厉害,到了城门不进城,这是纯粹给她难堪吗?她本来就憋着满肚子火气呢,这会儿哪儿来把持的住,立刻点了一些侍卫,跟着她一起出了城。
刚到城门口,郭文莺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位本来还叫嚣着受了重伤的南直隶总督徐泽海,就坐在城外的树荫底下,让人给支了个躺椅,在那儿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哼着小曲,那姿态别提多潇洒,多如意了。
郭文莺心里这个气啊,要不是顾着自己身份,真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说起这徐泽海她也是认识的,这也是个奇葩的不得了的人物。此人是琥国公的独子,今年二十八岁。不过他却不肯继承琥国公的爵位,非得说什么白来的没意思,要凭自己本事闯出一片天地来。他这么说的,倒也真做到了,从十四岁就考中进士之后,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做起,然后一路升到了现在的封疆大吏,南直隶总督。
自来直隶总督都比别省的总督高半级,无论南直隶还是北直隶,因担着京畿重任,都是要地,自比别处更受人器重。
不过这南直隶也是奇怪,本来可以划到江苏,却单单僻处这么一块地成立南直隶,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地方,却不知为何还特别受朝廷看重。
她记得历史上明朝行政区域划分为两京地区,区别于北直隶。不过此地经济繁荣,税赋居全国之冠,文化昌盛,崇文重教,半数以上官员厨子江南贡院。也难怪这徐泽海敢在她面前这么托大了。
强压着怒火,她走了过去,对着那微眯着眼假寐的人微微一笑道:“徐大人真是好悠哉,这是打算在城门前打个盹吗?”
徐泽海抬抬眼皮看是她,倒也没显得多么惊慌,他微微撑了撑身子,“郭大人,真是抱歉啊,刚才在城门前,轿子脱了底,把我摔了好大一跤,这会儿都爬不起来,恕本官无礼,就不给大人赔罪了。”
“哪里,哪里。”郭文莺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不知骂了他多少回。虽也知道这徐泽海是故意刁难,但也没甚办法。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轿子里摔出来的,他说受了伤,谁又敢说没受伤呢?
她道:“徐大人身子不便,我也不敢强求,不如让人把徐大人搀扶进城如何?”
徐泽海忙摇头,“这如何使得?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进城的,我查了黄历,今天进城必将遭无妄之灾,我可活的在意着呢,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五百六十五章 抽茧
牡丹咬咬牙,这徐泽海还真是郁闷,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她斗法吗?这么聪明的人实在不像是个会干傻事的
,不管他抱的什么心思,他愿玩,她奉陪就是。
她微微一笑道:“徐大人要是真不想进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打道回南京就不必了,今日不妨大人在此少做安歇,他日再进城。“
他不是不想进城吗?索性让他多在城外凉快会儿就是了。
她说着已经吩咐随行的仪仗先行进城,就留下三五个护卫守着徐泽海,还特别让人把这位爷的躺椅移到靠近水洼的地方。在夏日里,越是靠近水蚊子越多,听说这松江府的蚊子也是有名的凶狠,不咬他个半死才怪了。
她笑眯眯的办着这些事,那些徐泽海随行之人可没一个喜欢在郊外过夜的,一见她发话,立刻拔腿就往城里跑,等徐泽海发现不对了,那些人早就走了个精光了。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城门口,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他喜欢作妖的个性是从小就有的,这不仅是对郭文莺,朝中许多官员都吃过他的苦头。不过今天碰上这个不管不顾的女人,倒让他惊讶了一把,他咂咂嘴,这是打算把他放到城外喂蚊子了吗?
郭文莺道:“徐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城了,至于大人什么时候进城都行,本官都在松江府衙恭候。”她说着又回头对路唯新道:“叫兄弟们看着点,徐大人要想离开半步,就招呼着点。”
路唯新脆生生的应了,投到徐泽海身上的眼神自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这男人招惹谁不好,偏偏要跟郭文莺对着干,谁不知道郭文莺是有名的有仇必报啊。
徐泽海又不禁砸了砸嘴,他也听出点滋味儿来了,让人招呼着点,这招呼能有好招呼的吗?郭文莺带来的不仅是普通侍卫,其中有不少锦衣卫,这帮人又岂是吃醋的?别人会惧他是一方大员,多少给点面子,这些锦衣卫可是不会把什么人放在眼里的。
不过到了这会儿,这逼不装也得继续装下去,大不了就在城外待一夜喂喂蚊子就好了。
他想起两日前收到的那封信,很觉自己这趟松江府来错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到这儿来蹚浑水,还真当他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吗?
郭文莺把徐泽海扔在城外就回城去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宿在松江府的府衙。本来府衙里死了人,多少都有点忌讳,不过她不怕这些,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若是王昃在天有灵,能回来揭露真凶,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王昃在松江做了几年的官,家也安在了松江府,就住在祥子胡同第一个宅院里。尸身已经被家属领回去了,这两天她一直忙着衙门里的事都没时间去吊唁。正好徐泽海不是不肯进城吗?左右松江的事务也跟他谈不了,就先去王家看看也好。
她带着路唯新和云墨几个,带着一些礼物去王家,刚到祥子胡同就看见满处的白,王家的灵堂就搭在左近,前来吊唁的也有不少人。
他们一路进了院子,远远的便看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美貌妇人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低低啜泣。
郭文莺知道那定然是王昃的妻子许氏,说起来这王昃也挺可怜的,过了而立之年,家中连个孩子都没有,也难为一个妇人,一夜之间死了丈夫,她孤身一人又该如何生活?
想到此不由悠悠一叹,让路唯新去随了五百两的礼金,就当是给许氏贴补家用了。
路唯新一听她说五百两,故意掏了掏耳朵,“文莺,我没听错吧。”她是有名的死抠门,从她手里掏银子还真是不容易的很。
郭文莺笑了笑,“怎么?难道这笔钱你想独自捐了?”
路唯新忙摇头,他的钱还留着娶老婆用呢,白白送给不认识的人,他还没那么好心。
许氏听闻总督大人到来,慌忙过来拜见,多半是悲伤过度,撩着裙子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在地上。她似是慌了神,对着郭文莺就趴了过去,口中叫道:“大人啊,要给民妇做主啊,民妇夫君是枉死的啊。”
郭文莺把她搀了起来,“这位姐姐放心,本官定会查清此案,还王大人一个公道的。”
其实她嘴上说得好,但真要查,又何从查起呢?
许氏哭哭啼啼的道了谢,因是流了不少眼泪,脸上画的淡妆也有些花了,在泪沟之处留下两道清晰的胭脂痕迹。
从祥子胡同出来,郭文莺慢慢的在街上踱着步子,她微微低着头,沉思一会儿,忽然道:“唯子,你觉不觉得那个许氏妇人有些奇怪?”
路唯新摇摇头,“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一个妇人而已。“
郭文莺摸了摸下巴,“妇人是没错的,只是这许氏今天行为未免过于夸大,就算死了丈夫令她痛不欲生,也犯不上走路都走不了。不过最让人不解的是,今天是办丧事的,她脸上居然还化了妆了。”
路唯新一想也是,一个妇人死了丈夫,这本来是个极悲惨的事,这个女人怎么还化上妆了?
他道:“莫非是巧合?”
郭文莺斜他一眼,什么样的巧合也不该犯这种错误,若是被别人看到,怕要背后戳她脊梁骨的。
她思索片刻,道:“叫人去查查这许氏吧,什么来历,与王昃感情如何,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都要一五一十的查出来。”
路唯新点点头,现在虽还没找到线索,不过锦衣卫办这点事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他们回了衙门,刚一进门,就见里面一个黑影迅速窜了出来。路唯新反应快,下意识就拦在郭文莺身前,喝道:“是谁?”
那黑影身手也利落,不过却没有进攻,而是突然矮下身子对着郭文莺一拜,“下官姜斌前来拜见。”
郭文莺一看他,差点笑起来,对这姜斌她印象很深刻,他是姜玉杭身边的人,身手极为利落,最擅长是轻功,暗器功夫也极佳。身上各种各样零碎极多,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他身上究竟放着多少东西,似乎永远掏不完似得。
第五百六十六章 姜斌
在京城的时候,她和姜玉杭去抓三皇子的人,这姜斌就出力